第72章 章節
連飯都不想吃了;每次它跳過舞以後都是這份德性!”
譚嘯不由奇怪道:“它跳的是什麽舞?真怪!”
戚道易嘻嘻一笑,說道:“雪公公也真會作怪,閑着沒有事,就愛逗它玩,它一個熊能會跳什麽舞呢?可是雪公公前些年,卻是每天用笛子逗它,天下事也真怪!”
說到此,他放低了嗓子,又前進了一步:
“雪公公還向它學跳舞呢!有幾次我看見了,雪公公關照我,不許對外人說,你說這不是怪事麽?”
譚嘯不由豁然貫通,當時怔了一下道:“這是真的?”
小孩怔道:“怎不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還錯得了!只是這是兩年以前的事了,最近倒是沒有看見過。”
譚嘯又問:
“他怎麽能叫它跳呢?”
小孩摸着頭,一個勁皺眉:
“這事也怪,我平日怎麽叫它跳,它也不跳;可雪公公一吹笛子,它馬上爬起來就跳,他笛子不停,它累死也不停。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他說着歪着脖子看着那只熊,又道:“雪公公很久沒逗它了,怎麽今天又想起來了,你看把它擺布成這樣,可惜我沒看見。”
說了這句話,他提起麻袋往肩上一搶,轉身道:“我走了,明天再見吧!”
譚嘯聽小跛子戚道易這麽一說,心中更是悔恨十分,暗想這熊身上,定是有極為怪異可取的招式。老人故意以笛音令其展示,好令自己見機而習。誰知自己竟只顧看着好笑,平白錯過此天賜良機,愈想愈是懊惱。同時腹中饑腸辘辘,坐卧難安,展望嶺外黑茫茫一片,老人所居茅屋,亦無一些燈光。天風冷冷,貫穴而入,譚嘯開始覺得有些冷了。
他把地上的稻草理得厚厚的,自己坐于其上,開始練習起吐納的功夫。
空腹有助于練功,不多久工夫,氣機上走天靈,倒轉河車,他竟入定了。
Advertisement
也不知什麽時候,他只覺得四外寒氣襲人,逼得他坐功也練不下去。目光一開,丹田氣散,突然打了兩個噴嚏,只覺得四外寒氣砭入骨髓,這一霎時,他所體會到的冷,竟是生平僅一見,那種冷的程度,真是不可以言語去加以形容。
驚吓之間,譚嘯只覺得全身血脈幾乎都要凍裂了,一連打了三四個寒顫,這才突然憶起老人離去時所說之言:
“子午二時必有冰雹寒威,你必需忍耐!”
想不到這寒冷程度,竟是如此吓人,只這思忖之間,譚嘯仿佛已覺得全身都僵了。
他雖有一身武功,也不敢任寒流襲入,當時慌忙爬起身來,在洞內跑跳着活動血脈。
雖是如此,仍被凍得牙關格格戰抖不已。
隐隐聽得嶺外叢林間,如同灑豆子似的,噼噼啪啪,落下一些東西,譚嘯知道是在下冰雹。他這麽跑了一陣子,非但不能禦寒,反倒被襲來的寒流,凍得手腳如冰,後來就連舉動也感有些不聽指揮了。
這一驚,可把他吓了個不輕,忽地忖道,自己何不以內功活動一下血脈;否則再一刻工夫,怕不要被凍死了,這可不是玩的!
想着忙又坐下,只覺地上的稻草,一支支就像是樹枝似的脆硬,絲毫沒有一些暖氣。
他勉強盤上了雙膝,只凍得全身抖成一片。譚嘯暗中叫苦不疊,只好咬緊牙關,以丹田氣,點燃一點元陽,身上才開始覺得微微有了一點暖意。
無奈何,那四處襲來的寒氣,竟是有加無減,勉強坐了一刻工夫,簡直受不了。預料着這種寒冷的程度,當可唾沫為珠,如果再這麽下去,不消半夜時間,自己非凍死在這石洞中不可。
忽然,他心中起了個念頭,暗想那只熊不知凍成什麽樣了,怎麽沒有聽見它一點聲音!
想着忙站了起來,隔着鐵栅向那巨熊望去,這一看不由大為驚異。
原來那只熊竟是若無其事地睡在地上,只是它的睡相很怪,兩只前掌交叉着按在肚臍之上,兩只後腳,卻是腳心相貼,平列地上,喉中出息細若游絲,看來絲毫不懼寒冷。
譚嘯不禁心中一動,僅僅這一探視的工夫,已令他感到不可支持,一雙耳朵先是疼痛難當,此刻已失去了知覺,雙足亦然。他知道這已到了要命的關頭了,當時忍不住倒于地上,只覺得嶺外冰雹仍在噼噼啪啪地落着。此刻譚嘯已被凍得有些神情恍惚,再想站起已是不能,緊急中,忽想起那大熊禦寒的模樣,也顧不得有沒有用,忙把雙手交叉着按于臍上,雙足交換着把鞋脫了下來,模仿着那熊的模樣,足心相抵。
說也奇怪,在他這麽做時,起先仍然凍得發暈,誰知一切就緒,微微運了三四口氣之後,就仿佛覺得寒冷大去;再過一刻工夫,竟由丹田之中,緩緩上游起一股暖氣。初起時細若游絲,緩緩如蛇行,漸漸那股熱流,竟是越來越粗、越來愈熱。半盞茶後,只覺得全身百骸盡酸,各骨節處,竟是如同蟲行蟻咬,十分難受。
譚嘯不知道這是大寒回暖之後必然的現象,心中尚在陣陣生憂。似如此又半盞茶後,那酸痛才稍稍減退,耳聞欄外冰雹已停,隐約可見月亮複出雲表,灑下滿天如銀光雨,心知大寒已去,這才一塊石頭放了下來,那隔栅的巨熊也有了響動。
譚嘯緩緩放下手腳,想翻身坐起,卻是坐不起來,只覺背脊酸痛難當,不得已又躺了下來,心道好險呀,若非是這只熊的妙法救我,此刻一定早凍死在這寒洞之中了。這麽想着,猶不免出了一身冷汗。
似如此,他躺了好一刻工夫,才覺得各骨節酸痛稍退,扶着牆慢慢站了起來,卻見那熊來回地在洞內踱着,口中發着低嘯。
這時,一個人影輕輕在栅前出現了,現出了雪山老人瘦長的身材,光亮的一雙瞳子。
他一只手持着一支笛子,由栅外伸入,點按在那巨熊的額上。
說也奇怪,那麽龐大性躁的巨熊,在老人苗管之下,竟比一只獵還要柔順,口中立刻停止了哮聲,全身後坐下來。老人嘴角帶着微笑,低罵了聲:
“沒有耐性的畜生!”
譚嘯心中一動,卻見老人目光斜乜着自己,淡然一笑道:“怎麽樣?還不曾凍死!”
譚嘯此刻內心已對他多少改了些觀念,聞言臉色一紅,笑了笑道:“謝謝你老關心,還算沒事!”
雪山老人目光如線,點了點頭一笑:
“你不該謝謝黑子救你一命嗎?”
譚嘯尴尬地一笑道:“我就是謝它,只怕它也聽不懂,我還是謝謝你老人家好了!”
老人怔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這是罵我,還當我聽不懂麽?不過,你這小子那點鬼聰明,着實可愛,也的确值得我破格成全。”
譚嘯不由大喜,當時彎腰行禮道:“小可先在此致謝了。”
雪山老人哼了一聲,目光在他胸前游移着,讷讷地說道:“小夥子,你胸中揣有何物!閃閃放光!”
譚嘯不由吃了一驚,當時摸着胸前,微笑道:“是一口劍。”
老人怔了一下,伸手道:“拿來我看。”
譚嘯略一猶豫,探手入懷,把那口新自袁菊辰處得來的愛若性命的“阿難劍”解了下來,雙手捧過去。老人目光在劍上一掃,面上已現出無比驚異之色,右手接過劍來,先不開啓,只在劍鞘上細看了看,贊嘆道:“東漢故物,果是不凡,只看這乖巧匠工,已大異一般了。”
說着,振腕把劍抽了出來,立刻當空亮起了一條閃電,映得老人發須皆霜,老人口中更不禁連聲贊嘆了起來,擡目窺着譚嘯面上神态,忽然一笑道:“你不怕老夫據為己有麽?”
譚嘯怔了一下,鎮定道:“寶劍德者據之,老先生拿去,只怪弟子無能,有甚可怕?
只是略感愧對我那恩兄而已。”
老人“锵”一聲,合劍于鞘,朗聲道:“好一個豪爽之士,拿去!”
他說着遞劍而入,譚嘯反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先生如有需用,弟子願奉借無妨。”
老人呵呵笑道:“不用!不用!我只是試試你的心胸器量,我生平從不沾一絲一毫小輩的便宜,你快快收回!”
譚嘯把劍接回,重新系好。老人正色道:“你武功雖已不錯,可是江湖中人,比你強的還是大有人在。此等寶物,最應小心收放;否則一被人觊觎,人暗我明,就有失竊之慮。”
他頓了一下,又接口道:“最好以蛟皮制一軟鞘,套于原鞘之上,可免劍氣外露。”
譚嘯微笑道:“謝謝你,先前小可多有冒犯,尚請大量海涵。”
老人又笑了笑,目光閃爍着道:“你身懷如此利器,卻并未圖斷栅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