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節
目睹及此,真是芳心片碎!
她驚愕羞澀地立在雨地裏,目睹着她的愛人就像瘋了似的,直向依梨華家中奔去時,心中充滿了辛酸、羞辱和憤怒:“為什麽一個外族的姑娘,會令他如此着迷?甚至于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而我……”
想到此,這姑娘的淚不禁像開了堤的河水似的,由眶子裏泉湧而出。她木頭似地站立着,雨水濕透了她的衣服。她痛心地想:“我這算是幹什麽呢?我這麽對他,在他內心竟占不到一點位置。我把他由死亡路上救了回來,卻把他送到了另一個人的懷抱之中,我真是天下最愚最傻的人!”想到這裏,她不禁有些惱怒,用手中的馬鞭重重地在雨地裏抽打着。
忽然,她撲到一棵大樹上,放聲痛哭起來,口中罵道:“狠心的大哥!狠心的人!”
如此哭了幾聲之後,她像突然想起了什麽,猛然站了起來,向依梨華住處飛馳而去。
雖然譚嘯對她如此薄情,可是她仍然不忍心眼看着他死去,她要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可是,她立刻感到失望了。
當她飛也似地趕到那兒時,卻見依梨華的家,那羊皮綴成的廬舍,正在冒着滾滾的黑煙,火苗子狂噴出來,天空雖然下着大雨,可是卻也淋它不熄。
她的臉色變得沒有一絲血色,遠遠地看着這處劫後的火場,不禁雙腿一陣發軟,“撲通”一聲,坐在了泥濘的雨地裏。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痛苦地喊着,“大哥!你死得好慘,誰叫你不聽我的話呢?”
黑暗裏火光在閃爍着,附近的幾家居民都由夢中驚醒,趕了出來,嘶喊着、跑動着,她跟着淩亂的人群也跑到了依家門口。
她不敢進去,因為怕父親他們還在裏面。可是那所房子裏,除了噼噼啪啪的燃燒聲以外,竟沒有一點聲音。她流着淚想:“莫非他們都走了?奇怪,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呢?”
大雨到底把火焰給熄滅了,有人用鈎子把那半傾的帳篷拉倒,晏小真擠了進去,在現場,她發現兩具死屍;不過那是頭上纏着布的回回,她知道那是父親馬場裏的人,心中不禁微感驚異。接着又見人們由裏面拖出一具屍體,那是一個白發老頭兒,她不認識。
她很奇怪,裏邊沒有譚嘯的屍體,也沒有依梨華的。可是,她斷定他們活的機會太小了,多半是死後被父親他們把屍身帶到別處去了。
驚亂的現場擠滿了人,怪叫連聲。這平靜的小村子裏,百年以來,從沒有發生過這種事;現在忽然死了這麽多人,人們怎能不驚呢?
晏小真傷心了一陣子,悄悄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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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仍是不停地下着,她的心來時是一片緊張,去時卻是滿腔的傷心、惆悵和空虛,她不知心上人到底如何了。
她在樹林子裏找到了自己的馬,用最快的速度往回家的路上趕着。到家時天已快亮了。
當她由窗口回到自己房間時,只見雪雁正皺着眉坐在自己床上。她一見晏小真,神色慌張地把窗子關上,小聲道:“小姐!你快把頭發上水擦一擦,換上衣服!”
晏小真嘆了一聲道:“一切都完了!雪雁,譚大哥八成……”
她說着不禁落下了淚,聲音也有些嘶啞。雪雁愣了一下道:“咦!他不是被你救走了麽?”
晏小真脫下了身上早已為水淋透了的雨衣,失神地倒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讷讷地道:“沒有救成,他一心惦記着那個女賊,叫他跑硬是不肯!”
雪雁又是一呆,奇怪地說:“剛才老先生他們回來,氣得不得了,說他事先得着消息跑了!”
晏小真不由從床上一個翻身站了起來:“真的!他們回來了?他們怎麽說?”
雪雁把門關上,一面用幹布為她擦着頭發,一面擰着一雙秀眉道:“怎麽?你會不知道!他們回來老半天了,老先生氣得發脾氣,我真為你擔心!”
晏小真問:“爸爸說譚大哥跑了?”
雪雁點點頭,睜着大眼睛道:“他們說譚相公的被窩還是熱的呢,只是人沒有了。
我一下就猜出來一定是你……”說着眯着眼一笑,“你把他弄到哪兒去了?”
晏小真不禁發了一會兒呆,可是她的心裏卻是一塊石頭落下了地。她搖了搖頭道:
“奇怪!我看着他又回去的,怎麽會沒遇着他們呢?”
雪雁低下頭,小聲道:“我看,老先生八成疑心到小姐了!”
晏小真回過頭來,面色一變:“你……怎麽知道?”
雪雁小聲說:“他們回來不久,老先生就問我你在不在家。”
晏小真不由大吃一驚:“你怎麽說?”
雪雁皺着眉道:“我當時急了,只說不知道。他自己進來,找了你半天,很生氣地走了。”
晏小真低低地“哦”了一聲。雪雁着急地說:“所以請你快換一身幹衣服吧,大概他等會兒還會來。小姐,你得編一個理由才好。”
晏小真臉一陣白,當時匆匆把濕衣服脫了,換了一身幹淨衣服。雪雁把火盆端進來,晏小真就在火盆邊烤着頭發,心裏打着算盤。
在她純潔的心裏,認為父親是可愛的,尤其是對于自己。自從自己懂事以來,父親從來就沒有對自己瞪過眼睛,按常理判斷,他似乎不會懷疑到自己。因此,雖然聽雪雁一說出來聽着吓人,這會兒她想了想,卻也沒有十分放在心上。
雪雁冷冷一笑道:“可那個女賊卻死了,她父親也死了。”
晏小真心中一動,吃驚道:“誰說的?”
雪雁笑了笑道:“那個穿紅衣服的老道說的,他說那個姓依的女賊死在他的手裏,那個劍芒老尼也這麽說,說她大概活不了啦!”
晏小真皺了一下眉道:“可是我怎麽沒看見她的屍首呢?噢,那個老頭許是她爸爸,真慘!”
她說着,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內悸。雪雁嘆息了一聲:“譚相公到底和老先生有什麽仇呀?為什麽一定要他的命呢?老先生心也太……”
她嘆了一聲,當着小姐的面,她不敢批評晏星寒。晏小真苦笑了笑,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唉!爸爸心實在太狠了,何必一定非要致他于死命?”
她站起身來,嘆了一聲道:“我們睡吧!要不然爸爸看見,可真要疑心了!”
雪雁連連稱是,于是二人匆匆熄燈就寝。她們這邊燈關了,可是同一院中的梅園之內,四個懊喪、憤怒的老人,卻仍在讨論着這次的得失。
他們顯然是非常的喪悔,因為譚嘯并沒有死在他們的手中,而竟在他們到達之前跑了。
晏星寒來回地走着,那兩團雪也似的眉毛,皺得緊緊的,他冷笑道:“我不信他有翅膀,能飛上天!”
白雀翁朱蠶抱腿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寒着一張臉,冷然道:“老兄,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事實上,他雖沒有翅膀,可是他卻飛了,找不着了!他奶奶,你說這不是邪門麽?”
說着,他由位子上一跳下地,抖了一下衣服:“堂堂的四個武林前輩,圍攻一個毛孩子,他娘的,兩次都叫他跑了。你說,這事情要是叫武林同道知道,不笑壞才怪呢!”
紅衣上人繃着臉在一邊坐着,本是一聲不哼,這時卻嘆了一聲道:“很明顯,這是有人暗中與我們為敵,上一次是他,這一次還是他!”
晏星寒皺了一下眉:“會是誰呢?”
劍芒大師呷了一口茶,神色泰然,這個老尼姑對于一切得失一向是不十分重視的,愈是大事,愈能顯出她的老成持重。這時她放下了茶碗,微微颔首道:“裘道兄說的不錯,确有這麽個人,這人是一個厲害的人物,是他暗中救譚嘯的,這一點沒有疑問。”
白雀翁尖着嗓子叫道:“他媽的!他是誰?他有這麽厲害,我們一舉一動他都知道?”
紅衣上人冷笑了一聲,看着劍芒大師道:“莫非是譚嘯的師父?”
這一提,倒令白雀翁怔了一下,他跺着腳道:“沒錯!就是他,要不誰也沒這麽大膽子!好厲害的家夥,我朱蠶倒要鬥鬥他!”
這時,晏星寒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出神地想着,他一直沒有答話,可是他內心卻在想着一個人。他的眉毛皺得很緊,臉上不時微微泛着冷笑。
劍芒站起來,背着手走了兩步,嘆了一聲道:“譚嘯走了不說,我們無意之中又樹了一個強敵。唉!這一次實在是得不償失!”
朱蠶翻了一下小眼:“大師你怎這麽說?”
晏星寒聽到此,也不禁擡起頭看着她。劍芒冷冷一笑:“那哈薩克姑娘,乃是太陽婆的弟子,她弟子喪命在你我手中,這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