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時候,依梨華緊緊地偎在譚嘯的懷中,她認為,“死”是目前必然的下場,只是時間或遲或早而已。
她變得很怪,有時候哭、有時候笑,而令她感到最大的遺憾,是認為不能再和譚嘯在一塊了。每一念及此,她就會忍不住哭起來,譚嘯只得親切地安慰她。譚嘯認為,只要有信心,不一定會死的;因為天亮之後,常有一些想不到的情形,也許狼群會自動撤退。
附近的樹都砍光了,燒光了,狼群仍在對峙着。
譚嘯不得不佩服它們的那種韌勁,它們像看門狗似地卧在地上,眼睛一直不離開他們。
為首一只老黃狼,似乎開始懷疑火的威力,它用前爪撥了燃燒的柴火一下,燒得它急忙抽回爪來,算是對“火”這怪玩意兒服氣了!
夜漸漸地黑沉,天也漸漸地冷,二人緊緊偎依着,譚嘯看了看眼前的柴枝已經不太多了,他要冒險到池子那邊再去砍樹。可是依梨華卻死命地拉着他不肯放,因為那樣做太危險了。
譚嘯不忍見她難受,再者那麽做,也确實危險,萬一狼由背後襲過來,那就不堪設想了!
無可奈何,他只好長嘆了一聲,把那口卷了劍刃的長劍,在石頭上磨着,以備必要時,和狼群一拼。
依梨華似乎已懶得動了。她把一雙玉腕,由譚嘯的前胸向後面兜着,把整個嬌軀都倚在譚嘯的懷裏。夜風雖然凜冽地吹襲着,可是他們都感到身上很暖。
依梨華不時地哭泣着,有時又像小孩一樣的笑着,怪譚嘯不抱緊她;最後,她竟在譚嘯的懷裏睡着了。
譚嘯輕輕地挨着她的臉,心想真是個孩子,這時候她居然還能睡着?可是又不忍把她叫醒,試着把她兩只手向外拉一拉,她卻哼哼着,抱着更緊了。她那美麗的臉,似乎已遠離了恐怖,帶着甜美的笑,就像微風時的沙漠一樣可愛!
譚嘯無可奈何,只好讓她抱着,自己也感到累了,看看對面的狼群,黑糊糊一大片,沒有一只發聲的,它們只是直瞪着眼往這邊看着、耗着。譚嘯倚身在一截樹根上,又點着兩根柴火丢出去。
然後他利用這一小刻時間,閉上了眼睛,想休息一會兒,可是他實在太累了,眼睛一閉,可就睡着了。
模糊之中,他忽然聽見耳邊亂糟糟的,獸聲喋喋,他不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大聲叱道:“不好!狼……”
依梨華也被驚醒,由他懷中一骨碌站了起來,只見眼前火已熄了,幾段枯柴還在冒着煙;而群狼都已站了起來,正在抖着身上的沙,怪嘯連天。
為首的那只大黃狼,首先向後一坐身子,箭頭子似地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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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梨華抖手一镖,正中這老狼頂門,一時腦血飛迸,慘嗥了一聲,“叭嗒”一聲掉在地上,蹬了幾下爪子,就死了。
可是它後面的狼,卻一擁而上,直向二人身上撲來。譚嘯厲斥道:“該死的畜生,我們一塊死吧!”
他說着一挑掌中劍奮身撲上,寶劍繞起了一道長虹,當頭二狼,相繼一聲悲嗥,肚皮開花,腸子灑了一地,“撲撲”落下地來。
可是譚嘯知道,眼前的狼是殺不盡的,自己能殺一百一千,仍是脫不開身。只是到了此時,似乎也說不得了,只好殺一只算一只了。
依梨華這時也用劍刺瞎了一只青狼的眼睛。譚嘯一面用劍擊刺着,一面招呼她快過來,二人背靠着背,一時整個的狼群也都咆哮起來了。
它們長嘯着,用它們的爪、牙,拼命地向二人撲着。雖然上前的都是死,可是它們不退縮,前死後擁,像風一樣、像潮水一樣,那種聲勢,真令人望之心寒膽戰。
二人身上、頭上、臉上濺滿了狼血,每殺一只狼,那腥紅的血,就像雨似地灑在他們身上。漸漸地,他們手酸了,眼睛模糊了!
“啊……振作一些,依梨華!我的妻……”
可是依梨華顯然已支持不住了,一只狼抓裂了她的裙子,她大叫道:“哥……我……
我不行了……啊……啊……”
接着她的劍也被狼撲下來了,譚嘯大吃了一驚,他猛然分出左手,把她攬入懷中,可是惡狼跟着撲上來,依梨華一只鞋都被狼咬下來了,她驚叫着。譚嘯奮力一劍,把那只狼刺了個透心穿,他抽出劍,一陣踉跄。四面八方全是狼,殺不勝殺,譚嘯已不知殺死了多少只,他一只右手已經擡不起來了,劍刃都卷了,劍尖也禿了,他籲籲地喘着氣,抱着依梨華向後面退;可是身後也是狼,四面八方全是發綠的眼睛,白森森的牙齒,喋喋的狼喘之聲。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緊緊咬着牙,長嘆了一聲,猛地跺了一下腳:
“姑娘!我們來生再見了!”
說着他猛地掉過劍尖,向自己心窩上紮去!依梨華死命地托住他持劍的手腕子,哭叫道:“不……不……哥!先殺我……先殺我!”
譚嘯用最後餘力,飛腿又踢翻了兩只狼,可是他卻也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們仿佛聽到一種極為凄厲的嘯聲。
這叫嘯之聲,如同魑魅似的,蕩繞在空中。
說也奇怪,這數以千計的野狼,一聽到這聲怪嘯之後,竟立時停止了攻擊和咆哮!
它們紛紛豎起耳朵,把頭舉向當空,像是在辨聽這種怪嘯之聲的來處。
這麽大片的狼群,突然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就在這個時候,第二次怪嘯聲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聲音可近多了,聽起來更令人毛骨悚然,狼群之中頓時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它們紛紛低鳴着,疾速地向後退着,口中發出像狗似的“嗚嗚”的低叫聲。
譚嘯本來已存必死之心,想不到這怪嘯之聲,給二人帶來了一線生機。
他猛然抱着依梨華站起身來,就在這時,他和依梨華看見一匹馬,正由遠處漠地裏,以極快的速度奔馳而來。
馬背上似坐着一個人,只是距離太遠,天又黑,他們看不清那人是什麽樣子。
可是那凄厲的怪嘯之聲,卻是由這人口中發出來的,眨眼間,這匹馬打了個轉兒站住了,馬上人就像一只巨大的夜鳥,帶着一片衣影,騰身竄上了一個大沙丘。
這時狼群就如同潮水似的,紛紛掉頭鼠竄而去,那怪人雙手比着喇叭口,在沙丘之上用一種低短的鳴聲不時地叫着,那聲音是:
“虎——虎——”
聲音雖低啞,卻沉實有力。那大群的狼亡命似地向前方馳逃着,就像是遇到了最厲害的敵人。一時之間,漠地裏黃煙滾滾,嗥聲噪耳,群狼來時如潮,去勢如風,轉眼之間已呼嘯着遠遁而去。
沙地裏留下了無數狼屍,有的拖着受傷的身子還在爬,有的卻只能趴在地下凄慘地叫着,那種“嗚——嗚——”的哀嗥,聽了真叫人起雞皮粟兒!
譚嘯和依梨華死中逢生,目視着這種怪狀,幾乎吓呆了。
他們四只眼睛一齊盯着那沙丘上的怪人,這時見他由兩丈高的沙丘上,飄身而下,身後披着一塊狗皮似的東西,飄起來就像一片雲彩。
他落地之後,又“虎——虎——”地叫了幾聲。那地上被譚嘯和依梨華砍傷未死的狼,聽見他這種聲音,掙紮着要起來逃跑,害怕地悲嗥着。
這怪人沒理它們,遠遠朝二人走來。等到離二人還有一丈遠的時候,他站住了。
二人這時才看清了他的臉,不由吓了一跳,因為他整個的身子,都在一張大個的狼皮掩飾之下。那狼皮是連頭帶尾,由頭一直披到背後,長尾拖在地上,狼口之中,尚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這人身材很高,雙肩極闊,下身穿的大概也是一條狼皮套褲,看起來全身都是毛茸茸的,有一口二尺左右的短劍,斜挂在他胸口上。那劍配着黑亮的一個劍鞘,式樣很是怪異奇特。
他遠遠地看着二人,一句話也不說,良久之後,譚嘯感到老這麽對看着,終不是事,再說也該謝謝人家救命之恩呀!
當時他推了依梨華一下,自己首先走上一步,抱拳朗聲道:“多謝這位俠士相救,小可譚嘯失敬了。”
說着躬了一下身子。待他立起身來,卻見那怪人仍是一動也不動。譚嘯不由甚是納悶,輕輕扯了依梨華一下,依梨華也彎了一下身子,嬌聲道:“請問恩人大名如何稱呼?
我們也好永記心中,以圖後報!”
那人仍是不動一下。二人不禁互相對看了一眼,十分尴尬。譚嘯小聲說:“大概他不是漢人,不懂我們的話,你再用別的話說一遍吧!”
于是依梨華又用維吾爾和哈薩克言語,分別說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