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山之前】
心裏有了打算，宋雨花挑了個時間，将心裏的打算跟巧秀說了。
正在縫制皮衣的巧秀聞言，手下一頓，垂着眼皮沒有說話，手裏又緩緩的動作起來。
宋雨花嘆了口氣，說道：“娘，我們在山裏住的時間夠久了，是時候出去了。”宋雨花的聲音很輕很柔，也很緩，她說完一句，不等巧秀說話，有繼續道：“弟弟長着麽大，還沒下過山呢！”
“娘，我想好了，宋家村人不待見我，可是世界那麽大，我們可以去其他地方，走的遠遠的，找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生活。”
“呵呵，娘，不用擔心，我們在山裏住了這麽多年，連豺狼虎豹都不怕，還怕什麽？”
……
宋雨花緩緩的，一句三頓的将心裏的話盡數說出。
巧秀始終垂着眼簾做活兒，可宋雨花知道，她的話，巧秀聽進去了。
只是一時間，巧秀怕是還得消化消化，所以沒回音。
宋雨花也不着急，又陪着巧秀坐了會兒，始終沒等到巧秀說話，雨花有些失望的起了身，剛起身，就聽到了巧秀的聲音。
巧秀說：“花兒，你爹他、你爹他真的另娶了媳婦？”這事兒在宋雨石滿周歲的時候，宋雨花就告訴巧秀了，那時候，巧秀總巴望着将有兒子的好消息告訴宋明乾。
要不是宋雨花發現及時，巧秀差點自己跑下山。
正是因為知道了宋明乾另娶的事，宋雨花再提進深山的事時，巧秀才接受了女兒的提議。
那時候，宋明乾近兩年沒有進山，她的心裏就有些不安，冷不丁聽到雨花的爆料，她心神大亂，後來冷靜下來，直到今時今日，她也從不曾懷疑，雨花會拿親爹另娶那種事撒謊哄騙她。
可是，巧秀總存着那點期望，倘若宋明乾沒有另娶，她的一雙兒女，就還是名正言順的宋家長房長孫。在巧秀的心裏，總覺得，只有兒女的出身名正言順了，才能堂堂正正不被人小瞧。
其實巧秀早就想帶兒女離開大山了，只是每每看到兒女歡快嬉笑的樣子，她就不忍心，不忍心打破這份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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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雨花将離開的事提了出來，巧秀自然不會反對。
只是就算要離開、去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離開前，與宋明乾之間，總要有個了結。
宋雨花點了點頭，輕聲道：“娘，我相信，當年爹另娶的時候，可能并不是出自他的本來意願。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爹和她的新媳婦朝夕相處，一個炕頭睡覺，一個鍋裏吃飯，怕是早就日久生情了。”
宋雨花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巧秀的神色，她很擔心，擔心巧秀到如今還傻傻的抱着和宋明乾重修舊好的幻想。
巧秀垂着的頭依然垂着，整個人早已不像從前，初聞宋明乾另娶時那麽蒼白。
宋雨花見巧秀如此，心中嘆了一口氣，看吧！時間果然能沖淡人的感情，娘對爹的感情，經過多年的沉澱，也不似當初那麽刻骨銘心了。
這讓宋雨花暗暗松了一口氣。
實際上巧秀心中，并不似宋雨花看到的那麽平靜。
她只是心冷了，每每思及與宋明乾剛剛成婚時的恩愛，再想想後來、他另娶她人，這麽多年了，從未進山找過她們娘三，巧秀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娘，我們要離開這裏，得先做準備。”雨花見巧秀皺着眉頭，便笑着擠坐在巧秀跟前，挽住巧秀的胳膊，笑着說道：“去外面生活，得有錢啊！我們可是連一個大子兒都沒有呢！”
雨花的話提醒了巧秀，巧秀立馬被現實打擊到了，臉色變的慎重嚴肅起來，嘴裏碎聲道：“這可怎麽辦？”當初走的匆忙，連一個子兒都沒帶。
“嘿嘿，娘不用擔心。”雨花神秘兮兮的笑道，臨了還搖頭晃腦的說：“山人自有妙計！”
這話說的，幾人久居山林，可不就是山人麽！一時間，巧秀心中的愁苦被女兒的頑皮消去大半，心情也變的好起來，有些無奈的點頭笑道：“好好，我們家的大事兒，就交給我們家山人來管。”
話雖如此說，巧秀還是很快從山洞裏翻出了好些東西，一些上了年頭的藥材，攢下來的幹果，還有好些野獸的毛皮，一邊翻撿一邊說：“等鎮上集會，娘把這些東西拿去賣掉，就能換到盤纏了。”
雨花小臉一垮，道：“娘，山人的妙計被你想去了，看來我這個小山人的道行不夠。”
“什麽山人？姐姐，娘，你們說什麽？”六歲的宋雨石，手裏拎着一條肥美的魚兒，順手将魚丢進瓷罐裏，快速跑過來擠在宋雨花身邊，滿臉好起的問道。
母女兩看看宋雨石，心中都是唏噓感慨，宋雨石滿打滿算剛滿六歲，宋家村六歲的孩子，确實有跟着家裏做活兒的，可哪個六歲的孩子像宋雨石一般，見天在山裏野，每次回來，都還能帶點兒獵物。
看着竟似成了能擔家的小男子漢。
殘酷的現實，讓宋雨石過早的成熟，這是娘倆心中都有的不忍，這也讓娘兩越發堅定，必須去有人的地方生活。
雨花摸了摸宋雨石的腦袋，神情略顯嚴肅道：“娘，準備好東西，我和石頭去。”
巧秀聞言一愣，慌忙制止道：“這怎麽行？”兩孩子一個被宋家村人視作妖孽，另一個從沒下過山，且都還年幼，如此冒然下山，讓巧秀怎麽放心的下。
“娘，不能不行。”雨花無奈道：“娘，鎮上大集，附近村寨肯定有人去，您要是過去，被人認出來怎麽辦？”主要是宋雨花不想讓娘接觸到宋家村人，聽那些人的惡言惡語。
巧秀聽了雨花的解釋，臉上一白，一時語塞，雨花說的沒錯，旁的不說，宋家村有好些在鎮上做活兒的，雖說時隔七年，但萬一碰上了呢！
一旦碰上被認出來，女兒會被她連累。
想起當初女兒被人架上火堆，巧秀至今心有餘悸。
可全家三口，她若不去，難到真讓兩孩子去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