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顆糖
崔袅躲在宿舍裏捧着手機忏悔。
媽媽我談戀愛了, 一不留神沒有把持住，但是這件事不能跟你們說, 以後估計還要先斬後奏，抱歉抱歉。
呼......
她扇了扇發燙的臉頰, 把手機放下，伸手掐了掐書桌上的幹花，上次羅昀送過來的, 已經蔫的不成樣子, 發黑發枯了，一捏掉了滿桌子。
但她心裏毫無悲憐之情，人都攥在手裏了，心疼花做什麽。
雖然能預見到有多坎坷, 但是此刻, 她心裏依舊是美滋滋的，那種久違的，小鹿亂撞的感覺, 自從高中畢業之後就像丢失了一般，再不能對誰動心。
現在終于找回來了。
晚上躺在床上, 崔袅裹着被子，準備把攢了幾天的更新看掉，半枝雲最近更新的時間異常混亂，又十分短小，評論下面竟是嗷嗷待哺的小迷妹，幸好她攢的多。
看完男神的更新, 她又習慣性的翻去微博，半枝雲在午夜十二點更新一條狀态，《堕仙1》已經出版，各大網站有售，附贈小貼紙和人物海報。
必須訂一本。
地址寫的家裏，畢竟她十一就要回去了，正好收的到。
做完這一切，她靜思半晌，發了一條原創微博——
男神對不起，雖然你很喜歡我的臉，但是不能繼續愛你了，我貌似現充了。【doge】【doge】【doge】
她忍不住笑，心裏默默道。
晚安，羅小昀。
第二天早晨睡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摸手機看時間，突然發現昨天大半夜的，男神竟然給她回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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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枝雲：知道了，小老婆。
崔袅耳根發紅，男神現實生活中是這麽愛撩的人？
電話突然響了，崔袅回過神來，趕緊接起來。
“爸爸？”
崔教授道：“最近怎麽樣？”
崔袅想想剛剛發生的事，雖然沒有美國電影裏拯救地球那麽驚心動魄，但對她來說已經足夠越矩和震撼了，她輕輕翹着嘴角：“挺好的啊。”
崔教授繼續道：“你陳學長明天去育林看國慶晚會，順便把你們四個都接到市裏，或者你可以把車票退掉，跟着陳學長回來。”
崔袅想了想，這樣倒是方便搬行李了，還可以帶些育林的特産回家，給室友們嘗嘗，至于她父母的份，陳科長一定不會忘記帶的。
“好啊，那我明天跟學長說。”
“恩。”崔教授頓了頓，又道：“一個月前，你陳學長突然打電話說，你爺爺的生日到了，這是怎麽回事？”
果然躲不過去......
“我想吃蛋糕了，又擔心校領導們覺得我多事，所以......”崔袅胡謅，她相信陳學長也不會把什麽都跟她爸彙報。
崔教授果然信了：“這點小事，你直接跟小陳說就可以了，還用得着撒謊麽。”
崔袅忙不疊的點頭：“是是是......”
應付完她爸，她這才想起來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那幾個人，按照男生們的習慣，現在大概還沒有去吃早飯。
她走到瞿正陽和魏昌的宿舍，敲了敲門。
“等一下！”裏面傳來魏昌的回應，她稍稍松了口氣，事實上她根本沒有想好要怎麽面對瞿正陽。
魏昌拉開門，顯然還沒有梳洗，頭發亂蓬蓬的，一見是崔袅，他趕緊理了理頭發：“袅兒，什麽事兒？哦，正陽跑步去了。”
崔袅點點頭：“陳科長明天要來看晚會，可以把我們一起帶走，你跟他們倆說一下 。”
魏昌滿口答應。
崔袅卻沒走，她猶豫半晌，終于問道：“鄭柯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
“啊？”魏昌愣了一下。
“我是說，鄭柯最近在調查什麽和我有關的事麽？”
魏昌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來，他眼神有些飄忽，微微垂下了頭。
“魏昌，我一直覺得你挺優秀的，等我回去，我會好好跟我爸介紹介紹你。”崔袅盯着魏昌的眼皮。
魏昌摸着門把手的手緊了緊，在陽光的反射下，他的頭頂隐隐出現幾絲白發。
“我只是無意中聽到，鄭柯在調查羅昀的爸爸，羅複生，而且聽說，他好像不是因為殺人未遂進去的。”
“謝謝了。”崔袅幫魏昌關上門，輕而易舉的，就讓魏昌的手從門把上脫落。
走回宿舍，她用水仔仔細細洗了把臉，涼水沖刷着她的皮膚，水流大的讓她幾乎無法喘息。
她惡心鄭柯，現在也惡心自己。
她終于和鄭柯沒什麽兩樣了，鄭柯怎麽利誘的瞿正陽，她就也那麽對魏昌。
羅複生，鄭柯為什麽調查他？
玻璃窗響。
崔袅回神往外看，能看到羅昀張揚的頭發，她微微心安。
“羅昀。”她推開窗戶，突如其來的晨風吹得她發絲飛揚，口鼻裏灌滿了清晨露水的味道。
“一起吃早飯。”羅昀插着兜，仰着臉看她。
那一張白皙帥氣的少年的臉就在自己面前晃，崔袅早就心生漣漪，哪還說得出一個不字。
“等我擦臉。”她三兩步跑到化妝鏡前，開始收拾自己，有了男朋友的女生就不能再那麽随意了，出門怎麽也應該化個妝什麽的。
她趕緊把化妝包翻出來，開始往臉上塗。
羅昀就在窗口等着，等到無聊了，甚至拿手機開始碼今晚的更新。
等崔袅好不容易化完妝出來了，羅昀才小心的收起手機，一臉無奈：“你們女生出門都這麽慢？”
崔袅挑了挑眉：“我們？們？”
羅昀嗤笑一聲：“電視劇。”
崔袅選擇放過他。
食堂裏坐滿了早起的學生，崔袅時時刻刻擔心，羅昀昨天的表現會不會成為大衆的焦點，後來她才發現，她想多了，一則，羅昀喊得時候，主語是我，二則，誰也想象不到，一個來支教的老師會和學生在一起，所以如果禮堂的人沒有傳出去，她和羅昀目前還算是地下戀情。
羅昀的早餐吃的很少，一個雞蛋，一碗粥就算飽了，比起崔袅裝的滿滿登登的一大盤，實在是相形見绌。
她委婉的問道：“今天胃口不好？”
羅昀搖頭：“以前沒吃的，所以吃的少，現在胃小了。”
啧啧，苦孩子。
崔袅把自己的托盤推過去：“以後我請你吃飯。”
羅昀挑眉，看着她笑：“我有錢。”
崔袅滿臉不信：“別逞能，快吃。”
羅昀點點頭，夾起一個煎餃：“所以你覺得，我說能給你在帝都買個房子也是騙你的？”
崔袅白了他一眼：“廢話，帝都一平米幾萬，你以為是在涼鎮蓋個茅草屋？”
“哦。”羅昀也不辯駁，吃完了一個煎餃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他實在不明白，崔袅吃那麽多油膩的東西，怎麽還不胖呢。
“嫌我吃的多？我體質好，幹吃不胖。”崔袅仿佛看出來了，得意洋洋的解釋道，她這種體質得益于她媽，她媽真是得天獨厚做演員的料，瘦高，性感，身材幾十年不變樣，就連皺紋都很少出現，頭發更是濃密又黑，看起來比崔教授年輕十歲有餘。
也不怪崔教授這麽多年一直活在老婆要被人拐走的恐慌裏。
國慶晚會是高三學生的最後一個節日，此後便是周而複始的學習，再沒有一絲一毫的調劑。
那天天氣也很好，育林中學裏一絲風也沒有，多的是不知名的小鳥蹲在枝杈上鳴叫，崔袅頭一次，感受到遠離城市喧嚣的祥和。
楊白勞神情緊張的拍了拍她的肩：“崔老師，林苗苗還沒來啊。”
崔袅皺眉，瞬間被拉回了晚會現場，所有表演的同學都在後臺準備着，前面校領導和陳科長已經到了，正說說笑笑的等着開場，育林的學生坐的滿滿登登，吵得沸反盈天。
昨天明明已經穩定了，今天怎麽又出事故了？
“聯系了麽？”
楊白勞搖搖頭：“沒人接啊。”
“羅......”
“羅昀也打電話了，她手機就是沒人接，不知道去哪兒了，問他們班同學，說是下午上學就沒來。”
崔袅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這不是胡鬧麽。
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結果演員丢了。
羅昀已經裝扮好了，一副款爺的模樣，手裏還攥着兩個大核桃。
他問：“誰知道林苗苗家電話？”
周圍幾個同學面面相觑，大春一拍腦袋：“我去問她班主任！”說罷，他一溜煙兒跑了。
不一會兒氣喘籲籲的回來：“林苗苗下午急性闌尾炎，被她家裏送醫院了，一時着急就沒跟老師說。”
崔袅無語了。
現在演員是徹底找不回來了，難不成他們演一場沒有喜兒的《白毛女》？
她看了看羅昀：“要不你臨時改劇本？”
羅昀輕扯嘴角：“改什麽劇本，又不是不能演。”
崔袅一急就容易暴躁：“沒有演員你告訴我怎麽演！上去即興發揮？”她揉着太陽穴，盡量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但實在是太讓人崩潰了。
她能怨林苗苗麽，林苗苗最近感情波動也是夠大的，現在幹脆進了醫院，也是可憐，但不怨林苗苗又怨誰呢，她不該到育林來，不該認識羅昀，不該顏控？
羅昀拍拍她的肩，慢悠悠道：“你急什麽，我們這裏不是有一個知道臺詞，演技又好，還是女的，完全可以頂替林苗苗的人麽。”
面面相觑。
崔袅：“......”
齊刷刷的目光看過來，崔袅瞬間感受到了萬衆矚目的驚悚感，她大概也別無選擇了。
羅昀拉着她去後臺更衣室換裝，林苗苗的衣服是從淘寶店訂做的，還沒來的及穿上，現在就到了她手裏。
趁着沒人的時候，羅昀突然在她耳邊輕念一句：“雖然這麽說不好，但是我很滿意。”說罷，他眼中含着笑意，斜斜靠着牆，給她拉上了門簾。
門簾上映着羅昀隐隐約約的身影，門簾裏面，崔袅捧着厚重的戲服。
她無語，要不是林苗苗得的是急性闌尾炎，她都要懷疑是羅昀把林苗苗給綁架了，這小子說不定還真幹得出來。
小心翼翼的脫了外衣，她抖了抖林苗苗的戲服，說實話，真是沒法追求質量，幸好她不胖，加上店家粗制濫造，不然給林苗苗那個小身板的衣服，她還真有可能穿不進去。
換好了服裝，崔袅從簾子後面閃身出來，羅昀正背着她玩手機，修長的身體裹在黃世仁的黃綢子衣服裏，還真有股民國時期富家公子的味道。
她輕輕一笑，點了點羅昀的後背，沖他道：“喂，黃世仁。”
羅昀回過頭，看她梳着兩個麻花辮，一身帶着補丁的紅色花襖，雪白的絨毛襯托着微微嬰兒肥的臉頰，即便是在這樣的衣服裏面，崔袅周身仍然環繞着自信。
羅昀的眼神暗了暗，心中的小火苗快要進化成了閃電，噼啪直響。
他就着崔袅伸出的手指尖，突然一把拽過她，在崔袅受驚站立不穩的時候，用手臂将她緊緊的禁锢在懷裏。
他能嗅到她發絲上綿軟的洗發露香氣，也能貼緊她因羞澀而發紅發燙的臉頰，情窦初開，柔情似水。
崔袅的心險些就從身體裏跳出來，這跟她抱住羅昀那一次不同，那次她進退有度，掌控全局，而現在.....
羅昀的心跳隔着衣服都能聽到，很沉重，也很有力，和她的跳成一團，分辨不清。
她微微掙下身都能感覺到羅昀的用力，那雙手臂緊緊環着她，羅昀溫熱的吐息噴在她的臉頰，癢癢的，卻又讓人渾身戰栗。
“你幹嘛......”
崔袅小心的用手推着羅昀。
“別動，提前感受一下。”羅昀的喉結輕輕滑動，大手輕輕托着她，沙啞低沉的嗓音隐藏着無限的含義。
崔袅一陣眩暈，她咽了口口水：“感受什麽......”她腦子裏情不自禁的想入非非，一個屬于成年人該有的想入非非，越想她就越覺得這個世界玄幻，怎麽眼前都出現彩虹了呢，繞着她轉，一圈一圈的，還充滿了棒棒糖的甜味兒。
趁着現在沒人，感受就感受吧，早晚的事兒。
手指悄悄的安靜了，她本也沒想把羅昀推開。
“當然是感受一會兒的戲啊，你以為什麽？”羅昀松開桎梏，狡黠的看着她笑，白皙的臉蛋和崔袅漲紅的耳根交相輝映。
媽蛋啊！
你不捉弄人能死？
“我當然沒以為什麽啊！”崔袅趕緊的移開眼神，象征性的拍了拍被羅昀揉皺的戲服，然後發自內心的瞪他一眼，咬牙切齒道：“萬一有人進來呢，有什麽感受的，注意影響！”
說罷，她重重的踩着地，從更衣間一溜煙兒跑了。
羅昀看着她的背影無聲的笑，從嗓子眼兒裏傳出來的發自內心的笑。
等崔袅跑走了，他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窗戶，讓夜風往自己臉上吹，好一會兒，身上的燥熱才安撫下來，他故作鎮定的理了理衣服，喝了好幾口涼水。
好險好險......
下次不能再這麽貿然了。
舞臺上。
或許是崔袅的參演刺激了各位演員們，大家發揮的格外的出色，在舞臺上正面看羅昀的纨绔子弟，崔袅險些笑出來，這麽個大爺，果然符合羅昀的人設。
他拽拽的威脅楊白勞，把色-眯眯的眼神投在喜兒身上，崔袅相信他是真誠的。
楊白勞膽小如鼠，見黃世仁只要他的女兒，竟然松了口氣，趕緊将喜兒推了出去。
崔袅踉跄兩步，到了羅昀面前。
羅大爺邪邪一笑，一伸手将她抱在了懷裏，然後眼睛都沒敢再瞟她一眼，對着楊白勞開始念臺詞。
手也規矩多了，握着拳虛虛放在她的後背，根本不想方才感受的樣子。
你的彩排呢，你的感受呢混蛋？
最後大春帶人殺出來，要拆散一對苦命的鴛鴦，羅昀演的更是賣力，他緊緊的抓着崔袅的手，額頭青筋凸起：“不！生死都不能将我們分開！除非你離開我！”
崔袅背對着舞臺，故意沖羅昀做鬼臉，小聲道：“呸。”
大春硬生生的将喜兒拽了過來，瞪着眼睛氣勢洶洶的問道：“你究竟要不要離開他？”
崔袅發絲淩亂，紅頭繩掉在畏縮的楊白勞臉上，她回頭看了倒地的黃世仁一眼，充滿眷戀道：“我永遠不會離開他。”
原以為是大衆劇本的觀衆們看到神轉折，興奮的開始鼓掌，喧鬧聲吵得臺詞都聽不清了，崔袅就知道，成功了。
總算松了一口氣。
衆人手拉着手鞠躬下臺，她和羅昀挨在一起，莫名覺得羅昀有些手抖，手心裏全是汗，他很激動，雖然他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
去後臺換好了衣服，崔袅把皮套取下來，長時間的馬尾辮讓頭發定了型，一松下來就像燙了卷一樣，多少有些妩媚。
她揉了揉頭發，拎着外衣出去找羅昀。
沒成想先碰到了陳科長。
“領導好！”崔袅一笑。
陳科長爽朗的擺了擺手：“演的不錯啊，以前就聽師母說你演戲好，今天終于見過了。”
崔袅謙虛：“還不是學長太忙，我在學校演過那麽多次呢。”
“老師說你跟我的車走，怎麽樣，今晚就回去？”
崔袅愣了一下：“今晚？不是說明天麽？”
“嗨，十一那天學校不是有中央的領導回母校訪問麽，原本的接待臨時有事，老師想讓你做學生代表，這可是個好機會啊。”陳科長意味深長的看了崔袅一眼。
卻發現崔袅的目光往他身後望去。
他順着崔袅的目光一看，一個幾乎快要消失的背影。
“好......好吧，我去收拾衣服。”她要是不回去，爸爸一定會生氣的，他總是能給她找到各種好機會，讓她疲于應對。
可是羅昀......
他們原本商量一起去看星星的。
雖然俗套，但是不能去真的好可惜。
宿舍門口，羅昀正站着等她，她滿心愧疚。
“電話號碼給我。”羅昀道。
“啊？”崔袅一愣。
她這才想起來，原來她還沒有羅昀的電話號碼，他們每天都在這個小校園裏，找到彼此實在是太容易了。
羅昀把她的號碼記下，給她打了過來，她存進了通訊錄。
“對不起......我可能今晚......”崔袅心虛。
“我聽到了，注意安全。”羅昀打斷她的話。
崔袅點點頭，不知道還說些什麽，她慢吞吞的往宿舍走，幾件衣服和電腦整理了半天，她想多看窗外的羅昀一會兒，直到陳科長的車鳴笛催她，她知道鄭柯和魏昌他們都收拾好了。
她這才拎着箱子往外走，路過羅昀，她輕擡眼睑：“再見。”
羅昀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道：“把你家地址發給我。”
崔袅動作一滞，嘴角不由自主的想翹：“好。”
作者有話要說：20.剛談戀愛，能不能矜持點兒？
羅昀：呵呵。
崔袅：我就喜歡他不矜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