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走出咖啡廳，已是燈火通亮的夜城市。
漆黑的夜空，偶露幾顆繁星眨巴着眼睛。
“你确定不用我送？”走出電梯，穆深再一次不确定的問許心。
“不用，不用。”許心輕輕搖手，她怎麽好意思麻煩他送她呢，“廣州現在治安好的很，再不濟，有警察叔叔的。”她樂呵呵的傻笑着。
“那好，記得有空打我電話，我們去母校走走。”他自小就懂得分寸，尤其是人際交往這方面。
“好，我也好久沒有去了，周末有空我們一起去看看。”母校，那裏有很多童年的美好，也是最最快樂的時光。
整個童年裏面，都有他和穆深的影子。
目送許心進入地鐵口，穆深這才朝地下車庫的方向走去。
剛踏地鐵車廂，許心電話鈴聲響起，看來電顯示“季凡風”，不知為何，許心突然覺得手裏的電話突然變得好重，心跳加速，呼吸變得急促，她接過電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淡定，“喂，你好，我是許心。”
“喂，你好，”電話那頭，聲音依舊清冷，“我有幾張電影票，是客戶送的，打個電話問問你有空麽？”
許心猶豫了，這是約會嗎？心中有幾分竊喜，又有幾分疑惑？幾張？那會有多少人？電話那頭聲音停駐幾秒，又說，“如果你沒有空，那就算了。”
“我還好，今天不忙，那，地點是在哪裏呢？”她沒有拒絕，直接問了地址，搭乘地鐵朝銀宇廣場八樓電影城奔去。
黑暗的電影院，放映着歐美的災難片，是她喜歡的驚心動魄劇情，加上大制作場面，許心覺得這次不算白來。電話裏她知曉季凡風說的幾張電影票，沒有想到的竟然是三張，這次看了一場三個人的電影，她，季凡風，張飛燕。
看着張飛燕挨着季凡風坐，手裏捧着爆米花，側着頭和他輕聲說些什麽，兩人之間的氣氛很融恰，那樣子看起來像一對情侶，而相比較之下，她倒是覺得自己像個大燈泡，有點尴尬。她心裏咒罵着，哪個缺德的客戶，居然給個三張票，難不成故意讓人當燈泡的成份？她盡量轉移注意力，一只手拿着手裏的爆米花，一下沒一下的吃着，只覺索然無味。爆米花，真沒她想象中的好吃，還甜膩死了。
專注劇情，眼睛盯着大大銀幕，感受着電影精彩。直到電影結束的那瞬間，許心這才意猶未盡的收回神來，只是心裏有點莫名的悶。
從電影院出來，外面的空氣特別的清新，張飛燕起先開口，“對不住啦，我有事得先走一步。”聲音有幾分急切。
季凡風只是微微點頭，并不做聲。記憶中，他好像比較少開口說話，每次說話也是精簡到不行的幾個字，或者一句話。
“什麽事情，這麽趕？”許心看着神色焦急的張飛燕問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了，只是真得先走一步啦。”邊說邊加快了步伐，越過擁擠的人潮。
“要不我們送你吧？”許心看了看季凡風說道，過了一會兒，見季凡風依舊不語，張飛燕半開玩笑道，“季凡風從來不會送人的，他只送許心。”一會她又補充一句道，“哈哈，我開玩笑的啦。”只見張飛燕豪氣地甩甩手，朝地鐵大步走去，剛走幾步，又回過頭來，瞧了一眼季凡風，見他不言語，最後把目光轉向許心，“許心，下次我們一起逛街吧。”
“啊，逛街啊，”話還未說完，卻見張飛燕的身影，飛快的消失在視線之中。
許心在心裏嘀咕了着，逛街，那不是她許心的愛好，不過張飛燕這個人看起來倒蠻好玩的樣子。
張飛燕走後，季凡風只說了簡短的兩個字，“走吧。”
“就這樣讓她回去了？”許心疑問道。
“要不然呢？”季凡風反問。
“哦，沒什麽，發現她性格好有趣。”張飛燕性格直爽，利落，說話直來直往，任何情緒都寫在臉上，相比較那些什麽不說的人，她更喜歡。
“是麽，沒有發現。”季凡風語氣依舊冷冷的。許心還是沒在那張臉上瞧出任何蛛絲馬跡，他不喜歡她？看着季凡風筆直的背脊，難道他對所有人都這麽冷漠麽？她很想知道，一個外表冷漠的人，又會有着怎樣一顆心，會和他的表面一樣冰冷嗎？
時間的指針滴答滴答的響着，許心只是默默的走在季凡風身後，不知為何，他覺得那背影在喧鬧的都市街道，多了份莫名的寞落。
“走快點吧。”他停下腳步，不急地催促着，她和她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聲音、說話的語速，就連現在走路的速度也與她一樣，不緊不慢。
許心癟嘴，應了一聲，“喔”，走了幾步，他趕時間嗎？“季凡風，你趕時間對吧？剛好，我準備回去了，”聲音有點小，她不确定走在前面的他是否聽得到。
果然他沒有停下腳步，依舊保持着那樣的速度。
“季凡風，你等下。”此刻許心，怎麽都覺得自己像個跟屁蟲。
“嗯，怎麽了？”他停駐了腳步問道。
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她有些不悅，想到第一次見面，在酒吧裏他解救自己，挨了好幾拳，頓時也氣消了，“沒怎麽，我要回去了，打個招呼而已。”
“回去？”他揚起手臂，看了看表上的時間，“剛好到吃晚飯的時間，我們都還沒有吃晚飯呢。”
“幹嘛？”他請她吃飯？和這樣的冰塊吃飯，許心不知道會不會被冰死。
“當然吃飯去啊，不然你覺得呢？”季凡風繼續剛才的步子，也許連他自己都未發現，他的嘴角帶着淡笑。
“我要回學校了。”真是的，她幹嘛跟在他後面像跟屁蟲呢？
“回學校也得吃飯，”他不理會她，繼續邁步子朝前走去，不覺之間，故意放慢了速度。
許心在心裏嘀咕着，這人怎麽這樣，請吃飯也沒有點誠意，她想掉頭走，這人也太沒意思了。
季凡風突然間停了下來，轉過身對她說，“到了，就這裏。”
“這裏有什麽好吃的？酸菜魚？”顯赫的招牌寫着幾個大字‘徐記酸菜魚’。
“嗯，就這裏，據說味道還不錯。”他邊說邊朝裏面走去，見許心楞在原地，“走吧，這裏的酸菜魚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走這麽遠，就是為了吃這個。”看着滿滿一盆酸菜魚，那誘人的賣相，許心嘴角早已經滴口水了。
“這個地方通常要排隊好幾個小時才有位置，還不預約留座位的。”他擺弄碗筷，盛了一碗在她面前，“如何，可有興趣吃着看看？”
許心環顧了四周，的确空無虛座，“不是不留位置嗎？那我們怎麽不用排隊就位了？”
“我讓人代我們排隊先，看完電影剛剛好過來。”季凡風嘴角一直挂着笑，許心有些奇怪，他不是冰塊臉麽？居然也會笑？還有，他提前讓人排隊，難道今天看電影，包括現在吃飯都是他事先準備好的？可剛才三個人的電影，又是怎麽一回事？難道也是刻意安排？
看着誘|人的美食，許心毫不客氣提起筷子，大塊剁了起來，“好吧，那我不客氣了。”
辣辣的味道很誘人，只是辣味真嗆人，許心停下手裏的筷子，喝了一口茶水，這才沖淡了嘴裏火辣味，“真夠辣，好過瘾啊。”
他依舊淡笑，繼續面不改色吃着辣辣的酸菜魚。
“你都不覺得辣嗎？”紅通通一層，許心嘴巴早已麻木，他好像一點不覺得辣。
“還好，我自小喜歡吃辣的東西，這都不算什麽了。”他面不改色的說道，沒有一點點被辣到的樣子。
“厲害，我自嘆不如。”說完，她悄悄的打量着他，一時之間看得有些入迷。
“十一長假，有什麽打算？”他突然間擡起頭來，對上許心那雙清澈，專注的眼睛，同時看到了她眼中的自己，有些意外，有一絲絲的慌亂。
她忙逃離他的眼神，只得把眼神轉移到面前的碗裏，“還沒有計劃呢，去旅行的話，這個時候黃金景點應該很擁擠，去了也只能看人頭。”許心虛心的低下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淡定，只是埋頭吃飯，完全不敢擡頭，她害怕，真心的害怕，就剛才那短短的幾秒鐘，她差點失去理智，完全被他的眼神給秒殺了。
“有沒有興趣，去海邊度假，我們打算去租一套海邊別墅玩一段時間，人多的話，也熱鬧些。”停頓了半會，他專注的眼眸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答案。
許心故作不見他的眼神，“哪個海邊？”說完，繼續扒着碗裏的飯粒。
“大亞灣，那邊海域相對深圳來說人少些，海水幹淨。有興趣的話，可以考慮看看。”季凡風解釋着，眼角裏不經意間流露出一股白光。
“惠州核電站那？”她問道，手裏的筷子依舊在數着碗裏的飯粒。
“嗯，就是那個地方。”他看到她的拘謹和慌亂，心裏卻是一片木木的感覺，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每次見到她都是這樣木木的。
“那你們別墅租到了沒有？”許心終于擡起了頭，眼裏的聚焦卻定格在桌角。
“這事是周亮組織的，不知道如何了。”
“喔，不過我得考慮看看。”國慶長假整整一個星期，她要好好利用利用。
“嗯，不着急，還有一個月時間。”他優雅的飲了一口茶水，轉移話題，“你們學校讀書，不是廣州戶口應該是進不去的吧？”
“學校屬于廣州公辦高級中學，一般情況只招收廣州戶口的學生。”許心把玩着手裏的茶杯，這才緩緩擡起頭，繼續說，“其實也有特殊例子的，這社會現實的很，你有錢、有關系，什麽都不再是問題了。”
“呵呵，有錢拼錢，沒錢拼爹。”季凡風嘲笑着，“像我這種沒有錢，也沒有有權勢的爹，永遠只能是矮窮矬喽。”
“噗，你還是矮窮矬，”許心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身高在南方已經很讓人羨慕了，真是貪心不足。”她丢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好吧，即便不是矮，但是窮，矬，這沒有錯吧？”他承認他身高不差，179厘米在南方看，真的很有優勢了。
“多窮才叫窮，多富有才叫富有？”許心反他問道。
“沒錢，沒房、沒車，孜身一人啊，這不算窮麽？”他自嘲的笑笑，笑容有些苦澀，有些牽強。
“至少你有健康的身體，比起那些生病躺在病床上靠藥物維持的人，我們已經富有了很多。”許心回答他，同時看到他眼裏那不經意間流露的憂傷。
“呵，你還真是知足。”他詫異她的回答，“只是人若一味追求安逸，那活着和行屍走肉有何差別？哎，不說了，你不懂的。”
他說她不懂？許心笑了，她怎麽可能不懂他所說的，只是人活着要開心才是最重要，不是嗎？想得越多，懂得越多，樂趣會少很多很多。知足才能常樂，這話說起來簡單，但是真正懂得的，做到的人又有幾個呢？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章大多為鋪墊，因為這個故事是現實生活中發生的，以至于有時候我加了太多色彩，都不知道接下來我要怎麽寫才好，目前存稿寫第二十章，關于季凡風和許心之間，到底要不要糾纏下去？思索了很久，還是遲遲下不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