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像個讨厭的地痞那般油嘴滑舌。
當然,也許這些都不是他的本來面目,也許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本來面目”。
“你可真是個怪人,”在電梯門合上之後,阿斯朗突然開口問道:“有女朋友嗎?”
林飛羽笑而不語,直到電梯在3樓停穩,他才有些挑逗似地小聲回道:
“如果回答是沒有,你會考慮一下我嗎?”
“哈!”阿斯朗不屑地搖搖頭:“除非你是世界上最後一個男人。”
走廊裏的裝飾十分簡單樸實,地毯松軟,燈光昏暗,幾幅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油畫挂在兩邊牆壁上,畫功讓人不敢恭維,其中有一幅就好像剛剛被人踩過似的烏七八糟。
地板随着兩人的步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林飛羽注意到有幾個房客正透過門縫觀察着自己,于是故意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在303號房間的門前站定。
“等等,裏面有人,”阿斯朗頓了頓:“數量1,心跳速率72,推測身高在1米6到1米64之間。”
林飛羽瞄了她一眼,默不作聲,擡手叩門。
無人回應。
“心跳速率85,你吓着他了……”阿斯朗冷冷地道:“……在動,他過來了。”
林飛羽等了幾秒,見沒人開門,于是清了清嗓子,又一次叩響了房門,并伴随着一聲低沉的呼喚:“王朝星!是你在裏面嗎?”
“心跳率92!”阿斯朗壓低了聲音,卻加快了語速:“動作停止了,就站在門邊上,小心!”
一個伏擊者——
“嗯嗯……”林飛羽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多半我們得自己開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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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右手從嘴裏捏出一顆像是西瓜子的小東西,小心地從上面抽出一根細細的金屬絲。然後半跪下來,把金屬絲對準房門把手上的鑰匙眼,悶着頭搗鼓起來。
“想破門的話,”阿斯朗彎下腰:“你直接找我就好了。”
林飛羽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把“瓜子殼”又塞回嘴裏:
“是電子鎖,”他微笑着握住門把:“要用特定的電子鑰匙才能打開,裏面有兩道鎖栓,不用暴力破壞門體的話,很難把它撬開。”
“那你可算是找對人了,”阿斯朗舉起右拳:“閃一邊去!”
話音未落,林飛羽輕輕扭動門把,伴随着一聲清脆的“咔嚓”,房門竟慢慢向內側展了開來。
“放輕松,美人兒,”林飛羽笑道:“我可沒說過要讓你幫忙。”
用一個“瓜子殼”打開一扇“電子鎖”?阿斯朗雖然有些吃驚,卻也對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有了一個大致的判斷——他身手不凡,思維敏銳,表情和性格多變,好像總是帶着各種各樣的僞裝,說着摸不着邊際的胡言亂語。而且——最為重要的是,他懷揣着、确切地說是嘴裏含着稀奇古怪的小道具,一件可以輕易撥開電子鎖的小道具。
士兵也好,游客也好,普通人會随身攜帶這樣的東西嗎?
不會。
顯然,他是一位特工,這個叫“林飛羽”的家夥——如果這是他的真名,是一個經過專業訓練、并且很可能經驗豐富的特工。
只是一瞬間,踏進房間的林飛羽架住了躲在門邊伏擊者的手腕,他甚至沒有正視對方,便精準地防住了來自側面的攻擊,就像是在肩胛骨上長了眼睛。而後他翻手擡臂,一個迅捷而粗悍的擒拿動作,扭掉了伏擊者手裏的煙灰缸,将對方輕盈的身子掀倒在地,又用膝蓋抵住脊背。
“哎呀!”
女孩子嬌弱的呻吟讓兩人大吃一驚,林飛羽趕忙松開手腳,用有些埋怨的眼神斜了斜阿斯朗:
“是個小丫頭?”
“我說過的啊,”阿斯朗一臉無辜地攤開雙手:“身高1米6……心跳感知儀又分不出男女。”
林飛羽伸手扶起剛剛被自己放倒的少女,裝模作樣地幫她撣了撣肩膀:
“你還好吧?摔着哪裏了嗎?”
那副溫柔而關切的模樣,讓阿斯朗都覺得有些肉麻。他仿佛突然變了一個人,就好像剛才痛下狠手的另有其人,和自己沒什麽關系。
當然,少女并不吃林飛羽這一套,她掙脫他的手,向後連退了兩步,側過身,雙臂交叉于胸前,做出一個很是防備的姿态。
林飛羽不得不承認,這是個相當漂亮的小姑娘。
她約莫十七八歲,留着一頭烏黑的披肩長發,修長的美靥上,嵌着宛若玉雕般精巧細膩的五官,臉上每根線條都仿佛經過了精心計算,完美無缺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如果非要說有什麽瑕疵,就是左臉頰上的那顆淚痣——似乎是命運多舛的象征。
白襯衣和牛仔褲雖然樸素,穿在女孩修長婀娜的身上卻是恰到好處,在她纖細的脖上,挂着一條細細的銀鏈,更像是畫龍點睛似的,讓整個人顯出一番大家閨秀的氣質。
“你們是什麽人!”
她的聲音不大,卻抑揚頓挫,談不上空靈,卻也別有韻律,總之聽起來十分悅耳。
“比這更重要的問題,”林飛羽微笑着應道:“你是什麽人?”
女孩陰着臉,默不作聲地盯着林飛羽,用無言的抵抗來對付這個破門而入還對自己使用暴力的陌生人。帥氣的面龐和優雅的風度并沒有給林飛羽帶來太大優勢,一堵不信任的牆橫亘在了兩人之間。
在少女的目光裏,林飛羽看到了滿滿的猜疑和忐忑,他知道要想打破僵局,只有從贏得信任開始——從巧妙的自我介紹開始。
“我叫林飛羽,”他和顏悅色地道:“是王朝星的同事,特地來這裏接他回國。”
女孩的眼神在林飛羽和阿斯朗之間游移了幾個來回,依舊是不說話。
“你就是他的女兒王聖蘭吧?嗯,一定是的,”微笑着的林飛羽,決定拿出點殺手锏來:“我們見過面,你小時候,只是你可能沒什麽印象了。”
這是他最拿手的“套近乎”方法之一,當然前提是至少得知道對方的名字。
而且,不能錯。
“那是我哥的名字……他死了好幾年了……”女孩不僅沒有放松戒備,反而顯得更加緊張了:“我叫王清儀。”
男孩的名字叫王聖蘭?林飛羽暗自嘆苦——竟然連名字和性別都弄錯,這可絕對是情報工作的大失誤。不過至少,這個女孩的身份算是确定下來了。
嗯?等等——林飛羽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王朝星出來工作,怎麽會還帶着女兒?”
“工作?哪有工作?”自稱“王清儀”的少女頗有些不高興地皺了皺眉:“我們是來旅游的!”
“唔!原來如此!真是個聰明的父親!”林飛羽恍然大悟似地打了個響指——帶着女兒來裴吉特島旅游!多麽好的僞裝啊!比起一個人過來,确實更不容易引起懷疑。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好姑娘,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林飛羽頓了頓,身體前傾:“你想不想回家?”
女孩愣了一下,将信将疑地點點頭。
“那麽告訴我,”林飛羽一步上前:“你爸爸去哪兒了?”
王清儀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回房間中央,坐到床頭:“不知道……”她愁眉不展的臉上,露出一絲哀怨,“爸爸他一到旅館就出門了,手機也打不通,已經有三天沒聯絡了。”
“三天……”
林飛羽心頭一緊——三天前剛好是島上開始“暴亂”的日子。如果不是因為“暴亂”,中國游客也不至于會無法回國,如果不是因為中國游客被困在島上,也不會有海軍陸戰隊來到裴吉特島,如果不是因為海軍陸戰隊的參與,自己也不會遭到不明武裝力量的當頭痛擊……也就是說,臺風“玄武”并不是問題,可能會出現的海嘯也不是問題,一切混亂與人禍的根源,是三天前,也就是7月29號開始的“暴亂”。
一切皆有因果,而但凡因果,必有聯系。
事情開始漸漸明朗起來了。林飛羽冥冥之中有種感覺,所有的人——包括美軍,包括身後的阿斯朗,包括所謂的“暴亂分子”,這些看起來雜亂無章的線索,已經慢慢彙聚在了一起,變成一條奔騰向前的激流,慢慢将這個彈丸小島推入無底深淵。
毫無疑問,他們都為了一件東西而來——一件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當然,在這些人中,也包括了林飛羽自己。
“……你要是個男孩子就好了。”
“啊?”王清儀露出費解的神情:“為什麽?”
那樣我就可以靠“揍”的方式來讓你說實話了——林飛羽心裏這樣想着,露出一絲苦笑。
九、異獸
〔“我的上帝!”透過頭盔的發聲器,阿斯朗的嗓音顯得異常噪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