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海軍陸戰隊更是龍虎之師,這些兇悍的武裝分子,在下手之前肯定已經考慮到會擔多大的風險,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也能毫不猶豫地發動襲擊——很難想象,在這些人背後,究竟是怎樣的動機在驅使着他們如此賣命。
林飛羽裹緊了身上的黑色風衣,他那孤零零的身影,眨眼便消失在煙火缭繞的屋宅之間,不見了去向。按照剛剛在腦海裏形成的“計劃”,他應該沿着海灘潛進叢林,再折道進入島內,一邊搜集線索,一邊尋找任務目标——就是那個叫做“王朝星”的中年男人。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沒有走出港口,林飛羽便遇上了新的麻煩——
大麻煩。
一小隊——大概是三四個身着黑色夜襲服的武裝分子貓着腰,借着濃煙的掩護,摸到了陸戰隊防線的背後,正順着棧橋旁的一溜小屋向前移動。他們不知是用什麽辦法突破了外圍的警戒線,總之是已經滲透進了港口,躲在一堵矮牆背後的林飛羽陷入了兩難——如果坐視不理,他們就會直插陳揚的軟肋,打他個措手不及;如果出手相助,則可能會遭遇到更多的敵人,說不定還要賠上性命——進而毀掉整個任務。
端着步槍的武裝分子從林飛羽面前魚貫而過,他們每個人都挂着夜視儀,卻沒有一個人使用——月光和火焰用做照明已經綽綽有餘,佩戴夜視儀反而會嚴重影響視線。
最後一個人經過矮牆的時候,仿佛是覺察到了什麽異樣,他頓住腳步,微微挺直了腰,朝兩邊觀望了幾眼。這其實只是一個出于直覺的本能反應,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結局——林飛羽突然探出身子,左手捂口,右手摁頭,雙臂交叉用力一撇,瞬間便将這可憐人的脖子擰斷,在他癱軟下去的同時,林飛羽扭過這人臂彎裏的突擊步槍,對準前方的三人一陣猛掃,将整整半個梭子的彈藥都傾瀉了過去。四具屍體幾乎是在同時倒地,沒有反抗沒有呻吟,幾秒鐘的工夫,林飛羽便瓦解了一次頗具威脅的夜襲。
他不敢有絲毫大意,迅速翻過矮牆,從屍體上摸出三個彈夾揣進風衣口袋,然後抱緊步槍大步流星,一口氣跑進樹叢。這些武裝分子無一例外,各個都裝備着生命指示器,如果在原地多待上幾秒,說不準就會有迫擊炮彈之類的東西砸到頭上。
直到确認沒有人發現自己時,林飛羽才緩了一口氣,他擡起胳膊,突然注意到手裏的武器有些“特別”——
一把AN94-R。
這是一種俄羅斯特種部隊使用的輕型突擊步槍,做工精巧,設計獨到,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從來沒有作為“商品”在國際市場上流通過——簡單地說,AN94-R型是俄羅斯軍工界為數不多的“本國專用”産品,理論上沒有任何其他國家裝備過這種突擊步槍。
“是把好槍啊……”
到裴吉特島以來,林飛羽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他并不是在關注自己的安危,而是在擔心接下來的任務要如何才能完成。敵人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正在以幾何級數增長,天上的“聖瓦爾基裏”和手裏的“AN94-R”也許都還只是冰山一角……他們敢于挑戰“蛟龍”,敢于公開向一個大國的軍隊宣戰,敢于直面一艘中國海軍的現代化登陸艦,敢于在臺風逼近的絕境下困守一座孤立無援、名不見經傳的小島——
他們敢于這樣做,或許是因為他們真的有這個能力。
密集的槍聲突然在身後響起,看來陳揚的陸戰隊已經和敵人交上了火——而且異常激烈。林飛羽盡力伸直脖子回頭望去,卻只能看到夜光彈在夜空中打出的一道道白影。
結局恐怕只是時間問題——林飛羽沉沉地嘆了口氣,他知道,這些前來執行“營救”任務的海軍陸戰隊員根本沒有預料到會遭遇如此慘烈的戰鬥,在出發前最多只帶了一個戰鬥基數——也就是三個梭子的彈藥。有些東西光靠英勇和“榮譽感”是沒有實際意義的,尤其在這個裝備越來越重要的時代裏,再無所畏懼的戰士,也沒法在彈盡糧絕的情勢下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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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對方也不是烏合之衆,恰恰相反,他們表現出的技戰術水平相當過硬——甚至有那麽點“久經沙場”的味道。
如果有機會,林飛羽真想要親自向陳揚下令投降,不要讓戰士們作一些無謂的犧牲——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知道陳揚和整個一連都不會接受,而且現在可能也來不及了。
不宜久留,林飛羽決絕地轉過身,開始了叢林中的旅程。槍聲在背後越演愈烈,他卻離戰場越來越遠——林飛羽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可恥的孤獨感,不被人喜歡,不被人欣賞,也不被人信任,即便在最危難的時候也不伸出援手,只留下為人所鄙夷的回憶。
但這一切都是有價值的,包括陳揚和他部下的浴血犧牲,也包括自己的見死不救,都是有意義的。每一次,為了任務,為了更加重要的“責任”,林飛羽都樂意備受他人的猜忌與唾棄,也可以忍受同伴的英勇就義——并且坦然地笑顏相對。
正好像前輩曾經說過的那樣:“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才更需要學會保持微笑。”
沒有指南針和衛星定位系統,林飛羽此刻只能憑借着直覺朝裴吉特島的深處移動。他不确定這裏究竟有多少武裝分子,甚至不确定島上是否還有一塊能夠歇腳的“安全地點”,但剩下的選擇已經不多,他只有借着月光繼續摸索着前進。
也許是因為臺風壓境的關系,本來以濕熱著稱的南洋小島竟格外涼爽,甚至可以說有那麽一點點寒意。林飛羽又開始慶幸自己挑了身大風衣出門,而不是像來時那樣,只穿着件花襯衫和褲衩在外面晃蕩。
忽然,沉重的呼吸聲在叢林中若隐若現,林飛羽心頭一緊,連忙停住腳步伏低身體,側耳傾聽。
是人的聲音——而且非常近,帶着痛苦的悶哼,聽起來就像是将死之人的呻吟。
林飛羽小心翼翼地用槍口撩開草叢,尋聲而去。一個穿着迷彩服的海軍陸戰隊員半倚半靠,躺在棕榈樹旁。他滿身血污,袒胸露乳,已經是氣息奄奄,顫抖的右手裏,依舊緊緊握着95式突擊步槍的槍把。林飛羽沒有立即上前救助,而是先觀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沒有其他人之後,才慢慢挪了過去。
陸戰隊員看到有人靠近,拼盡全力想要舉起步槍,卻被對方輕輕摁下。
“別怕,自己人,”林飛羽柔聲道:“你沒事吧?”
說話間林飛羽突然發現,陸戰隊員身上的衣物有許多劃痕和缺口,看起來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在叢林中拖行了好一段距離。
陸戰隊員艱難地擡起右手,做出像是要掙紮的動作,被林飛羽一把抓過,用力握緊。
“……小……小心……”他氣若游絲、目光迷離:“有個……紅……紅色的……”
在林飛羽還沒來得及發問之前,陸戰隊員便失去了意識,身體徹底癱軟了下去。林飛羽撫摸了一下他冰冷的臉頰,自知回天乏術,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一個海軍陸戰隊員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個問題看來永遠也無法得到答案了,倒是他的遺言頗有些玄妙:“紅色?”
林飛羽想起之前在叢林裏看到的那團鬼火似的紅光,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在特勤七處工作的五年裏,他遇到過許多次令人費解的“靈異現象”,但是這一次的情況卻格外複雜——可怕的臺風和拿着尖端武器的瘋狗,已經讓裴吉特島上的形勢混亂不堪,若是此時再來點別的什麽會吃人的東西攪局,對接下來的任務恐怕相當不利。
“走一步算一步吧……”林飛羽這樣安慰着自己,站起身來,決定不再糾結于眼前這個已經死去的同胞。他丢掉手裏的AN94——雖然這确實是把好槍,彎腰撿起了地上的95式。他喜歡國産貨,有時候連自己也說不出理由來。
恰在這時,兩縷白光穿透樹叢,落在不遠處的泥巴路上,引擎的聲音自遠方緩緩逼近,又在大約幾米的距離外戛然而止。林飛羽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提槍在手,耀眼的燈光照亮了前方一小片枝葉草木,在他臉上投下了斑駁的影。
一輛卡車——這正是林飛羽所需要的東西,上面說不定能找到足以在叢林裏躲上好幾天的補給,或者問出一些有價值的情報。他撥開面前的一叢雜草,仔細觀察了片刻,發現車上只有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