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陽號’吧,趕緊走。”林飛羽撇着嘴點點頭,一副像是在調侃的模樣,但他那說話的語氣又挺認真,似乎不是在信口雌黃,“……但我猜你不會接受。”
“首長,請您看一下窗外。”
林飛羽朝窗口瞥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确切地說,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怎麽?”
“夜間登陸作戰是我們的訓練科目之一,天黑不是問題,”陳揚聳聳肩,“但是風浪加上天黑,就是個大問題了。”
确實,屋外的風聲就像是鬼哭狼嚎,狂暴得仿佛能将人整個兒掀走。
“況且,”中尉繼續道:“我們現在聯絡不上‘慶陽號’,連它在哪邊都不知道。”
“肖黎明絕對猜到你們被襲擊了,為什麽不派‘慶陽號’過來支援?”
“這個島的港口吃水淺,停不了那麽大的軍艦,而且他們也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天亮之前多半不敢貿然接近吧——如果‘慶陽號’有什麽閃失,那可就真是國際醜聞了。”
“所以說我們暫時被困在這裏了?”
“所以我才來請示命令。”
“那你要失望了,連長,”林飛羽微笑着攤開雙手,“我沒有什麽‘命令’要下達,你就按自己的判斷去做好了。我不是軍人,帶不了隊伍,別把屬于你的職責強加給我。”
冷言冷語,卻也不無道理。
“林參……”陳揚點點頭,像是得到了某種默許,反而有點如釋重負的味道,“那麽我和我的陸戰隊員将會盡忠職守,留在這個島上,直到完成援救游客的任務,或者得到上級的其他指示。”
“唔,很勇敢,但不明智。”林飛羽頓了頓,“你們在開始任務的時候,可沒有料到會遇上訓練有素的武裝分子吧?”
陳揚沉默了幾秒:“我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有人員傷亡……不光是我,包括肖将軍在內,所有參加行動的人都以為這只是一場跨國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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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地說,是整個世界都這樣以為。
“所以我才叫你帶人撤退,”林飛羽點點桌子,“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現在連對手是什麽人、數量有多少、帶了什麽裝備都搞不清楚,又怎麽可能在這種條件下完成任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現在連那27位中國游客是生是死都一無所知吧?”
“首長說的是,但……”陳揚深吸了一口氣,“但是如果連我們都放棄了,那還有誰能再對他們伸出援手呢?今天犧牲了很多的兄弟,我會傷心落淚,但不是現在,因為現在,我還有不得不去完成的使命。”
林飛羽“啧”了一聲,把目光偏向一邊:“這就是我讨厭與軍人合作的原因了,你們總是不懂得變通……”他輕聲嘆道:“自己一心想死,那便誰也救不了了,随你的便吧,愛怎麽搞怎麽搞。”
聽到這話,陳揚自然是覺得有些別扭。服從命令,本來就是軍人的天職,即便受不到表揚,也不至于被人挖苦吧?而且挖苦他的人,在名義上還是這裏的“最高級別長官”。
“林參你呢?”這一次陳揚打算回擊,“您打算怎麽做?是要離開裴吉特?還是準備深入島內?”
“你問我的行蹤?”林飛羽笑道:“是想和我讨論一下國家機密咯?”
“不,首長,我只是想讓您知道,如果您打算繼續您的任務——無論它是什麽,”陳揚一臉嚴肅,有意提高了嗓門,“我的人依然會鼎力相助。”
“心領了,”林飛羽微笑着搖搖頭,“不過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做事……這樣吧,連長,先讓我們安安靜靜地度過今晚,說不定明天一切就有了轉機。”
“我已經設置好了哨兵和防線,我們今天就在這個港口過夜。”
“口口聲聲說來請示命令,原來什麽事都做好了啊。”
“抱歉了,林參,”陳揚強忍住笑意,“我們海軍陸戰隊都這德行。”
在離開辦公室、順手帶上門之後,陳揚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老實說,林飛羽這個人非常不讨喜,他尖酸刻薄,油嘴滑舌,還總是以一種玩世不恭的态度來面對十分正經而嚴肅的話題。但是,陳揚越來越覺得,在他那看起來滿不在乎的眼神背後,潛藏着一顆值得信任的心。
現在,林飛羽一個人。
他早已忘記了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習慣這種感覺——獨來獨往,鐵石心腸,對與任務無關的一切都憤世嫉俗,不關心、不在意、不流淚,只是虛僞地笑着,說着不着邊際的傻話……至少,在表面上是這樣。
陳揚走後,他可以安靜地待在狹小淩亂的辦公室裏,形影相吊,專注于思考自己的事。也許是因為一整天的疲勞與緊張,他想着想着,竟托住腮幫打起盹來。
似睡非醒、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林飛羽似乎聽到了什麽異響,于是猛地睜開眼睛,卻只能看清靠近窗口的很小一塊地方。他警覺地從桌上拿起手槍,揣進風衣的口袋,在臺燈的開關上來回撥弄了兩下之後,确定屋子裏已經斷了電。
是風吧?确實,就常理而言,在臺風中遇到停電是再普遍不過的事情。這讓林飛羽想起幼年生活在南方時,每隔幾年,總會有一兩場狂風暴雨襲境,尤其是1998年的夏天,家裏的……
等等。
走到窗口前,林飛羽的回憶戛然而止,他這才發覺情況有些不對勁:
“不會吧?”
一彎明月高挂在深邃的天幕之上,耀眼而絢麗的光,在地面鋪上一層琥珀色地毯。遠處的海面風平浪靜,波光粼粼,美得讓人心醉。
多麽寧靜而安詳的夜晚,多麽優雅清爽的月色,微風裹挾着淡淡的鹹香,吹拂着林飛羽俊俏的臉,撩動起他卷曲的發梢——這才應該是裴吉特,一個南洋度假天堂的本來面目啊。
但是這怎麽可能呢?
天黑時還刮着狂風的小島,怎麽可能在短暫的小憩之後,就變得如此安詳溫順?按照氣象部門的說法,“玄武”難道不是最近幾年最大規模的臺風嗎?
再等一下……
“不對……”林飛羽盯着彎彎的月牙,陰沉着臉自語道:“‘玄武’應該還沒到……”
他終于發現問題的關鍵了。
如果遙感衛星沒有出什麽故障的話,理論上講“玄武”應該還在至少兩百海裏開外。雖然天氣預報總會有些誤差,但玄武總不至于學會了“瞬移”,不可能提前整整一天侵襲裴吉特。
也就是說,“異常”并不是當下才出現,而是早在林飛羽随海軍陸戰隊登岸時便已經發生,只是因為當時戰鬥過于突然和激烈,無論是誰也沒有意識到而已。
天邊似乎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在慢慢蠕動,林飛羽拉開插銷,推開殘破的玻璃窗,探出頭仔細看去——
那是一大團烏雲,确切地說,是一大片連綿不絕的烏雲,從視野的盡頭綿延過來,又一直延伸到視野的盡頭之外。陰霾在遙遠的天際翻滾,這邊卻是明月當頭——不可理解的異象蓋滿了整個天幕。林飛羽發現,在這連成一片的烏雲之間沒有任何縫隙,就像是一塊完整而凝重的環形生鐵,懸浮于半空之中。
對,是環形——這給了他一點提示,讓原本完全摸不着頭腦的林飛羽恍然大悟: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整個裴吉特島正處于臺風眼之中,暫時的風平浪靜只屬于這很小的一片天空而已。
兩個海軍陸戰隊員拎着步槍,在碼頭上踱着步子,一邊四下觀望,一邊竊竊私語,朝這邊慢慢走來。林飛羽伸出手,沖他們打了個招呼:
“嗨!夥計們……”
對方非常嚴肅地立正行禮:“首長!”
林飛羽趴在窗臺上,指了指天空:“是什麽時候開始放晴的?”
“大概是在晚上的6點半。”
“那現在是幾點?”
一個士兵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腕表:“7點整。”
只是兩個小時而已……頭頂上的臺風眼顯然不會是屬于“玄武”——它的十二級風半徑超過150公裏,十級風半徑達到500公裏,不可能在兩個小時之內就趟過裴吉特島。何況,如果真是“玄武”襲來,恐怕裴吉特也不會是現在這副寧靜安逸的模樣。
一個新的臺風——這是目前唯一可能的答案,雖然林飛羽不是氣象學專家,但常識告訴他,在同一片海域裏一下子形成一大一小兩個臺風的可能性幾乎是沒有。
“有意思……”林飛羽托住下巴,蹙眉思索了幾秒,“以現在的天氣,你們應該可以返回登陸艦了吧?”
“我們沒有接到回艦的命令。”
冥冥之中,林飛羽覺得這些英勇的海軍陸戰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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