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七月已經進入夏季,蟬在樹幹上叫個不停。
花園裏的荷花已經全數盛開,上次賞花棠郁沒去,便将花園中的池塘全栽種上荷花。靠近能嗅到淡淡地花香。
池子中放着幾條小鯉魚,嬌小可愛。暮歡顏每次來,手中都拿着飼料,給小鯉魚喂養。
暮歡顏坐在亭子下,将飼料一點點扔進水中,瞧着小鯉魚張嘴合嘴地吃。
近段時間城中一直在傳,李府因貪污,李大人被關進牢房,妻子兒女全數趕出府中,幾人住在城外的小廟,整日颠沛流離。
或許李夫人承受不了,已經病重了,奄奄一息。李瑞苗從前只顧着貪玩好吃,沒有靠山,連飯都吃不起,将妾全部賣到青樓。可那些錢不夠他兩日揮霍,又将視線移到姐姐身上。
先前的豬朋狗友皆閉門不見,最親好友徐東然肯定不理會,他都自身不保,現在非常害怕,躲在廂房不出來。
“應該今日有結果了吧。”暮歡顏自言自語道,将手中的飼料全數倒入池子中。
豆蔻提着裙子沖沖趕來,臉上是帶着笑容的。“夫人,夫人。”
暮歡顏擡起頭望着豆蔻,自從上次被黑衣人綁架,豆蔻幾乎寸步不離。前幾日手裏還拿着小刀,聽到一丁點聲音都吓到。
“怎麽了,匆匆忙忙的。”
“哈哈,方才皇上宣了徐家父子進皇宮。”
暮歡顏點頭,低眼望着手腳,愣了好一會。
——
跪在大殿上的徐東然,神情慌張,一滴滴汗水落在地上,已經成了一個小型水塘。根本不敢擡起頭,方才進來時,對視上王爺的眼神,像似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吓得門口剛踏進去一半給退回來,最後還是父親推着他進殿的。
“徐東然,你可知罪!”皇上拿起桌面上的奏折憤怒地扔在徐東然跟前。
他還不知大臣的孩兒居然如此大膽,綁架王妃!
還想動用侍衛将王妃就地處置,幸虧沒有造成極大影響。
只是暮意和徐翼都是功臣,處理上面就困難了。
徐東然連忙磕頭,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地上,沒一會溢出點點血絲。
這方法是父親在來的路上教他的。
“皇上,臣民知道錯了。”說完擡起頭,哀傷地養着坐在龍椅上的皇上,額頭的血湧出來,順着臉頰流下來。
徐翼低頭眼中閃過精光,這事王妃沒有收到傷害,只要東然認錯态度好,皇上必定不會懲罰太嚴重。
皇上見到如此場景,臉上的鐵青已經消失。
暮意皺起眉頭,想起原先女兒所說,迅速跪在大殿前。“皇上,臣的兒子現在還在昏迷,這一切都是他們害的,皇上,請您做主!”
其實暮長時已經清醒過來了,只不過受傷嚴重不得出廂房,外邊的人根本不知。
“皇上!是李瑞苗聘請刺客的,臣民根本不知!”徐東然懇切地說。
“皇上,別聽他滿口胡言!這事必定是他出主意的。”
暮意兩條小胡子一顫一顫,轉過身憤怒地對着徐東然說,“不然王妃為何會在你城外的宅子裏!按照保護王妃的百味所說,當時的你還想讓侍衛綁起王妃!”
“皇上,之前李瑞苗在宅子住過一段時間,可能是發現宅子長期不住人。綁架了王妃,生怕屆時被發現,所以想陷害臣民!”
徐東然努力地擠出兩滴淚水,真誠地望着皇上。
看得皇上皺起眉頭移開視線,手指捏着鼻梁。
暮意怒火攻心,原本将李瑞苗捉回來就好,可是前幾天發現對方死了,是溺水身亡。
這必定是徐東然所做的,可是有證據證明他那段時間一直在徐府。
忽然腦袋一靈活,望向不遠處的徐翼,在他這個角度,明顯看見對方眼中的笑意。
“皇上,臣對自家兒子很了解,雖然好吃懶做,膽小如鼠,絕對不會綁架王妃的。”徐翼一擡起頭,整張臉變化極大,神情完全不一樣。
現在一旁不說話的棠郁緩緩擡起頭,看向徐翼。眼中的殺意,憑誰都清楚。
徐東然冷顫一下,頭低得更低了。
棠郁正想開口說話時,殿門的黃公公急沖沖地跑進來,來到皇上身邊小聲地說了幾句。
皇上整張臉漆黑,死死地瞪着跪在地上喊可憐的徐東然。
手掌大力拍在面前的桌面上,氣怒地說:“徐東然,你還想狡辯什麽!王妃受了重傷,現在還在昏迷!”
“什麽!”徐東然已經忘記在皇宮裏,面前的人是皇上。
“難道黃公公親自去看還會是假?!”皇上冷冷地說。
半柱香前王府的侍衛來到皇宮門口,滿臉着急,說了來由。黃公公想着之前的傳聞,王妃應該是沒事的,可看到侍衛的表情,半猶豫半疑惑地帶着幾名禦醫前去。
紛紛給王妃檢查後,通通搖頭,吓得他連忙趕回來,将此事禀告給皇上聽。
下一秒,棠郁沖出了大殿門口,馬不停蹄地往王府而去。
皇上只是看一眼,淡淡嘆氣。
“皇上,臣的兒子,女兒都昏迷不醒,您得做主啊!”暮意跪在地上,老臉悲傷地說。
“不是不是臣民,當初王妃離開時身體還很好。”徐東然急切地說。
這情節怎麽會變成這樣!
“你不知道王妃從小身體就不好嗎!綁架對她來說多恐懼,現在還收了重傷,昏迷不醒。難道黃公公前去查看還會是假的?”暮意聲音如銅鈴般大聲。
徐東然一味地搖頭,口中一直說不是。
徐翼想幫兒子說話也無話可說,原因以為王妃沒事,還能怪罪到李瑞苗身上。
現在……
“徐東然綁架王妃,導致對方重傷昏迷不醒,還害死一個平民。立即收入牢獄,永生不得出來。”皇上憤怒地說。
徐東然已經沒有反應,楞在原地,張開嘴巴傻傻地望着皇上。
“皇上,請饒恕臣的孩子吧,臣只有一個兒子啊。”
徐翼聽完整個人站不穩,跌倒在地上。趴在地上求饒,模樣與平時完全相反,臉上蒼老不少。
他只有一個兒子,現在的年紀已經不能再生孩子了。
皇上再次揉着鼻梁,視線望了一眼靜靜現在一旁不說話的永亮。
對方也接受到皇上眼中的意思,走出來,跪在大殿中央,直直地挺起腰板。
“皇上,徐東然應該是無心之失,倒不如讓對方為百姓們做事來贖罪更好。”
皇上聽完,點點頭。“倒是有理,卿有何建議?”
暮意張張嘴,話塞在喉嚨中說不出口。望着永亮,平日對方不會參與這些事件,更加不會違背皇上的命令。
今日居然為了徐東然破戒了?
看了一眼永亮,再看皇上,暮意忽然想明白了。
徐翼注視着永亮,将所有希望寄望在對方身上,只不過聽到永亮的話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臣覺得能讓徐東然去守護邊境!”永亮說。
永亮絲毫不看徐翼和徐東然,目光堅定地望着皇上。
皇上手撐住腦袋,模樣看起來很猶豫不決,可私底下眼中閃過贊賞。
“既然永亮将軍如此堅持,朕也不好說什麽,那就這樣辦吧。”皇上悠悠擡起頭望着永亮說道:“你公然違背朕的意思,罰二十大板吧。”
永亮低下頭,回答道:“是,皇上。”
暮意淡淡地望着演戲的皇上和永亮,永亮整日訓練,二十大板對于他來說猶如撓癢癢。皇上這次的懲罰無非就是想立威,讓其餘大臣也不敢違背皇上的意思。
可他們都是跟先皇闖過來的,這點小把戲只能欺騙那些大臣。
他對于這個決定也沒有意見,此時的邊境就如地獄口,踏過去已沒有半條命。對于徐東然這種一身肥肉,胸無大志的人來說,簡直是送死。
留意着徐翼,發現對方聽到這個消息後很沉默,沒有原先那般求饒。
而徐東然已經呆住了,坐在大殿前,兩眼無神。
“皇上,臣想去王府探望王妃。”暮意覺得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功成身退,可女兒那邊突然有事,他着實擔心。
皇上點點頭,揉着鼻梁說:“你們都離開吧,朕很疲憊。”
幾個人離開大殿,徐東然被侍衛扶着走出皇宮,随後塞進車廂中。
永亮和暮意并肩站着,齊齊望向徐東然和徐翼。
“将軍,眼神可真好啊。”暮意微笑地說。
永亮眼中閃過明了,松了一口氣。“眼神再好,也不如丞相狡猾。這一招可将徐翼打斷了翅膀,但丞相不知有沒有聽過狗急了會跳牆這個道理。”
“沒有。”暮意說道。
兩人相□□頭,各自上了馬車,離開了皇宮。
皇上從大殿地窗臺上望過去,能一眼看到幾人離去的背影。端起一杯茶水,慢悠悠地說:“黃公公,真去過王府?”
“是的,皇上。”黃公公低頭說。
“那就是說王妃是真的病重?”皇上眼中閃過負責,冰冷地望着黃公公,不放過對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是的,奴才與三名禦醫前去,雖奴才不能進入王妃的廂房,但禦醫們出來都是搖頭,說無能無力的。”
皇上将含在嘴中的茶水吞進府中,臉上挂着冷笑。
“這個王妃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