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昨日今朝
頒獎典禮結束之後, 靳力先帶着包括何筝、袁肖在內的其他團隊成員回國了。
《白玉壇》獲獎,最受關注的其實是導演和女主演,他們回國以後,毫無疑問受到了英雄凱旋般的待遇,從接機開始就是一片喧嚣熱鬧,數不勝數的媒體專訪、節目邀約紛至沓來。
靳力給方既明打電話,語氣既興奮又疲憊, 他感嘆自己前些年像匹老馬無人問津,一朝獲獎,立刻變成個搶手的香饽饽了, 還順便埋怨方既明不跟他一起回去是在躲清閑,調侃他毫無事業心,就知道帶着小男友風流快活。
方既明沒有反駁,他确實是在躲清閑。
現在回國關注度太高, 他不想一下子就把陳珂推到風口浪尖上去。年輕人一夜成名,難說他會不會心浮氣躁, 還是低調一些的好。況且他私心裏一直覺得陳珂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實在不需要大紅大紫,又不需要他掙錢養家,那麽紅幹什麽?人紅是非多, 到時候哪裏還有時間精力陪他這個孤寡老人呢?
于是方既明帶着陳珂在美國痛痛快快玩了一圈,回國前,他們在紐約。
前一天晚上,他們在百老彙看歌劇, 結束之後陳珂意猶未盡,撒嬌耍賴讓方既明帶他去看脫-衣舞,美其名曰是要“帶着批判的眼光審視一下腐朽的資本主義生活方式”,方既明擰不過他,最後帶他去了,兩個人在燈紅酒綠的夜店看着美豔女郎,喝着冰涼的啤酒,回到酒店的時候,興致都十分高昂。
剛一進門,床邊都很摸着,陳珂就耐不住性子了,一邊狂熱地吻着方既明,一邊動手拉扯他的領帶。
方既明被他撩得渾身着火,把人夾起來扔在床上,整個人壓了上去,扯下領帶纏住他到處亂摸的雙手,笑着罵他:“剛才在夜店就對我動手動腳,你現在怎麽這麽沒羞沒臊?”
陳珂醉眼朦胧地看着他,舔了一圈嘴唇,用輕飄飄勾人心魂的語氣說:“覺得吃虧了?那你動回來啊……你随便欺負,我絕不認慫。”
方既明:“……”管不了了,要上天了。
陳珂的手不能動,只好擡腿勾住方既明的腰身,将他拉向自己:“我現在好歹也是提名過‘金貝獎’的候選人,能不能算個小明星?”
方既明點頭,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老板你想不想嘗試一下艹個小明星是什麽滋味?”陳珂朝方既明的脖子吹了一口氣,淡淡的酒味缭繞在空氣中。
這麽直白露-骨的勾引讓方既明瞬間就失去了自制力,別看陳珂平常大大方方,上了床簡直就是個能把人榨幹的小妖精,尤其喝點酒,真是浪的不要不要的。
陳珂最終為這句話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被方既明摁住折騰了大半夜,最後哭着暈過去了,對方也沒有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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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陳珂在渾身酸痛中醒來,他迷迷糊糊地想,我怎麽醒這麽早,昨天不是很累了嗎?他習慣性地往旁邊一摸,結果卻摸了個空。
陳珂騰地坐了起來,看來是方既明起床的動靜讓他醒了過來。
“你醒了?”方既明走進卧室,已經穿戴整齊,而且穿得是很嚴整的黑西裝,胸前的口袋裏插着一朵小白花,“還早,你再睡一會兒,我有事出去一趟。”他走過來,吻了吻陳珂的額頭,想要把他按回被子裏去。
“你去哪兒?”陳珂抓住他的手,沒來由地覺得心慌。
“去見一個朋友。”方既明淡淡地說,他抽了一下被陳珂緊緊抓住的手,沒抽出來。
“不是都見過了嗎?”陳珂看着他,眼神如水一般清冽。
他知道方既明以前在美國的時候就和前任一直住在紐約,他們這次到紐約的第一晚,方既明就帶着他參加了老朋友們為他辦的Party。
“我要去一趟墓園。”方既明頓了頓,還是如實相告。他本來想趁着陳珂睡着的時候去看看,沒想到他醒了過來,既然醒了,也就沒必要再隐瞞。
“去看……他嗎?”陳珂輕聲說,“帶我去行嗎?”
方既明與他四目相對,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頭。
一小時後,太陽完全升起,夏日清晨陽光明媚,安靜的墓園裏鋪灑着一層金光,草木上的露水被映照得顆顆閃亮。
方既明和陳珂走在石子小徑上,草叢中的飛蟲和鳥雀被腳步聲驚起,叽叽喳喳地飛了起來。
“……他在國內沒有什麽親人了,而且那時候我也沒打算再回國,所以就把他葬在了這裏……”方既明一邊說着,一邊領着陳珂踏上一整塊青綠草坪,那上面稀疏分布着一些顏色不一的石碑。
他們停在一塊純白的墓碑前,方既明把手裏一束不知名的黃色小花放在了草叢中,然後原地默默站了一會兒,轉向陳珂:“有一件事我想問你的意見。”
陳珂正失神地看着墓碑上分別用中英文寫的名字和生卒年月,聞言恍然道:“你說什麽?”
方既明沉吟片刻,斟酌道:“我現在在國內安定下來了,覺得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似乎不太合适……我想把他遷回北京安葬,你覺得可以嗎?”
“我……”陳珂到現在也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麽非要跟着來,他有點後悔,這樣不是顯得自己小肚雞腸又莫名其妙,一個過世已久的人,還有什麽好忌憚的嗎?
他內心正掙紮着,完全沒想到方既明會這樣鄭重其事地問他的意見,他有資格對這件事發表意見?
“……當然可以啊。”驚訝過後,陳珂覺得感動,他感受到方既明對他的在意和尊重。
“你等一下。”陳珂轉身,向着墓園入口處飛奔而去。
幾分鐘之後,他捧着一束白玫瑰和一束白菊回來了。
方既明正坐在墓碑旁邊的草地上,聽見動靜便擡起頭來看着他。
陳珂先把白玫瑰放下,輕聲說:“這是我代他送你的,”接着又把白菊放在上面,“這是我自己送你的。”
他看了方既明一眼,又轉向墓碑繼續說:“謝謝你曾經陪伴過他,以後我會陪着他照顧他,請你放心。如果你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他事業順利,健康平安。”陳珂說的都是真心話,但此情此景下,他還是有點窘迫,說完這些話,他便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傻傻地對着墓碑鞠了個躬。
方既明看着他真誠而又稚拙的樣子,突然感覺到一陣戳心戳肺的酸痛,他低下頭,一滴眼淚掉在草叢裏,因為傷懷,更因為感動。
陳珂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說:“那我們回家吧。”
……
回國之後,方既明為陳珂推掉了一些非必要的訪談和活動,有兩個比較有分量的代言,他同意工作室出面去接觸,另外《海中城》的演出合同很快簽署,既然陳珂自己願意,方既明不打算再攔着他了。
《白玉壇》獲獎之後,馬上就要全面上映,鋪天蓋地的宣傳路演,這些陳珂是躲不開的,他計劃跟着導演跑十個城市,北京、上海之後,第三站就是杭州。
到這時,《白玉壇》已經上映将近一周,借着金貝獎的東風,這樣一部文藝片拿到了前所未有的排片比,并且憑借着良好口碑,票房成績勢如破竹,上映五天,就破了國産文藝片的票房記錄。
一衆演員理所當然成為炙手可熱的明星,所到之處,無一不是鮮花掌聲,影迷們圍堵路演的電影院,尖叫着喊演員的名字,蜂擁而上要簽名,陳珂終于知道了鎂光燈閃瞎眼,粉絲的尖叫連成片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雖說飛來飛去趕場活動很疲憊,但他前所未有的開心滿足。
杭州的活動結束之後,工作人員突然通知他,要臨時加一場路演,陳珂一看時間地點,就在明晚,是在他家鄉那座小城。
陳珂有些奇怪,電影路演一般都在一線大城市,再不濟也是個省會城市才行,臨時去他家鄉幹什麽?
不過這倒正好可以回趟家,他從美國回來以後一直忙得像個陀螺,完全沒時間回家。
不過方既明想的周到,《白玉壇》上映第一天,他就給了陳珂一個驚喜。
那天,陳珂參加完首映禮,方既明跟着他一起回了公寓。
陳珂困得不行了,是被方既明連拖帶抱弄回房間的。
“回來之後,跟你媽媽聯系了沒有?”方既明把他放在沙發上,拍了拍他的臉。
“聯系了,”陳珂勉強睜開眼睛,“在美國的時候就視頻了,回來又打了電話,我媽特別激動,聯系一次哭一次的節奏……我已經不敢聯系了。”
“她去看電影了沒有?”方既明又問。
“啊……這個……”陳珂完全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他清醒過來,去摸手機,“我這就打電話包個場,讓她明天帶着親戚朋友一起去看……”
方既明眼含笑意,按住了他要找影院電話的手,柔聲道:“你家那邊明晚上映,我已經包了城裏所有電影院明晚黃金時間段的場次,負責發行的同事會換成實體票送到你媽媽手上,她願意帶誰去看都行,願意站在樓上往下撒,也足夠了。”
陳珂:“……”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方既明,喉結來回滾了滾,聲音有些細微的哽咽,“老師,你這樣……”
“怎麽?”
“我會忍不住想要以身相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