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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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魏媗吼了這麽一句,那幾位穿弟子服的人怔住了,那氣焰消停了一瞬又燃了起來。
“什麽下毒,我們風曉門從來不會做這等腌臜龌龊之事!”
魏二小姐冷哼了一聲,緊緊攀着洛衾的手臂,盡管目含怯意,可這口齒卻絲毫不饒人,仗着身前有洛衾在擋着,開口便道:“那茶肆的桌上還留着被毒蝕的痕跡,不信你們回去瞧瞧,茶水定然已經發黑了。”
洛衾微抿着唇,抵在劍上的拇指微微使勁,将那劍擋給頂出了劍鞘,一截銀白的劍身露了出來。
有眼尖的人看見洛衾拔了劍,便哼聲說道:“竟然還想反過來污蔑我們,我看你們就是想讓我們回去看茶水,好趁機逃跑。”
竹影婆娑,光穿過了稀稀疏疏的竹葉落在了這泥地上,一片斑駁。
遠處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這竹林裏穿行一般。
洛衾微微側過頭,聽着遠處的動靜,而不願與這群風曉門的弟子浪費口舌。
忽然一道劍光閃了過來,劈頭蓋臉的朝那首席弟子劃了過去。
登時那大弟子往旁一避,蹙眉朝劍光甩來的方向看去。
就連剛才還咄咄逼人的幾位弟子都噤了聲,一個個手握劍柄,警惕着随時要拔劍而出。
沒有人說話,唯恐這一開口,聲音便遮住了遠處微弱的聲音。
可一陣風呼地吹過,卻再沒有劍光出現。
那魏二小姐抱緊了洛衾的手臂,忽然驚呼,“恩人好生厲害,這劍術精妙至極,劍法快到讓媗媗兒連劍出鞘的影子也看不清。”
風曉門的弟子登時瞪大了雙眸,難以置信地看向了那僅僅用一個指頭将劍頂出劍鞘的白衣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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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美人也太深藏不露了些。
于是洛衾那游走的真氣險些又走了岔,她分明知道自己從未拔劍,是這竹林裏有人埋伏着出了手,試圖讓她們和這風曉門的人徒生嫌隙。
這人好卑鄙的手段!
可沒想到,到了這魏二小姐口中,她莫名成了那劍法精湛絕倫,快劍靈光的高手。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群風曉門的弟子竟還信了。
就連為首的大弟子也露出了意外的神情,爾後劍眉一皺,緩緩往後挪了一步,那靴子在泥地上摩出了一道深褐色的痕跡。
洛衾好無奈,她分明什麽也沒有做。
魏二小姐鳳眸一眯,那上挑的眼尾像是能勾魂奪魄一般,真真像極了那莫須有的春宵樓裏的頭牌媗媗兒。
她接着又說道:“讓你們知道恩人的厲害,恩人有這般功夫,何必再暗暗偷你們那什麽門令,大可光明正大地奪過來。”
“師兄你聽,這倆人果然觊觎我們的門令!”一位小弟子揚聲說道,他說完便欲拔劍。
一塊石子忽然破空而出,嘭一聲打在了那人的手上。
拔劍的弟子頓時驚呼了一聲,手背上竟留下了一片紅痕,他捂起了手,眼尾微微泛紅,像是疼極了,“師兄,她們偷襲,竟然還耍這種陰險的手段!”
洛衾:“我未曾出手,媗媗不會武,她自然也傷不到你。”
那弟子厲聲道:“難不成這石子是憑空飛出的!”
洛衾正要開口,便聽見身後的魏二小姐說道:“恩人,奴家不是媗媗,是媗媗兒。”
洛衾:……
她輕吸了一口氣,“媗媗兒。”
“恩人。”魏二小姐目光灼灼。
為首的風曉門大弟子未開口,只是眼神沉了下來,他擡起了左臂,那寬大的袖口倏然垂落,随風而晃動着。
他攔住了身後一衆躍躍欲試想出手的師弟,爾後才說道:“如若是你們拿了我們風曉門的門令,還望速速歸還。”
洛衾眼眸一擡,那眉眼如遠山如畫,淡泊而清麗。
斷劍噌一聲出了劍鞘,“我們素昧平生,從何拿你們的門令。”
大弟子劍眉如刃,語氣似審問一般,“這麽說來,門令不是你們拿的?”
洛衾道:“區區風曉門門令,于我何用,我青鋒島星使還未落魄到要奪人門令的地步。”
那幾人聽到青鋒島後眼神微動,似在質疑洛衾所說的話,雖然已心生嫌隙,可一個個卻放松了握在劍柄上的手。
大弟子放下了半擡的手臂,審視般沉思了半晌,直至看到洛衾那系在腰帶上的玉制短哨,才收回了質疑的眼神。
那短哨不足一指長,玉質透淨,裏面有數道紅絲,倒像是沾血的劍鋒留下的痕跡一般。
這是青鋒島的鷹哨,聽聞那島主養了數只食人骨肉的鷹隼,若有人誤入島中,便會被啄成肉泥。
風曉門的首席大弟子頓時心生畏意,即便這青鋒島已經淡出江湖數年,可昔日那些腥風血雨的傳聞卻仍在流傳。他心道,原來是青鋒島的星使,難怪剛才那一劍如此之快。
他看向那白衣翩翩的女子,頓時擡手抱拳,“得罪了。”
爾後手一揮,朝身後的師弟們說道:“去把那小二找出來,他定然知道些什麽!”
于是那幾人齊齊上馬,朝四面分散而去,馬蹄聲在這竹林裏錯落回蕩着。
在風曉門的弟子離去之後,魏二小姐擡起的下颌一低,頓時又是一副柔弱無骨的模樣,整個人往洛衾身上靠了過去。
“恩人……”
洛衾側頭朝她看了過去。
魏二小姐低眸一笑,“方才那幾人實在兇惡,把媗媗兒給吓壞了。”
洛衾眼眸一垂,便看見了她垂在身側的右手上,顯然沾了些許石子留下的泥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