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6)
龍三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面前晃了晃,他站在環型大會場的中央表演臺上,此時的會場已經坐滿了人,他們是龍三從西南六個星系召來的塔米拉西南的幾萬名官員及民主人士,學者,等等等等。
“你們不用回答,我來回答。答案是,對,塔米拉是富,而且富的流油,全世界都能證明這一點”龍三微笑。
“即便是沃林聯邦這樣的在世界上版圖最大,人口最多,且和塔米拉同是社會民主制度的國家的人們也無法否認這一點”龍三的聲音具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這種魅力吸引着所有人都想聽下去。
“你知道世界上哪個國家貪官最多麽?”龍三再次伸出一根手指。
“你們依然不用回答,因為地球人都知道,還是塔米拉。”龍三的臉色變為嚴肅。
“塔米拉的貪官實在太多了,多到了數不勝數。上到首都政府下到行政機關的官員,很少有不貪的,這是事實。”龍三的話飽含深意。
“怎麽會這樣呢?一個最富裕的國家,一個貪官數量最多的國家竟然奇妙的重合在塔米拉的身上”龍三再度微笑。
“按我們正常的邏輯思維來講,貪官越多,那國家就應該越窮,民衆就越是貧困。可是塔米拉共和國卻不是這樣,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什麽呢?”龍三看了一眼會場的無數聽衆。
“還是我來回答吧,答案其實更簡單,因為塔米拉共和國實在太富裕了,富裕到竟然能承受無數的貪官而依然能讓民衆在日漸提高生活水準。聽了我的話不頭暈的人很少,但事實如此。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是什麽呢?是我們的先人們堅持了幾代的不懈努力,是我們的先人們勒緊了褲腰帶為我們節省下來的,是我們的先人們用無盡的痛苦
為我們換來的。”龍三逐漸提高音量。
“我們躺在先人為我們贏得的一切財富上拼命的享受着,我們有理由驕傲,有理由自豪,因為這是我們‘應得’的,是先人們‘心甘情願’的留給我們的。我們接受着世人豔羨的目光揚揚得意,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們‘應得’的”。龍三的聲音轉為陰冷。
“我們要享受多久?揮霍多久?這些財富要多久才能耗盡?要多久才能讓我們知道,我們變‘窮’了?”龍三用手指着臺下。
“不用想,不用算,因為我們已經變窮了,窮的一無所有,窮的一無是處,窮的已經當了亡國奴”龍三一聲怒喝,銀發飄飄。
會場上所有人都感到脊梁骨竄出了一絲冷氣,他們目瞪口呆。
“塔米拉元帥的一生是光輝的,他給我們留下了不朽的精神,那就是解放所有還在受苦受難的世界民衆,努力使我們國家的民衆變得自由與富強。先人們為了表示不忘這一精神,把我們的國家叫做塔米拉,你們忘了麽?”龍三情緒激動。
“很多人忘了,忘了,忘得一幹二淨。他們只知道貪,貪,貪,只知道向上爬,爬,爬,因為爬得越高,就越好貪。”龍三的聲音席卷整個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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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可以容忍他們貪,貪吧,貪吧,因為民衆過的很好,好到可以不在乎他們伸出的那雙肮髒的手。可是,他們貪了,拿了,富了,卻把良心,丢了”龍三的聲音逐漸降低,雙目卻散射着淩厲的光芒。
“我可以容忍他們享受,就像民衆們默認的那樣,他們是‘官’,他們是優秀的人才。我可以容忍他們,真的”龍三活動了一下他的頸部。
“可是,他們消化不良了,因為他們吃的太多,太多。他們變得懶惰,懦弱,沒有血性。變得只要有的吃,有的享受,就能忍受當亡國奴的恥辱。他們只有肉,沒有良心,他們成了豬,還有很多人甚至連豬都不如。”龍三一聲嘆息。
“西南一戰,改變了很多事情,很多。上帝其實想借庫恩帝國的手來叫我們明白,叫所有人明白,如果你連人的尊嚴與血性都抛棄了的話,就只能被人奴役,只能當奴才。上帝的這個想法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龍三冷笑。
“我是‘叛徒’,上帝的‘叛徒’,并且我帶着無數的‘叛徒’阻止了上帝的這一計劃”龍三一捋頭上的銀發。
“我們這些‘叛徒’付出了代價,無數生命的代價,但是我們不後悔,因為我們不願做奴才”龍三的面上閃過一抹悲戚。
“現在,上帝走了,庫恩帝國也走了,留下了我們,留下我們自己決定自己今後的路。我們該怎麽辦?”龍三掃視會場一周。
數萬人的會場,鴉雀無聲。
“我們可以忘記悲傷,但不可以忘卻恥辱。軍人和民衆的鮮血和淚痕,在這片土地上依然沉重地流淌。因為祖國,我們的心總是苦的,我們的血永遠是熱的。我很喜歡這句話:勿以言輕而不願吶喊,勿以位卑而不敢憂國!”龍三昂首挺胸。
“所以,我請你們這些沒有屈服于庫恩帝國的人來這裏,來西南首府這裏開會。因為,我知道,塔米拉,還有救。”龍三冷俊的環顧會場一周。
“現在讓給你們看些西南戰場上發生的事,這是人民應該知道的。這樣,你們就能更好的理解我說的話”龍三走下臺,離開會場。
龍三路過之處,人們紛紛起立,歡呼。
“塔米拉之光,塔米拉之光,塔米拉之光”歡呼聲如山崩海嘯。
這些從西南彙集來的塔米拉西南官員們雖然不清楚一切,但他們知道,西南正是這個剛剛發表了精彩演講的年輕将軍率領塔米拉的熱血軍人經過浴血奮戰才保住的。他們還知道,這位年輕将軍是傳聞中的“塔米拉之光”。
西南首府最先進的放映設備開始運做了,最先進的懸吊式大型屏幕上播放的內容足以令所有人震驚。
會場的人們所看到的,比維希上校帶去首都的材料還更令人震驚,因為這次放映的材料有一半來自加勞星。
很快,會場的情況就已經失去控制了,哭的,叫的,暈過去的,應有盡有。
“我先叫他們哭個夠”龍三冷笑一聲,他一擺下巴,“開車,去巴爾迪亞通訊中心”。
龍三的專車很快離開環行大會場的停車區域,類似體育場的大會場建築很快就被龍三抛在身後。
塔米拉首都星國賓館三十二層
政府招待維希上校的規格是塔米拉共和國政府破例執行的,他被安排在了只有接待外國元首才能開放的國賓館內。
維希上校此時正點起一支煙,在沙發上呆望着袅袅的煙霧升起。
門鈴響起,維希上校觸電般站起來,他馬上就開了房門。
一位年輕人穿着塔米拉議員的制服微笑着走了進來,他一言不發的與維希上校握了握手。維希上校驚訝的發現,這位議員的年紀很輕,好象還不到三十歲的樣子。
這位議員熟門熟路的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他潇灑的整了整衣袖。
“你是”維希上校欲言又止。
“那不重要,維希上校。首先向你表示祝賀,祝賀你的工作極為成功。其次向你的指揮官,龍三上将祝賀,祝賀他派你來首都的決定是正确的。”這位年輕的議員還在整理着他的袖口。
維希上校不說話了,他盯着這位不速之客的手,注意觀察着這個人手上細微的動作。
維希上校的笑容終于浮現在臉上。他向這位年輕議員伸出手去。
“自己人,呵呵,指揮官叫我轉達一些話,龍家在塔米拉”維希上校低聲說道。
這位議員仔細的聽着維希上校說的每一句話,整整聽了三個小時。
塔米拉首都星國家情報局地下二十層醫療護理區
披肩黑發的尤妮小姐此時已經穿着一套黑色的緊身風衣,顯得英姿飒爽。但是她的臉上卻顯得極為疲倦與悲傷。
她推開一間病房的門,走了進去,在病床邊坐下。
病床上躺着一位面色蒼白的少年,他在熟睡,消瘦的臉上戴着呼吸面罩。他的病床邊上擺放着各種急救設備。
尤妮愛憐的用手撫摩着少年的額頭,淚珠挂在了她的臉上。
“弟弟,姐姐來看你了,你還好麽”她緊咬着嘴唇。
少年的胸膛在一起一伏,細心的人在觀察後會發現,這些起伏并不是很有規律。
少年終于醒了,他看清了身邊的人。
“姐姐,真的是你麽?”他掙紮着想要坐起來,但他只是掙紮,他的手臂,沒有一絲力氣。
“恩”尤妮趕緊轉過頭,擦幹臉上的淚水。
“是我呀,我來看你了哦”尤妮的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她的演技是一流的。
“這半年來,我好想你啊,姐姐,你怎麽才來?”少年的口氣裏,飽含埋怨。
“姐姐得工作啊,不工作的話,誰養姐姐呀?”尤妮調皮的沖少年擠了一下眼睛,此時的她,才真正的表露出了十八歲少女的純真。
“哎,工作,真希望我能幫你啊”少年沮喪的嘆了口氣,他放棄了坐起來的想法,他的掙紮幅度小得連尤妮根本就沒看出來他的身體曾經試圖坐起來。
“我已經半年沒有看太陽了,姐姐,好想去看一下太陽”少年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微笑。
“好哦,我去找醫生”尤妮站起來,走出病房。
三分鐘後,尤妮‘拖’着身體挪動在護理區的走廊裏,她從身體到精神都幾乎垮了。
“尤妮小姐,你弟弟的病情越來越不穩了,他現在就連翻個身都有生命危險,我們已經竭盡所能來維持他的生命了。最好的藥物,最好的護理,最高級醫師的治療,我們一直在盡力。說真的,要不是這孩子的生命是國家一直在努力挽救的話,恐怕早就你要知道,就是一天的治療費用,都是天文數字。”護理區負責人的話還回蕩在尤妮的耳邊。
“弟弟”尤妮蹲下身子,用手扶住牆壁,再次小聲啜泣起來。
“醫生怎麽說?我可以去麽?”少年看着回到病房的姐姐,表情興奮的問道。
“我忘了,今天外面是陰天,對不起”尤妮強顏歡笑,“我們看電視吧,哎?電視呢?”尤妮發現少年的病房裏沒有電視投影設備。
“醫生在三個月前就拿走了,說我的精力不能再損耗一點了,我現在只能躺着,唉”少年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那?你就這麽一直”尤妮的眼淚終于止不住了。
“別哭,姐姐,你不是總是告訴我要做人要堅強麽?”少年安慰着自己的姐姐。
“恩,是哦”尤妮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是哭是笑了。
病房裏變得異常安靜,兩個人都沉默了。
“或許,我想,我不應該再拖累姐姐你了,我真的想走了,我好累,姐姐”少年的聲音很虛弱。
“不,你絕不能這樣想,姐姐是為你才活下去的,你要是有什麽我也不活了”尤妮驚慌的抓住少年的手。
“可是我實在”少年哽咽了。
“不,決不,你決不能有這樣的想法,你是個男孩子,要堅強,一定會有辦法的”尤妮站起身,妩媚的面龐籠罩上了一層寒霜。
“就是天使還是惡魔,都無法帶走你,因為我不同意”尤妮已經沒有了妩媚少女的氣質,渾身萦繞着一種女人根本不具有的氣質,是霸氣。
“姐姐,你現在好吓人啊”少年的話令尤妮清醒過來。
“沒有啦,別胡思亂想,有姐姐在,你怕什麽?一切都會好的,到時候,姐姐帶你去周游世界”尤妮小姐又
成了可愛的小女人。
“是嗎?好期待啊”少年劇烈的喘息着,他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弟弟,弟弟”尤妮焦急的呼喚着。
病房的門被一位年過花甲的老醫生撞開,後面還跟着兩名護士。他們沖進病房後立刻對少年實施緊急搶救。
“請你立刻離開,這裏交給我們吧,放心”一位護士小姐一邊麻利的工作一邊對尤妮說道。
尤妮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病房的,她在走廊冰冷的椅子上呆呆的坐着,頭腦已經停止了一切思維。
“別擔心,沒事的,我們在他的病房安裝了最先進的監視,檢測設施,并有三班最優秀的醫療急救小組輪流負責。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早就對不起,我只是想安慰你”護理區的負責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尤妮的身邊。
“謝謝你,醫生”尤妮恢複了冷靜,她擡頭看着她弟弟病房們上的燈。
燈,終于由紅色信號轉為綠色信號,尤妮終于松了口氣。
“他睡了,不要再打擾他了,他沒那麽多精力用于交談的”剛才對尤妮的弟弟實施急救的老醫生滿頭大汗的走出病房。
“謝謝,謝謝”尤妮向醫生和護士感激的鞠躬。
“不用,這是我們的工作”醫生擺擺手,和護士離開了,一同離開的,還有護理區的負責人。
尤妮手腕上戴的微型通訊器亮了一下,她立刻從風衣兜裏拿出一副眼鏡戴上。
三分鐘後,她摘下眼鏡。“西南,龍三”她喃喃自語。
九十六章 辦法
塔米拉西南首府克裏特星系巴爾迪亞市政府接待處道爾頓賓館
“當前的塔米拉人缺少的是什麽?”一位從查幹星系主行政星趕來的政府官員此刻正在他的房間裏拿着剛剛從西南首府政治局那裏下發來的文件念道。
光是标題就引起了他的興趣,他脫下外套,點上一支煙,開始仔細閱讀。
文件內容如下:當前,塔米拉最缺少的是科學理性。這麽說的原因是我們不願意客觀冷靜地對待事物、思考問題。或者說我們對待事物思考問題的方式方法是不科學的。
有人把理性分為科學理性和實踐理性。科學理性有兩個特點:一是概念化,一是符號化。科學理性把客觀世界與概念、符號徹底分開,用概念和符號演繹世界。所以科學理性在嚴格的邏輯規則之中,普适性地思考問題,将一切可能性囊括。而實踐理性呢,則是運用具體的事物進行思維。前者是X+Y=Z,而後者則是1個蘋果+2個蘋果=3個蘋果的形式。研究過《發生認識論》的人都知道人的思維有一個逐步建構的過程,從感知運動水平、前運演思維到具體運演思維、形式運演思維,人的理性才逐漸完善。而塔米拉的理性水平仿佛就停留在具體運演思維水平上。
對此方面做過研究的人對此應該有深刻的體會。塔米拉人的科學全都是與具體的事物緊密相連的。有點象現在小學生做的應用題,只是更加有趣。從計算的工具也可以看出這一點。最先我們使用紙張計算,就是現在小學一年級學生使用的作業本。後來我們使用電腦計算。那意思就是把一切事物徹底的數學化,概念化。這就是具體思維,是實踐理性。
實踐理性的危害在于它不能脫離我們的具體條件、環境進行普适化的思考,也不能進行客觀冷靜的思考。情緒化的色彩很濃。在生活領域,我們的思考總是剝離不了我們自身的利益,這已經潛沉為無意識。我們不會為別人考慮,不會從別人的角度思考問題。在經濟領域,我們不擇手段追求自己的最大利益。我們不講理性,我們拼命的制造商品,消費商品。因為我們不能站在一個更高的高度來全局性地思考自己的利益。
在科學領域也是如此,這嚴重束縛了科學的發展。科學的進步其實就是思維的進步,理性的進步。如果我們還停留在落後的思維層次上,科學能發展嗎?在政治、法律等領域也是如此。
我們步履蹒跚,瞻前顧後,我們得先讓自己吃飽,過好。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因此我們拼命的發展經濟,對外界不聞不問。別國的經濟工業沒有我們發達,人民的生活水平沒有我們國家的民衆高。因此我們有成績,因此我們驕傲。
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這個變化時刻都在影響着我們的國家。但是我們卻毫不擔心,因為我們吃的很飽。既然自己吃飽,那還管別人做什麽?我們都在想,別的國家的人都要餓死了,那他一定沒有力氣來威脅我的生活,威脅我的世界了。
所以,所有塔米拉人都在袖手旁觀,揚揚得意的看着別的國家的民衆掙紮在饑餓的邊緣,掙紮在死亡線上。
共和國的創始人塔米拉元帥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們,必須拯救所有還在挨餓的人民,不管是哪一國的人民,因為我們是人,至高無上的人。我們完全應該把所有的人類看做是我們國家的人民。我們要建立的國家,是一個繁榮,富強,公平,自由,民主的共和國。
現今的塔米拉人,絕大部分的人的祖先是當初薩爾帝國的臣民,被萬惡的獨裁制度統治下的臣民。塔米拉元帥指揮着一場又一場戰争奪取了如今我們腳下的國土,解放了這裏的人民。現在,我們已經忘了,忘的幹幹淨淨。
我們,數典忘祖了。
“嘿,好好好,一針見血”這位官員讀到此處,用還夾着香煙的手一拍大腿,結果手被燙了一下,疼的一聲怪叫。
在熄滅煙蒂,并把它丢進煙灰缸裏以後,這位官員接着看下去。
戰争是什麽?是物種之間進行的不可避免的生存競争,只要有人類存在,就一定有戰争。
塔米拉人忘了,忘了越窮的國家,越是社會矛盾尖銳對立的國家,就越是戰争的罪魁禍首。
塔米拉人在等待着別的國家的人民餓死,塔米拉人怎麽不想想,他們也是人,他們能束手待斃麽?
如今的塔米拉共和國,就像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渾身穿金戴銀,衣兜裏滿是鈔票的闊佬。那這位闊佬在幹什麽呢?這位闊佬在滿是肮髒,污穢,充斥危險份子的貧民窟轉悠,還時不時的向貧民窟裏的窮人們顯一下自己的闊綽。
如果看這份文件的人不是傻瓜的話,那誰都能猜出接下來将要發生什麽。
貧民窟的窮人将會一哄而上,把這位闊佬搶個精光,連條內褲都不會剩下,因為就連這位闊佬的內褲,都是真絲的。
被搶個精光還好,就怕這位闊老稍做反抗,那麽,他很有可能連性命也丢掉了。
“說的好,正确,太正确了”這位官員又是感慨出聲。
歷史就像是大國興衰更替的鏈條,一環扣一環,有始無終,興亡無常。而今日的塔米拉就是這條鏈環中的一個環節。
塔米拉正在崛起,而正在崛起的國家有的最終成長為世界性的大國,也有的行百裏而半九十,功敗垂成。因此,研究大國崛起的歷史經驗,對于今天正處在十字路口的塔米拉的發展,是有益的。我們先從國家與財富的關系談起。在大國興衰史中,被打敗并由此衰落的,多是富國。塔米拉的經濟太強大了,強大到了叫別國眼紅,叫別國嫉妒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國際政治并不是所謂“客觀知識”堆起來的學問,它是最講立場的。這個立場對塔米拉來講就是塔米拉的國家利益。我們講國家安全講得就是國家利益安全。我們用什麽來保證安全?用軍隊,我們需要和經濟力量一樣強大的武裝力量。
從這個角度,有人又提出一個問題,說現在社會局勢挺好的,幹嘛講那麽多的安全問題?
記得過去有人提出“野豬的自由”的概念,這對我們理解國家與財富的關系是個啓發:野豬和家豬相比,家豬生活多麽幸福,家豬有住的地方,不用自己去尋找食物。但它們與野豬不同,它只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生,但不知自己什麽時候死。野豬則不同,大自然給了野豬一種戰鬥性格,盡管生活困苦,但它掌握着自己的命運,不旦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生,也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死,還知道為什麽死,是怎麽樣死。
國家也是這樣:如果僅考慮物質富裕,這事就簡單了,但我們能僅僅考慮這個麽?做為一個富裕的國家,我們的綜合實力并不強大,
塔米拉在國際中有自己的獨立主權,從三百多年前我們就是為這種自主命運在不停地奮鬥,但只要我們沒有戰鬥力,這種命運就不會因我們的富裕而得到永遠的保障。歷史反複表明,國際間的大規模財富轉移本質并不是靠交換而是靠暴力完成的。這種暴力,就是戰争。這一點今天有人忘記了,他們說,生活富裕就行。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大國興衰史中,被打敗并由此衰落的,多是富國。
人類歷史的長河中,曾經有一個人類種族,猶太人。他們精明,富裕。他們經商,建設,放高利貸。但是他們沒有力量,周圍的人對他們也沒有好感,因為他們都很自私。聖經裏臨死前的耶稣在十字架上說,将來猶太人的命運就是苦難。不久之後猶太人就因失去了祖國而流浪于世界。有人說祖國是随人走的,人們走到哪裏,哪裏就是祖國。這話不對,但當時祖國也确實是随着猶太人走的,走啊走啊,先是走向發財,最後又走到歷史上的戰争狂人希特勒的焚屍爐裏去了。但焚屍爐裏煉出了猶太人的愛國心。從焚屍爐旁跑出來的猶太人,就成了後來以色列國家的奠基者。
以色列在歷史上是個小國家,人口少,地方小,但他們打不倒呢?很多國家都曾經與以色列發生過戰争,這些國家的綜合實力加起來都比以色列強,但他們都無法把以色列人從世界上清除出去。以色列人戰鬥力強?不錯,但最關鍵是以色列人愛國心強。它知道失去國家,失去祖國是什麽樣的味道,以至後來以色列人的愛國熱情有些極端,對他傷害過的巴勒斯坦一點都不讓。而整個阿拉伯世界也拿它沒有辦法。以色列人知道失去國家,就幾乎失去了一切。猶太民族曾發過財,但錢并沒有買到幸福的命運。真正想念祖國的時候,是人們在處境最悲慘的時候。在希特勒集中營裏的那些猶太人對國家的渴望程度是今天的人類無法想像的。如果大家還認為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人類已經進行了很多次民族大融合,連地球——人類的母星也早已經不複存在了,猶太民族也像很多民族一樣融合在一起,那提這些還有什麽用呢?
有用,極為有用,因為歷史無論怎麽發展,都或多或少的重複着一些我們不易察覺的東西,當我們回頭去看時就會發現,就會後悔當初的漫不經心。
說了一些“廢話”,你們再結合一下歷史和眼前的實情,就會對國家及國家利益有更深切的認識。今天我們已經有了獨立的國家主權,有了自己的祖國,光榮的塔米拉。但近百年的和平生活使我們中的許多人對國家作用的認識反倒淡漠了。他們想的更多的是物質幸福,覺得物質滿足是幸福的本質,但事實上沒有國家,財富只是一種沒有保障的存在。從這個意義上說,國家政治是財富的靈魂。
宗上所述,我只想說,我們一定要有強大的軍隊,強大的武裝力量,強大到能橫掃整個世界的武裝力量。
可是就有了一個問題,今天的塔米拉能不能靠尚武的路子謀發展?
國家主權是國家財富的基礎,是最大的政治。國家主權是國家全體公民生存與發展權利的最根本的保障。這是所有問題的關鍵。但是國家主權如果沒有力量保證也會流于形式。我們已經知道沒有國家主權就沒有一切;而沒有力量,國家也會失去一切。
現在有人說,只要我有本事,就有競争力。但你如果失去國家,不管你有多優秀,很野蠻的人、非常低下的人都能奴役你。這在歷史上的例子實在太多了。所以我們不能單純說,經濟發達了、文化程度高了,國家競争力就強,就能夠解決好國家命運問題。
生存和發展是現代國家政治的基本利益,而不同的發展道路會導致不同的政治後果。很多塔米拉人的知識分子,讀了無數的書,讀呆了,讀傻了。書上寫的經濟發展規律就是從農業到輕工業,最後到重工業,整個社會道路發展就是這樣的。但國際安全環境已發生了變化,國家發展利益的保護方式就要發生相應改變。很多人不懂國家政治是財富的靈魂的道理。
在如今國際形勢日益緊張的歷史條件下,保家衛國就是最大的政治。試想如果失去國家,那麽經濟發展就成了不可能的事。塔米拉目前也有一種類似知識分子的思路:在國際形勢日益動蕩,戰争連年不斷的情形下,仍以埋首經濟,以經濟發展為雷打不動的中心工作,這是很危險的。
我們應該知道,要保住你自己的利益就需要有牙齒和指甲。就需要塔米拉人把親戚,子女送上前線,用我們發達的工業和經濟制造出的無數堅船利炮武裝起來,保衛我們的國家,保障我們的利益。
大凡在世界上能夠生存下來的動物,都不是僅僅長得漂亮溫順和肥胖的,而是有指甲有牙齒的,跳蹦得利落的。很多動物好看,但是絕種了;相反,那些能跑能跳能自衛的動物都活下來了。
國家也是如此。我們愛國,還是應該從槍炮做起,從愛國主義做起,要從國家關鍵的硬地方做起。與我們身體成長規律一樣,神經和肌肉走向哪裏,骨頭就走向哪裏,骨頭前面是牙齒和指甲。人不管他多麽高貴,沒有骨頭,只有神經脈絡和肌肉,那他将一事無成。
在當今險象叢生、壓力日增的世界政治中,我們不能走那些呆瓜知識分子為我們指的道路,我們應該做強力崛起的準備。有人天真地幻想,說別國不至于對我們怎麽樣吧?其實世界上有些事情說沒就沒了。今天我們坐在這兒可以說,我們生活在塔米拉,生活在自由,民主,富強的國家。可能年甚至十幾年後,我們已處于完全不同的世界。
歷史上有好多文明都沒有了。我不希望,首都廣場上的那尊塔米拉元帥像将在那時成為無人維護的古跡。
誰都可以想象一下,在未來的世界,塔米拉共和國将是什麽樣?如果搞得不好,塔米拉未來可能也會成為非常小的國家。
也許只剩一個星系?一個行星?一個妥協産生的歷史文件?
今天的塔米拉的版圖在我們心目中是我們見過的星圖上的樣子,但誰知道在別國的人心目中是什麽樣的?在那些想把我們幹掉的人心目中又是什麽樣的?
國際政治的原則至今仍是叢林的原則,人類社會發展了這麽久,沒變。無論什麽條約,都只有在大國實力可以互相制約時才能發揮作用。所以,真和平只能是冷和平,熱和平是永不存在的。人世難逢開口笑,上疆場彼此彎弓刀,國家之間就是這樣,外交部可以笑,但後面的軍人是不能笑的。
我是軍人,不是政治家,因此我寫這份文件只想告訴那些看到這些文件的政治家們,好好想一想,應該怎樣報效自己的國家。
我們先從小處做起,這個小處,就是我們的西南行政區六個星系,如今這裏武裝力量雖然略顯微薄,但是政治環境卻很好,幾十年來從未這麽好過。一方面,無能的人,已經被淘汰出局;另一方面,作為國家新鮮血液的你們,已經群集在西南首府。
因此,你們要做的就是,如何從你們擅長的領域向國家獻計獻策,如何通過實際行動為我們的國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落款是,塔米拉共和國聯合軍部一級上将,塔米拉共和國西南行政區行政總長,龍三。時間是标準世界時,公元2621年2月15日。
“坦率的說,我的內心還是很矛盾”這位官員看完文件的最後一個字,喃喃自語。
他不知道,他手裏的這份文件,此時正以光速在塔米拉共和國所有領土裏散發着。
九十七章 傷心
當隸屬于龍三艦隊的新編第二二六工程分隊一員的少尉瓦利把最後一塊電路板插入編號為179的衛星站的前臺控制模塊中時,他松了一口氣。
“完成了”通訊器裏傳來他的聲音。
“好,自動檢測開始十秒倒計時,你可以撤離了”瓦利少尉接到了指揮員的命令。
瓦礫少尉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他整整工作了幾天的小空間,長出了一口氣,離開了。
他不知道,在他插入最後一塊電路板後,塔米拉西南所有星系的通訊網已經在那一瞬間恢複了運轉。
日歷上的時間是公元2621年2月16日。
正是由于像瓦利少尉這樣的塔米拉軍人的無私奉獻,忘我工作,才使得工作量和難度都極大的通訊恢複工程在很短的時間內全部修複。
早在十四日,西南首府克裏特星就已經與首都取得聯系,在西南首府的通訊中心裏,龍三得知了維希上校的工作成果。
“那麽說,我已經是一級上将,并且整個西南行政工作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