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終于得空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楊琪琪皓首長發,着淡妝,小西裝幹練筆挺。
她快步走向應尤是,現在應該帶着新員工逛逛旅館了。
其實,無論怎麽收拾自己,她都有點兒尴尬。當初,她說這旅館“千年文化積澱,從孟婆她老人家手中接來的”,其實心裏反複在想:千真萬确,太倒黴了,我們只剩下這點兒文化拿得出手。
楊琪琪先領着他去客房區轉,逼仄走廊,牆紙潮得翻卷,又随意推開一扇客房門,裏頭一床一電視,燈還是90年代白熾燈。
老板娘走進去,對應尤是講未來規劃,她誠懇、認真,做出随時悉心恭聽下屬提意見的模樣。
應尤是則一言不發,他眼角餘光看到門縫處有張小卡片,也不知是什麽東西,彎了腰撿了起來。
卡片印着巨大的黑體字如下:
夜深人靜,黃泉路上您可孤寂?
清純玉鬼,深夜陪聊
……
邊上畫了一只帶着尾巴的狐貍精。
楊琪琪發現了,久掩藏的尴尬忍不住露了相,幹咳兩聲,走了過來:“見笑了,這個旅館之前一直是我爺爺打理,老人家疏忽管理。所以,現在弄得真的和火車站小旅館似的。”
她那副跟年齡不太相稱的職業感又冒了冒頭,鄭重地說:“但你相信,現在由我接手後,一定會做得非常好。”
應尤是覺得,老板娘态度很是謙卑,也許是個好人也說不定,但面前的情況也着實可憐。
他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但實在得做出點什麽反應。于是,腦袋斜45度地晃了晃。
走到餐廳,一直硬扛着的楊琪琪才有了揚眉吐氣的底氣,每一字句都比之前高了幾分貝:“我們主廚不簡單。也是我最近好不容易挖來的。他之前開的店,挺多網紅吃播都探過店呢。”
說罷,她把菜單拿過來,送到應尤是面前。
他翻開最後一頁:凡本旅店旅客在此就餐,贈送小菜一例:千江水有千江月。
方才面容冷峻的員工,終于産生了一絲興趣:“網紅吃播是活人做的事情吧,這主廚做的菜,活人死人都能吃嗎?”
楊琪琪含蓄地一笑:“他做的那菜,活人吃多了可能夭壽,但是死人吃了靈力大增啊。”
應尤是:???餐飲圈比娛樂圈水還深。
逛完這一圈,兩個人重新穿過客房區,往前臺走去。楊琪琪邊走邊給他交代前臺要做的事,說其實很簡單:訂房、确認身份、收錢、退房。
老板娘的語氣裏含了熾熱的期待與鼓勵:“應先生,這個比唱歌簡單吧。”
應尤是猶豫着點點頭:“還行吧,我試試。”
下樓梯時,樓梯口上冒出兩只鬼顧客,方才他倆一直遮遮掩掩的,現在窸窸窣窣地湊了上來。其中一只,挺不好意思地盯着男星的臉,問:“楊老板,剛你說應先生,這位真的應尤是嗎?”
應尤是點了點頭。
這只鬼吱哇一聲叫起來:“唉媽呀!我活着都沒錢追星!現在居然離愛豆這麽近!!!”
另一只倒是沒這麽激動,沉默了兩三秒:“啊我死了。”
站在一旁的楊琪琪忍不住戳穿他:“你已經死了。”
一時間,原有客房裏的鬼聞聲出動,他們排着隊找應尤是簽字,把新任前臺的路堵了個水洩不通。
應尤是很淡定,到底見識過各路粉絲狂追的大場面,一邊簽一邊擡腿硬走,就下到一樓大堂了。
大堂處,有個極吝啬的鬼,正和前任前臺為50塊錢砍價。
那鬼說:“就給我抹個零不行麽?”
前任前臺是個嬌滴滴的小妹兒:“50冥鈔你也砍,小哥哥真小氣的呀,随随便便托個夢就讓家人燒個幾千塊下來的呀,不願意住就別住了的呀。”
話音剛落,鼎沸鬼聲擁到旁邊。
吝啬鬼有點兒莫名其妙的:“幹什麽呢幹什麽呢?”
小妹嘴一努:“新任前臺來啦,我不幹了,你和他砍價吧。”
說罷,甩着小麻花辮跑掉了。
半分鐘後,應尤是被鬼粉絲簇擁着坐到前臺搖搖欲垮的小木桌前。
他挑起一只眼,眉眼秀麗如同春日湖光山色,潋滟了整個大堂,薄唇輕啓,嗓音像含了輕薄的霧:“想要什麽房?住多久?”
那號稱囊中羞澀的吝啬鬼道:“……我不想投胎了……我能辦個年卡麽!!!”
杜夢拾拽着楊琪琪說:“呸呸呸,怎麽連男的都那麽喜歡應尤是,連投胎都不想去了,瘋了麽。”
楊琪琪一臉夢幻地看着眼前被擠得裏三層外三層的新人前臺,道:“你說那個人?那不是應尤是,是我的樹兒。”
杜夢拾:?
楊琪琪:“我的搖錢樹,我的樹兒。”
三天後。
“華夏陰陽旅館”裏,備注名“山間陰墅”的群友,發了個瑟瑟發抖的表情包。
他問了一句:“各位同行,最近有沒有覺得生意格外冷清?”
這句話突然激起大範圍的認同。
“……我以為就我這麽想呢,也沒好意思和你們說。”
“我還以為這兩天有醫學重大進展,死人變少了。”
“對诶,以前沒有過這情況啊???陰間也有經濟蕭條?”
楊琪琪看着群對話笑出了聲,她往群裏發了一個小視頻:烏泱泱的鬼從旅店裏排隊到了以往門可羅雀的小巷中。逼人的鬼氣使得巷子裏路燈電壓不穩,瘋狂頻閃。
楊琪琪在頻閃的路燈下挨個采訪:
“請問你來自哪裏?”
對面一個個鬼答道:
成都。
濟南。
廣東。
海南。
群友:……
敢情我們的客人是都湊到孟氏旅館那小破樓了?
就為了圍觀應尤是??
他家就三層,怎麽塞???
他們不知道的是,之前還有黃牛鬼賣起票了。
“303號了喂,少排兩天隊~三億一張的大床房只賣五個億了喂~”
楊琪琪掐了個訣,清早交給黑白兩個大伯硬拷走了。
爺爺私聊她:“乖孫女,我看你做得挺不錯呀。”
楊琪琪看着爺爺的消息,很是得意。她發過去一個大紅包,說孝敬一下老頭。過了幾分鐘後,老頭開開心心地說我報了去北歐的夕陽紅旅行團啦。
因為應尤是的明星效應着實不錯,楊琪琪準備在近期把他的照片當作孟氏旅館主VI,多做點物料,四處滲透、荼毒旅客的眼,讓他們更愛應尤是。
使樹兒淋漓盡致發揮樹兒的價值。
如此這麽做,第一件事兒就是打印物料。本着開源節流的精神,她刻苦調研了一番,還是得回學校:在學校後街,平均每打印一張紙,都比校外打印店節省1毛錢。
打印店老板把U盤插進電腦,一看到內存,心道是個大單子,還是個多年沒有過的大單子。再一看看到文件中烏泱泱應尤是的臉:印在海報上的,印在信紙上的,印在小卡片上的,印在小冊子上的……
他感覺有點中毒了。
老板一邊打一邊想,終于給想起來了:“這個男明星是不是最近死了?我老婆好幾天沒心情上班。”
楊琪琪點點頭。
旁邊站着個女生,聽見他們對話,湊了過來,楊琪琪一看,是跟自己一個班的夏莉莉,住隔壁宿舍。
夏莉莉挺親昵地說:“楊琪琪,我好像幾天沒見你了?每次去你們宿舍,崔崔都說你在外頭忙大事兒。”
楊琪琪不好說不是,正思索着怎麽回答,身側的打印機出口就往外吐出了一張海報。海報上,應尤是那小禍水一樣的臉緩緩露出,旁配文案:“斯人已逝,是人是鬼我們都愛你。”
這閃瞎眼的海報要印一打,準備給鬼粉絲做傳單的。
夏莉莉只看了一眼,就悟了:
“哦我明白了!你在外頭忙着給應尤是弄追悼會啊?這是物料?”
……什麽追悼會,歡迎會差不多。
“我們宿舍也參加過一個,節哀啊,老公去世我們都快哭死了!”
……我高興死了差不多。
夏莉莉把雙手握拳放在下巴上:“我們宿舍在追悼會燒了很多香燭元寶,希望老公都能收到啊!不要在陰間吃一點點苦頭啊!”
楊琪琪做出沉郁的表情,低垂着眼,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你還知道哪裏有追悼會?我都想去看看。”
拉着一行李箱物料回到旅館,楊琪琪第一件事就是慫恿應尤是參加自己的追悼會,她歡快地講:“就在後天,蓮花池禮堂,華北最大!你應該去看看啊。”
應尤是皺了眉,眼睛裏的湖光山色暗了暗:“什麽追悼會,我不想去。我連自己的遺體弄到哪裏了都不關心。而且我不愛聽哀樂,我可是個有音樂潔癖的音樂人。”
楊琪琪有點着急了,心裏想:你不去,我怎麽大撈一筆冥幣啊???
她快步走了幾步,抓過一只老氣橫秋的鬼同事胳膊過來:“前輩,你說說,是不是所有逝者都該參加自己的追悼會?”
被CEO點名發話,他趕緊抑揚頓挫地應和:“咳咳!當然了,是這個理兒!不去追悼會,可不像話!咱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去追悼會,能感受到人們的哀思!還能從中吸收養料,對鬼氣大有裨益也!”
應尤是看着他弓得不起來的身子将信将疑:“是嗎……”
楊琪琪想這樣可不行,腦子裏的齒輪瘋狂轉起來。卡到不知道哪個位置,她回憶起,之前上課時,消費者心理學上講過一個知識:
身為賣家,你越竭力推銷産品,買家越覺得有坑,你若表現得壓根兒不在意賣不賣得出去,反而越容易成單了。
她心想,就是這個了!當機轉換口吻:“小應,是這樣的,前陣子呢,我讓你以事業為重,讓你少去了很多場追悼會,實則不該。其實确實去不去都無所謂的,而且前臺的事情又這麽忙。”
果真,應尤是一聽這個,道:“我還是去吧。”
他看着面前這個女的,一臉職業相,當真表現出“關愛員工關愛下屬”的模樣。
隐隐約約覺得,她一旦擺出這個表情,後面總有坑的。
但是又能有什麽坑呢?一個追悼會而已呀。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預收求收藏:
《我在七零拒吃野味》
嬌生慣養的白富美,一覺醒來穿越到七零年代。
這裏有吝啬老爹軟弱老媽,霸道奶奶極品小叔,還有村長兒子成天欺負她。
原本差點兒餓死了,結果後山有只黃鼠狼精救了她。
?它說,喏,山雞,給你補體力的
?她說,我不吃
?它說,喏,山兔,給你補營養的
?她說,我不吃
?它說,喏,野豬,給你補膠原蛋白的
?她說,我不吃
她終于變得越來越有健康,越來越有錢。
有天,某人終于忍不住問,聽說你後山一切野生動物聽你指揮,能乖乖跳進你的鍋???
她說:但是我只吃素。
文案二:
自從和一只黃鼠狼精做了好朋友,簡女士成天都笑得很精神。
一開始,黃鼠狼不谙世事,就知道給簡女士上供各種各樣的肉。
而簡女士教它科學文化知識,告訴它野味有感染病毒的危險。
于是他們吃掉漫山遍野的一切野菜野果。
等到了婚齡,她爹聽說她想嫁妖精,都快把她打死了。
她只好嫁給一百次上門來提親的知青。
直到嫁人的那天晚上,她才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我老公PP後面怎麽有條似曾相識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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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定要在非常時期注意安全,拒吃野味,別串門,多帶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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