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抉擇（1）
“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歡她，我都舍不得動她一根手指的。”紀行遠再吸口煙，懶洋洋的往沙發上一坐，大長腿放在了茶幾上，用居高臨下的口氣跟林文靜說着話，“林文靜，你說我怎麽那麽讨厭你呢。”
“真的是她先打的我，我……”林文靜抿嘴，低頭，只覺得沒靠山的生活真悲催，悲催的讓她現在心裏很沒有底氣，只能唯唯諾諾的。
“好了，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你就好自為之吧。”想了想，紀行遠把大長腿從茶幾上收回，說，“你的任務到此為止了，兩百萬不用還了，記得以後見了我裝作不認識我。明白嗎？”
林文靜沒想到紀行遠這麽好說話，狂點頭：“明白明白明白。”
明白就好，沒跟她說一聲，紀行遠就突然挂了電話了。
家裏的布谷鐘整點報時了。
現在天還很早，才晚上七點鐘。
紀行遠有點餓了，也不知道顧籬餓了沒。
家裏的冰箱裏昨天就沒剩多少的東西了，挂了電話，紀行遠再吸口煙想要去樓下超市買點蔬菜回來做飯的，可他沒想到，從沙發上站起來轉過身時，看顧籬不知什麽來到了他的身後。
紀行遠心一慌，握着手機的手不自覺的握的更緊一些：“籬籬……”
“剛才跟誰在通電話？林文靜？”紀行遠看顧籬此時此刻在看他時，眼睛裏像是放了冰一樣，冰冷的讓人窒息。
“籬籬，我……”做錯了事情總是會心虛的，紀行遠只覺得嗓子眼像是被什麽給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是跟林文靜在通電話是吧？”顧籬這姑娘挺聰明的，在學校裏可是學霸級別的。紀行遠記得顧籬在倫敦留學期間可是拿過獎學金的。此時此刻，聰明的顧籬分析起某件事來也是頭頭是道的，“是你讓林文靜故意接近霍恩施的對吧，是你找人拍了林文靜倒在霍恩施懷裏的那些照片發給我的是吧？那今天也是你故意讓林文靜提起葉青琳刺激我的？”說到今天發生的事情時，顧籬的聲音有點發顫。
她真不想相信紀行遠竟然混蛋到這種程度。
紀行遠也不敢承認自己混蛋到這種程度，他是拼命的開始為自己辯解：“籬籬，你腦洞開太大了，怎麽能這麽想我呢？”
“我也不想那麽想你啊，可你讓我怎麽想你呢？給了林文靜二百萬，不是因為她做的這些事，難道是因為她今天打了我，你很開心，就給了她二百萬？”
“我給她錢，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紀行遠記得自己以前挺會扯謊的。在沒跟顧籬交往前，他的生活可一直都是紙醉金迷的，最荒唐的時候，他是同時交往了三個女朋友，三個女朋友，還是不同品種，一個韓國妞，一個日本妞，還有一個是倫敦妞。他周旋在三個姑娘之間，每天扯不同的謊言，卻扯的可游刃有餘了。而現在的，他只覺得自己的謊言自己聽了都不信。
顧籬也真的不信，紀行遠看她冷笑了聲，往他臉上潑了一杯涼白開後，怒氣沖沖的開了他家的門，走了。
他臉上的涼白開還是早上他喝了一半沒喝完的。
紀行遠也顧不上講究了，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水，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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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行遠追出去的時候，顧籬并沒有走多遠。
紀行遠追上她，扯住她的胳膊就往小區人少的地方拉。
顧籬現在一點不想讓他碰她，掙紮着打他拉她的那雙手。
紀行遠住的這個小區的路燈燈光很亮。
紀行遠看看燈光，亮的有點刺眼。視線從燈光轉移到顧籬臉上，紀行遠懇求的看她：“我不拉你也可以，但是顧籬，能不能乖乖跟我走，咱們好好談一談。”
紀行遠覺得自己這輩子還真是就栽到顧籬手裏了啊，他活了快三十年了，幾乎沒向誰低三下四過，但是在顧籬面前低三下四了多少次了呢，他自己都記不得了。
低着頭抿抿嘴，紀行遠懇求的語氣再溫柔一些：“籬籬，先別生氣，咱們好好談下好嗎？”
“好好談談當然好，但我不喜歡咱們的好好談談裏夾雜着謊言。”紀行遠是逆着路燈燈光站在了顧籬的面前，顧籬擡頭看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在黑夜裏特別的閃亮，眨巴眨巴的跟他有多委屈似的。
紀行遠就愛裝委屈啊。
顧籬深吸口氣，繼續說：“紀行遠，我不喜歡跟愛撒謊的人好好談話，所以，現在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剛才我聽到在電話裏你對林文靜說兩百萬不用還了，那兩百萬，是不是你故意讓她出現在霍恩施面前，然後讓我誤會而付給她的錢？”
在顧籬問完，紀行遠看了顧籬得有好一會兒，點了點頭，承認了：“是。”
“你還真是混蛋啊。”
“對，我就是混蛋，一直都是混蛋。”紀行遠也承認了自己是混蛋，承認着，紀行遠笑，笑的很難看很辛酸，“籬籬，你說如果我不是混蛋的話，當初怎麽會弄丢你呢？如果我不是混蛋的話，現在咱們應該好好在一起的吧？也許，已經結婚了，也有咱們的小紀白了？”
紀行遠太愛裝委屈，也太愛撒嬌。話說完的時候，他抿抿嘴安靜乖巧的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就要拉她的手：“對不起，籬籬，對不起。我是混蛋，很愛你的混蛋。”
顧籬在紀行遠的手剛碰到她的手指時及時的抽掉了。
抽掉後，顧籬看紀行遠又一臉委屈的眨巴了下眼睛：“籬籬……”
紀行遠怎麽就那麽不要臉的呢，做錯了事，撒撒嬌就想含糊過去？
這年冬天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的愛下雪。
天空突然就飄起雪來了。
顧籬剛才在紀行遠家的床上算是睡了一覺了，一覺醒來突然跑出來時，她全身只覺得冷，現在下起了雪，雪花夾雜着風吹進她的脖子裏，袖口裏，還有臉頰上，顧籬只覺得更冷。
紀行遠把他的羊絨毛呢大衣利落的脫了下來披在了顧籬身上。
披在她身上後，紀行遠說：“別凍壞了。”
大冷的天裏，紀行遠把外套脫給她後，上半身只着一件白色的針織毛衣，說話時，嘴巴裏有白色的霧氣冒出。嘴唇不一會兒也開始變得青紫。
顧籬不知道為什麽很想哭.
低下頭，顧籬還真就哭了：“紀行遠，這次，我想我真的對你死心了。”
紀行遠啊了一聲，有點反應不過來。
“紀行遠，這麽久以來，你一直對我說，讓我給你個機會。可什麽是機會呢？機會不是我給你的，而是你自己争取來的。紀行遠，你知道以前我很愛很愛很愛你的吧，可是很愛到什麽程度你知道嗎？很愛到在你說話時，我會托腮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你，越看就越覺得自己怎麽就那麽幸福啊，怎麽就遇到了你，還能成為你的女朋友的。那時候我們不住在一塊，所以你知道每天晚上你送我回家後，我都在想什麽麽？我在想，得趕緊的鑽被窩睡覺啊，因為睡醒一覺後，我就又可以看到紀行遠了。你知道嗎？那時候睡覺前，我都會閉上眼想着你的樣子睡。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真的覺得連呼吸都是幸福的。那時候我媽還在，我給我媽打電話說，我遇到了我生命裏最愛最愛的男人，他對我特別好不說，長得還特別帥特別帥，也特別有錢。我媽很開心，讓我發了你的照片過去給她看，你知道嗎，當初我是特別驕傲幸福的給我媽發了一堆你的照片，然後告訴我媽說你是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的男人，怎麽看怎麽好看。”
顧籬說着，眼淚是控制不住的嘩嘩嘩的掉，“紀行遠，那時候我那麽的愛你珍惜你，那麽的想跟你一起走下去，可是你呢，你就輕飄飄一句好聚好散打發了我。你說，那樣不珍惜感情的你，我怎麽再一次去輕易的相信你依賴你？我不是女金剛，我是會怕受傷害的，我怕我輕易的原諒了你，你會再次傷害我，所以即便一直以來我心裏都還有你，我都在躲避，因為我不想再愛你一次，被你哪天又一腳踢開了。說實話，這一年以來，我一直心裏可矛盾了，想原諒你卻又怕再次受傷害，狠心告訴自己不原諒你吧，可一想你委屈難受的樣子，我心裏也不好受。但現在，紀行遠，我真的看透你了，我再也不用糾結了，再也不用逃避了，因為我對你是徹底的死心了。紀行遠，你聽過這麽一句話嗎，說是如果你有什麽弱點，千萬不要讓身邊親近的人知道，因為也許某天你的弱點就成了對方攻擊你的利器。紀行遠，我們交往的時候，我告訴過你林文靜對我媽的傷害有多大吧，她傷害了我媽，就是我的仇人。現在你做得好啊，口口聲聲說愛我，然後卻放任我的仇人來肆無忌憚的傷害我。”
雪好像是越下越大了。
紀行遠應該是穿的少的緣故，渾身在打顫。
顧籬把他披在她身上的毛呢外套脫下來遞給他，轉身往小區外繼續走。
紀行遠并沒有追出去，而是站在原地，一直在想顧籬的一句話。
——“如果你有什麽弱點，千萬不要讓身邊親近的人知道，因為也許某天你的弱點就成了對方攻擊你的利器。”
紀行遠想着，心好像是在滴血。
他真的好混好混好混啊。
在原地又站了會兒後，紀行遠的鼻子開始真的在滴血。
他垂頭，鼻血是一滴一滴的落在雪地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紀行遠蹲下身，眼淚眨巴眨巴也掉在了雪地裏。
現在，他都無法原諒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