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假（3）
現在是傍晚，下班的點，吃飯的點，小區門口來來往往的人。
确切點兒，來來往往的多半是大叔大媽。
這邊是位于老城區的小區，歷史悠久，破破舊舊的，東城近幾年發展快，新房一批批的開盤銷售，年輕人大都是買了新房搬出去住了。大叔大媽們在這邊住了大半輩子了，舍不得走，所以留下了。
大叔大媽們都是熱心腸，還大都是認識顧籬的，不知道是不是傍晚時分，路燈還沒亮起，光線有點暗，大家看不清晰顧籬跟霍恩施臉上凝重的表情，才導致顧籬竟聽到住她家對門的王阿姨在買菜回來撞見他倆時，笑意吟吟的問她：“籬籬啊，這是你朋友嗎？長得還真帥，你說你這孩子怎麽在這邊站着，不請人家進去喝喝茶？”
顧籬搬離這邊很久了，她近幾年的情況，這邊住的人可以說是根本不清楚。
不清楚她半年前結了婚，不清楚她現在是要離婚的人了。
當然也不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跟她結過婚又即将離婚的人。
她前幾天突然搬回這邊，還是自己一個人，王阿姨就以為她是單身來着，甚至熱絡的問她喜歡什麽類型的，要給她介紹男朋友。
跟王阿姨一起去買菜的，還有樓下一層的張阿姨。
好像是一直以來，從小到大的，她都不怎麽跟男生講話，偶爾講個話吧，就會臉紅，以前張阿姨總是在範瑩面前笑話她，說她這麽害羞以後怎麽找男朋友啊。現在，她跟霍恩施杵在原地不動，估計張阿姨以為她是害羞了，自家人似的開始幫腔：“我們籬籬這害羞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啊。”看了看霍恩施，張阿姨也特熱情，“上去喝杯茶吧？”
顧籬：“不用的。”
霍恩施：“謝謝，不麻煩了。”
兩人幾乎是同時拒絕。
拒絕的話說出口後，顧籬不自然的用手摸摸鼻子，強顏歡笑的看王阿姨張阿姨：“真的不用麻煩的。他還有點事兒。”
王阿姨張阿姨點點頭：“那好吧。你們聊着，我們就走了。”
目送着王阿姨張阿姨遠去，顧籬看看霍恩施：“我剛搬回來，他們不清楚我的事情的，以為我還單身。”抿抿唇，顧籬問他，“還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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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恩施沉思了下，說：“我會盡快預約醫生做手術的，預約好，給你打電話。”
霍恩施的話說的順暢而麻利的，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顧籬點頭：“行。”用手摸摸肚子，顧籬只覺得心是顫的。
“那我就走了。”
顧籬點頭。
她提着大包小包從超市裏買回來的東西，跟霍恩施站着講話的時間有點長，塑料袋的提手勒的她的手有點疼。
不過，比起此時心裏的顫抖，手疼好像不算什麽。
今晚天氣挺不錯的，頭頂上繁星點點的。有風，卻也是柔柔的風，吹過皮膚舒舒爽爽的，可是顧籬卻感覺不到舒服，只覺得自己是在天寒地凍的冬季，全身冷的要命。
在霍恩施說完話轉身，目送着他走了好幾步遠，顧籬突然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說：“霍恩施，孩子的爸爸是你啊。”
說完，顧籬只覺得全身控制不住的抖啊抖啊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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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打掉好像比較好。
可是，怎麽說霍恩施都是孩子的父親啊，身為一個父親，說到打掉孩子時，怎麽就能那麽從容，眉頭不帶皺一下的呢？
月光很美，美得打在人身上也很美。
顧籬顫抖着，轉身提着大包小包踉跄着往樓上走去。
聲控燈偶爾不管用，顧籬抹黑踩着臺階上樓，一個不小心差點跌倒，好在有人扶住了她。
“籬籬姐，你沒事吧你？”蔡琳琳的聲音。
小姑娘的聲音清脆悅耳的，顧籬怎麽聽怎麽覺得溫暖，被她扶起，眼眶刷一下就紅了。
“哎呀，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提着很累吧？來來來，我幫你拿。”小姑娘說着，已經大力氣的拽過她手裏的塑料袋拿在了自己的手裏。
幫她提着東西，小姑娘繼續說着話，“籬籬姐啊，我剛才過來的時候路過一家烤鴨店，給你買了一只呢。”
“嗯。”顧籬點頭，哽咽着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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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籬晚上很早就睡了。
跟蔡琳琳吃完了烤鴨，送蔡琳琳坐上車，再回家就睡了。
那時候新聞聯播好像是剛剛播完。
顧籬睡的很早，可是睡眠質量卻不好，睡了十幾個小時，好像全在做夢了，夢境一個接着一個的。雖然早上醒來後，她什麽都記不得了。
估計也沒做什麽好夢，顧籬看枕頭上，濕漉漉的一片。
坐起身，顧籬揉揉眼，只覺得自己最近真的好像應該把一輩子的淚水給哭出來了。
穿好衣服下了床，顧籬找塊毛巾用溫水泡了泡，在眼睛上敷了下。
新的一天開始了呢。
也不知道霍恩施今天會什麽時候給她打電話做掉孩子。
霍恩施這人性子是有點不愠不火的那種，但是他做事卻向來是幹脆利落的，他說不要孩子，做掉，今天這件事應該就會安排的很妥帖的吧。
給肚子裏的小寶寶說了句對不起，顧籬開始刷牙洗臉。
家裏的垃圾筐裏滿了垃圾了。顧籬收拾好去樓下倒垃圾時，剛開門就看到王阿姨探出頭來對她笑：“籬籬啊，早。”
“早。”
“籬籬，昨晚那個是你交的男朋友吧？還真帥，又有錢的，那輛車看着是卡宴吧。你還真有福氣，你過的好了，你媽會很開心的。”
顧籬僵硬的笑笑，沒說話，提着垃圾下了樓。
有福氣。
真諷刺的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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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恩施昨晚從顧籬這邊走後，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公司睡了一晚。
不想回家的原因是不想陳柔問東問西的，煩。
不過，有些事逃是逃不了的。
一大早，霍恩施還躺在沙發上睡覺時，陳柔就給他打來了電話過來了，問他什麽時候把顧籬給接回家。
霍恩施剛睡醒，頭發蓬松的沒型，西裝搭在身上，慵慵懶懶的。
拿掉西裝，霍恩施起身，臉色很不好看，估計是昨晚在沙發上睡的，沒休息好。
“今天會把籬籬接回家吧？”
“我們已經協議離婚了，離婚協議書之前都簽好了。”
“你什麽意思。霍恩施，現在籬籬可是有你的孩子了，離什麽婚？”
“媽，我們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那孩子呢？打掉嗎？”陳柔氣急敗壞的，“霍恩施啊霍恩施，你就作孽吧你。”喘口氣，陳柔說，“你最好馬上回家，不然我去公司找你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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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恩施穿好外套坐電梯下樓回家時再電梯裏遇到一老太太，拎着大包小包的塑料袋子。出了電梯，看老太太拿東西時顫巍巍的樣子，霍恩施搭了把手，幫忙拎了點。
老太太說她現在要去打車，霍恩施幫她拎着東西是送她去了街邊，找了輛出租車，送走了老太太。
老太太上車時，是拉着霍恩施的手不停的說感激的話，說他真是個好人。
好人呢。
送走老太太，霍恩施低頭看自己的手心裏被大包小包的塑料袋子勒出的痕跡，眼前突然晃過了昨晚顧籬提着大包小包東西上樓的背影。
“霍恩施，孩子的爸爸是你啊。”顧籬的話也突然在耳邊晃了下。晃得他的心髒突然也窒息了一下。
“三哥，下午我有時間，可以過來做手術的。”恍神中，手機響起，接聽，是甄寧，他一做婦科大夫的朋友。
霍恩施定了定神，想了好一會，緩緩的說：“今天恐怕沒時間。”
“嗯，那好吧。”甄寧在電話那邊抿抿嘴好像也想了會什麽，“三哥啊，我，我個人是很喜歡嫂子的。因為她笑起來很美。嗯...”
甄寧是個學霸，還是那種特瘋狂的學霸。
工作的時候是拼命的忙工作，工作之餘還看專業書不談戀愛沒任何娛樂活動的學霸。
這個學霸就對工作感興趣，其他的方面基本上是個白癡，社交白癡，談戀愛白癡，愛管閑事的白癡。
冷不丁的管下閑事，甄寧有點不适應，說話時有點支支吾吾的，“三哥，嗯，孩子的事總歸是大事，慎重考慮下啊。我給別人做手術，看過很多做完手術後悔的。哎，一條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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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顧籬的事情，紀行遠是煩的透透的。
讓他煩上加煩的是，宋莞爾總是時不時的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晃來晃去的。
今晚紀老爺子招他回家吃飯，他一進門就看到了宋莞爾，不知道跟紀老爺子聊些什麽，反正就是哄得紀老爺子開開心心眉開眼笑的。
看到他回家，估計是以為有老爺子在，他不敢對她怎麽樣，這姑娘是直接貼着他坐了下來，坐下後是谄媚的端着果盤在他身邊放下了。
“行遠哥，吃點。”
紀行遠看一眼果盤，沒動。瞪一眼宋莞爾，紀行遠拿起外套，走了。
出了門，紀行遠并沒有走多遠，而是在樓下撥了宋莞爾的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