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很傻很天真
一年二班的梁小小有個男朋友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整座小學。90後的孩子都可八卦啦，小學談戀愛早已不是新鮮事，更何況這所學校聚集多國的同學在一起，總是充滿異域和浪漫的風情。鄰桌的印度女孩告訴梁小小，學校裏的很多女孩都暗自羨慕着她，能夠交到這麽棒的男朋友。
先不說6歲就談戀愛是多麽不靠譜的事，光是同學都認識本澤馬這一點就讓梁小小大驚失色，“可是她們怎麽認識卡裏姆的呢，明明他只來接過我，難道說我被跟蹤了？”喜歡觀看各類英美劇的梁小小從中學到不少間諜知識并且學以致用。
印度女孩阿達拉對梁小小的想法很不屑，“你不知道本澤馬在裏昂青訓營很出名的嗎？我們班的麗莎娜、喬、安妮她們，全都喜歡去看青年隊的比賽。不過最近本澤馬剪了個光頭，似乎人氣有所下降……”
這倒是梁小小從未涉足的新領域了，在她的小腦袋裏，本澤馬就是鄰居家好玩的哥哥而已，至于踢球，不應該是他的愛好嗎？她認為真正有天賦的球員不應該是那麽腦殘的腦殘粉才對吧。這個問題讓梁小小苦苦思索一整天，直到本澤馬來接她放學時仍舊不得其解，于是她直截了當地問本澤馬：“卡裏姆哥哥很出名的嗎？”
本澤馬愣了愣，說沒有啊，我出名的話我自己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梁小小說可是我們班的麗莎娜、喬和安妮都是你的粉絲，都會去看裏昂青年隊的比賽。本澤馬聽完這話後摸摸鼻子，忽然想到：“說起來還沒看過我的比賽吧？”
“撿球的時候在旁邊看算嗎？”
看着那雙濕漉漉的黑眼眸，本澤馬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過分了點，可是小女孩要多運動一下才對嘛，整天背書有什麽意思。雖然如此，想起媽媽千叮咛萬囑咐的“不能欺負”梁小小，本澤馬還是覺得有點心虛，于是他豪氣地一拍手，說：“這周六我們和馬賽青年隊有一場比賽，你要來看嗎？我給你票！”
以梁小小的常識倒也不知道青年隊的比賽和裏昂一線隊的比賽具體區別有多大，反正平時法甲聯賽的票還挺火的，于是她也就自然覺得這是一次了不得的成就，當即就點頭如啄米似的答應下來。本澤馬心裏得意勁正high，興高采烈地給梁小小買了根冰棒吃。
梁小小不太明白為什麽大冬天的本澤馬還要給她買冰棍吃，不過她的原則一向是有好吃的絕不放過。所以本澤馬在回程的一路上一低頭就看到一雙紅豔豔的嘴唇認真地舔着冰棒，似乎有什麽邪惡的感覺，一定是青春期到了，嗯。
晚上在家裏吃飯的時候，梁小小提到本澤馬要邀請她去看青年隊比賽的事情，梁媽媽覺得隔壁家的孩子如此懂事，自己家也不能差，“小小啊，媽媽這兒有些豆腐乳，你給卡裏姆哥哥拿過去。雖說不是什麽山珍海味，但是我們自己國家的特色食品，我記得他們家的人口味還挺重的，一定會喜歡吃這個的。”
梁小小不确定本澤馬會不會喜歡豆腐乳，一開始吃的時候，她自己可是都被那詭異的味道吓了一跳，臭臭的，怪怪的，如果不是有極強韌的意志力，絕對不會忍着吃下直到嘗到其中的好滋味——是的，梁小小覺得自己可勇敢可會忍耐了呢！比方說幫本澤馬撿球的時候。
本澤馬把球票給梁小小時頗有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意味，鄰家小女孩手上拿的那罐顏色暗沉的東西看上去就像什麽生化武器，而她居然說這個是吃的東西？
“呵呵，你确定你沒有拿錯，這個叫豆腐和煉乳的東西，真的可以吃嗎？”說起來，豆腐和煉乳混合起來絕對不會是這種鬼樣子吧，梁小小确定她沒有拼錯詞麽？
“可是，我覺得豆腐和煉乳很好吃呀。卡裏姆哥哥該不會是因為它長得很可怕所以不敢吃吧？哎呦……”
這欲言又止的狀态是怎麽回事？這嫌棄中帶點憐憫的表情又是什麽意思？
梁小小咳嗽兩聲，伸出手想要拿回豆腐乳的罐子，傳達出的眼神是“沒關系啦你怕吃的話我拿回去就好了絕對不會嘲笑你的”。于是本澤馬毅然決然地握緊罐子，“我一定會吃的，畢竟是你媽媽好不容易親自做出來的！”咦？這句臺詞對6歲的小朋友說似乎有哪裏不對？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從本澤馬盯着那罐豆腐乳發呆一個小時到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也只花了短短72個小時。裏昂青年隊的隊友們都很奇怪自家前鋒為什麽賽前一副振奮到極點的樣子，這兩天他午餐時都帶着吃的那個什麽“豆腐和煉乳”莫非是興奮劑？
梁小小手裏拿着一面裏昂的隊旗無聊地揮舞着，身邊陪她一起來看球賽的媽媽興致盎然地望來望去。他們家的人都算不上足球愛好者，可遇上世界杯和歐洲杯這種大賽還是會看一看。
旁邊有球迷臉上畫着裏昂的會标，正激動地等待球員出場。梁媽媽去跟人家搭話，問他那個标是用什麽畫上去的，結果兩人一路聊過去，從青訓營對球隊人才培養的重要性到這一屆的本澤馬有多麽天賦過人，再到“讓我來給你們一人畫一個裏昂的俱樂部标志！”
梁小小臉頰兩邊分別頂着兩塊紅藍色的裏昂會标，啥都沒看懂地揮舞着小旗子看完了整場比賽。本澤馬比賽完之後汗如雨下地跑到看臺旁邊來和她打招呼。梁小小通過只到場一半的看臺意識到青年隊的比賽人氣并不能和電視上的世界杯同日而語，便心安理得地接受本澤馬的抱抱禮儀，周圍的球迷都友善地沖他們微笑，只有那位重視青訓營的球迷大叔狂熱地認為本澤馬以後會成為什麽了不起的人物，非要找他要簽名。
後來往家裏走回去時，梁小小好奇地問本澤馬會不會成為國際足壇巨星，裏昂少年這麽回答：“我以後會去皇家馬德裏踢球的！”
“皇家馬德裏是皇室成立的俱樂部嗎？”
“那是獲得歐冠最多的俱樂部。”本澤馬少有地露出堅定的目光。梁小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擡頭看看左邊的媽媽，再看看右邊的哥哥，心裏忽然蹿出一個興奮的想法，迫不及待地揮手要求本澤馬低低頭。
“怎麽，你們倆還要說悄悄話嗎？”梁媽媽故意擺出傷心的表情。梁小小摸摸媽媽的手背，脆生生地說：“這是我和卡裏姆哥哥的秘密。”
秘密？本澤馬不明白，他們倆的秘密是啥？他低下頭，到梁小小能夠湊到耳邊的高度，聽到小小的、愉快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那我每天給你撿球，以後就能成為大球星的球童對不對？”
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滿溢滋味，好像有什麽化開了似的。本澤馬一把抱起梁小小舉高高，手在她的咯吱窩下面晃動，“大球星有很多球童的，沒辦法，看來你以後要失業了！”
梁小小被撓得咯咯直笑，聽到自己以後不能當球童，又是擔心又是癢得不行，邊笑邊流眼淚，“哈哈……嗚嗚，可是、可是哈哈是最有經驗的球童！”
梁媽媽見他們倆邊走邊鬧成一團，欣慰地想，雖然平時沒什麽人陪他們家小小玩，但她和隔壁這位哥哥的感情還是非常不錯的。球童什麽的，嗯，小小當球童一定也會非常可愛的。
這天晚上，梁小小在本澤馬房間裏玩耍的時候，被要求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回答問題。
“，你确定要幫我一直當球童嗎？”
梁小小鄭重地點頭，鑒于本澤馬擺出這麽嚴肅的表情。
“當球童很苦的，不止要每天幫我撿球，還要随叫随到。”
随叫随到？“那我可以在随叫随到的時候背英文嗎？”梁小小有點擔心自己的學業。
本澤馬點頭，“可以。除了上學和背英文以外的時間都很閑對不對？”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本澤馬伸出手指示意梁小小拉鈎。手指勾住搖晃時，本澤馬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忽然異想天開地和梁小小做這個約定，也許只是因為每天都生活在主教練對他“懶散”性格的焦慮中，想找個人來陪伴；也許是覺得梁小小這個小朋友很有趣。
6歲的小球童能做些什麽呢？梁小小提供了很多種可能，比如在本澤馬玩實況足球的時候拿着個小盆子刷他的足球，比如在本澤馬躺在床上練腹肌的時候幫他疊衣服，再比如，幫忙做做英文作業什麽的。有一次梁小小還曾經想到過，作為一位将來要成為大球星的人，本澤馬的英文怎麽能這麽差。不過本澤馬常常不屑地說英文有什麽好的，法國人就應該說法語。
梁小小覺得自己不該懷疑一個未來的大球星，重點是這個未來之星還常常給她買好吃的，相比之下刷刷足球、疊疊衣服什麽的都是小菜一碟，做這些的時候她還可以背課文呢！
後來總結這段不堪回首的歷史時，梁小小喜歡用她的祖國流行的一句話——很傻很天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