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殘樓
那年的七月二十一日。
那天,琉雨這個十七歲的花季少女帶着閨蜜玉清在打車去親戚家位于郊區的草莓種植園的途中遭遇了一場曠世罕見的暴雨,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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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陽附近,公路被積水淹沒,琉雨她們搭乘的出租車也早已在高過車頭的積水中熄火了。
“師傅,水都進車裏來了,這可怎麽辦呀!”坐在後排容貌秀麗黛眉長發,身材苗條的琉雨焦急地問道。
“唉呀,這車好像要飄起來了!”琉雨旁邊那位有着可愛娃娃臉的豐滿姑娘玉清也驚慌地喊道。
“嗯,再不下車恐怕就要出人命了。”四十歲左右年紀,面色油光小眼塌鼻的禿頂出租車司機邊說邊費力地蹬開車門。他下了車又趟着水打開後排門,讓兩位姑娘下車,進到沒膝深的水裏。
僅短短一會兒,琉雨已經渾身濕透了。她冷得瑟縮着問道:“師傅,我們去良鄉要往邊走呀?”
“你沒見水一直在往上漲嗎?實話告訴你們,走不出多遠你們就得淹死。”禿頭司機陰沉着臉危言聳聽道“這些年,南城的暴雨洪水已經淹死不少人了!年輕人,我有逃生經驗,你們要想活命先幫我來推車吧。”
兩個姑娘被他說得六神無主,任憑禿頭指揮着一齊将車推到幾十米外一處看似高臺兒的地方。
天色已暗了下來。禿頭司機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自語道:“暫時安全了,這座爛尾樓能擋風遮雨避水。”
說完,他遮遮掩掩地從車上取出些物品裝在一個背包裏。打着手電帶路向殘破陰森的鋼筋水泥建築內走去。
兩個姑娘亦步亦趨地緊随其後,七轉八轉後來到一間相對比較避風的毛坯房裏。
“咱們今晚就得在這兒忍一宿了,”禿頭幽幽地道“只盼明天雨停水退,你們就能回家了。”
“在這兒過夜?!”琉雨禁不住問:“又冷又陰森,這怎麽行呀,!”
“是呀,我們渾身都濕透了”玉清也說道“現在就已經冷得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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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比出去淹死強。”禿頭怪怪地一笑又道“你們放心,有辦法取暖。”他說完站起身來,打着手電走出幾步又回轉頭壓低了沙沙的嗓音說:“你們千萬別亂走動,這裏保不齊會有歹人或什麽怪物。就在原地等我回來。”他叮囑完打着手電兀自向黑暗中去了。
光線越來越暗,兩個姑娘越發感到害怕。由于這裏回音很大,她們相偎坐着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好在禿頭很快抱着一堆木棍和廢報紙回來了。
他用打火機引燃了撿來的報紙,又引燃木棍在屋子中間升起一個火堆,一陣濃煙過後,火光亮了起來。周圍很快變暖了,姑娘們也止住了煙熏的咳嗽,湊過來取暖。
禿頭遞給她倆一些報紙以便席地而坐。逐漸地溫暧使她們有了倦意,而饑餓開始侵龔了。
首先受不了的是玉清,她腸嗚的聲音很大,餓得直冒虛汗時。坐在對面的禿頭有意無意地從包裏取出一聽兒啤酒,打開咕咚咕咚喝了幾口自語道:“幸好有液體面包,要不真杠不了餓。”
他見玉清正眼巴巴看着他手裏的啤灑發呆,便又取出一聽兒遞過道:“喝一個吧,很解餓。”
玉清猶豫地接過來,琉雨小聲對她說道:“出門在外,還是別喝酒了。”
“嗨,一聽兒啤酒沒什麽度數,還能把誰喝醉了呀?”禿頭司機堆出僵硬的笑容說“喝吧,喝下一聽就不餓了。”玉清聽他這樣說,終于忍不住打開喝了起來。
琉雨本來不想喝酒,可是又渴又餓的她最終還是沒能經得住禿頭的再三相勸,也喝了一聽兒。
之後,她們都有點飄飄的感覺,話也多了起來。
禿頭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一拍腦門兒,從包裏翻出一個米黃色的搪瓷瓶子。他打開瓶蓋,霎那間滿屋子充滿了撲鼻的米香。
“差點忘了,”禿頭自語着“還有兩瓶“大豫醪糟”呢!”他說完鄭重其事地取出三個紙杯,将醪糟均分成三份兒。又對兩位姑娘說:“這是前幾天朋友送我的糯米醪糟,又解餓又好喝,要是配上些湯圓兒煮煮就更好啦!嗨,咱們一起躲災也算有緣份,大家分享了吧。”
玉清只覺得禿頭司機為人很實在,早已降低了對他的設防。她道了謝滿心歡喜地将粘稠可口的醪糟喝完了。
禿頭一見顯得很是開心,搖晃着大腦袋拽文道:“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沒想到我們竟然能夠在這種災難的天氣裏相遇,還一同把酒當歌。”
玉清一聽便道:“喂,咱們什麽時候唱過歌呀?”
“現在就唱!”禿頭司機顯很大方,只聽他對着兩個姑娘粗啞地唱道:“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麽流浪……”低沉沙啞的歌聲在空曠的房間裏回蕩着。
兩個姑娘被他唱得感到心中一陣陣發冷。
禿頭倒顯得很是興致勃勃,只見他邊唱邊從包裏掏出另一瓶兒醪糟,打開瓶蓋兒先給玉清滿了一杯,給琉雨倒時,她卻連上一杯都沒喝多少。禿頭用一雙死魚眼盯着她說道:“這是糧食做的,不醉人。你再喝點兒吧,後半夜肯定會冷。”
琉雨聽他一說便不好意思拒絕,又喝了兩小口。
一旁的玉清說道:“今天我們真幸運,碰上禿頭大叔這樣的好人!”說完她主動舉杯将醪糟一飲而盡。琉雨卻總感覺心中不安,沒敢多喝。
其實,這“大豫醪糟”的酒精度在35°左右,且與啤酒混喝最容易醉。
不一會兒,玉清就不勝酒力靠着牆睡着了。
琉雨喝酒上臉,但其實喝得很少。她一直保持着警覺,閉着眼斜靠着牆壁假眠。
禿頭見兩位姑娘醉倒了,臉上露出狡黠的詭異笑容。
他站在火堆前用泛紅的目光不停地觀察着兩個姑娘,表情很古怪。
外面的狂風暴雨還在持續着。爛尾樓深處似乎隐約傳來奇怪的如泣如訴聲。
玉清靜靜地睡着,臉頰上泛有酒後的陀紅。(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