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破陽曲
淩雲身體修長,站在牆垛上,居高臨下,将城樓上的戰鬥,一覽無餘。然而這也很顯眼,容易成為衆矢之的,但對淩雲而言,那又何妨?
明槍暗箭盡管來就是,某一并受之。
淩雲俯視着底下所有人,一股欲氣吞天下的大氣魄,在胸腔內湧動。
陽曲将士将牆垛重重包圍住,但面對着氣勢淩人的淩雲,一時竟無一人敢上前。
“你就是那日射了某一箭的人。”一道嘹亮的聲音打破了平靜,胡裂地提着染血的大刀,所過之處,陽曲士兵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淩雲側頭看去,平淡着笑道:“你就是那個讓子揚吃虧的塞外蠻夷,倒是有些蠻力,受了某一箭,現在竟還能活蹦亂跳。”
“怎麽,可有興趣加入某的麾下,為某效力。”淩雲眼神炯炯,伸出了橄榄枝。
胡裂地咧嘴一笑,譏諷道:“就你這乳毛都沒長齊的小兒,有什麽本事能讓某‘醒獅’屈尊居于你之下。”
将血色大刀架在肩膀上,胡裂地反唇相譏道:“反倒是你這小兒若願降的話,某倒不介意幫你向丁老大人求個情,放過你一馬,讓你當某手下的馬前卒。”
周圍的陽曲士兵轟然大笑,胡裂地一番話,連消帶打,讓他們對淩雲的恐懼忘得一幹二淨,紛紛囔囔着,叫“小兒快降”,“你家張爺爺在此,孫子還不下跪”.....等粗鄙之言。
淩雲皺了皺眉頭,饒是他是好脾氣,也不禁有些動怒,而雁門士卒更是像點了炸藥包一樣,一個個高舉着兵戈,怒喝着,向措手不及的陽曲士兵下狠手。
這邊雁門士卒一反撲,陽曲士兵顧不上逞口舌之利,都臉頰冒汗,艱難地抵擋着狂怒的雁門士卒。
淩雲是雁門士卒心目中的“神”,而現在“神”受辱了,他們焉能不讓亵辱神邸的人付出代價,僅一會功夫,陽曲士兵就受到了數倍于之前的壓力。
張遼苦着個臉,目光有些抱怨的看了胡裂地一眼,你沒事說那麽多話幹嘛?同時他心裏也是暗自震驚,沒想到淩雲在雁門,會那麽得人心!
張遼持着月牙戟,擊退幾個雁門士卒後,朝着淩雲那邊大步走去,胡裂地一人面對淩雲,他不放心。
他已經把淩雲當做跟呂布一個級別的人了,既然是自家将軍那種級別的,他并不認為憑一人之力,就能戰勝得了淩雲。
“看來用言語是說服不了你,只能手底下見真招了。”淩雲從牆垛上躍出,躍到胡裂地身前十米遠,平淡道。
“嘿嘿...要動手了嗎?某早就饑渴難耐了。”胡裂地将血刃放下,刀刃碰着地板,發出一聲清響。
“你倒是狂妄。”淩雲将龍戟倒插在地,鋒銳的戟尖如同插豆腐一般,輕易沒入石板內。朝着胡裂地伸了伸手,淩雲平淡道:“來吧。”
“哈哈....究竟誰更狂妄些。”胡裂地怒極而笑,赤須飄起,其顏狀若雄獅,駭人至極。
“果真是異人!”淩雲見胡裂地發怒後的模樣,終于知道醒獅的外號從何而來。
這時胡裂地陡然暴起,如雄獅搏兔,電光火石間,一條長達十米長的火花出現,帶着烈烈作響的風聲,血刃已經出現在淩雲頭頂。
胡裂地身材魁梧,甚至比淩雲還高出半個頭,虎目下視,眸子裏倒映的是淩雲寵辱不驚的臉頰。
“砰!”龍戟與血刃相碰,一股氣浪從兩人間迸發,瞬間向四周膨脹,将十米開外的士卒都吹得站立不穩,不少人甚至直接摔倒在地。
兩方人馬搏殺之餘,都忍不住用餘光看向那裏,奈何漫天的石灰灑落,将戰場中心的兩人身形掩蓋住,外面的人看不出裏面的分毫來。
待灰塵消散後,只見胡裂地虎目瞪圓,一對濃眉倒豎,怒視着淩雲,大口微張。
“吼!”胡裂地徹底張開血盆大口,似人非人的巨大吼聲響起,一波不下于雷暴的聲響席卷整片城樓,震得人頭暈目眩。
淩雲眼中露出一抹嘲諷,手掌翻轉間,龍戟的月牙刃和戟尖将血刃的刀身牢牢卡住。
胡裂地眼中先是詫然,待看到淩雲眼中的譏諷,獅臉上不禁露出一抹惱色。
“給某開。”胡裂地怒喝一聲,雙手用力一掙,卻發現刀身就像被一座大山壓着一般,竟然紋絲不動。
“知道你與某之間的差距了嗎?”淩雲劍眉一揚,淡淡道。
胡裂地腦門上有青筋跳起,冷笑一聲,道:“小兒,現在就言勝敗還太早了點,等你能将你手上的小戟放在某的腦袋上,再跟某說這樣的大話吧。”
淩雲皺了皺眉頭,暗道冥頑不靈。
胡裂地怒哼一聲,成人腿粗的手臂上塊塊肌肉凸起,淩雲甚至能看到其上的條條大蟒在蠕動。
“哦,要拼命了嗎?不過就算你再怎麽掙紮,都不可能敵過某這天生神力。”
淩雲話音剛落,只見龍戟與血刃的交接處,星火四濺,原本被卡的動彈不得的血刃輕顫,竟然在緩緩挪動,從龍戟上掙脫。
“.......”
“大話說過頭了吧。”
胡裂地哈哈大笑,将血刃抽出,諷刺道,只是虎目在看到血刃上那多出來的幾個豁大的缺口時,臉上隐隐還是露出肉疼之色。
這血刃可是用珍貴的百煉鋼鐵鑄成的,堅韌異常,他用之對敵,向來是無往不利,不曾想今日卻是在此出現了損傷。
“倒是大意了。”淩雲看了眼血刃上的缺口,冷冷道:“不過某已經識破了你的伎倆了,下次你可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
胡裂地鐵青着臉,顯然兵器受損讓他很是心疼,但淩雲這讓人惱火的語氣,則更讓他不爽之至。
不過不爽歸不爽,胡裂地臉上還是露出了罕見的凝重之色。
不能再給他找到剛才那樣徹底比拼力氣的機會了,否則自己必敗無疑。
胡裂地又肉疼地看了最後一眼血刃,然後擡起頭來,凝視着淩雲,心裏一片慘然,不管這次勝負如何,怕是自己的老夥計今日都要先自己行一步。
“殺!”胡裂地面帶決然,刀勢展開,片片赤芒如星火,及至淩雲身前,已呈烈火燎原之勢。
另一邊,二人的戰場,就在衆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時,張遼卻是往着戰場走去,只不過此時一名高大男子,一杆金槍卻是阻住了他。
“童子揚?”張遼眼角跳動了一下。
“是某。”童貫将金槍舉起,緩緩道:“某知道你的意圖,但可惜裏面你是進不去了。”
張遼無奈一嘆,将月牙戟擡起,道:“真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你對上。”
童貫朗目發亮,道:“某倒是不這麽認為,跟你和群雄交手,本來就是某此次出山的目的。”
“呵呵..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看來是無可避免要争上一場。”張遼苦笑一聲,看了眼童貫身後,那裏激戰正酣,煙塵缭繞,只能聽到聲音,卻看不清裏面發生了什麽。
不能知道戰況進行到什麽程度,張遼也只能希望胡裂地別那麽快敗下陣來,至少堅持到他來。
“正是。”童貫眸子內光澤流轉,将金槍指着張遼,戰意燃燃道:“某要上了。”
張遼深吸了一口氣,将月牙戟持于胸前。
“咚。”一聲脆響,二人交織在一起。
方跟童貫對上一合,張遼馬上就打消了速戰速決的念頭,童貫槍法娴熟,實乃他平生的大敵,稍有不慎,別說早點結束戰鬥,甚至他自己都有性命之憂。
就在二人鬥将之際,另一邊已經快決出勝負。
淩雲黑發狂舞,舉手投足間,無匹的偉力轟出,震得胡裂地虎口開裂,震得胡裂地吐血連連。
胡裂地刀法絮亂,已是呈現敗亡之勢。突然淩雲猛力一戟刺出,空氣都被壓成了實質,戟尖尚未觸到血刃,胡裂地就感到一股極強的壓迫力從刀身上傳來。
猛地瞪大了虎目,胡裂地看着龍戟戟尖觸碰處,蜘蛛網般的裂縫在那裏出現,然後沿着刀身四處蔓延。他雙眼露出茫然之色,從未曾想過自己有敗得一天,沒想到連兵器都失去了。
“咚。”原本堅硬的地板已經被削平,胡裂地膝蓋砸在泥土上,雙手向下慫耷,身體半跪着矗在地上。破碎的血刃,在曜日下,變成赤色點點,綻放出了它最後的光彩。
“現在某可有說大話的資格。”淩雲将龍戟架在胡裂地的脖子上,淡淡道。
另一邊,看到胡裂地戰敗,張遼森嚴的戟法一亂,給童貫看出了破綻,頓時一招百鳥朝鳳,頂開了月牙戟,狠狠紮在了張遼的左肩膀上。
張遼悶哼一聲,紫面變得蒼白。
“文遠!!”郝萌、宋憲聯袂而來,将張遼護在身後。
“你們這是何故?”張遼忍着劇痛,對着郝萌二人怒喊道:“你們走了,誰來抵禦雁門攻城!”
誰知郝萌臉色苦澀,難過道:“曹性已經被雁門的黑個子壯漢殺了,城樓四處也被打開了缺口,文遠,陽曲已經守不住了!”
張遼聞言,忙向着牆垛那裏望去,見密密麻麻的雁門大軍湧上來,牆垛上基本已無自家弟兄,頓時知道大勢已去,不由大叫一聲,竟然氣昏了過去。
“文遠!”郝萌二人驚呼一聲,忙過去攙扶住張遼。
童貫持着金槍,伫立在原地,沒有選擇落井下石,而是任由郝萌二人帶走張遼。
“嗚嗚....”低沉悠遠的號角聲中,雁門軍發起了全面的進攻。陽曲厚實的城門被推開,無數的雁門士卒舉起武器,将城內敗退的太原士兵斬殺在地上,大街上屍橫遍野,血流不止。陽曲的家家戶戶緊閉着房門,瑟縮着身體躲在了床板下、或着牆角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