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可愛”的羅德兄弟
錢龍耐着性子和克裏斯斡旋,一來二去的兩人混熟了不少,從克裏斯口中錢龍多少也套出了點有用信息來。
比如管雨辰和布蘭登是五年前認識的,當初他們在澳洲曾見過一面,布蘭登對管雨辰一見鐘情,也是那一次以後,布蘭登決定要将部分生意轉移到華國來。
這很大程度上意味着當年管雨辰就是在那一次碰面時懷上了天天,不是什麽人工受孕也不是喜當爹被當成傭人免費照顧了天天這麽多年。
又比如克裏斯和布蘭登同管羅德酒莊,羅德酒莊是完完整整的家族生意,沒有上市也沒有別的外來股東,而克裏斯和布蘭登一個負責運營一個負責釀酒,簡單來說就是産品開發,賬目算得分明,過去百年來的生意穩定,未來在布蘭登的作用下發展得會越來越好,應該不存在管雨辰和他結婚随時會擔心經營不善面臨倒閉破産的問題。
再比如目前他們把羅德酒莊大部分的生意都轉移到華國,克裏斯認為華國是一個極具潛力的市場,他們将來應該會以華國的生意為重心,布蘭登每年會回澳洲幾次對葡萄酒的生産進行把控,克裏斯則沒有這個困擾。
此外布蘭登接下來還要去國外評選幾款羅德酒莊出産的紅酒,克裏斯的說法是:“布蘭登的名字在我們這一行裏相當于一個通行證,很好用,懂酒的人聽到他的名字就知道厲害,但他這人太難請出場了,對那些名譽啊運營什麽的全都不上心,說好聽一點就是一門心思只做一件事,難聽一點就是孤傲,現在那些評選大會邀請的嘉賓沒幾個拎的出手的,有名氣一點的早就嗝屁了,出名的都是酒莊的品牌,所以為了讓布蘭登出席,他們老是找上我讓我勸他去評選,這樣就能多換兩個獎回來。”
克裏斯和錢龍約在酒吧裏喝酒,誠然錢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看一個葡萄酒酒莊老板喝啤酒喝得醉醺醺的在發牢騷。
錢龍給自己點了杯威士忌,自斟自酌抿了一口,仿佛把自己當作是個拼桌的,但克裏斯不在乎,他要的就是錢龍的沉默,可以讓他暢所欲言又不怕他會轉身說出去。
“布蘭登真的,太不像話了,”克裏斯又一口氣悶了一大口,道:“以前他沉迷釀酒就算了,那幾年他每年都有幾款紅酒能拿到國際上去評比,特別是五年前突然釀了一款甜酒,那一年的天氣不太好,整個大環境釀出來的酒都不太行,沒想到他居然有心思用幾款葡萄混在一起,弄了款桃紅葡萄酒出來。”
他拍了拍錢龍的肩,給他科普道:“桃紅葡萄酒你知道吧?就是浸皮時間比較短的紅葡萄酒,不過布蘭登的做法是混了紅葡萄酒和白葡萄酒做出來的,過往這些桃紅葡萄酒和白葡萄酒在國際上雖然也有評獎,但總歸沒有幹紅值錢,可那一年布蘭登釀的桃紅葡萄酒拿了年度金獎,甚至被拍到了九萬美金一瓶!”
“很多人說啊,說布蘭登只會搞西拉子,說他們那些有名的釀酒師都只愛喝那種澀澀的幹紅,哈!”克裏斯冷哼一聲,“結果布蘭登就給搞出來一瓶桃紅葡萄酒啦!甜不死你丫的!”
錢龍不動聲色地将他推回去,他聽到“五年前”這個敏感的時間點,不禁會聯想布蘭登的行為會不會和管雨辰有什麽關系。
克裏斯被推了一下歪歪扭扭地倒在桌面上,也不惱火,自顧自說:“但這幾年是真的不行,玩忽職守,整天往華國跑,你說說你說說,又不用他……嗝,抱歉,我說到哪裏來着?哦哦,又不用他管公司的運營,麻煩他好好地待在莊園裏給我老老實實釀酒好嗎?說出來我都不敢相信,我們今年送去評審的紅酒,還是前兩年他釀出來的,今年,今年屁都沒有!”
錢龍聽他說了這麽久,差不多已經可以将布蘭登的整個人拼湊出來了。
天才型人格,一根筋,戀愛腦,嗯,挺好。
相反他隔壁的這一個,錢龍分析起來倒是有點困難。
在工作上,克裏斯的能力無疑是很強的,錢龍交手過無數個商場上的對手,大部分時候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裏,輕易就能知道對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一個人只要透露出貪婪的想法,很容易就能順着他的思路往下走,直探到他心靈深處,從根源瓦解對方。
但克裏斯大概是從小在優渥的環境中長大,經濟上無欲無求的,而哥哥又很早就展現出過人的天賦,兄弟二人擅長的東西不一樣,布蘭登對商業運營方面并不關注,克裏斯正好彌補了這個空缺,如此一來兄弟倆無論在經濟上還是在公司發展上的需求和欲望都不大。
按錢龍的觀察,克裏斯努力工作并非想把公司發展到什麽程度,只是單純地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而已,就像自己的哥哥那樣,一心做好釀酒的工作。
這麽想其實克裏斯的性格還挺乖的,和他本人在外的名聲簡直天差地別,只不過錢龍并沒有想要稱贊他的打算,畢竟在他眼中,羅德家的人還是搞大了他弟弟肚子的混賬,橫豎不是個好東西。
兩人在酒吧一角喝了幾杯,錢龍想回家了,剛拿出手機叫了代駕,無意中往四周看了一眼,便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錢龍記憶力很好,他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管雨辰的朋友,名叫陳明。
陳明和另一個朋友在酒吧喝酒,恰巧那個人錢龍也知道,是個叫小黃的地産經紀。
管雨辰想租下城市邊郊的一塊地做農家樂,這件事他們也知道,但方洛山一直不想出手幹預,因為他并不贊成他們去做這件事。
在方洛山眼中看來,管劍書簡簡單單開個花場過過日子就挺好的了,現在無論花場的工作還是網上的副業都發展得挺好,沒必要再去擴展什麽農家樂,錢麽,夠花就行了,何必承擔那麽大的風險去做個什麽農家樂。
錢龍認為他就是大男人主義作祟,怕管家父子生活好了以後就更不受掌控了,卻根本沒有想過自己一直藏在背後也沒想要出面認回管劍書。
但方洛山說不出手,錢龍也省得去幫些什麽忙,只在背後默默觀察,等真的出什麽大事的時候才伸手拉一把。
陳明和小黃是目前管雨辰唯一接觸過的人,不消方洛山說,錢龍暗地裏也有調查過這兩人。
陳明,天生彎的,靠着職業之便認識了不少人,私生活亂得不行,這兩年來接近管雨辰的同時在外面野男人也不少,一直以來對管雨辰大獻殷勤,稍微動腦筋想一想就知道是出于什麽原因。
小黃倒是個直的,有個女朋友,但業務能力差得不行,在公司內業績不算低,但被投訴的次數卻很多。
這兩個人都被釘在錢龍的黑名單裏,如今兩人恰好湊在了一起還出現在他面前,錢龍突然就不打算離開了。
他拍了拍克裏斯,讓他轉移到那兩人隔壁那桌,克裏斯喝得半醉不疑有他,拿着自己那桶啤酒就跟了過去。
錢龍腿特別長,身高足有195cm,邁了兩步就走了過去,距離近了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大哥你加把勁啊,我這個月的業績還沒着落呢,要不你給個電話我,我聯系他直接跟他說吧,啊?”
“你急個啥勁兒啊急,我都看着呢,你兄弟我泡他都泡兩年了我都沒急呢,你才到哪兒啊。”
小黃臉色不太好看,“不是,我看你也沒多用心泡他啊,以前你找的那些男人哪個不是随便放個餌就上鈎的,這個都那麽久了,人家還帶着個孩子呢,直掰彎呢你這是?”
“你懂個屁。”陳明悶了口酒,道:“他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跟我是同類,他那拖油瓶兒子麻煩是麻煩了點,不過你也知道我們這種人,注定沒後代,我現在都還沒跟我爸媽出櫃呢,但要是泡到他了,以後出櫃就舒服多了,有個兒子正好能堵住爸媽的嘴,壓力也沒那麽大。”
小黃一臉訝異,“怎麽,哥你還來玩真的啊?你想跟他談一輩子的那種?我還以為你只是玩玩而已。”
“嗐什麽真不真的,”陳明諷刺一笑,“咱們這個圈子裏哪有談真心的,有伴兒的還不是照樣出去玩,甚至玩到一塊兒的也不少,你一直男的我就不跟你說這些了,免得讓你有心理陰影。”
小黃尴尬笑笑。
陳明又說:“就是圖個方便你懂吧?有個小孩好堵父母的嘴,他小孩都那麽大了,自己也單了好幾年了,這種就最好拿捏的。”
“你就不怕別人把他搶走了?”小黃說:“你想想你泡那麽久都泡不動,要不人家就真不是彎的你的同類雷達失效了,要不人家就是有喜歡的人了,趕緊別浪費這個時間好。”
陳明想到了那個和管雨辰兒子長得很像的男人,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一連喝了好幾口啤酒,憤懑說:“我再試試吧,兄弟少不了你的,他也浪費不了我那點時間,我今晚還約了一個呢,就是有點不甘心罷了。”
小黃一聽感覺游戲,忙又給他倒酒讨好說:“那我就指望你了啊,這兩天約他出來再談一談吧,那塊地我還是想快點脫手租出去,談成了好請你吃飯。”
……
錢龍背對着他們将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完,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
他看了眼已經醉得趴在桌上快要睡着的克裏斯,頓時覺得羅德兄弟簡直能稱得上“可愛”二字。
“陳明……”他低聲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敢把算盤打到他護着的人頭上,這人怕不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