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五年後
五年後。
“爸,筱柔姐那邊的花已經安排好了嗎?”今年已經二十八歲,即将邁入二十九的管雨辰一邊記錄着什麽一邊道:“這次需要的花量好像還挺大的,看看別遺漏了點什麽才好。”
“知道了。”管劍書道:“她這次是接了酒店的單子是吧?這丫頭的工作做的倒是挺不錯。”
管雨辰點了點頭,“好像是做什麽派對的,在喜來登那邊搞,做得還挺氣派的,她給我看了下廣告公司給她的效果圖,還挺上檔次,廣告公司那邊的人我以前也熟,要不這活兒還落不到咱們頭上。”
管劍書擺了擺手,“行了我看着呢,你也別忙了,趕緊收拾收拾一下,都快到點接天天放學了。”
管雨辰擡頭看了眼時間,拍了下額頭,“你看我都忙忘了,那行,這邊你看着清點,我先去接天天了。”
管劍書揮揮手:“快去快去。”
管雨辰将文件存好檔,拿了車鑰匙和手機就出門了。
五年前他被誤診以為患了絕症,到頭來發現是一場烏龍,絕症沒有,卻多了個孩子。
管雨辰長那麽大,就只發生過那一次意外,兇手是誰很快就有了頭緒,但這輩子估計是找不到人了。
最初的震驚現在已經記不太清,但比起自己肚子裏揣了個孩子,更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頭。
從小到大,自管雨辰懂事以來,家裏就是他和父親兩人,母親是誰管劍書從來沒對他說過,管雨辰也從不敢問。
他有過許多猜測,就像所有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那樣,都會想象自己的另一位至親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唯獨讓管雨辰沒有想過的是,他的父親和母親,居然都是同一人。
他還記得當時管劍書跟他說出這個秘密的時候,自己有多麽震驚,喊了那麽多年的父親,原來真正的身份是他的“母親”,那種颠覆三觀的震撼,這輩子估計很難再有類似的感覺。
管雨辰想趁機問一下自己另一位父親的事情,好滿足一下他這些年的想象,可惜管劍書似乎并不想多談,反過來倒打一耙,問起他肚子裏的另一個父親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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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雨辰瞬間就閉嘴了,他自己也好想知道是誰啊!
事情終究是瞞不過,管雨辰将拿到診斷結果後的事情一一告訴父親,管劍書聽完以後對着他的狗頭一頓暴揍,怒其不争道:“你這個不争氣的丢人玩意!”
但好歹管雨辰沒染什麽病,對于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父子二人商量了許久,管雨辰也思考了十多個日夜,最終還是決定生下來。
懷孕過程中的艱難就不說了,有管劍書這個“前輩”在,管雨辰從懷孕到生育都沒有太大的波折。
當把孩子抱到懷裏,到他慢慢學會喊爸爸,會蹒跚學走路,管雨辰看着孩子一天天長大,越發覺得當初的決定是正确的。
小孩兒大名叫管耀天,小名天天,是個特別可愛的混血兒,今年剛滿四歲,現在在念幼兒園,是管家上下的小棉襖大甜心。
管雨辰想到自己的兒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天天念的幼兒園離管家父子經營的花場并不遠,開車不過十五分鐘就到了,管雨辰停好車,恰好就到了幼兒園放學的時間。
管天天小朋友外貌出衆,繼承了管雨辰的黑頭發黑眼睛,那高高的鼻子和深邃的五官,以及白皙的皮膚不用說肯定是來自另一位父親,只是管雨辰對那人的相貌沒有任何記憶,只能透過自己兒子的臉去幻想對方的樣子。
他被一群小朋友圍繞着走出來,一邊走手上還一邊拿着前些天管劍書不知道從哪兒給他買的小浣熊影響卡,喜滋滋地給小同學們炫耀。
“……這是我爺爺給我買的,他說現在已經絕版了,絕版你們知道吧?就是再也沒有了的意思。給你們看一下可以,但不能摸,摸壞了我就沒有了。”
管雨辰無奈地看着他,見他都快走到門口了還舍不得擡頭看一眼,忍不住喊出聲道:“天天。”
“爸爸!”管天天一聽到爸爸的聲音,趕緊将自己的小卡片收好,回頭對小同學們說:“我爸爸來接我了,不給你們看了,明天見!”
随後就在幾個小同學羨慕的注視下跑向管雨辰。
“天天今天乖不乖?”管雨辰蹲下抱住他,撥了撥他額間的頭發,親了他一口。
“乖的。”管天天重重地點了下頭,那樣子和剛才跟同學們講話時候的得意截然不同,乖巧得像只小綿羊。
管雨辰捏了捏他的鼻子,“我剛才還看見你不把小卡片分享給小同學一起玩,爸爸之前教過你什麽?要學會分享知道麽?”
“有分享的。”天天眨了眨眼睛,“他們都能看我的卡片,爺爺說這個特別珍貴,珍貴就是很寶貝的意思,就像天天是爸爸的寶貝那樣寶貝,不能讓人随便拿走的。”
管雨辰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爺孫倆平時都在聊些什麽東西。
他和班主任打了聲招呼,抱着天天上了車,給他系好安全帶,見他還放不下手上的那堆小浣熊卡片,給他塞了瓶小牛奶,勒令他在車上不能拿着東西看。
天天誰的話都可以不聽,唯獨只聽自己爸爸的,很寶貝地将小卡片放回到書包裏,捧着牛奶晃着小腿開始喝起來。
管雨辰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逗他多說話,天天的腦袋特別靈活,常常舉一反三,說出些讓管雨辰哭笑不得的話來。
“爸爸周末要到筱柔阿姨那兒去幫忙,你要乖乖地跟着爺爺別亂跑知道嗎?”管雨辰提醒道:“爺爺給你吃的零食不能吃太多,每次只能拿一個,不然以後蛀牙了蟲蟲咬你的牙齒咬得黑黑的,就沒有小同學喜歡你了。”
天天聞言捂住了嘴巴,那樣子特別做賊心虛。
管雨辰從後視鏡那兒看他一眼,頭疼道:“你又不聽爸爸的話是不是?”
天天搖了搖頭,被爸爸瞪了一眼,又蔫兒吧唧地點頭承認:“爺爺說爸爸讓吃的。”
管雨辰很是教育了他一番,一路上給他科普蛀牙的危害,聽得管天天一直捂着牙齒瑟瑟發抖,就連回到家裏管劍書在私下給他吃巧克力都不敢拿了,還反過來教育爺爺吃零食是不好的。
管劍書心疼自己的孫子,孫子說不吃零食,他就變着法子給他吃水果,等将天天哄睡後,板着臉來教育自己的兒子:“小孩子吃點零食怎麽了,哪個孩子小時候不吃點甜的,幼兒園裏面都沒有東西好吃的,上學不讓吃,回家也不讓吃,孩子多可憐啊。”
管雨辰在自己的爸和兒子那兒深刻的體會到什麽叫隔代親,無奈道:“爸,你別太縱容他了,這小子平時可沒少吃這些東西,王姨每次見到他就買一堆零食給他,筱柔又給他買,你還天天給他吃,這些東西吃多了沒什麽益處。”
“還有,”管雨辰又道:“你給他哪裏找到了那麽多小浣熊卡,那些都是絕版的吧?別給小孩子花那個錢,玩一下就不玩了,家裏的玩具都塞不下了,玩物喪志,我就見他天天捧着個卡片什麽也不管,還要不要念書了?”
管劍書哼了一聲,嘴裏念叨了幾句,管雨辰習以為常,也不跟他較真。
他轉了個話題,“筱柔那邊要的花都備好了吧?後天一大早我運送過去,到時候你帶着天天,別再給他亂買東西了。”
管劍書揮了揮手,嫌他煩人,“知道了,賬目都整理好放你桌面了,我讓小陳跟你車過去,你讓他忙活就行,別什麽都親力親為的。”
管雨辰笑了笑,心裏熨帖,“知道了。”
大衛剛接完一個電話,看着自己忙得焦頭爛額,再看看坐在沙發上,優雅地品着酒的好友,不由氣從中來。
“我說你就沒別的事要忙?”
布蘭登看他一眼,聳了聳肩。
大衛簡直被他氣笑了,不過也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
這位好友五年前突然說要進軍華國市場,将自己的葡萄酒生意轉過來,當時可說是震驚了身邊所有人。
大家都以為他在開玩笑,沒把他的話當真,然而就在第二年,布蘭登的弟弟克裏斯就開始頻頻出現在華國,直到那個時候,大家才知道這位天才釀酒師,是真的要轉移陣地了。
一時間大家好奇的有,激動的也有,畢竟布蘭登那是什麽人啊?說他是當代最偉大的釀酒師也毫不為過!為了一嘗他親手釀造的葡萄酒,多少狂熱愛好者不遠千裏跑到澳洲去,如今他要将生意轉到國內,這一消息要是公布出去,那簡直就是葡萄酒界的狂歡!
許多人想從他口中挖出點秘密,但他的嘴密得半點風都沒透露過,沒人知道為什麽他會突然做出這個決定,就連他最要好的朋友也不知情。
然而五年過去了,布蘭登的葡萄酒生意轉移了一半,比起他的生意,倒是他本人留在華國的時間更多。
大衛和他是多年好友,最初也是第一批知道布蘭登要轉移陣地的人,這幾年下來他原以為能從布蘭登那兒挖到點什麽秘聞,卻屢屢失敗。
你說他為了賺錢,他又沒怎麽碰自己的生意,全權交給弟弟去打理,偏偏他這人長期駐紮在華國,甚至還去報了個中文班,學了一口蹩腳的中文,每天閑着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麽事。
大衛看他閑着也是閑着,想到剛才的電話,問他道:“周末有沒有什麽要忙?沒事的話跟我一起去喜來登那邊吧,凱文生日大家給他搞了個派對,你要是去的話就帶兩瓶酒過去慶祝一下就好了。”
布蘭登看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大衛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一聲沒說話。
布蘭登想了想周末确實沒啥要忙的,點了點頭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