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你好陌生人

第37章 閃光燈0.2

警方将菲利普帶入審訊室走程序做事。對方供認不諱，行為分析組一行人才得知事情的起因與他們原本的側寫稍有偏差。

菲利普殺人并非是為雪莉打抱不平，而是因為——在三個月前，他将查理斯舉辦私人宴會的消息賣給三位受害記者後卻沒得到談妥的高額傭金。最終使他缺少這筆錢向某器官交易組織購買匹配的心髒，導致他患有嚴重心髒病的姐姐錯過最佳換心時間而死亡。

姐姐的死成為導.火索，當他約談史蒂夫時又遭對方冷言，至此多年來因為幫助各類公衆人物躲避記者而遭遇冷嘲熱諷的怒火便被全數點燃。至于他會删除雪莉的照片，其實不過是因為在用史蒂夫的手機拍照時無意間看見便順手為之。

而加西亞之所以沒能找到這關鍵的聯系，則是因為——菲利普跟在查理斯身旁，見到三人的機會很多，并不需要通過電子設備交流也就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盡管菲利普最終自首，并且提供了自己所知的有關于該器官交易組織的全部信息。不過考慮到情節嚴重，且受害者的職業敏感，他得在監獄度過終生仍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案件告一段落，只是毫無蹤影的神秘器官交易組織難以避免的在所有警務人員心中留下一根刺。

至于得知真相的查理斯，在心理上有些難以接受，被瑞克率先送回酒店。而雪莉在結束與警員的談話，正準備和貝絲離開時卻見一直待在會議室的摩根走向自己。

“我去趟洗手間。”貝絲跟雪莉打了聲招呼，笑着對迎面走來的摩根點點頭。通情達理的走開，給明顯需要交流的兩人留下空間。

看着站定在面前的摩根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雪莉有些懶洋洋的挑挑眉。笑着向他走近，聽着他意味深長的感嘆，“噢……戴維斯警官。”

見她低眼笑着聳了聳肩，摩根擡手插.入褲兜裏，語調平緩地接道：“……你從沒提起你當過警察的事情。”

“嗯……你也從沒向我問起過。”雪莉抱起雙臂打趣般的接了一句，不過對方的神情分明表示他對此很介意。她晃着身子，有些抱歉的笑着解釋，“好吧，其實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我一向對自己有些随意的工作态度很有自知之明，我也不是個像你那樣有責任心的好的警務人員，所以實在不好意思去主動提起……”

聽完她的解釋，摩根沉思了片刻，很快便釋懷的笑了，“你确定你不是個能幹的警務人員？”

雪莉一本正經的挑眉自誇道：“我沒說我不能幹，只是說我不像你們那樣盡責。”

聽了她的話，摩根不由得好笑的伸出手輕聳了她的肩膀幾下，很快便正下臉色，“不過說起來，你是用了怎樣的技巧勸服菲利普自首？”

“只是……談了談。”雪莉笑着陷入沉思，回想起當時的情況。

上車後坐在後座，車開了一段距離兩人一直很安靜，直到菲利普忍不住開口問：“戴維斯小姐，警察沒把你怎麽樣吧？”

雪莉只看着窗外的風景，笑了笑，“還好，只是沒休息好。”

駕駛座上的人像是安心了些，“泰森先生沒有告訴我目的地，你是去哪？”

“嗯……”雪莉收回視線，揉着頭疲倦的呼了一聲，向前方的路看了一眼，“在前面那家便利店停一會兒，我想買點吃的。”

菲利普出聲答應，開了一段距離将車停在店外，熄了火準備下車幫她開門時她已主動拉開車門，“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不用了……謝謝。”一直等在警署外，其實他确實有點餓了。

雪莉笑了幾聲，走下車站在駕駛座的窗外，“沒關系，我也不想一個人吃晚餐啊。”

菲利普之所以會删掉雪莉的照片，正是因為她沒像其他的公衆人物那樣對自己呵斥來呵斥去。而此刻看着她一張真誠的笑臉，他心裏更是絲毫沒有産生懷疑，“什麽都好。”

雪莉沒再多說，轉身去便利店買了好幾種食物，兩瓶水，一盒煙，一只打火機以及一把小刀。放下購物袋，彎身系着鞋帶時，她将小刀放進低幫鞋中，之後提起購物袋回到後座，“好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随便買了一些。現在找個地方吃東西吧。”

菲利普：“你想去哪？”

雪莉想了想，說：“你應該對這比較熟吧？有沒有夜景比較好又沒那麽吵的地方？”

菲利普心情不錯，有種在度假的惬意感，“華盛頓紀念塔吧，這個時間人應該不多。”

雪莉遲疑的笑笑，“不過能在那上面吃東西嗎？”

菲利普想想也對，忍不住抿了抿唇，“……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去，不過有點偏僻。”

雪莉端正了身子，剝開一顆糖放進嘴裏，随後又遞給他一顆，“去吧，反正我早對城市的燈紅酒綠有些厭倦了。”

“好。”菲利普笑笑，接過糖放進嘴裏。

三十分鐘的車程後，菲利普載着雪莉來到一個有些破敗的花園，熟門熟路的帶着她來到一處月光灑地的小亭子中，“這個位置看月亮會感覺沒其他的地方那麽冷清，我小時候經常來。”

雪莉歪着頭看了眼，笑了笑，“好像真的有那種感覺。”

菲利普沒有接話，只安靜的看着夜空，直到雪莉出聲才回過神，“好了，你看看喜歡吃什麽。”

菲利普點點頭，坐在了雪莉指向的與她只隔一個購物袋的位置，之後便只吃着東西沒再交談。

直到雪莉看着他喝了口水沒再吃東西，自己也喝了口水停了下來。她看了眼他左手腕間綴着一朵四葉草的繞了幾圈的銀質項鏈，笑着說：“好特別的手鏈。”

他擡手摸着，低頭看了一眼，“本來是條項鏈。”

“這樣啊。”雪莉從購物袋中拿出煙和打火機，起身站在他側面的位置，想要點煙時又停了下來，笑着問：“你介意我在你的私人花園裏抽煙嗎？”

菲利普連連搖頭，看着她吸了口煙，看着她微啓開唇吐出一圈雲霧，“她一定對你很重要吧。”

“她是我姐姐。”菲利普點頭，聲音中夾雜着無奈和不甘，“上帝總是喜歡帶走美好的事物。”

“我為你所失去的感到很遺憾。”雪莉移過視線看了他一眼，走到不遠處有些廢舊的垃圾桶旁撣了撣煙灰，“但是他從不會帶走回憶。”

菲利普擡頭看她，贊同的笑了笑。随即看着她再吸一口後碾滅了香煙，看着她抱起手臂走近自己，“不過不是所有人的美好事物都是被上帝帶走的。”

看着她仿佛試圖洞穿自己的眼神，菲利普感到有些困惑，隐約也感到有些危險，“……什麽意思？”

雪莉了然的聳聳肩，“我為你所失去的感到遺憾，也為史蒂夫，托馬斯，詹姆森……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兒所失去的感到遺憾。”

菲利普錯開視線，随即慌張地低下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有些時候，當人們一直擁有的東西不經意間失去，很容易會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怨恨。有些人處理得很好，但是另外一些人卻走上極端，最後往往會親手毀掉他們心中最初所認為的美好。”雪莉像是聽不見他的聲音，自顧說着。見他一臉的困惑，補充道：“我當過警察，所有事都寫在你的臉上。”

菲利普站起身，警惕的盯着她，随即見她對自己笑了笑，“我是說以前。”

菲利普想要逃，但是滿是困惑的大腦控制着他的雙腿無法移動，“你想幹什麽？”

雪莉走了幾步，站定在他面前，“有件事我必須先提醒你，如果你願意回去自首，當然再好不過了；如果你不願意并且試圖逃跑或是攻擊我，我會在第一時間抓住你，那麽結局就完全不同了。”

“你憑什麽……”菲利普嘴上說着話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手卻突如其來的向她伸去。

可惜被時刻防備的雪莉截在了半路上，“我可以只把這當作是個誤會……看在你姐姐的份上。”

菲利普只好收回手摸着，疼得就像是手臂失了骨頭，聽着雪莉繼續說：“我可能不太了解你的生活環境或者你所認為的不幸遭遇，不過我很清楚這個世界上比你不幸的大有人在。不管你拿什麽當作借口當作誘因，其實說到底只不過是你自身的情緒在作祟。你可能認為這些話很空，但卻都是事實。”

菲利普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我殺了四個男人，我也可以很容易地殺了你。”

雪莉盯了他一會兒，平靜的步步緊逼，“你要殺了我？在你覺得月亮最溫暖的地方？帶着你姐姐留給你唯一的紀念品？如果你确定，那來啊，讓我看看你想怎麽殺死我？或許用你姐姐的項鏈勒死我？你一定覺得她對你所做的一切都感到很高興和光榮？”

菲利普其實并不想，更何況也打不過她。漸漸露出有些悲傷的表情，不過雪莉并沒太在意，“如果你想談談，這大概是你進監獄前的唯一機會。”

之後身形單薄的菲利普聲音哽咽地從小時候和姐姐相依為命，講到自己為了支付昂貴的醫療費所做出的艱辛努力。直到為了從器官交易組織手中買來配對的心髒，到姐姐不幸去世後自己憤而殺人，最後到為向警方宣告真相時的慣性殺人。

雪莉只站在他面前抽着煙，聽完後等待他的情緒緩和下來，聲音幽幽地說：“恐怕這不是你姐姐想要看到的。”

所有的隐忍與憤怒随着傾訴和眼淚發洩殆盡，再回頭想起自己不人道行為的菲利普差點想要一死了之，不過雪莉卻攔住了他，“我一向認為生命珍貴，更何況死亡比起長年累月的自我懲罰實在太過蒼白無力。如果你真的有悔改之心，我更希望你能投案自首。”

菲利普最終接受了她的提議，雖然一路上無比忐忑，不過終究還是沒有食言。在雪莉的陪同下來到警署外，走了幾步回頭看她，“你應該清楚一旦成為了印地賽道上為數不多的女車手難免會引人關注，那為什麽你還會做？”

雪莉想了想，“我需要那種感覺，但是總不能為了自己的需要而讓別人的生命受到威脅。印地賽道對我而言是一個相對合适的場地。”

菲利普不由得心痛地皺了皺眉，為自己的置他人于不顧，為她的理所當然，“上帝沒有給我一個更早遇見你的機會。”

雪莉終于露出一個微笑，“但是他給了你一個幡然悔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