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宋凝最好奇的不是霍蔚良帶什麽，而是他為什麽會以平常心的姿态接觸她，能夠随意的進入這裏不遭到嫌棄。
霍蔚良從外套裏拿出一個白色紙袋子，上面印着“李記”二字，他把袋子打開，包子熱騰騰的冒着熱氣，“你肯定還沒吃東西，這是我剛在李記買的，新鮮出爐，還熱乎着，趕緊吃。”
這一舉動不止令宋凝驚訝，感覺到某處在跳動，好像許久沒有複活過的心再次蘇醒，她其實已經死了，心死了，只是帶着一具疲憊的身體茍活于世，也不期待任何人給她驚喜。
“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這是她常問的一個問題，她沒有一個地方值得別人的付出。
過去，她的好朋友是因為她是宋家大小姐，現在什她麽都不是，不應該會有朋友。
“上次你吃吐了，你不是說過怕以後吃不到了嗎？我答應過的事情就會做到，要帶李記的灌湯包給你吃。”霍蔚良拿過宋凝的手，讓她接受自己的好意。
太久沒有過的溫暖，宋凝受寵若驚，粗糙的手接過紙袋，這觸摸的感覺有點不真實，包子散發着肉香，宋凝紅了眼眶，為什麽還會有人不計一切的對她好，僅僅是一頓包子就可以這麽溫暖。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李記的包子。”宋凝的聲音有些沙啞。
“上次你只有吃這個才美滋滋的，我就記下來了。”霍蔚良凝視着宋凝瘦小的肩頭，瘦弱的肩膀在抖擻。
宋凝咬了一口，還是那個味道，十幾年一直沒有變過，可是江城的變化很大，這些年，建築越來越高，人越來越多，心也離得越來越遠，這家店的味道還是一如既往。
她總是以這樣卑微的姿态面對自己，霍蔚良低着頭都覺得脖子疼，他矯正宋凝的肩膀，提醒道，“能不能擡起頭，低着頭我怎麽看得見你的臉。”
“不了，我怕醜到你。”
“你的樣子我早就看過了。”霍蔚良撩起她額前的頭發，“有些人面貌不管怎麽變化，以前的美貌是擋不住的，我看你以前肯定很漂亮，比這裏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美。”
第一次有人誇贊這樣的她，宋凝吃着包子，突然覺得嘴裏很酸，不僅僅是感動而已，而是心酸，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酸味，很濃烈，可能下一秒就要落淚。她在強忍着，要是她不堅強，就沒有人替她堅強了。
霍蔚良需要宋凝滿足的樣子，見她如此，他也就放心。他打量了一下宋凝的住處，不大的房子裏竟然只能放得下一張床，這張簡陋的桌子還是放在其他物品上面，這個地方真是夠寒酸的。
他肯定不會取笑宋凝，也不希望她感受到那一絲嫌棄，說道，“有沒有燈，這裏太暗了。”
宋凝立馬在床頭摸索，用力拉扯繩子，“叮咚”一下，昏暗的光亮了。
但是霍蔚良住的房子，又大又寬敞，都是白日燈，晚上和白天一樣，整個房間內都是通亮，沒有哪個角落是昏暗的，這樣的燈光對他來說和沒有差不多。他尴尬的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麽，靜靜的和她待着。
宋凝不說話，整個氣氛安靜下來，霍蔚良也會顯得尴尬，他又找話題，“李記現在有許多分店，很多人排隊都買不到。”
“以前只有一家，我爸經常帶我去吃。”
父親很陌生了，可每次想起，對宋凝來說是苦澀的。
所以李記的包子除了好吃之外，還有心酸，那都是很早的事，那個寵愛她的父親，從小到大不舍得責罵她，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給她父親消失了。
那個時候的宋凝被保護得太好，根本就不懂世間險惡，活得單純，也活得驕傲，在人們眼裏那個高傲的宋凝，其實脆弱膽小的要命，只不過一步登天的身份才成就她的光環。
後來她懂了，她的父親已經不要她，再也沒管過她的死活。有時候她也不懂，為什麽霍穆擎一句話，父親就真的不管她了。
難道父親也在怪她，覺得她害死了宋然嗎？
霍蔚良清楚宋凝的一些過去，從別人嘴裏聽到的也都全部消化了，“難道你不可以回去嗎？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現在就帶你回去。”
“不了。”宋凝很快否決，沒那個自信，“我不想連累他們。”
如果她想回去，早就回去了。
明明近在咫尺，就算霍穆擎阻攔，卻再也沒有見過面，就算偷偷看一下她，也很滿足啊。
可答案總是那麽的令人失望，連家人都失去了。
一夕之間，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麽，就淪落到這個田地。
這是宋凝的痛處，李記只不過是她小時候的回憶。
“沒有關系，也不一定需要他們，其實你也可以活得更好。”有種沖動，霍蔚良想保護這個女孩，“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宋凝側頭，他說得是認真的？可以相信嗎？
從霍蔚良眼眸裏看不出任何欺騙的意思，宋凝抿了下唇，還是退縮的低頭，信任別人一次需要許多勇氣。
霍蔚良看着這不大的雜房，限制了宋凝的活動範圍，他撩起袖子，抛棄了公子哥的嬌慣，“我來把這裏的雜物移開，你以後也能方便一點。”
他完全沒有架子的把雜物往旁邊挪，竟然往高處放來減少空間。
宋凝很意外能夠和霍蔚良這麽和平相處，實在沒有發現自己身上有那點能夠讓霍蔚良如此關注。
十幾分鐘後，霍蔚良滿頭大汗，終于把空間給弄出來，桌子再也不需要放在貨物上，有個專門能走到床邊的通道。
仿佛是變魔術，這裏不是個雜物房，也可以變成她的住處。
宋凝很感激，環顧了一下四周，好像比以前更亮了，有些東西已經發生了轉變，比如她對霍蔚良刮目相看，也并不只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
打量了一會，宋凝唇角微勾，眼睛裏都藏着笑意，已經許久沒有如此真心覺得惬意。
雜物房本來就比較暗，借着那一點光暈，霍蔚良清楚的凝視着宋凝那沒受傷的半張側臉，果然和他想得一樣，宋凝以前很美，現在依舊，只是那額頭上的傷疤把她刻畫醜了。
他也沒想到會對這個毫不起眼的女人如此關注，是從霍穆擎和宋凝關系匪淺開始的好奇，再到現在的心疼，她說出那句“我爸經常帶我去吃”的憂傷。
她渴望溫暖，可惜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善待她。
突然，摸到一張地圖，霍蔚良看着上面做着各種标記，好奇的問道，“你在上面做這麽多标記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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