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消息和壞消息
回到滄浪古剎的裴航被獲準參加一個會議，并且，他多日不曾見過的李昊也會出席會議。
裴航感到很欣喜，自己似乎已初步融入了這個叫做滄浪盟的神秘組織，并且，他将能見到傳授了他古奧拳法的有實無名的師父李昊。
這是一間不大的禪房，屋內随意擺着幾把凳子。郁金香将裴航帶入房間內，示意他在最靠邊的凳子上坐下。在進入房間之前，她還叮囑不要将镯子也就是鳶尾的事情說出去，裴航不解的問什麽，郁金香卻只是一再地叮囑，裴航只得同意。
李昊，豹房的鐵老頭，藥房的錢先生都在房間裏，還有一位長相粗犷但卻頗有硬漢氣質的光頭男人，裴航猜想他必然是冷庫的龍哥無疑。
一坐下，裴航便感到龍哥投過來的目光，那目光裏滿含着鄙夷，顯然是覺得他裴航根本沒資格參加這場會議。
裴航沒有任何表示，甚至沒有與龍哥對望，從殺死黃小的過程來看，他知道自己還不夠強大。一個人只有足夠強大，做出足夠偉大的事跡，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這道理他很清楚。
“裴航，初次任務的情況，郁金香已告知與我，你有什麽感想？”坐在首座的李昊問道。
“我認為自己還需要更多的磨練。”裴航虛心回答，同時他也記得郁金香的叮囑，所以并沒有多說。
李昊點頭表示滿意。
龍哥卻不屑的說了一句：“一方面是郁金香拼命的幫你，另一方面是靠你祖墳上冒青煙的好運氣。哼，沒這兩樣，恐怕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幾次了吧。”
郁金香向龍哥怒目而視，她的确幫了裴航很多，但是，裴航也不顧性命為她擋了一箭。
面對龍哥的譏諷，裴航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李昊繼續說道：“完成了黃小的任務。你也算是正式納了投名狀，入了我滄浪盟。現在，是時候告訴你滄浪盟的真實背景了。”
裴航面色凝重，認真聆聽。
“滄浪盟已存在數百年之久，其背後乃是大奉國的朝廷。”
裴航大吃一驚，竟然背後是朝廷，怎麽會去做暗殺的事情？
“當今世道，財閥得勢，武者橫行，朝廷很多時候都被掣肘，不能行其欲行之事。而我滄浪盟，專門替朝廷去做他們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李昊繼續說道。
“比如，連環殺人犯黃小，因為他牽扯到大財閥黃氏家族，朝廷不敢得罪，所以讓滄浪盟幫助他們伸張正義？”裴航反問。
“可以如此講。但我滄浪盟替朝廷做事，也是有原則的。那就是非大奸大惡不殺。因此即便是朝廷交下來的任務，我們也要仔細的調查和甄別一番，絕不錯殺一人。這樣也是為了防止我們變成朝廷的鷹犬，甚至成為某些居心叵測之人的棋子。”
“朝廷孱弱，為什麽我們還要幫助他們？”裴航繼續問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朝廷雖孱弱，但是，目前來看，大奉國朝廷、財閥、武者三方勢力相對均衡，出現大規模兵荒馬亂的可能性較小。我們滄浪盟在替朝廷完成懲奸除惡任務的同時，小心維持着這種平衡。實際上，也是不想天下的蒼生受苦。”
裴航聽的凜然，這種視野，這種理念，着實讓他敬佩。原來滄浪盟的初衷，竟然是為了使天下百姓少受戰亂之苦，同時，又可以剔除掉那些背景強大卻為禍人間的渣滓，為百姓伸張正義！
“雖然有些波折，但是你完成了誅殺黃小的任務，這算是幫了朝廷一個大忙。現在，你想要什麽獎賞？”李昊問裴航，臉上帶着難得的笑意。
“哼，這種毛頭小子，我見得多了，不是要錢，就是要女人吧，還能有什麽別的念想。”龍哥再次出言諷刺道。
一旁的郁金香實在看不過眼：“喲，我記得誰跟我講過，龍哥當年第一次完成任務之後，可是第一時間要求去怡紅院大玩了五天五夜，都成了怡紅院的一大傳說了！”
屋內一陣大笑，龍哥臉帶愠色，卻不曾發作：“哼，老子就算要玩女人，也是玩成個傳奇。”
李昊仍舊等待着裴航的回答。
裴航的腦袋飛速轉動。他最想要的是變強！也就是武功。如果能夠讓李昊再親自點撥他一番就好了。可是，李昊已經将那套拳法的四字訣拳理和九招拳式都傳給他了，更叮囑他萬不可洩漏，否則要殺了他。因此要武功是不可行的。
至于錢，家中母親卧病在床，他的确缺錢，但是直接要錢似乎有些俗不可耐，而且他不想被龍哥言中，成為被大家瞧不起的對象。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來滄浪盟之前任職的公司，還有公司裏那個害他日日夜夜加班、拿訂書機訂他的惡毒胖女人，以及那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部門經理。
“您知道進財公司嗎？”裴航試探性地問道。
李昊望向鐵老頭，這個鐵老頭雖然養着一頭豹子，但他真正的外號其實是“帳房的鐵老頭。”
鐵老頭眼睛微眯：“城東一家小公司而已，幹一點倒買倒賣的小買賣，說白了，只是朝廷的廢品回收站。”
裴航目瞪口呆，這個鐵老頭竟然如此了得，不僅知道裴航之前任職的公司，連這家公司是做什麽的都知道。
“假如可以，我想要一個進財公司的部門主管職位，最好工資漲一點，活少一點，這樣既可以給我母親多寄點錢，也不妨礙我為滄浪盟效力。”裴航第一次向別人提要求，竟然感到臉上有點微微發燙。
“切，真是人窮志短。”龍哥諷刺道。
李昊微有笑意。鐵老頭、錢先生，包括郁金香也笑了起來。
裴航感到莫名。
笑了半天，鐵老頭終于說道：“過幾日你回這勞什子公司一趟，去接替總經理一職！放心，只拿錢，不幹活！”
什麽！裴航只想要個部門主管職位，鐵老頭卻說直接讓他幹總經理！而且還是挂名只拿錢那種！
這簡直不可思議！确切來說，這簡直就是太好了！
裴航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同時也感到很驚訝，這個滄浪盟竟然能力如此之大，給他安排個總經理職位只是輕飄飄一句話。
不過，想到滄浪盟的背後是大奉國的朝廷，而且這麽多年來，滄浪盟一定為朝廷辦了許多他們想辦卻辦不成的大事和難事，因此給他裴航搞個小公司的總經理，定然是相當容易了。
裴航連聲道謝。
李昊揮手：“不必道謝，有勞必有獲。你先出去吧，我們還有事情商議。”示意裴航離開。末了又補充：“我滄浪盟的事情，以及與朝廷之間的聯系，必不可透漏給在場以外的任何人，否則，後果可想而知。”
裴航聽出了那善意警告裏含着的肅殺。
“我知道了！”他站起來，微微躬身，退出這間禪房。
出了門，郁金香卻突然追了出來：“龍哥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就是那樣一個人。”
裴航心中感到一陣暖意，知道郁金香是在關心她。他沖郁金香點點頭，大步離開了。
來到演武廳，裴航見四下無人，于是将李昊之前親傳的九式拳招練了幾遍，雖然動作娴熟，對四字訣的拳理也更加加深了理解，但是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
就在裴航一陣茫然的時候，耳朵裏傳來镯子鳶尾的聲音：“我的電量又下降了百分之零點五！喂，給人家充電啊！”
“鳶尾嗎？你郁金香姐姐說不能暴露你的存在。”
“放心，人家有聽郁金香阿姨的話，現在只有你能聽到我的聲音。”鳶尾說：“給人家充電！”
“怎麽充？”裴航一臉懵。
“将你的內力灌注給我，我就可以轉化成能量。”
“內力？好像沒有人教過我，也不知道怎麽練。”裴航老老實實回答。
“你等等。”鳶尾說完這句，裴航看見镯子上延伸出幾道光束，好像幾條小蛇一樣，在他渾身上下一陣亂竄。
這是在幹什麽？裴航不明白。
“我真倒黴。”鳶尾忽然開口，那低落的語氣吓了裴航一跳。
“怎麽了？”裴航問。
“沒想到啊，我堂堂一個人工智能，一名美少女，一枚神器，待機了近十萬年，好不容易蘇醒過來，卻遇到了，遇到了，哎。”鳶尾發出抽泣的聲音。
“鳶尾，能不能說清楚一點。”裴航也開始着急。
鳶尾不理，自顧自的哭了好一陣子，當然作為一個镯子，她根本就沒有眼淚。最後，她開始解釋道：“正常人類，身體都會有經脈，因此也就可以修煉出內力，儲存于丹田之中，在搏鬥的時候，将丹田中的內力再通過經脈輸送到身體各個部位，因此也就可以發揮出巨大的威力。武者的力量，武功招式雖然重要，但也不是決定因素，關鍵要看內力強不強。比如一個只會最簡單的長拳的武者，假如有深厚的內力，只是一記直拳也可以有開山裂石的效果。最頂尖的武者，以樹枝為劍，以樹葉為镖，靠的就是內力。”
“可是，可是，哎……”鳶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命苦啊，好不容易認個主，竟然遇到一個頑石之軀。”
“究竟什麽意思？”裴航雖然心裏已經明白了鳶尾的意思，可是，他還是想問個究竟。
“你沒有經脈！修不成內力！”鳶尾憤憤地說道。
修不成內力，就意味着根本不可能成為武者！就算勉強去練，最終也只能成為空有招式沒有內力的花架子！
裴航心頭似遭雷擊一般，“啪”地一下頹然坐倒在地。他終于明白了，當初李昊将他帶回滄浪古剎、傳他古拳法之時，原本興致頗高，也對裴航十分地欣賞，可是，就在李昊托住裴航腰際并将他舉在半空之後，卻忽然變得興致索然，對裴航的态度也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原來如此！原來當時李昊是要說：“要想發揮拳法的威力，必須修成強大的內力。”可是，因為他探查出裴航無法修煉內力，最後才說出了“必須要有磐石一般的毅力和堅定不移的信心”這樣的話。
他一定是不想讓我知道真相後受到打擊。想明白了當初李昊的反應，裴航感到更加難受了。難怪之後李昊既不見他更不傳他武功，只是将他交給郁金香，那顯然是覺得他裴航已無可能在武道上取得什麽成就了。
全完了。裴航只覺得世界一片灰暗。什麽成為武者，走上巅峰，踏入仙宮，統禦世界，通通都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白日夢！
裴航啊裴航，你注定一世平庸！
“鳶尾，我這種情況，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裴航沙着嗓子問道，似乎已經有些哽咽。
“目前來說，我的數據庫裏沒有解決的辦法。”鳶尾有氣無力的回答。
“可是，”裴航邊說邊走出了演武廳，他看着遠方天空的流雲：“這條我剛剛踏上的路，哪怕知道前方注定只有絕望，我還是不忍心就這樣放棄啊！”
臉頰滾燙，是淚水的溫度。
鳶尾又開口道：“我的數據庫裏信息量過少，也許還有辦法，只是我沒找到吧。”
裴航苦澀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知道鳶尾只是在安慰他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