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冒名
車間主任将總經理要見鞠小顏之事，進入流水線車間，告訴了鞠小顏。
鞠小顏聽了，微有詫異，因問主任：“主任，不知總經理找我有什麽事？”
李主任就笑：“當然是好事。你不過一個小小的線長，總經理聽說了你工作認真，因此将見一見你。”
鞠小顏聽了，口裏就‘哦’了一聲。
李主任就道：“去吧。”李主任告訴了總經理辦公室的位置。
鞠小顏出了無塵車間，換了衣服，按照李主任指給的方向，往總經理的辦公室走去。走過車間長長的走廊，展現在鞠小顏面前的是一片整潔的公共辦公區域。鞠小顏看着，心裏就十分羨慕。心想：要不是出了這樣的事，她也能找到這樣一個普通白領的工作。
透過透明的玻璃門，那幾個坐在電腦前處理文件的文員，看見從車間裏出來一個穿着似打工妹的女孩，都有些驚奇。鞠小顏見了，只管快速越過這片辦公區域，往總經理的辦公室走去。總經理辦公室還未到，隔壁秘書室裏一個衣着考究的女子，見了鞠小顏走了過來，就站起來，笑着問道：“你叫鞠小顏吧？”
鞠小顏聽，趕忙點點頭。秘書就道：“總經理在裏面等着你呢！”
鞠小顏見秘書和顏悅色的，緊張的心，也松懈了不少。她走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前，輕輕敲了一下門，門裏就傳出一個聲音：“進來。”
鞠小顏聽了，心裏遲疑了一下，也就進了去。總經理是位職業經理人，是舒志一個遠房的表兄。此時，鞠小顏看見總經理寬大的辦公室有兩個人，一位當然是總經理，但另一位不速之客，卻是舒志。舒志見有人進來了，自然要去看。四目相對，鞠小顏的心裏吃驚不已。怎麽會在總經理的辦公室，遇見了舒志的？但想了一想，大概他是總經理的什麽親戚朋友了。因謊言被戳破，鞠小顏的面上不禁通紅。
舒志見了推門而進的女孩，竟是鞠小顏，心裏也感意外。因看着表兄，說道：“這就是你要見的那個打工妹？”
總經理聽了，就笑：“不錯。聽說這個女孩子來自窮困山村，但卻很上進，肯吃苦，也很聰明。她線長做的産品，質量是最高的。”
舒志聽了，吃驚的嘴巴更是合不攏了。他轉眼看着緊張的鞠小顏，也不點破，反而更是問表兄：“她叫什麽名字？”
他表兄聽了，就将鞠小顏應聘填的資料，遞給表弟一瞧。舒志接過了，看了幾眼，口裏讀道：“餘阿霞，籍貫河南，學歷職中——”
舒志讀完了，心裏在悶笑。他表兄見了，就露不悅，說道：“這些女孩子也不容易的。”因叫舒志沒事，不如離開這裏。
舒志聽了，就從他對面的辦公椅上站了起來，笑道：“是！晚上我去你家吃飯。你叫嫂子親自下廚。”
他表兄聽了，就道：“不說我也要請你吃飯。都幾年未見你了！”
那舒志就緩緩走到鞠小顏的面前，看着她身上穿的工裝。撇了一撇，見她工裝上別着的工卡名字果然叫餘阿霞。心裏一嘆，口裏卻道：“鞠小顏，這是怎麽回事？”說完了，也就大步出了辦公室。
總經理年過四十，是位沉穩厚重的中年人。見了鞠小顏緊張，就笑：“餘阿霞，不必緊張。咱們都是廠裏的員工。”因叫鞠小顏坐下說話。
鞠小顏見了，也就大大方方地坐下了。總經理看着鞠小顏，又對照了她的簡歷，玩笑道：“餘阿霞，似乎身份證上的照片和你本人不大一樣啊！”
鞠小顏聽了，心裏更是緊張，因擔心總經理看出破綻，就解釋道：“從前我胖，進了廠，變瘦了！”
總經理聽了，就道：“廠裏一線的工作，是很辛苦。許多和你一樣大的女孩子，受不了辭職的也很多。一份辛苦，一份收獲。員工付出的努力，公司都會看到的！”
鞠小顏聽了，就道：“反正我進來了，一心就想着好好工作。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總經理聽了，點了點頭，又見她簡歷上寫的字不錯，一筆一劃，很有楷書的流暢。總經理就道：“你練過字？”
鞠小顏聽了，就道：“我買書自學的。”
總經理聽了，就笑：“我也喜歡書法。”總經理打量了一番鞠小顏，忽然又問她：“餘阿霞，你會不會電腦？”
鞠小顏點了點頭。總經理笑道：“職中學歷委實低了一些。要想在公司呆得長遠，必須不斷充電進修。”鞠小顏聽了，想了一想。或許此次是改變命運的契機。就道：“總經理，我正在自學大專。”
總經理聽了，果然高興，因問鞠小顏：“哦？這個确實不錯。你都學的什麽專業？”
鞠小顏聽了，就道：“我學的中文。雖然幹的是流水線的工作，但不妨礙我喜歡中國的歷史和文學。當初因為家裏貧困，沒能進入大學學習。但工作了，有了工資了，也可以利用空閑時間學習。工作之餘，學習看書，與我而言是件樂事。”
聽鞠小顏這樣一說，總經理的心裏滿意不已。因點頭道：“好！你這樣的年輕人，在公司應該起到模範作用！我要讓所有外來的員工可看到，只要付出努力，公司就能給她以回報！”
總經理想了想，又道：“餘阿霞，從今天起，你不再是第二十八條線上的線長了。我将你調往生産部，任車間助理！負責監督跟蹤産品質量！”
鞠小顏聽了，心裏也大感意外。她愣了半響，方對總經理道：“謝謝總經理！我會認真工作的！”說完了，鞠小顏朝着總經理鞠了一躬，方出了總經理的辦公室。果然，總經理已将此事通知了秘書。在鞠小顏返回車間之前，秘書已經打電話告訴了李主任。李主任接了電話，也為鞠小顏高興。
鞠小顏進入無塵車間換衣服，看着工牌上的名字，心裏就一嘆。總是冒用餘阿霞的名字也不好。阿霞對她的情意，她始終記在心裏。她想着：待休息了，還是要去那巷子裏看她。
鞠小顏不過進廠兩個月，但卻在短短兩個月內，由一名普通打工妹晉升為線長，再從線長晉升到了生産部主任助理的位置，着實令車間裏的所有外來打工妹興奮而又嫉妒。
當鞠小顏返回第二十八條拉線時候，不管是出于怎樣的心态，線上三十名打工妹都一齊為鞠小顏鼓掌。李主任在旁笑道：“你們要是和她一樣努力，也能有這樣的機會。”
鞠小顏懷着激動的心，跟在李主任身後。出了車間，對面就是生産部的辦公室。李主任在換衣室裏，對着鞠小顏道：“恭喜你。從此你就不需體力勞動了。”
鞠小顏就道：“我要感謝主任對我的幫助。進了這個廠，讓我相信，人只要付出努力，的确就能改變命運。”
李主任聽了，就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看到你，我就像看到從前的自己。我也和一樣，一步一步從最底層走出來的！”
鞠小顏聽了，朝着李主任點了點頭。李主任就道：“走吧，妞兒！我帶你去你的辦公室。做了主任助理，你的工資也會高幾百塊！年終的獎金也會更多！與你的生活，的确能改善不少！”
鞠小顏聽了，就道：“主任，我會更珍惜的！”李主任将鞠小顏帶往一間辦公室，對着鞠小顏道：“這間辦公室有五個人，都是和你一樣，都是生産部的助理。你們只是負責的工作不一樣！”那幾個同事見了，就站起和鞠小顏握手。鞠小顏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了，看着潔白的辦公桌，再看着桌上一臺嶄新的電腦。鞠小顏的心裏，一時升出萬般的感慨來。曾幾何時，她倒也并不奢望這樣的工作。她的理想本是繼續讀書，一直在知識的殿堂裏遨游，讀碩讀博。不過，無情的現實早就壓垮了她，她需要工作，需要賺錢。鞠小顏想：身在這家電子廠，看來和自己當編輯記者的理想，更是遙遠了。
不過，鞠小顏知道，這成了生産部助理，就可以每天八點按時下班，五點下班，鞠小顏的心裏，還是很高興。當她坐上廠車，看着窗外徐徐的落日餘晖，心裏更是感慨。整整兩個月，她俱是趁着天還沒大亮就上班，直到七點天黑才下班，除了休息，也并有什麽機會能夠看到這樣好看的落日。鞠小顏看着車上坐着的其他白領，見她們妝容精致衣着時尚，再看看自己穿的幾十塊的地攤貨，心裏一點也不自卑。她想着：待回到出租屋，趕緊将自己升職一事告訴小雯。自己工資多了，便能給小雯更多幫助了。五點半，鞠小顏剛下廠車，正拎着包要往出租屋走去。就見那路邊，有一人匆匆從車裏下來，對着鞠小顏的背影，就喊：“餘阿霞，等一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