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打工妹
鞠小顏聽了，只是漲紅着個臉，對着阿勇說道：“阿勇，你給我出去。”
阿勇聽了，只是笑。他對着鞠小顏道：“我只是想上你。你這麽抗拒幹什麽？真正也沒意思。”阿勇想：可能她還矜持，到底大家也不太熟。等熟了，或許事情就好辦了。阿霞下個月就要轉夜班了，到時他有大好的機會接近。想到這裏，阿勇也就不急了。
阿勇出了去。鞠小顏更無一點睡意了。她巴不得現在就是天亮。擔心阿勇還要過來騷擾，因此鞠小顏幹脆就坐了在沙發上，拉了電燈，從行李箱裏取出一本書，胡亂看了起來。
這裏是民房，屋裏并未安裝網線。因此鞠小顏的電腦也不能上網。她只得站了起來，在屋子裏來來回回地走。好不容易，終于看見天空現出一點白光了。鞠小顏就去衛生間洗漱了一下。因擔心肚子餓，到底又去廚房将阿霞下的那碗剩面吃了。當她拎着包拿了假畢業證就要出門的時候，時間也才不過六點。阿霞睡眼惺忪地起了來，見鞠小顏都準備好了，就詫異問道：“這麽早啊！那中介所的老板叫你們幾點去？”
鞠小顏就道：“早上七點去中介所集合。然後那老板帶着我們上一輛車去培興電子工廠體檢。”
阿霞聽了，就點頭道：“早點去也好。”因又問鞠小顏吃了早飯沒。鞠小顏說吃的昨晚剩下的面條。阿霞就道：“你一定會過關的。辛苦一個月，也就有工資了！”
對于淳樸的阿霞，鞠小顏一向心存感激的。但是看着她身邊那個猥瑣的男朋友阿勇，鞠小顏卻想着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她對阿霞道了再見。然後大步出了小巷，步行五裏路，去那中介所。果然，她去的是最早的一個。那中介所的老板看着她，就道：“小姑娘積極。到那裏好好幹。”
不到七點，那二十個應聘的外地打工妹都到了中介所。老板找了一輛中巴車，都坐進去了。中巴車在路上駛了半個小時，卻還未到那培興電子廠。一個打工妹就問老板：“怎麽還沒到啊，這麽遠，我們就算應聘上了，也不能去啊！我們又沒車！”
那老板就道：“那電子廠有廠車。”因又問這些姑娘都住在哪裏。鞠小顏說住在烏莊街道的巷子。那老板就道：“那裏有廠車的。”又告誡這些姑娘，最好去租附近有廠車的地方，這樣能省走路的時間。
幾個打工妹聽了，就嘆：“怎麽這樣麻煩？為了找一份工作，還得趕緊再去租房！”
那老板聽了，就道：“你們既然想出來賺錢，就不要怕吃苦。我這月可是為了你們好。萬一你們下了廠車，再走上三五裏，路上遇到什麽壞人，也說不定的！”
那幾個女孩聽了，就叽叽喳喳地商量了一番。鞠小顏在一旁聽了，也不摻和。車子又開了十分鐘，出現在她們面前的路段忽然開朗。鞠小顏看着那巨大的路牌，喃喃念道：“宜城濱江開發區——”
在海城度了十餘年，不想因為變故，卻不得不來老家隐姓打工，鞠小顏還是感慨不已。中巴車停在了培興電子廠。中介所老板叫女孩們下車。公司的保安室裏，出來一個穿着工作制服的中年女人。那女人像看牲口一樣看着她們，面無表情地對中介所老板說道：“這一批，就二十個人？恐怕生産線上不夠啊！”
那中介所的老板一聽，就陪笑道：“李主任。這一批是最早的。後天還有一批。”
稱作李主任的女人聽了，就道：“你快一點。這一批等體檢過了，我讓她們先試着開線。看一天能有多少産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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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介所老板聽了，就對了鞠小顏幾個道：“你們今天就留在這裏。晚上随公司開往各處的廠車回去。你們看一下路線示意圖，看看你們都離哪個地方的廠車近。如果實在都遠，你們被錄取了後，真的就要立刻搬家。記住，現在流水線的工作也不好找了！”
李主任聽了，就對了她們道：“你們過來，先跟着我體檢。體檢通過的，留下來明天就可以上班。明天就算工資。體檢不合格的，我會給你們每人五十元交通費。你們哪兒啦，哪兒去。”
李主任說完了，就看了下鞠小顏，眉頭一鎖，問道：“你哪兒的？”
鞠小顏聽了，想起自己拿的是阿霞的身份證，就道：“我是河南的。”
李主任聽了，搖了搖頭，說道：“你的口音不像。我老家也是河南的。你河南哪兒的？”
鞠小顏聽了，就道：“我是河南人。但我從小在海城長大。算半個海城人吧。”
那李主任聽了，就道：“海城不也很好？只比宜城要大。你怎麽到這裏打工了？”因又問鞠小顏的學歷。
鞠小顏說了職中。李主任就道：“這麽年輕，該繼續讀書。看你白白淨淨細皮嫩肉的，只怕你吃不了流水線上的苦。”
鞠小顏聽了，就道：“沒事。我家境不好，上初中就出來兼職了。我想這些苦，應該也不算什麽。”
李主任聽了，倒是難得一笑，說道：“好。你們這二十個人先上線試着操作。誰先學會，我就讓誰當拉長。當了拉張，工資要比其他操作工高二百塊。”李主任說着，卻又将眼睛看了看鞠小顏。
體檢很快。無非是查有沒有視力身體方面的毛病。二十個女孩中，三人有乙肝，一人眼睛遠視。很遺憾，這四個女孩不能被錄取。當她們拿着交通費五十元走的時候，心裏還很難過。畢竟，她們從家裏出來，就是為了減輕父母的負擔。只要正當，随便什麽工作都行。
鞠小顏見了，心裏也為她們難過。剩下的十七人，李主任便帶了她們進一處房間，換上無塵衣服和鞋，戴上口罩和帽子，進入生産制造車間。在無塵換衣間裏，李主任問了她們要了照片，還告訴她們，到吃午飯的時候，就去車間辦公室領工作服和卡，以後就上下班就需打卡。
這是鞠小顏第一次看到外資車間的構造。當然，車間是整潔幹淨無菌的。當看到幾十條工整的流水線上，那些年輕的姑娘們一個一個坐在位子上，手裏拿着鑷子，不停地從快速滾動的線上，提着一個一個電子産品裝配時，鞠小顏震撼了。她覺得她們在這裏，只是一個會說話的機器人。看她們的手臂不停地揮舞，不曾有片刻的休息。鞠小顏猶豫了，這樣的活，自己真的幹得來嗎？
她的心裏，忽然有些後悔。但是想到自己還欠阿霞的四百塊，想到自己還要繼續給小雯生活費，想到以後還要租房。鞠小顏便咬着牙，在心裏對自己說：“鞠小顏，你憑什麽這麽嬌貴？人家能做，你就不能做？”
那李主任将她們領到了第十八條流水線上，對她們說道：“待會，會有師傅們教你們怎麽裝配這些電子産品。很容易學會的，聰明的，十分鐘就會了。”
果然，話音剛落，李主任身後就過來了幾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她們都是在這廠裏的老工人。鞠小顏細心請教裝配步驟，果然在十分鐘內就學會了，手裏也拿了個鑷子開始一個一個地安裝起來。其中一個老工人見了，就道：“這個小姑娘倒是有點聰明。”鞠小顏聽了，心裏便在苦笑：我哪裏是聰明，既然都交了中介費了，這些我必須在最快時間學會。熬上一個月，就能拿薪水了。
不過這一天當真是難熬。從來沒有做過流水線工作的鞠小顏，在裝配了幾十個産品後，胳膊就酸的不行。因為廠規規定，員工在無塵車間不許大聲說話，因此其餘幾個姑娘見這工作如此累，都抱怨道：“做這個，只比在家捆草垛子好累，早知這樣，我就不來了！”另一個說：“是啊！還不如去飯店酒樓端盤子呢！”其中一個又問鞠小顏感受怎樣。鞠小顏就苦笑道：“我也累。真的好累。這工作确實不好做。但是你看別人能做，咱們就不行呢？好歹熬一個月，拿到工資再說。”因又埋頭咬牙裝配。
終于熬到晚上起點，下班時間到了。培興電子廠有廠規。每天上班十二小時，上班時間早七點至晚七點。員工在公司用兩頓餐。一頓是中午十二點，一頓是晚上下班前。鞠小顏和幾個新來的姑娘，進了餐廳，領了點心，坐在餐桌旁，一邊休息一邊吃點心，說道：“終于要下班了。”
其中一個姑娘聽了，就道：“我是熬不下去的。明天我就不來了。中介費我也不要了。實在是累。我看這個工廠的日本老板真将我們當機器人了！”因問鞠小顏明天來不來。
鞠小顏就道：“我缺錢。不管怎樣，先熬一個月再說。”出了餐廳，鞠小顏回到無塵換衣室換衣服。然後，拖着疲憊的身體找到了開往烏莊街的廠車。
鞠小顏上了車，坐在座位上就沉沉欲睡。又過了四十分鐘，廠車終于在烏莊街停下了。鞠小顏睜開了眼睛，下了車。剛走到街口，就見阿霞立在那裏，在路燈下朝她揮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