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可以一個人。”
“一個人多無聊。”
“你可以多睡半小時。”
“你是不是想一個人練,然後高二運動會就能跑我前面了?”
“……”
“小夏同學,你心機深重啊。”
畢夏幹脆不理他,秋锒不折不撓繼續說:“大不了到時候我讓讓你,來喊我呗?”
“不來。”
“同桌?”
“小夏?”
“東東?”
秋锒變換稱呼一連喊了三聲,畢夏終于又把視線放到他身上:“別這麽喊。”
“那要怎麽喊?夏夏?”
畢夏知道他不答應秋锒能一直喊下去。
“鑰匙。”
秋锒當即就掏出鑰匙,學校不許私配鑰匙,但事實是幾乎每個人手上都有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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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锒這把還是學校發的原裝的,看着就知道有些年頭了,古銅色的鑰匙上面有些去不掉的污垢,手經常碰到的那部分卻磨得反光。
可能是怕丢,鑰匙套在鑰匙圈上,圈上除了這個鑰匙還有一個海綿做的海綿寶寶挂墜,不大但是很軟,捏起來很舒服。
秋锒遞給他的時候還順手捏了一下海綿寶寶。
“你可以只把鑰匙給我。”
“那不行,他們已經相依為命很久了,你忍心拆散他們嗎?”
畢夏接過鑰匙不再跟他廢話。
秋锒目的達成笑得很得意,然後腦袋上就挨了一下。
說起來也是有點不公平,老班就算看到秋锒和畢夏講話他也會找秋锒算賬,就像現在。
“自己說話還帶你同桌。”
老班依舊是上來提醒完就走,接下來到開學典禮結束高主任宣布散場,不管秋锒說什麽畢夏都沒再開口。
晚上回宿舍時秋锒摸遍口袋才意識到鑰匙砸同桌那裏。畢夏開了自己宿舍門又到對面給同桌開門,深覺這樣很浪費時間。
明天就把鑰匙還回去。
至于為什麽不現在還,秋锒一定會拒絕,這樣更浪費時間。
這個天氣浴室很空曠,但是畢夏依舊每天洗澡,打溫水擦洗。
這幾天冷空氣來襲,氣溫很低,他洗完出來時打了個噴嚏。
第二天果然感冒了。
畢夏醒來時看了一眼手表,還早,但是窗外很亮。他閉眼躺着,鼻子堵得難受,張嘴呼吸只覺得口幹舌燥。
躺了一會兒,畢夏坐起身,有點頭疼,他按了按額角開始穿衣。
他小時候身體不大好,上小學後就很少生病,偶爾感冒也很少到這個程度,他用手背探了探額頭,多半是發燒了。
明明說好了今天畢夏喊他,秋锒不知道為什麽醒得比平時還早,可能是為了醒來等同桌喊他。
秋锒躺到意識再次模糊時聽到了鑰匙插入鎖孔的金屬摩擦聲。
門被推開,秋锒閉上眼裝睡。
畢夏放輕腳步聲走到秋锒床邊,秋锒估計着同桌的步幅和不聘在心中默數,數到四時忽然睜開眼坐起身,然後做了個鬼臉。
畢夏後退了半步但沒發出聲音。
畢夏後退之後就沒動,秋锒以為他真的被吓到了,也顧不上被窩內外的溫差,一下子掀開被子起來過去關懷同桌。
他抓着畢夏胳膊半扶着他壓着嗓子問:“沒事吧?真吓到了?”
畢夏搖搖頭,然後出去了。
秋锒穿衣服特別快,三兩下換好了衣服拿上洗漱用品出去。
盥洗室開着燈,秋锒終于看清畢夏的臉。
“你怎麽了?不舒服?”
畢夏反應有些遲鈍,擠完牙膏站在原地想了一會才明白秋锒說了什麽。
“有點暈。”
秋锒眉峰攏起,擰成一個川字,這可不像是“有點”暈。
他伸出手去探畢夏額頭,很燙,但他剛剛在用冷水,可能是手涼,于是直接上臉。
畢夏刷牙刷到一半,嘴裏還都白色泡沫,忽然被人按着肩膀臉貼額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秋锒離開了他才指指他的臉,秋锒摸了一把臉頰,随手抹掉白色泡沫。
“你發燒了你知道嗎?”
“可能吧。”
“發燒了你還用冷水?”
“熱。”
秋锒覺得感冒生病了就該用熱水,但是發燒了可以用冷水物理降溫,所以哪個是對的?
他糾結的時間畢夏都洗完臉了。
“今天別跑了,休息一天。”
畢夏點點頭,但是兩個人,起都起了,總不能再躺回去。寝室裏又沒有能坐着聊天的地方。
醫務室這個時間是關門的,請假去醫院也要等老班。
“你圍巾在嗎?”
秋锒自己是不戴圍巾的,但他記得畢夏有。
畢夏點頭。
光是圍巾還不夠,秋锒還多拿了一件外套,把同桌包得嚴嚴實實的才牽着他出門堆雪人。
這裏很少下雪,這樣能積起來的雪一年也不見得能碰上兩次,除非躺床上起不來了,不然絕對不能錯過。
瑩白的雪薄薄地覆在枯黃的草地上,秋锒摟起一捧雪捏成球然後在地上滾了兩圈,滾進去不少幹草葉子和泥沙,他扔了手上的雪球重新捏了一個小的。
這次沒再滾,而是一點一點往上加,偶爾往同桌的方向看一眼。畢夏裹着厚實的圍巾,手上戴着手套,肩上還披着一件不屬于自己的外套,站在一邊看他玩。
秋锒這樣捏了兩個雪球然後壘在一起又用小石子做了眼睛嘴巴,還少個鼻子。
他到處找鼻子,旁邊伸過來一只戴着手套的手,遞給他一根狗尾巴草。
秋锒把小雪人安放在樹下,左右欣賞了一會兒。
“可惜沒相機。”
“我帶了辦公室鑰匙,行政樓開門之後你可以去拿。”
秋锒圖方便,有時會把相機放在學生會辦公室。
行政樓開門不知道要等多久,秋锒到行政樓一樓廁所的窗戶看了一眼,果然沒關。他翻窗進去然後上樓拿了相機,避開監控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祈禱保安現在沒在看。
秋锒拿來相機之後小雪人已經開始化了,畢夏看着遠遠跑過來的人,若無其事扔掉手上的雪,轉過身戴上手套。
“你是不是玩雪了?”
“……”
“你圍巾濕了。”
“……”
秋锒替他擦了擦圍巾:“我都替你玩了,你怎麽還玩呢?”
“……”
秋锒給畢夏和小雪人分別拍了幾張,然後是合影。畢夏也給他拍了兩張。
走的時候秋锒看着小雪人有些惆悵:“還沒拍全家福。”
他沒帶三腳架,這又沒人,他總不能舉着相機自拍。
最後秋锒将相機挂到樹上,然後用延遲拍攝了一張“全家福”。
吃完早飯畢夏站起身時覺得天都在轉,剛才秋锒不在他玩了一會兒雪,清醒不少,但是清涼過後更難受了。
“我背你?”
畢夏搖頭拒絕。
“現在還早,路上沒什麽人。”
“不安全。”
雪天路滑,容易摔。
秋锒一想也是,萬一真摔了,他還好,同桌就是病上加傷。
老班今天來晚了十分鐘,他一到教室秋锒就去提同桌請假了。
老班讓秋锒去辦公室拿了一根體溫計過來:“你先量量體溫,要是問題不大就吃藥回去休息,發燒了就去醫院。”
秋锒小聲對同桌說:“我洗了好久。”
畢夏遲疑了一會将體溫計壓到舌下。
三十八度六。
秋锒當即表示要去醫院照顧同桌:“老班您還要回來上課,我留那照顧畢夏吧。”
“你就給我在學校好好上課。”
早讀完出去看,雪還剩不少同桌不在,秋锒有點無聊,他去把早上堆的小雪人搬到了教室外走廊的欄杆上。
玩雪的人不少,教室裏也帶進來一些,教室裏溫度高,雪一化地面就濕了,滿地的腳印。
然後六班有人摔倒了,再然後六班班主任也帶着學生去醫院了。
今天大課間取消,高主任在廣播裏緊急通知:嚴禁玩雪,嚴禁帶雪進教學樓。
秋锒立在欄杆上還剩一半的小雪人也被無情地清理了。
太陽很快升起來了,雪一點一點化掉。
老班快中午時回來了,畢夏卻沒回,老班說他回宿舍了。
秋锒又說:“我能不能回去看看他,他發燒一個人在寝室不安全。”
這次老班同意了,給他開請假條:“你別打擾他休息。”
到宿舍時秋锒傻眼了,他把鑰匙給畢夏了可沒要畢夏的鑰匙,他跟樓下宿管大爺說了半天才成功從他手裏拿到了畢夏他們宿舍的鑰匙。
還被大爺要求開了門就來還。
秋锒連着跑了三趟樓梯,再次站在對面宿舍門口時喘勻了氣才進去。
畢夏穿着秋衣秋褲躺在床上,仍舊有些發冷,明明整張臉都在發燙,身上就是暖不起來。
如果在家,他可以開空調,可以洗熱水澡。但現在他只是蓋被子躺着。
宿舍的空調遙控器一直是室友在操作,從沒到過他手上,不知道放在誰的衣櫃裏,他不會去找。
秋锒也是發過燒的人,一看他這狀态,言簡意赅得問:“冷還是熱。”
“冷。”
“再給你加個被子?”
畢夏小幅度搖頭,他現在蓋着自己帶的冬棉被,還加着學校統一發的每天要疊好放床上的被子,夠沉了。
秋锒早就料到他會拒絕,畢夏一搖頭他就開始脫衣服,脫了外套之後還很禮貌地問同桌:“毛衣要脫嗎?”
畢夏還沒回答他已經又脫了:“現在不算是穿着外套了吧?可以上床了?”
畢夏眼睜睜看着秋锒擠上他的床,真的是擠,學校的床只有九十公分寬,一個人躺着都嫌窄,別說是兩個半大的少年,蓋的被子還厚重。
秋锒平躺下都難。
于是他側過身把同桌整個抱進了懷裏。
“不冷了吧?”
畢夏已經說不出話了。
太近了。
近到呼吸糾纏交融,連心跳的頻率都漸趨一致。
但是也很暖,秋锒像是一個緊緊貼着他源源不斷散發熱意的暖源,畢夏慢慢閉上眼睡着了。
秋锒難得有在學校光明正大睡覺的機會,也跟着一起睡了。
劉家豪早上玩雪打濕了襪子,捂了一上午,中午終于可以回來換襪子,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這麽刺激的一幕。
學委床上,兩個人,兩個男人,相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