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天答應秋锒要送他聖誕禮物只是權宜之計,畢夏知道說什麽能最快達到目的。
話已經說出去了,禮物就必須送。
他還沒想好送什麽,他從來沒給人挑過禮物。
秋锒喜歡數學,經常在做雜志上的數獨,可以給他訂一套數學雜志。現在是十二月,定的雜志是明年的。
聖誕節送不出去,還得準備別的。
秋锒一點都沒看出來最近同桌在觀察他的喜好,白天學習外加打掃廁所,晚上去排練話劇,他這幾天過得十分充實。
就像老班說的,打掃多了,其實也就那麽回事,畢竟是在學校,又是一天三掃,解決了蹲坑小便的問題,一般都髒不到哪去。
就是偶爾會遇到點小狀況。
“卧槽誰啊,那麽缺德,往坑裏扔塑料瓶?”
今天是齊嘉樂刷坑,魏新拖地,秋锒負責外面洗手槽鏡子。
齊嘉樂一喊,他倆都進來了,坑底躺着一只可樂瓶,還是那種迷你裝的,角度對了很容易下去。
下去了很麻煩,沒下去倒是好處理,他們用扁嘴鉗将瓶子夾出來扔進垃圾桶。但這事還沒完,上次七班打掃時候的人間慘劇就是一只塑料瓶引發的,這次又是塑料瓶。
“咱們告訴高主任去吧?他不是說抓到了嚴懲嗎?”
秋锒否決了:“再看看,如果真的是同一個人,應該還會繼續,抓現行。”
“行,抓到了咱們先教訓他一頓,什麽破毛病。”
秋锒不置可否,齊嘉樂就是嘴上說說,真要“教訓人”他一定是望風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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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中午打掃時,同一個位置,又發現了塑料瓶,這次運氣不好,他們發現時瓶子已經進了水管了,不知道這次是什麽飲料。
“塑料瓶不好藏,一定是直接拿着進來的,去問問誰看到過。”
“估計沒那麽好打聽。”
“問不出來就去查監控。”
秋锒說得斬釘截鐵,但查監控必須通過學校,學校就算找到了人也而只能不痛不癢批評兩句,總不能真的讓學生去拆水管吧?
他們都憋着一口氣,等找到這個人一定要好好教訓他,讓他漲漲記性。
不過……
“秋哥,咱們怎麽教訓他啊?”
“讓他自己掏出來。”
齊嘉樂沖他豎起大拇指,既不違反校規還能教訓人,秋哥果然文明人。
但在此之前,這個坑位不能再用了,不然各種固态液态混合物下去,當初七班的慘劇就要再次重演。
他們用透明膠把門封上,開始調查。
找出這個扔瓶子的人比他們想象的還容易,這人就是八班的,他們的副班長,丁啓明。
秋锒想到畢夏的事,冷笑一聲,新仇舊恨一起算。
平時人多不方便,周日再說。
物理競賽課,老師在上面分析卷子,秋锒在和同桌說小話。
“你今天中午回去嗎?”
“不回。”
“哦,我中午有事,你先去吃飯。”
“要幫忙嗎?”
“不用,你別饞和。”
畢夏瞬間冷了臉,秋锒趕緊補救:“不是,我不是那意思,不是什麽好事,你別摻和。”
丁啓明被三個人堵在教室的時候有些莫名。
“跟我們走一趟。”
這話說的,聽起來就像是有去無回,丁啓明當然不從。
秋锒前幾天拎人拎多了,業務很熟練,直接揪着他衣領往廁所帶。
丁啓明被他提得腳快離地,踉踉跄跄往前走,狼狽不堪。
“秋锒你別以為我怕你,我告訴你你再這樣我告訴老師。”
秋锒嗤笑一聲:“你除了打小報告還會什麽?”
他們在廁所門口停下,三個人攔住了他的退路,丁啓明有種不祥的預感:“你們想幹什麽?”
“幹什麽?副班,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己幹了什麽你應該知道吧?”
“我不知道,你們這是校園霸淩。”
“我們是校園霸淩?那你呢,往廁所下水道扔瓶子,你算什麽?”
“我沒有!”
秋锒轉了轉手腕:“你是不是很想掏糞?都是同學,直接說了我們還能攔着你嗎,何必那麽迂回?”
秋锒看上去漫不經心的,語調十七分輕蔑,丁啓明氣得渾身發抖:“你胡說,我沒有!”
“你沒有?你沒有想掏糞?那你扔瓶子什麽訴求?”
丁啓明并不上當:“我沒有扔瓶子,你們誣陷我。”
齊嘉樂:“別狡辯了,我們有人證。”
“那就是你們串通好了誣陷我。”
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得齊嘉樂撸袖子就要上,丁啓明見狀挺起胸膛閉上眼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你打啊。”
“你!”
魏新從身後拽住他:“別沖動啊。”
秋锒懶得跟他掰扯:“你以為我在跟你商量嗎?今天你必須把瓶子給我掏出來,明天周一,你想到哪告狀,盡管去。”
“你、你欺人太甚,我要告訴老師。”
他反反複複說着告訴老師,秋锒被他逗樂了:“我說了,你去,但在這之前,你今天必須給我把瓶子掏出來。”
他們特意選了時間,周日中午放學這個時間教學樓幾乎沒有人,丁啓明求助無門被堵在廁所出不去,秋锒的态度很明确,要麽掏,要麽一直待在這。
魏新給他遞了扁嘴鉗,丁啓明憤憤地接過:“你快點,我們還要吃飯。”
他這話一出,秋锒和齊嘉樂都一言難盡地看着他,這什麽場合,為什麽要說吃飯這種話?
扁嘴鉗是用來夾掉在垃圾桶外的衛生紙的,長度有限,丁啓明試了試,根本夠不着,他的手都快到下水口了還是沒夠着。
邊上三個人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丁啓明把扁嘴鉗往地上一扔:“夠不着。”
“你扔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夠不夠得着?”
秋锒給他遞了只塑料袋:“夠不着你還有手,往裏伸伸說不定留夠着了。”
“你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
說着居然哭了出來。
三個人都看懵了,這什麽情況?一個大男人說哭就能哭?
他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嚎得跟個野豬似的,要多醜有多醜,看得人眼睛疼。
“閉嘴!”
丁啓明不嚎了,開始抽抽噎噎,齊嘉樂已經被他吓傻了,秋锒沒那麽容易心軟,丁啓明哭,他只會更瞧不起他。
“你以為你是誰?眼淚有多金貴呢?我告訴你,你今天……”
“你們在幹什麽?”
清冷的聲線從門口傳來,四個人都擡頭看去,是畢夏。
一瞬間,廁所內四人心思各異。
秋锒有點心虛:“你怎麽來了?”
畢夏神色淡漠:“找你。”
“我不是說我有事,你先去吃飯嗎?”
“嗯。”
秋锒還想說什麽,被丁啓明打斷,他像是看到了救星:“他們以多欺少,踐踏我的尊嚴,我們是室友,你不會坐視不理吧?”
秋锒涼涼道:“是啊,打小報告的室友。”
畢夏卻像是信了他的話,側頭詢問道:“怎麽?”
他對着那張涕泗橫流的臉還能面不改色,秋锒都佩服他。
齊嘉樂卻急了:“學委你別聽他胡說,他把塑料瓶扔坑裏了,秋哥讓他掏出來。”
畢夏又看向秋锒:“當做不知道不好麽?等着學校請人修理,然後公開批評,和你們有什麽關系。”
他這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明顯不是站在丁啓明那邊的。
丁啓明一臉憤恨:“你還是學生會主席,你就這樣縱容他們霸淩同學?”
“是,我是告訴老師你帶手機,但那是你先違反校規的,我做錯了嗎?我沒想到你是這種心胸狹隘的人。”
齊嘉樂被他不要臉的态度震驚了。
“現在也是你把瓶子扔下去的,我們要你撿上來有錯嗎?”
丁啓明自以為看透了他們的目的,冷笑道:“你們不就是給他報仇嗎?我算是看出來了,沆瀣一氣。”
畢夏沒理他,只是神色更冷了:“出去吃飯的人該回來了。”
丁啓明說別的秋锒都不當回事,還有心情嘲諷幾句,但他說畢夏,就是不行。
他沉下臉,擡眼看人:“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會動手?你再哔哔一句試試?”
秋锒臉色十分難看,看起來是真的能動手,丁啓明敢在齊嘉樂撸袖子的時候跟他剛,換做秋锒他卻不敢吱聲了。
有了學生會主席撐腰,齊嘉樂底氣都足了不少。
“別磨蹭了,你是不是想着等人多我們就不敢了?下午根本沒老師在,人越多,看到你在這掏糞的就越多。”
他們人多勢衆丁啓明沒辦法,只能認命,他又試了試,還小心翼翼往裏面倒水,希望瓶子浮起來,但水管不是只進不出,裏面水位就那麽高,怎麽倒都沒用。”
秋锒剛剛說的伸手也不現實,真伸進去了,沒法操作扁嘴鉗。
“要不找根鐵絲?”
“上哪找去?”
“體育場那是不是在補鐵絲網,去撿一段換下來的?”
秋锒回憶了一下說:“我去,你們看好他。”
畢夏看了他一眼,秋锒說你回教室吧。
畢夏說:“我去倉庫看看。”
他說的倉庫是學生會的倉庫。
“別了,都說你別摻和了,趕緊吃飯去。”
畢夏幾次主動,秋锒卻再三拒絕,他就直接走了。
秋锒嘆口氣,同桌一定生氣了,這筆賬也算在丁啓明頭上。
秋锒到操場一看,大部分鐵絲網已經修得差不多了,那師傅大概是剛吃了午飯回來,慢悠悠補着網,他先一點一點拆開,然後換下斷掉的幾根,再編回去。
秋锒看了兩分鐘,他正好放下手中的工具去抽煙,秋锒看看地上那幾根套着橡膠的鐵絲,扭得跟麻花似的還短,幹脆用老虎鉗子剪了一段剛接上的。
走之前還不忘提醒師傅:“叔叔,我借您一根鐵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