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畢夏回到宿舍時宿舍裏幾個人圍在一處,手上都拿着手表,中間是他們的副班長丁啓明。
“準備好了嗎?倒計時十、九、八……二、一按!”
“我調好了。”
“哎我慢了半秒。”
“行了行了趕緊去洗漱,學委都洗完回來了。”
“我今晚不洗衣服不洗澡,來得及,啓明你手表讓我看看呗,真的北京時間精确到秒啊?”
“那還有假?原價四千多,我趁着人家周年慶買的,才三千多。”
劉奇有幾分無語,問的是時間非說價格,剛剛也是他們随口一提手表好看這人就拉着他們調整時間。
學校的鈴聲随性得很,根本不按北京時間來。
所有人都在看他的表,唯獨畢夏依舊不緊不慢做着自己的事,将剛剛帶回來的東西收納好,然後戴上手表。
丁啓明忍不住出聲:“學委的表我記得好像也不便宜吧?讓我們開開眼呗。”
其他人都有些詫異,跟我們炫耀就算了,好端端的招惹他幹什麽?
畢夏遙不可及的成績讓人望而生畏,加上平時又少言寡語不好親近,他們和他關系說不上多好但也不會刻意針對他,
丁啓明這話聽起來就有點酸了。
手表是畢夏十四歲生日禮物,畢海城自己設計然後專門請人做了送給兒子的,單論價格不算高。
他要看,畢夏就停了手,摘下戴了一半的手表遞過去:“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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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豪湊過來看了一眼:“星盤?太酷了吧,這一圈時間都是鑽石嗎?”
“就算是也都是碎鑽,很便宜的。”
劉家豪:“……”
剛剛不是你說貴的嗎?
丁啓明正反看了幾次都沒看到品牌标志,把手表還給畢夏:“這什麽牌子啊,沒見過。”
“不是名牌。”
“哎,我說你們還洗不洗了,再不去來不及了。”
“去去去,一起。”
丁啓明撇撇嘴,也出去洗漱了。
畢夏看着他們的背影收回視線,握住手表輕輕轉動手腕調整位置。
多熟悉,莫名其妙的惡意。
第二天一早,黑板上用磁鐵壓着一張紙條,看大小應該是扣分的條子,畢夏上去将紙條上的內容抄到黑板上。
4-7課桌桌蓋上翹,這是秋锒的座位。
秋锒一大早就接到這個噩耗,表示不能接受。
昨晚要去練合唱,他要在十分鐘之內到行政樓教了作業然後趕到綜合樓。他走之前将東西一股腦地塞進抽屜,沒注意桌板的問題。
“不是,誰那麽好的視力啊,烏漆墨黑地在教室外檢查還能注意到桌板翹不翹?”
他不信邪的将抽屜整理了一遍再壓下桌板:“也沒多少區別啊,就翹那麽一點……”
他企圖得到同桌的認同,但他同桌拿着英語課本在讀課文,完全不想理他的樣子。
秋锒不死心,在畢夏的桌板上摸索:“是不是你的桌腳有高低,顯得我桌板翹?”
畢夏:“……”
秋锒忽然感覺到頭頂被什麽敲了兩下,回頭一看董小姐拿着英語課本輕飄飄地從他身邊經過。
秋锒終于安分了,開始老老實實讀單詞。發音還挺标準,就是讀得磕磕絆絆,稍微陌生一點的單詞就要靠音标,整個跟一卡帶的錄音機似的。
畢夏聽得難受,翻到單詞頁從頭到尾讀了一遍。
同桌快兩個月了秋锒就沒有聽到畢夏讀過單詞,他很快意識到這可能是給自己讀的,同桌的好意那必須不能辜負。
秋锒全神貫注聽着,聽着聽着就覺得同桌的聲音比上次月考聽力裏那個怪聲怪氣的男的好聽多了。
畢夏讀完一遍就停了。
三分鐘後……
秋锒:“bi,be……”
beneath,這單詞怎麽讀來着?e發的什麽音?
秋锒一邊繼續讀一邊去瞄畢夏反應,畢夏看起來很平靜的樣子,依舊在讀課文,秋锒松了口氣,然後就看見他同桌拿出了一對耳塞。
這麽誇張的嗎?
晚上
“學委,有人找。”
畢夏擡頭看去,是張雨欣,他們唯一的交集在學生會,張雨欣來找他多半是為了明天競選的事。
“你的VCR怎麽還不交?”
“VCR?”
“你不知道?”
畢夏搖頭。
“今年電視競選的時候候選人除了做一個簡單的演講之外還要錄一段VCR介紹自己。”
“沒有人通知我。”
張雨欣有幾分驚訝:“怎麽回事,這件事應該是辦公室通知你的。啧,現任的都是高三,剛剛考完一場考試,估計也是顧不上了。我們是繼任者,有些話也不好說,你抓緊補一個吧,明晚之前交到學生會辦公室。”
畢夏點點頭:“謝謝。”
張雨欣笑道:“謝什麽?就當提前共事了,我這副主席還不錯吧?”
秋锒剛從行政樓交作業回來就看到畢夏和一個女生面對面站在走廊上,那女生什麽表情他看不見,但畢夏臉上明顯是帶着笑的。
秋锒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你都沒對我笑過幾次。
上課鈴響,眼保健操的音樂響起,秋锒将手放在眼睛上,眼睛卻睜着透過窗戶看他同桌。就是大晚上的,光線不太好。
檢查紀律的同學呢、怎麽不管管?
他們終于說完了,眼保健操也要結束了,畢夏回到座位,那個和他說話的女生給他們開了燈。秋锒這才發現她戴着紅色的值周徽章。
什麽情況?值周的學姐帶頭違反紀律?
明天的講稿畢夏早已準備好,VCR卻有些麻煩。
張雨欣告訴他可以找攝影協會的同學幫忙,他們多半會帶相機,但他不認識什麽攝影協會的人,首先得找人。
畢夏回到座位就在在發呆,或者說沉思,秋锒有幾分好奇,有心問他什麽事,又覺得這樣問顯得自己很八卦,萬一是人家跟他告白呢?
等等,剛剛畢夏那個表情,他不會真的要談戀愛吧?
秋锒猜了一節課,時不時看看同桌,偶然間視線相交就用眼神暗示他。
畢夏卻恍然未覺,發完呆就開始預習明天的課。
秋锒忍到下課終于忍不住問了:“她來找你幹什麽?”
畢夏在思考如果明天的時間應該怎麽安排,他找人幫忙總不能讓人家曠課。秋锒說話的時候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就是剛剛那個值周班的學姐。”
這沒什麽好隐瞞的,畢夏如實說:“學生會競選的事。”
“那你不是十拿九穩嗎,怎麽看起來憂心忡忡的?”
秋锒說完發現自己一連用了兩個成語十分自得。
畢夏愣了一下,很明顯嗎?他自覺表情沒有太大變化。
“要錄一段vcr,明天晚上之前交過去。”
“來得及嗎?”
秋锒說完也知道自己說了句廢話,來不來得及都得錄。
“那你找好人了嗎?”
“沒有,明天去攝影協會問問。”
“攝影協會?你找我啊,這周我帶了相機,我給你拍。”
VCR其實是自我介紹,張雨欣說她是在網球場拍的。畢夏對在哪拍無所謂,他将講稿裏自我介紹的一段摘出來做了個擴充,另寫了一篇自我介紹的短稿,寫完過了一遍就将紙折好放在桌角。
秋锒在相機後對着他喊:“你就準備站在這說一段話?”
“……不然呢?”
“寫個劇本排個小劇場展現一下人格魅力?好歹也動一動啊,相信我,比起念稿子他們肯定更愛看你。”
最後畢夏被秋·攝影師·锒要求從一條小路上走過,路的盡頭是一座涼亭,秋锒在那裏駕着相機等他。
畢夏來來回回走了七次秋锒才點頭,脾氣好到秋锒都詫異。
他試探着說:“再走一次?”
畢夏剛坐下,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站起來向涼亭外走去。
秋锒趕緊攔住他:“別別別,我就随便說說,夠多了,怎麽剪都行……你今天怎麽那麽好說話。”
畢夏言簡意赅:“你幫我。”
“因為我幫你拍個視頻你就那麽好說話,那我還背過你呢,怎麽算?”
“你行動不便的時候我會幫你。”
“……”
秋锒拿着相機看他倆努力了一節課的成果感嘆:“我覺得你不需要vcr,一張照片就能秒殺他們。”
畢海城一開始學的是表演,畢業後卻當了導演,夏文瀾也是演員出身後來轉行做了經紀人,父母都好看,畢夏自然也不差。
這樣的誇獎他沒少聽,只是從男生嘴裏聽到還是第一次,大部分男生應該是更喜歡秋锒這個長相。
說喜歡也不恰當,男生都對自己的顏值有迷之自信,不過如果讓他們選,他們應該更希望自己能帥成秋锒這樣。
“你說你,已經長得那麽好看了,還那麽優秀,給不給別人活路了?”
畢夏忽而想到曾經幾次三番被無緣由地惡意相待:“惹人厭麽?”
“什麽?”秋锒以為自己聽錯了,優秀和惹人厭有什麽關系?
畢夏搖搖頭不再說話。
坐了一會畢夏就起身,視頻還需要簡單剪輯拼接然後在晚飯前交到學會辦公室,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在這耗。
“只有那些陰溝裏永遠見不得光的蛆蟲會因為你的優秀而心生惡念。”
秋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消散在微風中,這聲音既不是平日裏一慣懶散的腔調也不是和老師針鋒相對時的鋒芒畢露,嚴肅中帶着幾分看透人生的蒼涼。
畢夏停下腳步回頭去看他,這個角度看過去秋锒是背光的,臉上的表情不甚分明,整個人顯得高深莫測起來。
然而下一秒,秋锒三兩步上前勾住畢夏的肩,擁着他向前。
“所以你要跟同樣優秀的人做朋友,比如我你秋哥我。”
畢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