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秋锒到最後也沒滾。
畢夏洗完澡收拾好東西已經将近五點四十,秋锒跟他一起出寝室。宿舍樓裏空蕩蕩的,大部分人都已經出去。
食堂裏人也少了很多,隊是不用排了,不過能吃的東西也不多了。
“都快上課了,估計食堂也沒什麽能吃的了。”
還有面,但是畢夏不想跟他廢話,剛剛他洗了多久,秋锒就在外面講了多久,畢夏已經學會過濾他的聲音。
他不明白秋锒為什麽有說不完的話。
他不說話秋锒也不會放過他,剛走進食堂,畢夏就覺得肩上一重,緊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酸痛感,他頓住腳步等酸痛感過去。
秋锒将下巴枕在他的肩上在他耳邊說:“請我吃飯?”
畢夏說:“好。你放開。”
秋锒走到他側,手卻沒有松開,攬着他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你用的什麽洗發水,還挺香。”
畢夏擡手,将他的手從自己肩膀揮落:“你用得着嗎?”
秋锒:???
秋锒快步趕上他,這次不搭肩了,他摸了一把腦袋:“我又不是一輩子禿。不過你別說這幾天真挺爽,洗澡一塊香皂就搞定。”
十幾個窗口燈已經滅了一大半,最後兩個賣面條的窗口前等着五六個人。
畢夏端着面就走,秋锒還在跟阿姨溝通:“阿姨您看這個面,就這麽一點,我晚上還要學習啊,餓着肚子多可憐,再加點呗。”
阿姨也很無奈,不是她不肯加,是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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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給你加顆鹵蛋吧,阿姨送你的,不收錢。”
說幾句話就能多吃顆蛋秋锒還挺高興,十分大度地原諒了阿姨看着他腦袋笑的行為。
越相處,秋锒越是覺得畢夏可愛,吸溜面條容易把湯汁濺出來,畢夏就把面條放進勺子裏,然後就點湯送進嘴裏。
他看得發笑:“學委你人設崩了。”
畢夏一手拿着勺子,一手夾着面條,面條的底端先放進勺子,然後右手控制着筷子繞小圈不斷降低,讓面條均勻分布在勺中。
“我沒有人設。”
他将勺子在湯中浸了一下才張嘴一口吃掉,臉頰有一點點鼓。
秋锒看得心癢:“那麽好吃嗎?啊——”
畢夏一把推開他。
秋锒也不在意,自己跑去拿了個勺子,學着他将面放進勺子然後舀一點湯才送進嘴裏。
沒什麽區別,他不習慣,吃起來還慢,很快抛棄了勺子按自己習慣的方法吃。
畢夏吃飯不說話,兩個人面對面坐着,秋锒有點無聊看起了電視。
整個食堂兩臺電視機,一邊的常年鎖定體育頻道,這半邊吃飯的都是男生。
這時候電視上在播足球賽,秋锒一低頭錯過了關鍵的鏡頭,擡頭時,守門員撲在地上,球已經進了。
這可是足球啊,整場比賽就進那麽一兩個球,好在這種鏡頭都有回放,這次秋锒就看得認真了。
畢夏坐在他對面,一直低着頭專心吃面,他忽然擡起頭:“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秋锒注意力在電視上,沒注意他說了什麽。
“你說什麽?”
“……沒什麽,快吃。”
“哦,”秋锒确定剛剛聽到他說話了,試圖回憶他說了什麽,實在想不起來只好放棄:“齊嘉樂剛剛跟我說了,今天可以晚點到教室,你不知道嗎?”
畢夏想到剛剛自己在宿舍時室友不自在的樣子,搖搖頭。秋锒不知道為什麽看着這樣的畢夏覺得有點難受。
他将碗裏的半顆鹵蛋夾起來,鹵蛋滑不溜秋的沒夾穩,從半空中掉入畢夏碗裏,濺起不少湯汁,畢夏立刻閉眼,臉上濺了不少湯,白色的衣領上開了醬油色的花。
畢夏将筷子一擱:“秋锒!”
秋锒弄巧成拙自知理虧,趕緊放下筷子:“來來來哥帶你去洗漱。”
盤碗回收處有洗手臺,洗手臺上放着一瓶綠色的藍月亮洗手液。畢夏先洗了臉,衣襟上的湯汁有些難洗,秋锒不知道怎麽想的,拿洗手液代替洗潔精往他衣領上抹了一點。
畢夏看着那黃中還帶綠的污漬半晌沒說話,秋锒好像總能輕易挑動他的情緒。
現在回宿舍換衣服是一定來不及了,況且他沒有鑰匙,室友都已經離開寝室了。
“咳,我也沒想到洗手液還能染色,你說它一瓶洗手液放什麽色素,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閉嘴。”
畢夏沾了水,輕輕洗去上面的泡沫,至于污漬,之後再處理吧。
“咳,要不我們換件衣服?”
他們都穿了秋裝外套,要換也方便。畢夏搖搖頭:“先去吃飯。”
他們再次回到餐廳內,剛剛放着碗面的餐桌已經空了,邊上一個拎着同手拿抹布的食堂阿姨在碎碎念:“這是哪個班的學生,吃完也不知道把盤子拿過去,跟老師說一下扣他分。”
他們對視一眼,默默出了食堂。
“你吃飽了嗎?”
畢夏搖搖頭。
“真的不換件外套?或者我給你洗。”
畢夏繼續搖頭。
“他們都說你衣服送幹洗的,真的假的?”
“外套。”畢夏轉頭看了他一眼,想到今天在他床上睡午覺的事。
“我櫃子裏有一套床單,你可以拿去換。”
秋锒沒他那麽講究,拒絕的話都到嘴邊了,想起齊嘉樂的話,笑道:“那你怎麽辦?不是說你每周都換?給我了你這周怎麽辦?”
就像被一個孩子分享了糖果,一邊心裏甜一邊還要忍不住試探:那你呢,給我了你怎麽辦?
“這周可以不換。”
秋锒受寵若驚,他發現運動會一開,他在畢夏這裏待遇直線上升,但他還是拒絕了。
“沒事。”
他們到教室時老班也在,他沒問他們怎麽那麽晚,倒是關心了幾句他們身體狀況。重點關注畢夏,秋锒也順帶着問了一句。
他們都說沒事,秋锒的話老班是信的,畢夏的就持懷疑态度了。累成那樣多少有些後遺症。
他叮囑道:“好好休息。”
老班一走,秋锒就說:“你還逞強?”
“只能自己慢慢恢複,去醫院也沒用,何必說出來。”
多一個人擔心罷了,沒有任何實際作用。
過了一會,秋锒戳戳同桌:“喂,你餓不餓?”
“我去超市吃個泡面,你去嗎?”
畢夏搖搖頭,他挺餓的,但是不想吃泡面。
“那面包?”
“超市晚上沒有面包。”
“啧,那點個外賣?”
然後他也不要畢夏同意了,拿出幾章外面單子開始挑挑揀揀,最後選定了生煎。
他選定了目标偷偷溜出去打電話,晚自習一下課更是直接沖出教室往校門口跑。
生煎是店裏配送的,送外賣的是個大叔,沒穿黃色或者藍色制服,裝作送餐的家長,輕而易舉将外賣交到了秋锒手裏。
畢夏收拾好了東西也往校門口走,秋锒和大叔完成了交易也都見同桌,以為他直接回宿舍了,就抓緊時間回了寝室。
畢夏回來時在宿舍樓下遇到了秋锒。
“你去哪了?我以為你在教室等我,還準備出來找你。”
“校門口。”
“哦,那大概沒走一條路。趕緊上去,一會來不及吃。”
上樓之後秋锒把外賣袋子往畢夏手一塞自己去洗澡了,他上下跑出了一身汗。
第一個鈴聲響起的時候,秋锒端着一盆水沖回寝室,然後到對面宿舍拿了剩下半盒生煎。
五分鐘後熄燈鈴響,秋锒已經吃完夜宵刷好牙可以上床了。
滿嘴的牙膏味,打個嗝卻是生煎的味道。夜宵不宜多吃,他點了兩籠二十只,原本想一人一半,但畢夏才吃了六只,不知道吃飽沒。
早上集會時校長宣布本次運動會圓滿成功,重點表揚跑完五千米全程的人,今年比去年多了兩個。
校長說完閉幕詞就下臺了,高二高三那邊有些騷動,還沒頒獎。
每年運動之後是要根據班級總分評獎的,按年段排,前三名都是一等獎,四到七名二等獎,剩下的三等獎,總之每個班都有。
過了一分鐘,校長又上臺:“下面我們來頒獎。”
臺下發出一陣哄笑。
八班年段總分第三,蹭到了一等獎的尾巴。
各班班長上去領完獎,校長又說了一句:“本次運動會圓滿成功。”
臺下又是一陣笑,笑完了掌聲雷動。
回到教室老班就讓秋锒把獎狀貼在後黑板上方。
“這是你們的榮譽,是我們八班的榮譽,以後會更多。”
“馬上就是合唱比賽,你們努力努力很快就能再拿一張,現在都收收心,今天開始上課。”
各科老師像是為了配合老班的話,要他們收收心,這周明明課上得少,作業卻格外多。
一周一張數學卷子大家都習慣了,但這周物理和化學也來湊熱鬧。畢夏統計作業的時候發現确實有點多了。
除了數理化三座大山,還有老班布置的一篇随筆,說是随筆其實是不限題的八百字作文,英語有幾篇閱讀理解,政史地也難得都有作業。
身為學委,他試着為同學們争取了一下。
數學老師說:“不是每周都有嗎?”
物理老師說:“本來是運動會幾天的作業,不忍心給你們布置,就留到周末了。”
化學老師說:“很簡單的,一個小時就能做完。”
畢夏将作業寫到黑板上的時候果然是一哀嚎。
“你不是辦公室說了?一點都沒減?”
畢夏搖搖頭,秋锒笑道:“學委面子不夠大啊。”
畢夏攤開作業,拿出筆,波瀾不驚:“你去。”
秋锒原本這周是要回家的,但他媽說這周要去開會,沒空過來。畢夏填了留校申請,秋锒想了想,也填了留校。
放學後秋锒出去改善夥食,畢夏去超市買了面包牛奶又回到教室,一邊吃一邊寫作業。
他明天上午要上競賽課,下午有事要出去,今晚必須寫完作業。
秋锒和魏新康明幾個去了kfc,回來時手上都拎着袋子說是要當宵夜,整個教室都充斥着炸雞薯條蛋撻番茄醬的氣味。
畢夏回到教室就聞到濃烈的香氣,并且香氣的源頭之一離他十分近,晚上只吃了個寡淡面包的胃好像有點意見了。
秋锒是吃到吃不下回來的,他還帶了一盒蛋撻回來,此時随意地放在腳邊。畢夏桌上還有半盒沒有喝完的牛奶,他有了幾分猜測。
“你沒吃晚飯?”
“吃了。”
“超市,牛奶面包?”
畢夏不說話了。
“你就不能對自己好點?”秋锒莫名有些生氣,他把袋子從腳下提起,一瞬間香甜的氣息更重了。
畢夏側頭看他,秋锒把拿出來的盒子往他那推,畢夏遲疑片刻搖搖頭。他幹脆打開盒子,拿出蛋撻遞到畢夏嘴邊:“你這是要我喂?”
畢夏偏開頭輕聲道:“沒洗手。”
“你手是濕的。”秋锒換了個坐姿面對着他,手上的蛋撻依舊沒有放下:“還是說……飯前便後的洗手必須分開?就算這樣,沒洗手和我喂你,不矛盾啊。”
畢夏低頭拿起筆不再說話,秋锒有點無奈,怎麽又生氣了,一點玩笑都開不得。
他拉拉畢夏的衣角,畢夏側過頭就看到同桌放大的臉,臉上是大大笑。
秋锒再次将蛋撻送到他眼前:“哥專程給你帶的,賞個臉呗。”
畢夏沒有說話,但是賞臉吃了兩只蛋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