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x 欺詐
“本次的死亡競賽游戲是——印第安撲克！顧名思義，是用撲克牌來進行的游戲。”
Q和King已經分別坐在了牌桌兩邊，主持人在中間進行講解。
“我這裏有兩套數字1-10的撲克牌，一共是20張。每位玩家拿一撲克牌貼在自己額頭上，不讓自己看到而只讓對方看見。兩人首先都各押一個籌碼作為底資，然後從先手玩家開始選擇押多少個籌碼，随後由後手玩家押下籌碼。”
“若雙方出的籌碼相同，開牌後點數大的玩家獲勝，贏走所有的籌碼。”
“若有籌碼加倍而出現雙方押注不均等的情況時，将繼續押注。”
“若放棄押注，則無條件算作對方勝利。但需要注意的是，若選擇放棄的玩家，額頭上剛好是數字最大的10，則需要額外支付對方10個籌碼。”
“開牌時若雙方牌面的數字一樣，都不拿回之前付出的籌碼，累加到下一輪。下一輪的勝者可以拿走所有中央區的籌碼。”
“直到一方輸光自己的所有籌碼，游戲結束。”
主持人繼續說：“那麽，先給兩位分發籌碼，初始籌碼相同，都為30個。”
對面而坐的兩個人，看上去是真有些視覺上的美感的。
King手指下意識地翻弄着籌碼，目光有些迷離。
Q忍不住笑了：“在開始之前，先握個手吧。”
她主動抓住King的一只手握了握，笑着問道：“King生前去賭場賭過嗎？”
“沒有。”
“猜也猜得，看你一副五好青年的樣子……賭博我不喜歡，曾經在賭場中輸到身無分文被趕出來過。雖然狼狽，可也沒有說不得的，畢竟後來我再去那家賭場，最終是賺得盆滿缽滿出的門呢！”Q将一縷不大服帖的頭發挽在耳後，“說起來，參加這個節目也是一場豪賭呀！不是嗎？”
King面無表情，并不想和她多說：“快點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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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麽？”Q抿了抿紅潤的嘴唇，慢條斯理地說，“我可要好好享受和King的這場對決。”
“那麽開始游戲吧。”主持人說，“由手中時間籌碼更少的Q玩家決定由誰開始。”
“既然King這麽着急，就由King先開始吧。”Q對主持人點點頭，這樣說道。
游戲執行人從袋子中拆出兩幅新撲克，開始洗牌。各種花式動作做得行雲流水，十分熟練，撲克牌一張一張在空中劃過優美的曲線。洗好牌後，他分別向兩位玩家派了一張牌，将用于記錄先手的标記放在King那側。
“我數1,2,3，兩位就同時将牌朝外拿起來貼在頭上，保證自己不能看到牌。1,2,3！”
兩人同時将牌貼在額頭上，King只是擡眼瞄了眼對方的牌就立即收回目光了。
Q笑了，對King撒嬌：“看着我嘛！不要不好意思嘛。”
主持人說：“先請兩位押下初始籌碼各一個。然後，King，由你開始決定押多少個。”
一旁觀戰的J看了看兩人的牌。Q頭上的是數字2，而King頭上的……是9！
她松了口氣。然而這種莫名的釋然又讓她費解，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King贏，可還是害怕King贏。
King将籌碼拿在手裏轉了轉，說：“我先押兩個。”說完，将兩個籌碼放到中央區。
Q看着他那張‘9’微笑着，将頭搖了搖，果決地說：“那我放棄吧。”
這一回合的3個籌碼由King收走。
籌碼數King : J——31 : 29。
執行人又分派了下一輪的牌。
押完開局籌碼後，仍是King先做決定。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又押了兩個籌碼。
“我放棄。”Q笑道，“King運氣不錯呢。不過你這賭法也太穩，你這樣賭，不但可能錯失良機，還可能把運氣給賭閉了。”
籌碼數King : J——32 : 28。
又是新的一輪。King将牌貼好後，看了一眼對方的牌。是8。
King的策略的确是慢慢贏，一點一點侵蝕掉對方的籌碼。雖然沒有玩過賭博性質的游戲，但是據他猜想，賭博很是忌諱大起大落。最好是要将手裏的籌碼均勻分布，一點一點地撒出去再收回來。
既然打的是穩妥的主意，對方牌數字高于5的時候，就要好好考慮了。
King想了想，押下2個籌碼。這是他的基礎押法，每輪下兩個。
Q幾乎是立即說：“我跟兩個。再加8個。”
這時，King心想，她這樣果斷，定是我的牌很小。于是，他說：“我放棄。”
J聽後倒吸一口氣，在一旁感慨：不要放棄啊……
Q抿抿嘴，笑了：“我撒一點餌子，你果然就上鈎了。看來雖然旁人的心理我不一定懂，你的心思我可是猜得很準。”
主持人宣布：“King選手放棄，但由于King選手的牌是最大的10，因此，King要支付給對方10個籌碼。”
King将牌從頭上拿下來看，一時間有些發愣，良久才放下。他說：“你做得很好。”
Q笑嘻嘻說：“謝謝誇獎。”
籌碼數King : J——19 : 41。
籌碼數一下子拉開差距，雖然表面上沒什麽，但J看得出來，King是有些洩氣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輸了氣勢，接下來兩輪King都連着只是輸，比分拉到了13:47的局面。
下一輪，Q看到King的牌是2。很小的牌。她在心裏計劃一番後，露出苦惱的表情，目的是為了讓King以為他很有優勢，從而下更多籌碼。
Q說：“我下兩個吧。”
輪到King，他一邊思考，一邊将籌碼在指間轉來轉去。然後，他将自己的所有籌碼全推了出去。
“全部？”Q睜大眼，“如果這輪輸了，你可就得走人了哦！”
King只是說：“如果輸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Q感到奇怪，想法在心中輾轉：……但是他看上去似乎很輕松，是真的不在乎輸贏了嗎？不，一定是有別的打算吧。是了！他想模仿我的做法，讓我以為我的牌很小而放棄，說不定我的牌卻是十！
Q笑：“那我也跟了！”
兩人都将牌拿下來。King的牌是2，Q的牌是……
1！
King面無表情地将所有籌碼收回來。
籌碼數King : J——28:32。
“哦呀，一下子快拉平了呢！”主持人道。
接下來三輪，都是King贏了。
籌碼數King : J——37: 23。
到了下一輪。
King看了看Q的牌是9，還是押下兩個基本籌碼。
出人意料的，Q将手上的所有籌碼往前一推。
這時，Q突然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怎麽樣，King？猜猜我是故技重施呢？還是別的呢？哎呀，我好像能聽到什麽聲音……那是大腦在飛速思考的聲音，嗡嗡，嗡嗡。”
King擡眼看她，像是在解讀什麽。
“……你終于看着我啦，能從我臉上看出答案嗎？”Q越發笑得花枝亂顫起來，“猜吧，我是在唬騙，還是在虛張聲勢？是博弈，還是反博弈？嗯？”Q漸漸收斂笑容，回想起了自己的過去，“那時候……為了生存，即便不情願，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撒謊。一旦謊言被揭穿，只有皮開肉綻等着。開始的時候總是慘不忍睹，到後來，只要我動了欺騙的心思，就沒有不成功的。你知道嗎，謊言說得多了，連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呢。”
King擺弄着手裏的籌碼，随口一問：“這次是故技重施嗎？”
Q一愣，說：“是的呢。”随即笑道，“我告訴你，你會信嗎？哈哈哈哈，你未免也太天真。之前插在你和J中間，玩得很開心呢。現在也差不多結束了，快些做出選擇吧。”
King最後拿出了等量的籌碼，放在桌子中央。
Q的笑容凝固了。
主持人說：“現在，請兩位拿下頭上的牌吧。”
Q拿下來，是9。
King的牌是……
是10。
King微微颔首：“我承認你最後一手的确高明，讓我有種回到了第3局的錯覺。雖說我是心理老師，也不具備一眼看穿別人的能力。你究竟是在想什麽，猜不出來。”
Q問：“那你是怎麽……”
“用這個。”King拿起手裏的籌碼：“這是第十輪，也就是兩副牌裏的最後兩張牌。你看見我一直在擺弄手裏的籌碼，其實并不是在玩，而是在用手裏的籌碼記數。每輪出現的牌數累加，記下個位數。到最後一輪的時候，記錄的個位數是‘1’。也就是說，之前所有出現牌的總和個位數是1。那麽，如果看到你的牌是9的話，那我的牌只可能是比你大的10了。”
聽了他的話，Q既驚訝又無奈，臉上一下子切換了幾種神情。她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苦笑：“沒想到……果然是King。”
主持人鼓了幾下張掌：“精彩！恭喜King進入到下一輪，很遺憾，Q玩家要被淘汰了。”
Q站起身來，拍拍裙子上的灰，又理了理頭發。
King這時也站起來。
Q看着他，甜甜的笑了，再次向他伸出一只手。King沒說什麽，伸出手握了握。
“說不定是最後一次見面了。”Q笑得有些虛弱，用懇求的語氣低聲詢問道，“擁抱一個……好嗎？”
King愣了愣，不放心地往旁邊什麽地方看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來。看來是沒找到自己想找到東西。
最後他微微點了點頭，Q開心地蹦過去抱着他，把臉在他肩頭蹭了蹭，有些調皮地笑了。
“我喜歡你……”她在他耳邊低聲細語說，“這大概是我到現在為止，最真的一句話了。”
然後她和他分開，說：“再見了，King。”
J在無邊無際的大海旁漫無目的地走着。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真的覺得什麽東西丢了。然而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找回來。
人是不是要經過兩次死亡，一次是身體的死亡，一次是靈魂的死亡。
可是這再一次的死亡要加到她或者那個人身上，讓她做選擇，她會如何取舍？
她想起去找主持人的那天……
兩人坐在中華美食街的一家港記冰室靠窗的位子，J低着頭将杯子裏的冰塊來來回回地攪，目光游移不定。
“J找我什麽事呢？”主持人望着窗外。那裏是狂歡永不打烊的新鬼聚集地。
J終于擡起頭看他：“有事想要問問前輩……關于《逃往人間》這個節目。”
主持人訝然地看她一眼，馬上又恢複平靜：“想問什麽呢？”
“這個節目……到底是為什麽而存在呢？”
“你能思考到這點，很不錯。”主持人像是安撫小孩子一樣，鼓勵地笑笑，“但就此打住吧。有些東西，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J早知道他會這樣說，便回到：“告訴我也沒關系吧……說不定我之後就會被淘汰呢。再說，我想……也不一定是什麽見不得光的目的，不是嗎？”
主持人沉默了片刻，沉聲開口說：“這個節目的存在……是為了救贖。”
“救贖？”J腦海裏有什麽一閃而過。
主持人點點頭：“很久以前，有一位統管這裏的大人到人間游玩，認識了一位姑娘，心裏很喜歡，便日日陪在她身邊。那位姑娘不知道大人的真實身份，卻一直對大人照顧有加。”
“大人本以為這樣和美的日子能繼續下去，卻沒想到發生了意外。那位姑娘死了。”
J“啊”了一聲。
“若是正常死亡也就罷了，偏偏讓大人查到這位姑娘命不該絕。但是這事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不然會作為指責整個冥間的把柄。最後大人只得默認了。”
“待大人回到冥間，找到了這位姑娘的亡魂。但姑娘并不認得大人了。大人時常挂念她，心裏實在放不下這件事。最終，他想了一個辦法。”
J說：“……也就是《逃往人間》這個節目？”
“嗯，那位大人就是這個節目的創始人，同時也是所有游戲的設計者。這個節目自成立以來，宗旨就是給那些無法再次往生的鬼一次機會。無論是洗清罪惡的亡魂，還是因為意外而不得往生的冤魂，都能通過這個節目再一次重返人間。一直是抱着這樣仁慈的宗旨。”主持人說，“歷代游戲中，最終優勝的鬼什麽樣的都有。J也不必過于洩氣。”
“只要是在這冥間裏，待的期限是無盡的鬼，都能參加這種比賽嗎？”
“嗯，是可以的。”
J點點頭：“也就是說，那位大人——也就是這個節目的設計者也可以？”
主持人愣了愣，說：“是可以的。”
“明白了。”
J想了想，又問：“我還很在意的一點是，被淘汰的人究竟會怎樣呢？是不是會化成魂渣，永遠和那片孤單的大海為伴？”
主持人說：“這點等到決賽完畢就知道了。比起這個，J還是多花些心思在如何生存下去上吧。”
“我知道了。”J點點頭，“謝謝前輩。”
J蹲在那裏，任海浪沖上來撫過腳背，柔軟而冰冷。
最開始來到這裏，J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暗無天日。
在游戲場地上，因為有晝夜之分，也有吃食宿地，并沒有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已經死了。然而每次來到這個地方，看着那些随波飄蕩的星子，都會切實體會那種再次死亡，被絕望和恐懼擊碎的感覺，就像慢慢地被一層層騰上岸的浪給淹沒。
作為一個凡人時對死亡的恐懼，和現在對再次死亡的恐懼，有什麽不同呢。
但她想，現在要再死亡一次，應該會更痛苦吧。畢竟是給了希望，又沉入絕望的深淵去……
心裏悶得難受，她想要發洩一下，卻哭不出來。所以只能是笑，望着大海微笑。
後邊突然有什麽動靜，J敏銳地回過頭。有什麽人在那裏嗎？
然而環視一圈，卻什麽也沒發現。
等J回到房間，打開門正要進門時，突然頓住步子。腳底傳來異樣的觸感。
她好像……踩到了什麽。
J挪開腳，從地上撿起來看……
2片免死金牌碎片，在她的手心裏泛着詭異的光芒。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