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改
烈國重武,不輕文,朝中武官握有實權。夏祁是天生的征戰王者,十三歲便披甲上陣,一戰成名,為今後繼承王位打下基礎。
現如今朝中重臣,大都是以前随他上過戰場的。而其中有一位,名為公孫隽,名門之後,本可以走安逸的文人路子,卻偏偏進了軍營,硬把細品嫩肉的小生變成五大三粗的漢子。
這人也奇,夏祁登基後賞賜,他什麽也不要,毅然回了邊疆,鎮守邊防。在外人眼裏,那絕對是忠心不二的好臣子。
皇帝陛下翻開急報,白色的絹帛掉出來,染着鮮紅的顏色,觸目驚心。他的嘴角一抽,耐着性子看完這份血書。
言辭繁複,引經據典,說的天花亂墜,一把辛酸,概括起來無非幾句話。鄰國的公主看上兄弟我了,手段太厲害,小弟快支撐不住,陛下你快随便找個借口調我回京城啊!
這小子!急報加紅染料的血書,多虧他想的出來。夏祁本想晾着不管,又想到什麽,于是大筆一揮寫了調令。
遠在萬裏的黃沙土坡,身披紅色面紗的姑娘騎着駱駝,伴随着鈴聲搖搖晃晃的跟在不遠處的一隊騎兵後面。
她有一雙明亮的雙眸,皮膚是健康的麥色,亞麻色的發打成漂亮的小辮,濃濃的異域風情,一眼看去,絕對是不可否認的美人。
一個小士兵得了命令跑到她面前,“姑娘,将軍讓你回去,他說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否則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姑娘半倚在駱駝上,手中拿着一壺酒,哼了一聲,帶着幾分嬌氣,“讓他去死好了,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否則蒂雅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小士兵點點頭,飛快上馬,一溜煙的蹿出去,“将軍将軍,公主讓您去死……”
将士不約而同的笑起來,只當是小情人之間的氣話聽了。若公孫隽真出個意外,這姑娘還不得第一個哭死……
“将軍豔福不淺吶……”
“您要不從了人家姑娘?”
起哄聲頓起,枯燥的軍營生活難得有這等好戲看。
“都給本将軍閉嘴。”一記懶懶的語調,說話的人一身白色輕裝,身姿欣長,俊秀的臉上無所謂的笑。衆人皆靜,強忍着笑意。
“原地待命。”公孫隽一甩馬鞭,終是掉頭,朝那抹紅色疾去。
駿馬嘶鳴,蒂雅端正了身子眼眸彎彎的望着眼前人,“公孫隽。”聲音也脆生生的。
“蒂雅,我已經說的夠清楚了。”青年一拉缰繩,出口的話是極傷人的,“你這麽沒臉沒皮,知道在我們那裏像你這樣的姑娘是嫁不出去的嗎?”
“我又不是你們那裏的姑娘。”她答道,理所當然,“公孫隽,你敢再躲,我就放毒蠍子進你的營帳!”
他的臉一黑,惡狠狠的表情,“別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
蒂雅完全不吃這招,她撇撇嘴,“我還怕你不敢對我動手呢!”
……公孫隽真心服了她,瞧瞧,這哪裏像未出嫁女孩兒說的話啊!他無奈,聲音也是有氣無力,“你喜歡我哪裏,我改。”
蒂雅唇角一彎,摘了面紗,露出美麗小臉,“我就喜歡你不喜歡我,你可要記得改呀!”
氣的公孫隽話都說不出來,得,和她說半天也是白搭。青年掉頭,也不跟她廢話了,等到陛下的調令下來,不怕甩不掉這黏人的臭丫頭。
“公孫隽,我喜歡你的呀!”姑娘的笑聲仍然随着風傳來,駝鈴叮咚,在這片大漠中響起,是說不出的悅耳動聽。
諾大的蒹葭宮,空無一人,她着了羽衣霓裳,長長的裙擺垂到地上,低低吟唱: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擅舞,而她已經許久未跳。舞者,悅人矣。她轉了個圈,長長的水袖飛出,美的不似凡人。
“葭兒,去烈國。如果世上有一個人能打動那暴君的心,那一定是你,我的妹妹。”
兄長溫和的容顏在眼前飄過,“等時機成熟,我會接你回來,哥哥會同意你與雲涯的婚事。”
“這藥入水即化,誰都看不出痕跡,只需每日一點,就能讓人悄無聲息的死去。”
步子越來越快,一圈,二圈……“蒹葭絕不能嫁給一個侍衛,殺了他!斬草除根,不要留下任何線索。”
腳下一扭,蒹葭倒在地上,失去了爬起來的力氣。宮殿的白紗被風揚起,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倒在地上的人。淚水沿着臉頰流下,她在哭,卻沒發出丁點聲音。
有腳步聲傳來,蒹葭警覺的擡頭,“誰在那裏?!”
隐在紗簾後面的華貴容顏不曾顯露分毫,“哭過了?”
“沒有。”她抹了抹眼,“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不是。”水袖輕揚,嘉月來到她的面前,遞上一帕方巾。
蒹葭不接,兀自用袖子擦了,聲音帶着沙啞,“無事獻殷勤,沒安好心。”
她也不惱,微微笑着,“徒惹傷悲,何必?”
“你又不是我?!”
“是吶!就你一個愛的死去活來的。”嘉月坐在她身邊,望着頭頂上的琉璃燈,好一會兒,“你有多久沒想起他了?”
“……”蒹葭一驚。
“難道不是這樣嗎?”嘉月說着,“來烈國之後,你大概很少跳舞了,居然還會扭到腳啊!”她笑了下,不帶絲毫嘲諷,只是單純的笑,“也對,你現在嫁了人,理應忘記他。讓我猜猜,你緣何心情不佳,是因為烈國的皇帝陛下。”
“沒有,你胡說……”反駁的語氣竟這般無力,“不是這樣的。”
嘉月躺在光滑潔淨的地面上,“承認吧!烈國皇宮裏的繁華權勢已經讓你忘記了他。”
“閉嘴,不要說了。”她扯住嘉月的衣襟,眼裏恨的快要落下淚來。
“很難承認嗎?”嘉月放棄反抗,眼眸望着她,不曾避讓,“既然忘記了,卻又假惺惺的想起來,給誰看呢?幹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往上爬,做人上人……”她的聲音帶着幾分哄騙的味道,“就像你一直做得那樣,蒹葭。我們生于宮廷,寵愛,計謀,陷害……沒有人會比我們更熟悉那些東西了。”
蒹葭的手慢慢松開,嘉月拉了拉衣襟,看着她。
“你說的對。”蒹葭低頭,“可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嘉月滿意的笑了,皇家的孩子天生就學不會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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