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還真是下賤
所有想說的話都在踏入養心殿的那一刻鲠在了喉嚨裏。
韋钰茹正嬌笑着坐在蕭紀身邊,她舉起玉箸将一塊春筍遞到蕭紀碗裏,蕭紀一邊含笑吃下。一邊親手為韋钰茹夾菜。
鸾鳳和鳴,用這個詞來形容眼前的場景再合适不過了。
她曾經夢到這樣的場景,高興得以至于從夢中笑着醒來。即便入眼只是冰冷的帳篷和兵刃。那夢中的溫情也夠她歡喜上一整天,甚至。一個月。
而如今。美夢變成了現實,只是坐在他身旁的那個人不再是她……
多麽可笑!他以為眼睜睜的看着他和韋钰茹卿卿我我,她還能吃得下任何東西?
婁梓桐強忍着不适彎身行禮:“臣妾今日身體不适。還是改日再來陪皇上用膳吧。”
她想轉身逃走,這裏,她一刻也呆不下去!
蕭紀彎唇勾起陰冷的笑容。“你以為朕叫你來是讓你用膳的?過來服侍朕和貴妃!”
婁梓桐擡起頭。難以置信的看向他,最終千言萬語只化作淡淡的一個字:“是。”
“本宮要吃魚,把刺挑幹淨些。一根都不能剩。”韋钰茹柳眉微挑。不鹹不淡的吩咐道。
婁梓桐撿起一雙玉箸。忍住手腕傳來的疼痛,一根根的挑去魚刺。再将魚肉夾到韋钰茹碗裏。
韋钰茹看也不看,接着吩咐:“再給本宮盛一碗湯來。”
顫着手拿起勺子。她舀了大半碗湯,捧到韋钰茹面前。
疼痛已經到了極限,她卻倔強的不在面色上表現分毫。
韋钰茹伸出手去。卻在将要接過時揚手将瓷盅打翻,滾燙的湯汁全部灑在了婁梓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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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服侍的!”韋钰茹尖叫着站起來,滿臉的委屈,“皇上,她把臣妾的衣服弄髒了!這可是您賞給臣妾的蜀錦,制衣局趕了整整一個月才做好……”
蕭紀冷冷的擡頭,帶着無盡的涼意,用命令的口吻說道:“給貴妃擦掉。”
一旁的宮女遞過來帕子。
婁梓桐接過。
彎腰。低頭。
帶着無盡的屈辱為她拭去湯汁。
她不怕韋钰茹生氣,卻害怕失去和蕭紀最後的機會。
擦拭幹淨之後,婁梓桐直起身,揚起消瘦而蒼白的臉龐,用盡了勇氣說道:“皇上,臣妾有話想單獨和您說。”
“是嗎?”蕭紀面帶譏笑,語調嘲諷:“你們先下去,朕還真有些好奇……桐妃到底想和朕說些什麽。”
飯食撤下,韋钰茹也退了出去。
蕭紀坐在禦座之上,帶着王者之姿,冷漠的望向她。
完全陌生的姿态……蕭紀……你還是曾經愛我的那個人嗎……
婁梓桐伸向腰間的絲帶,緩緩拉開……
寬大的宮服從瘦弱的肩膀上滑落,露出潔白的胴體,如果細看,就會發現上面布滿的密密麻麻的疤痕……
“昨日還假惺惺的拒絕朕,今日就在朕面前脫衣服,婁梓桐,你還真是下賤。”
婁梓桐沒有理會他,只是指向自己背部一道長長的疤痕。那疤痕足有一尺長,像一條醜陋的蜈蚣從左肩一直蜿蜒到腰間。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那時你七歲,皇子們欺負你,讓你頂着蘋果站在遠處供他們騎射。那些個皇子箭術爛到不行,你随時都有可能喪命。是我,射掉那支直奔你面門而去的箭,又射掉了那個要命的蘋果。”
“你是在用以前的恩情來要挾朕嗎?”蕭紀眯起雙眸,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婁梓桐抿起蒼白的唇,繼續說道:“你只知我救了你,卻不知我回到府中,剛踏進門就被父親一刀砍到背上。”
“婁家沒有兒子,我既是嫡女,又擔當着整個家族的責任。婁家,對于皇族從來都是敬而遠之,因為一旦涉及皇權,就等于将整個家族置于烈火之上炙烤。而我這個不孝女,偏偏忤逆了所有皇子救了你……”
“不準請大夫,不準吃藥,我就被父親仍在柴房裏自生自滅。母親為了求父親,差點一條白绫吊死在梁上。”
婁梓桐揚起臉看向蕭紀。
“後來你說遇見我是你的幸運,卻從來不知,那曾經是我最大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