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适才阿琅說他們幾個商量了要灌為夫酒,為夫想着這大喜的日子,喝多了酒,怕耽誤正事。”
齊琮拉着幼寧的手,低聲說:“若是喝醉了,不能洞房,可如何是好?”
“你——”
這人竟然仗着臉皮厚,拿這種事調戲她,幼寧甩開他的手,擡手打他,齊琮向後退了一步,讓她撲了個空,幼寧瞧不見他,只能聽到他喉間的悶笑,深吸口氣,撩着蓋頭邊欲把蓋頭掀開,齊琮笑着握住她的手腕,“蓋頭可不能自己掀。”
“你趕緊去和他們喝酒去吧,這洞房,你愛來不來。”幼寧輕哼一聲,低頭撥弄衣袖上繡花的金線,齊琮突然蹲下,側頭從底下往她的蓋頭裏看,幼寧垂眸瞧見他一雙狹長明亮的眼睛,正專注的看着她,“生氣了?”
幼寧臉上蹭的一下發燙,一把捂住蓋頭不給他偷瞧到自己的臉,一手推在他的肩膀上,不讓他靠近。
齊琮剛那一下并未瞧清楚她的臉,只窺得了那一眼嗔過來的嬌媚,撩撥的他心癢,便忍不住想現在就掀開她的蓋頭。
女官只說蓋頭要齊琮親自掀開,并未告訴她什麽時候掀開,到了洞房裏的事情,只要同齊琮的就可以了,感受到他要掀自己的蓋頭,一絲異樣的緊張從胸口升騰起來。
齊琮的手向上靠近一點,她就越緊張,大婚梳的發髻和妝容比她平日裏的裝扮要豔麗,當時梳妝完從女官和宮人的眼神裏的驚豔能看出來,自己大婚的打扮是很美的,便期待着齊琮能早些看到自己最美的樣子。
紅燭高照,兩人都有些緊張,呼吸似乎都交纏到一起,幼寧捏着衣袖,低垂着頭。
“殿下,丹陽長公主差人來請您過去。”
丹陽長公主是齊琮和幼寧大婚的主婚人,
福喜站在門前,見殿下還沒出來,出聲催促。
齊琮的手頓了一下,“我要出去了。”
幼寧提着的心松懈下來,初到寧王府,蓋着蓋頭瞧不見,莫名的比以往還要依賴他,想他陪在身邊,又不知道他出去敬酒要多久才能回來,想他早點回來,手上卻推着他,嫌棄的說:“快走吧,磨磨唧唧的。”
齊琮對蓋頭底下妻子的樣子特別期待,又顧着規矩,不能現在就掀開她的蓋頭瞧瞧她。
齊琮轉身,才走了兩步,便聽幼寧哎了一聲。
齊琮停下腳步,扭頭看她。
幼寧雙手搭在膝蓋上,踢了下腳,擔心他真的喝到深更半夜醉醺醺的被人擡回來,男人湊到一起喝酒最沒分寸了,到時候她還要照顧他,明日還要早起進宮給皇祖母,皇帝皇後請安,她昨晚就沒歇好,今晚要早點睡了。
絕對不是為了讓他早點回來洞房。
幼寧安慰自己,輕咳一聲,指着自己頭上的鳳冠,“我這頭上的鳳冠太重了,壓得我脖子疼,這個似乎要掀了蓋頭才能拿掉。”
蓋頭要他回來才能掀,這意思就是要他早點回來。
幼寧這個暗示并不隐晦,齊琮瞬間便聽懂了,“好,你等我,很快就回來。”聲音裏也夾雜了些許的不自然和毛躁。
幼寧垂着頭,感覺自己臉上一定紅的厲害,喜房裏太悶了。
齊琮剛一離開,良辰和雪蘭便進來伺候了,幼寧吩咐良辰去把窗戶打開,讓風吹進來。
前院人聲鼎沸,後院卻萬賴俱寂,偌大的寧王府在幼寧沒嫁進來前,只有齊琮一個主子,府上院子基本上都是空着的,府上下人規矩嚴明,這等大日子,都是小心伺候着,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并不到處亂跑多嘴。
“良辰,我有點困了,可以先把蓋頭拿掉睡一會嗎?等王爺來了我再蓋上。”
“不行,郡主,蓋頭蓋上了便要等王爺親手取下來才行,不然不吉利。”
“可是王爺在外面喝酒,他部下那麽多武将,挨個喝一杯都不知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我太困了,眼睛睜不開了。”
“那郡主靠在奴婢身上休息一會吧。”良辰坐到幼寧身邊,摟住她的後背,讓她把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這麽歪着睡并不舒服,但幼寧實在太困,便也顧不得這些了。
她才剛躺下,外面走廊裏便傳來顧彥和齊琅的聲音。
“五皇兄,你慢點,喜房在那邊呢。”
顧彥和齊琅架着‘醉醺醺’的齊琮走過來,幼寧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
“郡主,是王爺回來了,快坐好,來——”
良辰連忙把幼寧扶着坐好,便帶着雪蘭出去。
喜房的門從外面推開,良辰見王爺醉了,想上前扶一把,手伸上前,又縮了回去,她在宮裏處理幼寧身邊的事井然有序,驟然到這寧王府,身為郡主的貼身宮人,按理要幫忙伺候王爺的飲食起居,但王爺平日裏并不用女婢伺候,這會又醉着,事先沒有吩咐她們要不要伺候,良辰一時也拿不住主意。
“五皇嫂呢。”
“王妃在裏面。”
齊琅說:“剛剛皇兄剛到前頭,他部下的那些武将就非拉着他喝酒,一個個連酒杯都不用,直接對着酒壺喝,這不,還沒喝到一圈,就喝多了,請皇嫂多擔待些。”
齊琅和顧彥松開齊琮,齊琮晃晃悠悠的走進屋,良辰朝着齊琅福了福身,門外面的福喜朝她使了個眼色,良辰便帶着雪蘭退了出去。
齊琮走到幼寧跟前停住,拿起擱在一旁的喜秤,幼寧的困意消失的無影無蹤,緊張的等着他掀蓋頭。
片刻之後,不見他掀蓋頭,也聽不到他說話,幼寧有些疑惑,難不成真喝醉了?
“琮表哥,你醉了嗎?”
“怎麽還叫表哥,該改口了。”
喜秤突然挑開她的蓋頭,視線乍然開闊,入眼的便是他大紅的喜服。
幼寧垂下頭,緊張的不敢看他。
齊琮身上夾雜着酒氣,并不濃郁,他大馬金刀的坐到她的身側,甩了下衣袖,幼寧扭過臉去,紅燭映在帷帳上,跳躍着,幼寧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擺,耳邊傳來他的悶笑,“害羞了?”
幼寧有些羞惱,這人真是明知故問,即便他們已經很熟,可今日也是他們大婚的日子,難不成他以為自己一個小姑娘,臉皮像他一樣厚嗎?
幼寧偏着臉不看他。
“阿寧,你坐到我衣服了。”
幼寧扭過頭,微微起身,目光恰好撞進他似笑非笑的眼眸中。
齊琮目光溫柔的看着他,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喜。
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畢竟他們相識十多年,他幾乎是看着她長大,她的容貌早已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之中,不用看着她,便能畫出她的畫像,如此還能讓他對自己的容貌感到驚訝,幼寧心裏得到極大的滿足。
他瞧着也與平日不同,眉梢染上喜色,那是不一樣的意氣風發。
幼寧只瞥了他一眼,便又低着頭,不敢看他。
齊琮托起她的下巴,扶正她的肩膀,讓她看着自己。
“阿寧,我今天非常高興,你呢。”
幼寧沒想到他會如此純情的問這種問題,愣了一下,磕磕巴巴的說:“我——我也非常高興。”
她低下頭,捏了捏自己的袖子,沒有聽到他說話,又擡起頭,對着他鄭重的說:“真的,我真的很高興。”
齊琮眼梢笑意飛起,她額前垂着的流蘇一晃一晃,撩的他心癢,捧着她的臉親上她的嘴唇。
他的拇指貼着她的耳廓輕輕摩挲,她的耳廓連着脖頸一片敏/感,他一碰她身上便顫/栗着手腳發軟。
待他松開時,她倚靠在床頭,瞧着齊琮踱步到桌子旁,骨節分明的手執起酒壺,往兩個酒杯裏倒了酒。
幼寧知道那是合卺酒,喝了酒以後,大概,大概就是洞房了。
幼寧腦子裏空白一片,只想着等會洞房要怎麽辦,齊琮把酒杯遞給她,兩人對坐着喝了合卺酒。
齊琮把空酒杯接過去,幼寧趁機脫了鞋子上床,見齊琮回身走過來,搓着手,不太自然的說:“是不是要睡覺了?”
齊琮被她的反應逗笑了,看她漸漸茫然的神态也知道她腦子裏這會怕是一團亂麻,手指在她腦門上點了一下。
“阿寧別着急呀,為夫這一身酒氣,要先沐浴,你等我一會。”
幼寧兩頰通紅,覺得自己丢人,“對,是要沐浴的,我也要沐浴。”
“良辰。”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朝着外面喊良辰。
齊琮看她全身緊繃着,手足無措的樣子,既好笑又心疼。
一起洗的提議自然是被幼寧否決了,齊琮對這事倒是沒堅持,以後有的是機會,洞房花燭夜,她太過緊張,又是頭一回,他也不保證自己能不能把持住不傷到她。
兩人中間隔着屏風,幼寧聽着旁邊的水聲,戰戰兢兢的怕齊琮洗完會過來捉弄自己,匆匆洗了澡便穿着寝衣爬上床,竟是比齊琮洗的還快。
齊琮沐浴出來,寝衣随意的穿在身上,大片胸膛露在外面,床帳已經被幼寧放下了,齊琮走到床前喊了她一聲,她沒有應他。
他挑了挑眉,猜測幼寧這是害羞,故意裝睡。
他做好了床簾後面對的是她的背影的準備。
“阿寧,不等夫君便先睡了嗎?”
齊琮掀開床簾,他的眼眸悠地幽深,熾熱的盯着她,幼寧身子顫了顫,裹着被子,坐在床中間,睜着烏黑分明的眼睛,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