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解氣嗎
幼寧躲在齊娴身後,齊娴這回倒是瞬間意會到幼寧的意思,護住幼寧,配合的天/衣無縫,“四皇姐,阿寧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這樣看她不順眼,即便你是公主,那阿寧也是郡主,又是養在皇祖母身邊的,豈是你能随意辱罵的。”
正經時候,齊娴腦瓜子轉的倒是快。
齊婉氣急敗壞的跺腳,她今天來時被皇兄和母妃再三叮囑,除夕宴是母妃親自主持,要辦的風光,不容有失,但姜幼寧欺人太甚,分明就是她羞辱母妃,還做出一副被欺負了樣子。
她堂堂大齊公主,何時受過這種委屈,被人明晃晃的下套,她的貼身宮人彩環一直拉着她暗示她不要中了人家的圈套。
齊婉惱羞之下,哪裏顧得上她,指着幼寧和齊娴就罵,“你們兩個胡說八道什麽,分明是姜幼寧仗着皇祖母寵她,對我母妃不敬,我何時罵她了。”
她臉紅脖子粗的,彩環差點沒拽住她,一副要上前把幼寧吞了的模樣,幼寧躲在齊娴身後瑟瑟發抖,當今貴妃跋扈,她所出的四公主更是章華殿裏的小霸王,驕橫輕狂,肆意欺壓章華殿聽講的伴讀們。
太後娘娘養在身邊的幼寧郡主,乖巧守禮,眼下這情形,一看就是四公主欺負幼寧郡主,宗親女眷們看向幼寧的表情都變得憐愛起來。
遠處在喝酒的宗親因為談笑聲的遮蓋,并未發現這邊異樣,離得近的幾桌都瞧了過來。
貴妃榮寵令人側目,敢怒不敢言,四公主在自己母妃主持的宴會上鬧事,天家公主,如此教養,真是笑柄。
“四公主六公主和幼寧郡主是怎麽了,怎麽好像吵起來了。”
“我瞧着也是,要不要同貴妃娘娘說一聲?”
一同議論的命婦但笑不語,很明顯,這種渾水不是她們能摻和的,看看熱鬧就好。
李成眼看着幾個小祖宗要打起來的架勢,加快腳步到跟前躬身道:“四公主,六公主,郡主,陛下讓奴才過來瞧瞧,你們可是對謎題的謎底有不同的意思。”
李成是宣德帝身邊的總管太監,處事圓滑,一句話讓他說的滴水不漏,瞬間就把幾位小主子除夕宴上失儀說成了為謎題争論。
除夕宴上拌嘴說出去是不通禮數,齊婉齊娴兩位公主在內,丢的是皇家顏面,為了謎題争論,那就是幾位小主子好學了。
李成的意思就是宣德帝的意思,皇帝都出面給臺階了,幼寧也不好不順勢而下,她從齊婉的肩上露出一個腦袋,聲音清脆,“是呀,就是葫蘆香囊做彩頭的那一題,三十六時辰,我和阿娴猜答案是晶,但四公主非說是昌,我入章華殿日子不久,算數總會算的,一日十二時辰,三十六時辰便是三日,那麽謎底,應當是晶字,錯不了,四公主卻說是昌,兩個日,我怎麽算,三十六時辰都該是三日,但四公主聰慧,這麽簡單的算數不該算錯,大概是這個謎題還有其他深奧之處我沒參透,公公來的正好,不如幫我取了謎底,瞧瞧答案,四公主,你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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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口伶牙,說話極快,齊婉一時沒反應過來她什麽意思,懵懵懂懂的以為幼寧是害怕父皇知道她對自己母妃不敬,才順着李成的話找了個借口,茫然的應了一聲,仔細琢磨又覺得不對。
李成聽了幼寧的話也是一愣,望着幼寧,眼神微動,差點被氣笑出來,這個小郡主,還真是惹不得的小祖宗呀,剛剛四公主和六公主幼寧郡主氣焰不對,宗親女眷都瞧着,他也是随意找了個借口替這幾位主子遮掩,不讓旁人覺得天家沒有禮數。
原本還怕這幾個鬧事的小主子不給他面子,領會不到他的意思,沒想到幼寧郡主如此配合,不過她倒是配合了,卻是個蔫壞的小主子,說假話做戲都不忘踩四公主一腳,那謎題如此簡單,三十六個時辰是三日,謎底是晶,哪裏會有什麽別的深奧之處,她編瞎話說自己和四公主鬧這麽大陣仗,都是因為四公主堅持答案是昌,不就是奚落四公主算數不好嗎?
幼寧郡主小小年紀,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做戲諷刺人的本領倒是張口就來,爐火純青,四公主瞧着咄咄逼人,被幼寧郡主當面抹黑都不知道。
李成明知幼寧是在胡說八道,也沒有拆穿她,笑着命人取了那一題的謎底卷紙,展開了,說:“謎底确實是晶,幼寧郡主答對了。”
幼寧彎着眼角,笑眯眯的說:“我就說嘛?三十六個時辰是三日,這麽簡單的算術我肯定不會算錯,四公主偏說不是,是故意逗我玩的吧。”
周圍女眷聞言都忍着笑,這小郡主着實有趣,明眼人都聽的出來她在嘲笑四公主這麽簡單的算術都算錯了,還鬧這麽大陣仗争論,偏偏她用一種天真無邪的語氣說出來,更氣人了。
四公主這時也反應過來了,瞪着幼寧說:“你再胡說些什麽,我什麽時候說這題謎底是昌了,這麽簡單的算術,我怎麽會算不出來。”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像是心虛跳腳的樣子。
幼寧幽幽的嘆了口氣,一臉我好心替你遮掩,你卻不識好人心的樣子。
旁邊的寶和公主皺着眉道:“猜錯謎語就罷了,這樣大聲嚷嚷,不嫌丢人,還不快回你自己位子上坐着。”
齊婉急紅了臉,“我沒有,我們剛剛根本說的不是這個事,姜幼寧在編瞎。”
“我有眼睛有耳朵,會看會聽,剛剛阿寧說的時候怎麽不見你辯駁,這會謎底都揭開了,你又說阿寧在編瞎話,你入章華殿這麽久,這麽簡單的算術不會也就罷了,覺得丢人了就說別人瞎編,敢做不敢當,貴妃平時就是這麽教你的嗎?”
“不是這樣的,皇姐——”
齊婉還要再說,齊瑛從皇子的席位上緩步走過來,極有威嚴的掃了她一眼。
齊婉想到上回幼寧撕書陷害自己吃的苦頭,猶豫片刻,咽下了這個啞巴虧,不再辯駁。
幼寧笑容滿面地對着李成說:“李公公,這個謎題我猜對了,那個葫蘆香囊,是不是歸我了。”
李成點頭,“是郡主贏了這個彩頭。”
他命人去把葫蘆香囊取過來給幼寧,幼寧接過去,沖着齊婉說:“謝啦。”
齊婉快氣死了,這要不是母妃主持的宴會,又有皇兄在盯着她不許鬧事,她早就沖過去撕幼寧的嘴了。
擔心這幾個再鬧事,李成就守在這邊,沒回宣德帝那裏去。
幼寧把葫蘆香囊拍在齊娴跟前,小聲問她,“解氣嗎?”
能看齊婉吃癟,齊娴當然解氣,這可比她用拳頭解決事情爽多了。
齊婉氣的坐不住了,起身跑到貴妃那裏去告狀。
“母妃,她們太欺負人了。”
貴妃摟着她的背,擡頭看了皇帝一眼,垂頭哄她,“你聽話些,別鬧,回頭你要什麽母妃都給你。”
齊婉撅着嘴,氣悶的坐在那裏。
這麽重要的場合,貴妃也顧不上她了,瞧着衆人猜燈謎拿彩頭都很盡興的樣子,端着酒杯起身走到中央對首座上的太後皇帝皇後行了一禮,準備邀功。
“太後,陛下,今日除夕,阖家團圓的好日子,臣妾承蒙陛下娘娘厚愛,操持家宴,萬分榮幸,臣妾敬陛下娘娘一杯。”
宣德帝笑着說:“貴妃有心了,今日宴會,你做的很好。”
貴妃端着酒杯一飲而盡,剛露出笑容,便聽一聲冷嗤,“人都沒到齊,算哪門子團圓。”
幼寧正和齊娴說着悄悄話,乍然聽到如此嚣張的話,不由擡起頭。
這會衆人都是酒意正酣,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就有點掃興了。
能在皇家宴會上當着太後皇帝面掃興的不是旁人,正是寶和公主。
寶和公主一語驚人,衆人都知道她和貴妃不合,這是見不得貴妃春風得意,要找茬了。
宣德帝蹙着眉道:“你這是又和驸馬鬧別扭了?”
無辜躺槍的驸馬吓白了臉,撲通一聲從座位上爬起來跪下。
“驸馬是父皇親自為兒臣挑選的夫婿,平日裏溫柔體貼,對兒臣千依百順,兒臣怎麽會和他鬧別扭。”
這話說的讓那位還跪在地上的驸馬爺紅了臉,宗親都向他投去打趣的目光。
宣德帝神色微斂,笑着說:“好……你夫妻和樂,朕就放心了。”
他怕寶和公主鬧事,想着轉移話題,寶和公主氣都撒出來了,又豈有收回去的道理。
“剛剛聽貴妃娘娘說,今日是阖家團圓的好日子,想必在民間,家家戶戶的百姓也是做了一桌子菜,圍坐在一起熱鬧吧,可惜這樣團圓的日子,五皇弟卻在外面赈災,北地貧瘠,又接連遭受災禍,五皇弟此刻也不知有沒有吃上一口熱乎飯,咱們宮裏頭的錦衣玉食,貴妃娘娘随手一個燈謎彩頭都是價值連城,這外頭的百姓,還在飽受饑寒之苦呢。”
這話一說出來,原本興高采烈相互敬酒吃菜的宗親都不好意思動筷了。
捏着酒杯站在中央的貴妃臉色越發難看。
席上一位老親王妃早就對今日殿內的鋪張奢靡不滿了,拄着拐杖起身道:“百姓尚在苦痛之中,臣婦思之痛之,身體不适,請太後娘娘,陛下,皇後娘娘容臣婦先行告退。”
太後淡淡道:“既然皇嫂身體不适,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多謝太後娘娘體諒。”
老王妃一走,太後便扶着林嬷嬷的手起身,“哀家也有些不适,就不打擾陛下和貴妃雅興了,寶和過來,扶哀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