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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

漠北,這一別不知何時再可見面,一切望君珍重。”

說到這裏,嬌靥已是淚水縱橫,悲不自勝。

武繼光直到這時才略微體會紫衣女的心意,心中雖感其情,暗中卻不住地叫苦,原來她果有這個意思,毋怪乎白衣羅剎會氣成那個樣子,續又想,符小娟和自己是叔侄,她憑什麽要吃這飛醋呢?……”

想到這些,不由輕籲了一口氣,暗道:“女孩子的事真是難說,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們自尋煩惱,根本是不可能的嘛!”

魏紫娟見他面現愁容,誤以為他為今日之別而感到難過,又綻顏一笑道:“人生固是會聚少離多,但你也不必太過傷心,我養母對我極是疼愛,雖暫時撤回金蜈宮,不久仍有機會來中原看你,只要倆心不渝,何愁關山阻隔?”

她因那晚危難之時,以清白女兒之身抱着繼光赤裸的軀體奔走,已隐存了一個非君莫屬的打算,故言語之間,說得十分露骨。

繼光的心裏卻是完全相反,他始終把她認作敵方的人,雖有過她的救命之恩,只想找個機會予以還報,絕未想到兒女私情,恐這一誤會繼續下去,忙道:”姑娘你會錯意啦!在下不是那個意思……”

魏紫娟立即打斷他的話頭道:“我似有滿腹的話要對你說,可是此刻卻—句也想不起來,為免大師兄他們久等,只好以後談了。”

回眸深情地瞥了他一眼,玉手一揮,紫衣飄閃,驀然逝去。

伊人已去,只留下—絲淡淡的衣香,在微風中蕩漾。繼光仰視蒼穹,慨然一嘆,暗道:

“世間男子甚多,這謎—般的神秘女郎,何獨鐘情于我?情雖可感,可是……”

黯然搖了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啊!”

夕陽西下,一群飛鴉亂噪噪地掠空而過,使他霍然驚覺的轉身飛奔回店,想找莫丹鳳商談一番晚間赴約之事,不料,到房中一看,床上被蓋散亂,人已不見,店內小二都搖頭說沒看見。

原先以為她是上街吃飯去了,哪知直等到初更仍不見她來,心中不禁着急起來,暗想:

“她究竟去哪裏了呢?難道被人劫持去了?”

但想到她一身功夫,豈是那般容易對付的人?況且又是大白天裏,倘不是她自動出去,別人絕無法劫持。一個人正自急得滿房團團亂轉之時,飒然風響,妙筆書生文宇屏已滿面含笑地躍到了房中,哈哈一笑道:“武兄真是信人,我們就此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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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光霍地一轉身道:“你可知莫丹鳳姑娘哪裏去了?”

文宇屏臉上笑容頓斂,失驚道:“她不見了?”

他自獲知莫丹鳳就是宮主時,早在四周廣布了爪牙,遙遙監視着,不料,她竟人不知,鬼不覺地失蹤了,怎不使他暗中吃驚不已。

繼光見他煌然答非所問,倏然往前一趨身,疾逾奔電地一把将他手腕扣住,用力一緊,厲聲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槍,你們究竟把她引哪裏去了,快說!”

這一式快若飄風,妙筆書生空有一身功夫,竟無從施展,只覺手腕一緊,立感全身麻木酥軟,心裏雖然暗覺吃驚,表面仍然故作驚詫地道:有話好說,武兄何故如此?”

繼光冷笑道:“你等一心想絕莫郡主這根苗,你以為我不知道麽?今晚若不老實說出,我要你的命!”

手上一緊,又加添了二成力道。

妙筆書生一着受制,直疼得額上黃豆般的汗珠滾滾而下,心裏更是憤激萬分,暗罵道:

“小狗你不用發狠,等會叫你知道厲害。”

當下,忍着疼痛,一陣凄厲狂笑道:“你用這宗手段對付文某,确實有欠光明,大丈夫敢作敢當,倘若文某真個暗算了她,縱令血濺五步,亦必坦誠說出。”

繼光倏地把手一松,嘿嘿冷笑道:“這般說來,武某多疑了,魯莽之處,尚請文兄海涵。”

妙筆書生不愧一條硬漢,雖然骨痛欲折,仍是面不改色,暗把真氣運轉,活動了一下筋骨,哈哈一笑道:“武兄如此多疑,今晚之會倒使兄弟不敢勉強了。”

繼光暗中冷笑道:“你倒做得真像。”

當下,豪邁地縱聲長笑道:“莫宮主眼下雖然失蹤,在下仍不敢相信憑幾個毛賊便能把她奈何,與貴宮來人會晤之事,仍照常進行好啦,武某絕不做那言而無信之人。”

“武兄一諾幹金,文某佩服之至,如今就起程如何?”

妙筆書生唯恐夜長夢多,說完話,陡地身形一掠,已穿窗而出,繼光略一定神,也跟蹤出了窗外。

月影下,但見兩條人影疾如銀河星瀉地直向城外一片密林中激射而去。

妙筆書生文宇屏算是二敗于武繼光之手,心中萬分不服,一上手便把全身功夫施出,捷逾奔電地狂跑了一程,眼看快要到達目的地了,方才把腳步放緩。回頭一看,武繼光仍然神态從容地跟随在身後,沒有顯出一絲急奔之後的疲憊之态,反觀自已卻已額上見汗,心房跳動加速,不由暗驚這少年的內力修為果然驚人。

到達林邊,驀聽林內一個陰森森的口音,沉聲喝道:“是文堂主麽?”

妙筆書生忙恭答道:“正是,武少俠也已來到。”

“讓他過來見我。”口氣恃大,一派命令口吻。

武繼光暗中冷笑道:“即令我有意和金蜈宮交好,就憑他這種态度也就夠了。”

妙筆書生連稱是,是!誠惶誠恐地領着繼光,一徑走進林中,只見林中一堆亂石上,一共坐了四個人,當中是一個身材瘦長、面色枯癟得如同僵屍一般的老者,頭發已經半禿,颔下蓄有幾根疏朗的鼠須,深陷的雙目碧光隐射。

左右兩個,都是一般的粗黑大漢,年齡約在六十左右,三人一律穿的都是苗裝,另外還有一個年紀二十五六的錦衣佩刀少年,面容白皙冷峻,桀骜異常,獨自交叉着雙臂,坐在最右面。

那僵屍般的老人閃着一雙碧光閃閃的三角眼,把繼光上下仔細看了一遍,冷冷地問道:

“你就叫武繼光?”

繼光一聽這口吻,心裏就有氣,輕哼一聲,沒有作答,僵屍老者又問道:“你是否決心投效金蜈宮?”

繼光只作未聞,心裏的怒火卻又增添了幾分,妙筆書生忙替他答道:“紫髯伯已答應了他,給以東南五省總分堂堂主之職。”

僵屍老人冷冷哼了一聲道:“可曾宣誓及送投名帖?”

倏然——

錦衣少年一聲暴喝道:“且慢!紫髯大師兄雖曾留下話,并不曾正式授予,玉蜈令牌此時不僅不能容他混入,且須追查血洗太岳莊之責。”

繼光此次應妙筆書生之約前來,原想探探金蜈宮派遣大批高手來到中原的目的,故不拟即時動手,眼看錦衣少年神氣活現,卻偏要故意逗他,當下,踱着方步慢慢走近他身旁問道:“足下什麽人?何以知在下沒有玉蜈令牌?又憑什麽要追查太岳莊之事?”

錦衣少年無情的臉上驟現一片猙獰之色,陰恻恻地道:“金蜈宮主人,二弟子摧花公子委孫便是本人,哼,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見了本公子,居然如此狂傲,真個罪該萬死!”

說時,人早立起,緩緩向繼光移近,僵屍般老人似乎知他性格殘暴無比,眨眼便要殺人,忙沉聲喝道:“二公子且請坐下,容老夫問他。”

摧花公于性格雖殘暴,卻也對老者敬畏三分,聞言立時把腳步停下。

那老者雙目碧光一閃,陰森森地道:“老夫金蜈宮四大護法之一,‘三苗之神’便是,如今有幾句話問你,希望你坦誠答話,不得虛捏支吾。”

繼光仰面冷傲一笑道:“說吧!”

“閣下是否真誠投效金蜈宮?”

“在下從未說過這話。”

三苗之神不由一愣,一翻陰森森的目光陡向文宇屏射去。

吓得妙筆書生全身一顫,急道:“武兄何出此言?”

繼光長笑一聲道:“實不相瞞,在下因聞金蜈宮主人隆禮相召,才允來此看看,何曾答應過投效金蜈宮?”

畢竟“三苗之神’沉着老辣,強把怒火忍下,又複道:“不論投效或應召,都是一樣,不過凡屬投效本宮的人,須對天宣誓,并送上‘投名帖’一件,才可領得‘金蜈牌令’接受金蜈宮主人恩典。”

“但不知那‘投名帖’是件什麽東西?”

“乃是本宮所指定,必須除去的十個仇家人頭。”

“金蜈宮遠居漠北,哪來這許多仇家?盼閣下明示!”

三苗之神臉上勃然色變,怒喝道:“誰叫你問這個?”

“若不問清,難道糊裏糊塗跟着你們作惡?”

三苗之神倏然仰天,一陣啧啧怪笑道:“我知你倚仗幾手功夫,存心尋金蜈宮開心,可是,金蜈宮豈是好惹的主兒?只怕今晚把你那條小命也要陪上啦!”

未容繼光開口,倏地一聲震喝道:“文宇屏,還不與我滾過來!”

妙筆書生立面無人色,戰戰兢兢,跨步上前道:“三苗護法呼喚在下有何吩咐?”

三苗之神猙獰地一笑道:“你辦得好事!”

倏地伸出鋼鈎似的手掌,呼的一聲劈胸按去,一股隐挾腥臭的陰風潛勁,無聲無息地往下一罩。

妙筆書生做夢也未想到三苗之神會突下毒手,驀地狂號一聲,七孔紫血狂噴,猶如斷線風筝一般,滾出一丈七八尺遠,叭噠—聲,摔在地下,立時氣絕。

三苗之神的這種殘暴手段立時激起了繼光的滿腔怒火,倏地往前一趨身,指着他暴喝道:“小爺今晚才知金蜈宮的手段,竟是這般殘暴,對付自己人,尚且如此,其餘武林中人可想而知。”

三苗之神仰天怪笑道:“等到你知道已經遲啦!”

扭頭又一聲暴喝道:“帶過來!”

立時有一群苗裝大漢嘆,由林後架出一男一女來,男的滿面血污,左臂齊肩被人削去,女的頂上青絲散亂,臉如死灰,似尼非尼,似俗非俗,情形至為凄慘狼狽。

繼光一見,不由大吃一驚,原來兩人竟是穆天虹夫婦,雖然曾經為虛作伥,殺人無數,畢竟總是地靈教的人,一種門戶之見,立由心中湧起,指着三苗之神大喝一聲道:“你們金蜈宮,簡直比蛇蠍還要毒辣,穆天虹不惜欺師滅祖,為你們效命,想不到你們竟用這種手段對付人家,你們還有一點天良麽?”

三苗之神嘿嘿冷笑道:“穆天虹不聽金蜈宮指示,假公濟私,妄用香車主人之名行事,又失去玉蜈令牌,已經犯下死罪,複敢對金蜈宮宮主侍婢羅鴻英出手攻擊,更是罪該萬死,本宮久就有心明正其罪,不然,豈會容你等擅向太岳莊攻擊?”

武繼光氣極,冷笑一聲,掌心一吐,毒焰魔掌驟發,呼地疾向三苗之神卷去,不料,掌力才吐,身後急風如電,久未出聲的摧花公子指風似箭,已疾向曲池穴上點來,此刻他掌力已吐,撤回勢不可能,只得塌肩、旋身,手臂猛地往下一沉,人已斜向右方橫跨五步。

回頭見偷襲他的竟是摧花公子,不由冷笑道:“要過手就該當叫陣,這宗鬼鬼祟祟的偷襲,小爺替你面紅。”

摧花公子無血的白皙臉上湧上重重殺機,細眉一掀,暴喝道:“據說我三師妹對你頗為垂青,可有此事?”

繼光見他忽然問起這些,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順口答道:“有又怎樣?你管得着嗎?”

他原不過是開玩笑性質,存心逗逗他,不料,卻為紫衣女魏紫娟引來許多的麻煩,幾乎因此送命,這也許是始料不及之事。

摧花公子一聽這話,再不語言,就像瘋狂了一般,指掌齊運,快速無比地一連攻出一十二掌,點出九指。

繼光雖早巳凝功戒備,竟也為這淩厲無比的攻勢,攻得倒退八尺。

摧花公子卻是得理不讓人,着着盡是辣招,掌事都竭盡全力,一時漫天指彰紛飛,掌風雷霆山湧,辛辣、詭異、猛惡萬分。

武繼光和金蜈宮嫡傳的子弟交手,這算是頭一次,只覺他所走的路子大異尋常,和中原各派的武功截然不同,簡直令人有防不勝防之感。

他原是絕頂聰明的人,雖在這宗奇奧的招式暫時失去先機,卻無一點驚惶失措之态,仍然緊守門戶,一招一式,予以拆解,暗中更不時留心細察摧花公子的出招換式,盡情把“地靈真經”上的武學施展出來應付。

地靈真經乃是地靈門中全都武學精華,包羅萬象,又經邯鄲老人竭盡平生精力去蕪存精心铨注,較前更為完備。可惜武繼光只是囫囵吞棗,硬把它讀得滾瓜爛熟,而沒有機會詳細練習融會,目前他不過得到十之三四而已。

二人急速無比互拆下十七八招,繼光已摸清了對方所走的路子,同時,更從那讀得爛熟的地靈真經中徹悟了不少法門,倏地輕嘯一聲,反守為攻,掌風呼呼,招出如驟雨,剎時,又把摧花公子攻得倒退一丈八尺。

這位摧花公子最喜逢迎,深得金蜈宮主人喜愛,已盡得其真傳,可惜天分不佳學得雖多,成就卻絕趕不上大師兄紫髯伯、師妹魏紫娟,更無法練成那玄門至高絕學鴻蒙紫氣。他苦戀魏紫娟已有多年,只可惜紫衣女總是對他不理不睬。

這次風聞紫衣女和一個武姓少年感情甚好,乃請命派來中原,不料一來,便真的遇上了,而且對方坦白承認。

故一動手便全力猛攻,但他哪及得繼光的功力深厚,一經展開反攻,任怎麽也無法再挽回頹勢。

心裏又急又氣之下,殺心陡起,倏地一撤身,铮地抽出一柄閃閃銀光的銀色彎刀來,暴吼道:“姓武的小子你聽着,今晚不是你便是我,有種的和本公子從兵刃上拼個弱死強存。”

嘶的一聲,一刀直向胸前刺到,繼光傲然屹立,驟然一翻腕,白玉簫已撤到手中,就他撤簫的瞬間,閃閃刀光已臨胸前,當下,随手一誇大,玉簫由下而上,疾向刀光迎去。

不料,這柄銀色彎刀卻是古怪得很,明明見它刺向胸前,驀見刀尖忽地一顫,捷逾奔電地迳向肩頭削來。

這一式,确實大出繼光意料之外,倉促中,猝然一甩肩,白玉簫嗚的迎出,當的—聲,龍吟聲響,彎刀已被直封出去,但饒是他應變得快,仍然在手臂上劃破了一條二寸多長的口子,鮮血汨汨流出。

這一來,頓把他激怒,大喝一聲,縱身撲上,白玉簫閃起一溜經天毫光,密如連珠地向摧花公子攻去。

摧花公子出其不意,用“幻影毒刀”傷了繼光,正自滿懷得意。莫大見繼光瘋虎一般攻來,不由陰恻恻地一陣冷笑道:“小子,你認了命吧!我那銀刀上淬有劇毒,中上必死,你若妄用真力,那就死得更快!”

繼光一面運簫猛攻,一面留心觀察,果然覺出傷口隐隐發麻。知他關非危言恫吓,心中不禁怒極,大喝一聲道:“下流無恥的東西,膽敢暗算小爺!”

猛運全身功力,倏把午夜驚魂三式施開,猛如怒龍翻江,當頭罩下,左掌推波助浪,複把消霜七掌夾在簫招中施出,威力大增,不出二招,摧花公子便陷危境。

三苗之神一見,知道再不出手,不等繼光毒發,摧花公子倒得血濺簫下,口中倏發一聲厲嘯,人已縱身而起,鷹隼般疾向場中撲來。

可是仍遲了一步,但聽一聲狂號,摧花公子已被繼光一式“日正中天”震得踉踉跄跄,倒退了七八步,一口上湧的逆血箭般從口中鼻中噴了出來,人已搖搖欲堕,三苗之神顧不得再攻繼光,在空中猛地一個折轉,又向摧花公子飛去,鬼爪似的雙手疾伸,連閉了他幾處穴道。

繼光竭力一掌将摧花公子震飛,自己也連打了幾個踉跄,幾乎鐵倒,這時,傷口的毒性已發作,只覺半個身子都在發麻,還幸他功力深厚,趕緊運氣,将穴道閉住,以免毒性繼續蔓延。

閃眼一看,三苗之神并未向自己進攻,卻向摧花公子奔去,心念一轉之下,暗道:“這時若不快走.等到三苗之神再度攻來,便無法脫身了。”

強提—口真氣,正待飛走時,眼光忽又接觸到穆天虹夫婦,心中忽然興起一種憤激,穆天虹夫婦雖是地靈門的罪人,江湖的敗類,對于金蜈宮來說,仍是功臣,如此處置他實在太以毒辣,況且,地靈門的叛徒,自應由地靈門處斷,由金蜈宮以另一種罪名處斷,實是不太平之事。

腦際電旋一轉,驀地縱身,疾向那群苗裝大漢撲去,白玉簫一插,雙掌交揮,左右橫掃兩掌,他雖身中劇毒,掌勢仍是驚人。

一陣慘呼暴吼,那群苗裝大漢,被勁疾的掌風掃得滾瓜一般四散亂滾,繼光早趁着二掌劈出之勢,疾的彎腰把太岳莊主夫婦提起,縱身疾向林中躍去。

他只顧低頭搶救太岳莊主夫婦,卻忘了和三苗之神同坐的還有二個粗黑大漢,這二個苗疆武士頭腦雖笨,功力卻十分精純,一經發覺繼光竟在搶救太岳莊主夫婦,早已猛獅般撲到。四只黑掌齊揮,各自劈出一股雄渾掌力。

繼光微一疏神之下,背上又被掌風結結實實掃了一下,一股上湧的逆血且乎直從口中噴出,但他仍然強提一口真氣,空中美妙地一個翻滾,呼地随着掌風飄起,疾向林中沖去。

苗裝大漢怒嘯一聲,雙雙縱身急追,但地靈門的“貌合神離”身法,飄忽快捷無比,一入林中,倏忽不見,二個大漢只得重又退出林外。

再說繼光強忍傷勢向前疾奔。為恐金蜈宮的人追來,盡擇那山僻之處行走,跑了一陣,實在有些支持不住了,方才停下腳步,把穆天虹夫婦往地下一放,哇,哇,噴出兩口鮮血。

閉目凝神調息了一番,內傷雖稍平複,但臂上的毒氣,卻因受傷之際真氣一懈,立即迅速蔓廷開來。

摧花公子的“幻影銀刀”上所淬的毒,是苗疆一種最毒的藥物煉成,奇毒無比,任何內功精純的人中上,十二個時辰之內準死無疑,繼光受傷後,雖已及時封閉穴道,但在負傷之餘,又曾劇戰一番,故毒性發作得更快。

這時,只覺傷處麻酥酥的,全身不住地顫抖,四肢痙攣,神智也漸覺不清起來了。穆天虹夫婦身負重傷,穴道又複被制,一看繼光身中劇毒,仍然舍命将自己救出,不由良心發現,呻吟了一聲,倏然喊道:“小兄弟,你不要管我們夫婦了,他那彎刀奇毒無比,中了無藥可治,得趕緊設法療治,否則,十二個時辰之內準死無疑。”

經他這一嚷,繼光不禁猛然省悟,百毒尊者過去曾交給自己一瓶解毒丹,因未常用,竟把它忘了,連忙從懷中取出,倒出二顆吃下。

百毒尊者這宗解毒丹,果然神效無比,吃下去不到一刻工夫,中毒的現象便已消失,神智也立見清朗,只有傷處仍是一片烏黑。

于是,又倒出二顆吃下,方才走到穆天虹夫婦面前,替他們把穴道解了,這兩夫婦身負重傷,穴道被制甚久,雖被解開穴道,仍然不能行動,武繼光本可助他們活開血脈,但怕藥性突發,不敢造次妄用真力。

過了好一會,夫婦才掙紮着站起,繼光立即開言道:“此地并非善地,最好早點離開為宜,否則他們尋來,你我都身負重傷,只怕難于抵抗。”

穆天虹慨然一聲長嘆道:“愚兄背棄師門,為虛作伥,實是罪該萬死,蒙小兄弟你不念舊惡,将愚夫婦從虎口救出,使愚兄夫婦慚愧無比。”

繼光冷笑道:“你也不用說感激一類的話,我救的不是你們,而是基于地靈門的人不容任何人傷害的宗旨,你雖逃脫了金蜈宮的毒手,以後卻無法逃脫本門的門規處決。”

穆天虹心平氣和地慘然一笑道:“愚兄獲罪師門,受門規了斷理所當然,死又何憾?小兄弟這種存心與作法,愚夫婦十分贊佩,就請請出先師的法器白玉簫即時動手吧!”

他話說得極其平和,絕無—絲激動,繼光倒覺有幾分不忍起來,輕嘆一聲道:“我雖得有先師遺命執掌地靈教,但尚未正式祭告天地祖師,接掌門戶,況且尚有許多本門前輩及大師兄健在,如此重大之事,怎可獨斷,你們還是暫時走吧,如果稍存天良的話,就在兄弟祭告天地祖師之時,再來領罪好啦!”

穆天虹夫婦經過一陣凋息,已我勉強可以行動了,站起身來,極其激動地說道:“若照愚兄以往的行為,本應立即自絕于小兄弟之前,以謝先師于泉下,但小兄弟既如此說,愚夫婦自當遵命茍活下去,并以此待罪之身,在未受門規處斷之前,為師門做幾件有益之事,以稍贖罪衍。”

繼光此刻急需離開醫治刀毒,不願再和他夫婦羅嗦,微微把頭一點道:“你有此悔悟之心,倒不失為血性男兒,但願你言行如一,今後不再作惡,便是師門之幸,去吧!”

穆天虹把手一拱,正待轉身,驀然——

一陣哈哈宏笑,破空傳來……

呼呼!幾條人影,疾若飛箭般射到,繼光一驚之下,以為是金蜈宮的人追到,一反手把金精玉魄劍撤出,一溜碧熒熒的藍焰,照得林中一片碧色。

閃眼一看來人,當中一個鷹鼻雞眼,身背古劍,竟是那位反複無常的峨嵋派掌門人羅浮子,左面一排三個葛布長衫老者,右面一個慈眉善眼的老尼。

另外,還站了一個神态冷傲的瘦長道長和一個貌象十分醜惡的怪人,繼光認得這兩人,乃是和他曾經交過手的牯嶺邪神及昊天不吊。這兩個魔頭,平時或許不怕他,此刻卻是暗暗吃驚不已。

羅浮子落地之後,兩道陰森森的目光,朝三人一掃,哈哈狂笑道:“原來搞來搞去,都是你們地靈門中幾個魔頭搞的鬼,貧道倒幾乎被你們瞞過了,如今還有何說?”

繼光冷冷瞥了他一眼,一時倒實在想不出什麽話來回答。

左面三個老者中,一個面色微黃,蓄有五绺長髯的古奇老者,指着繼光,朝羅浮子問道:“殺害本派掌門師兄的,可是這小子?”

羅浮子冷笑道:“不是他還有誰?”

老者倏地往前一趨身,厲聲喝道:“兇徒,你接着吧!點蒼三老向你索命來了。”

呼地一掌,劈胸按去,繼光不明因何又和點蒼振結了怨仇,飄身一閃,大喝道:“慢着!”

旋向老者一拱手道:“在下與點蒼派素無仇怨,尊駕何故出手便打?”

老者乃是點蒼派三老中的九丘叟,為人執拗無比,這時已是雙目盡赤,暴喝道:“你無故暗害本派掌門一指飛俠,血債血還,快納命吧!”

嘶的一聲彈出一線急如箭矢的銳風,直襲前胸巨闕穴。

繼光大怒,冷哼道:“這事必定又是羅浮賊道唆使的。”

閃身避過劍招,玉魄劍一震藍焰暴長,嘶的直向羅浮子刺去。這宗神兵利器威力無倫,羅浮子一見貪心更熾。

猛地一塌肩,古劍撤出,就勢電旋疾轉,一劍已斜斜向繼光。

點蒼三老見繼光不和自己交手,而轉向羅浮子攻擊,誤以為他心存輕視,怒嘯一聲,五人六掌齊出,一齊向繼光側背攻去。

繼光重傷之餘,又遭到這宗沒頭沒腦的攻擊,心裏又急又怒,大喝一聲,劍随身轉,藍芒暴長,倏忽之間,向四人每人攻出一劍,這宗神物利器,威力無倫,直驚得四人紛紛後撤。

繼光全力攻出四劍後,驀覺身上毒性又在慢慢蔓延伸展,不禁暗中大吃一驚,但此時絕不敢去懷中拿那解毒丹。

羅浮子和點蒼三老,經他一劍逼退,一時也都不敢冒然進攻,一個個暗中蓄勁,窺伺四周,待機而動。

就在點蒼三老向繼光發動攻勢之時,牯嶺邪神、昊天不吊已雙雙向穆天虹夫婦逼去,嘿嘿冷笑道:“穆大莊主,昔日的威風哪裏去了?岳麓山頭一掌之賜,貧道今晚要向你夫婦加倍索還,你如果知趣,就趕緊自碎天靈,免得爺爺們動手。”

穆天虹于羅浮子等現身之時,早抱定必死之心,這時豈甘示弱,仰天一陣厲狂笑道:

“穆某雖已身負重傷,也不甘輕易就死,若想取得穆某這條命,至少你們兩人也得賠上一個。”

昊天不吊、牯嶺邪神報仇實在其次,奪取繼光的玉劍,才是他們真正目的,當下一聲不哼,雙雙縱身撲上。

牯嶺邪神攻向了穆天虹,昊天不吊則向離魂妃子撲去,他倆都是存心制敵死命,早早打發,一上來便是辣招狠式。

穆天虹斷去一臂,元氣已經大傷,離魂妃子也于被金蜈宮擒住之時身負重傷,勉強抵抗幾招,便已陷于危境。

繼光一見,心中大急,顧不得自身毒發,大喝一聲,玉魄劍挾着一溜長長的芒焰,連人帶劍撲來,嘶,嘶一連三劍,竟把昊天不吊二人,攻得慌忙撤退不疊。

經這番真力猛運,繼光臂上的毒傷,又加速蔓延起來,遂趕緊趁昊天不吊等撤後之時,以極快手法,取出二顆解毒丹,納入嘴內。

穆天虹夫婦見繼光舍命來援,心中十分激動,離魂妃子尤為內疚,知道繼光的毒傷絕不能支持多久,不禁悲聲喊道:“師弟,你盡管自己沖出去吧!不要再管愚夫婦了。”

繼光吃下解毒丹後,巳把蔓廷的毒性暫時遏止,仗劍屹立場中,嘿嘿冷笑道:“我倒要看看這批皂白不分,乘人之危的兇煞魔頭,怎生把我奈何。”

那位始終未說話的老尼,乃是妙因師太,手播白棕拂塵,緩步上前道:“據說施主業已投效了金蜈宮,可有此事?”

繼光冷笑道:“在下堂堂地靈教主,何用投靠他人?”

旋又憤憤地道:“我知道你們這群東西,說來說去,無非觊觎我的玉魄劍,但,要我這劍也不難,可得拿腦袋來換。”

妙因雙手合什,連退二步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貧尼絕無這種想法,施主切莫誤會。”

這時,正邪兩派高手,都已緩緩逼近,羅浮子嘿嘿冷笑道:“這宗兇徒,神尼何必與他多說,還是容貧道來慈悲他吧!”

點蒼三老既認定繼光是殺一指飛俠的兇手,更是仇恨滿胸,三人又複蓄勁凝功,圍繞上來,七個高手,分椐四方,把繼光和穆天虹夫婦圍困中央,虎視眈眈,拼鬥一觸即發。

繼光目光四下一掃,迅速又從懷內倒出四顆解毒丹吞下,憤怒地一震劍道:“你們有膽子就盡管上來,嘗嘗小爺的玉魄劍!”

但,盡管情勢緊張萬分,卻沒有一個人敢于輕易引發戰火,時間就這般在極度緊張中緩緩溜過。

驀然……

一條人影如煙似霧地徐徐飄落場中,咯咯一陣嬌笑道:“我今天可見到—一件新鮮事啦!這麽多的成名高手,竟向一

個孩子策動圍攻,虧得你們不羞?”

說完笑聲一斂,霍地轉身,面向繼光道:“弟弟,看你的面色十分難看,是不是負傷了?”

繼光閃眼一看,來者竟是霧美人,當下冷冷一笑道:“微傷,還礙不了什麽事,你來得正好,請替我保護他們二位,等我來打發這批貪婪無性的東西。”

霧美人突然發現繼光臂上的傷口,不由脫口驚呼道:“你中毒了?”

聲音尖銳刺耳,充滿了驚怒與關切的意味,說完霍地一旋身,尖聲喝道:“是什麽人如此下流,竟對我霧美人的弟弟下此毒手?”

四周的人,都知道這位霧美人十分難惹,同時又根本不是他們下的手,故半響沒有人答話。

繼光卻在她身後輕輕一嘆道:“都是我一時大意,着了那摧花公子的道兒,倒不是這批人所下的手。”

霧美人到達,繼光也已增加了實力,卻并沒有松馳緊張的局勢。

羅浮子驀然開言道:“霧美人,你是什麽時候和這魔崽子勾搭上的,貧道勸你最好還是退出這場是非的好。”

語音輕薄粗野,根本不像出自一派掌門人之口。

霧美人不禁倏然色變,冷哼一聲道:“我真不相信這種下流話會出自峨嵋派掌門人之口,實告訴你吧!你們若再不撤走,我要叫你們嘗嘗‘七彩蝕骨神砂’的滋味。”

玉手一揚,已現出一只鹿皮手套來,伸手便從袋內抓起了一把神砂。她這種七彩神砂在江湖上從未用過,故甚少人知道它的厲害。

羅浮子生性陰鸷,他既掌着一派門戶,自不願胡亂得罪人,霧美人揚掌示威,他既沒有表示意見,也沒有即時進攻的打算。

點蒼三老含憤而來,哪願久耗下去,追魂叟伍元、摩雲叟張沖,倏發一聲怒喝,雙雙縱身,猛向繼光攻去。

就在他倆騰身縱起的瞬間,霧美人驟發一聲嬌喝道:“你這是找死!”

玉手一揚,一片七彩雲霧挾着閃閃精光,呼地當頭罩下,她所用的這宗神砂,與普通江湖所用的神砂截然不同,不僅奇毒無比,而且是隐含內力發出。

追魂叟伍元首當其沖,翻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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