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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友,自己衣衫破碎,怎好意思再呆下去,故縱身便待走去。

不料,身形才動,便被白衣羅剎符小娟擋住,而且口口聲聲罵她妖怪。她自小嬌寵無比,幾曾挨過人家的罵?

怒極之下,玉掌翻飛,倏地向白衣羅剎攻去。她武功獨具一格,一經出手,頓時滿場紫影飄飛,頃刻之間,攻出一十七式。

符小娟也是一個沒事找事的人,眼看她和武繼光在房中纏綿的—幕,誤以為她真個和武繼光好過了,不論此事是出于繼光自願,或者是被藥性所迷,她都無法忍耐,魏紫娟攻到,立時一縱身迎了上去。

她兩人都是家學淵源,得天獨厚,武功博雜無比,一經動上手,但見白紫兩條人影,往來盤旋急舞,上下飄飛,翩若驚鴻,快逾電掣,剎那便已人影不分。

莫丹鳳不明底細,只聽白衣羅剎說了一聲:“你把光哥弄成那樣子,還想走麽?……”

誤以為武繼光已經傷在紫衣女郎手裏,心裏一急之下,尖叫一聲道:“臭丫頭,你敢暗算光哥哥,我要你的命!”

縱身一躍,突然加入,變成了和白衣羅剎雙攻紫衣女郎。自經黃龍子給她服下洗髓丹後,功力大進,一經加入,魏紫娟大感吃力無比。

就這時候,突然一條人影一路歪斜,由庵內奔了出來,高聲道:“不要打了,快停手吧!都是自己人嘛!”

三人都覺聲音很熟,一齊停手轉臉看去,白衣羅剎和莫丹鳳齊喊一聲:“啊唷……”都雙手把臉掩住,別過身去。

原來武繼光雖服下一顆瑞腦金丹,并未能把毒完全解除,腦仍然渾渾噩噩,莽莽撞撞跑了出來,竟連一點遮體的衣服都沒有。他剛才一聲喊叫,是出于一種潛意識的反應,喊過以後,神智一昏,又複搖搖欲墜。

就這瞬間,魏紫娟就象疾風一陣,掠到了他身旁,倏地出手,又把他穴道制住,一抱起便沖進庵內,匆匆取了他的衣物,穿窗而出,徑向黑沉沉的森林射去。

等到白衣羅剎符小娟和莫丹鳳轉過臉看時,兩人都不見了。莫丹鳳頓腳道:“不好!光哥哥被妖女劫走了!”

白衣羅剎卻是一聲不響,直向庵內沖去,可是庵內空空,有半個人影?氣得她拿起桌上的紅燭,往紅羅帳裏一擲,火勢熊熊,立時把被帳燃着,燒了起來。

兩人又複翻身庵外,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半晌沒有出聲。

莫丹鳳淚汪汪地哭道:“那妖女是金蜈宮的人,這一次她把光哥哥劫到金蜈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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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羅剎符小娟冷冷瞥了她一眼,倏地身形拔起,急如星瀉地,一閃而逝,莫丹鳳怔了一會,也把眼淚揩幹,頓腳自言自語地道:“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誓必要把那妖女找到。”

身法展開,也急急向叢林中穿去。

她們幾人走後,樹林中突然幽靈般閃出一個雲鬓蓬松,衣衫不整的少婦來,恨恨地道:

“賤婢,無故破壞老娘的好事,我若不叫你骨化形銷,便不算是離魂妃子。”

忽然一飄身,也向林中竄去。

再說魏紫娟出其不意制住了神志不清的武繼光,急如星瀉地一路疾奔,也不知跑了多久,才在一處隐蔽的樹林中停下,将他放到地上,心裏天人交戰了許久,究竟是把他帶回金蜈宮,還是替他先把餘毒逼出再說。

畢竟還是愛情的力量戰勝了一切,她輕輕籲了一口氣,似乎下了最大的決心,喃喃自語道:“唉!為了他只好如此了,縱使将來娘責怪我,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随又從懷中拿出一顆“瑞腦金丹”來,塞入繼光口中,明知這種金丹雖屬療傷聖藥,并無多大的效力,她仍須拼耗精力動用‘鴻蒙紫氣’替他迫出體內的迷藥餘毒,但這種丹藥卻有寧神益氣,固本培元之效。

丹藥喂下後,玉手一拂,已把他被制的穴道解開,跟着一翻掌,猛然按在他“腦戶”穴上,運足功力,把鴻蒙紫氣緩緩順着十二重樓,沁入他體內,想用這宗至高無上的玄門功夫,替他逼出體內所受的迷藥餘毒。

武繼光的體內,本具一種排毒的本能,只因離魂妃子所用的迷藥乃是一種特制的“和合仙露”,奇毒無比,更兼她已深知繼光功力絕倫,下了加倍的份量,故雖服下二顆“瑞腦丹”,仍然無濟于事。

魏紫娟鴻蒙紫氣一經沁入繼光體內,立刻把繼光血液內潛伏的抗毒本能引發,頭頂緩緩升起一幢白茫茫的霧體,同時隐夾一種淡淡酒香飄散空中,約摸過了頓飯時間,繼光倏覺神智一清,睜眼一看,只見魏紫娟正寶相莊嚴盤坐在他身側,一只手則緊貼在自己的腦戶穴上,同時隐覺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在流轉。

心裏頓覺既羞且愧,忙暗中一提真氣,迅速運轉了一小周天,覺得已亳無異狀,方才把提聚的真氣又重行散去,那股柔和之氣也适于這時一收,遂立時站起身來。

這一站起身來,不禁大吃一驚,原來自己竟是全身精光,一絲不挂,衣服則全部堆在身旁。他羞得臉皮直紅到脖子根,連忙匆匆把衣服穿好,偷眼一看魏紫娟,只見她仍寶相莊嚴盤膝在地,想是剛才為自己排毒所耗去的真元太多的關系。

同時,更有一件觸目驚心之事,那就是魏紫娟的一件紫衣齊胸被人撕破,連半個酥胸都露在外面,不用說,這必是剛才神志昏迷時自己所做的好事,這時他心裏的那份羞愧和懊喪,确非筆墨所能形容。

想到在那庵內的一幕,不禁冷汗淋漓,若不是紫衣女郎趕來,那後果真個不堪設想,眼看紫衣女郎面色已轉紅潤,知道她不久将醒來,暗想:“我此時如若不走,等會她醒來,拿什麽面見她?”

忽然,他又想起了和徐帆的約會,不由頓腳道:“真個糟透,對初交的友人,怎可第一次便失信呢!”

于是,決心在魏紫娟未醒轉時先行離開,當下匆匆地向她深揖一禮道:“姑娘相助之德,在下當永銘不忘。”

說完轉身如飛地往武漢馳去

武繼光腳下一直趕路,心裏卻是感慨萬千,想到古庵幾乎失足之事,心中猶有餘悸。魏紫娟以清白女兒之身,不避嫌疑救護自己,這種深情,确令他感激萬分,但也惶恐不已,這事很是明顯,她所以如此做,自然是因為對他已經有了極深的愛意,自己和她敵友難分,倘若真的如此,将來何以善其後呢?

思念及此,不自覺地微微一嘆道:“唉!世間最難消受的是美人恩,想不到一時大意,竟招致了這宗煩惱!”

驀然一人接口卟哧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繼光不禁大吃一驚,自己只顧冥想,來人到了身旁,竟爾不知,如果來人懷有惡意,豈不糟透?

立時一旋身,人已後撤三尺,舉目看時,竟是一位豔麗無比的花衣少婦,一身五色彩衣,順風飄舞,令人頓起一種飄渺神秘之感。

那婦人又咯咯一陣嬌笑道:“何必那麽慌張呢?如果我對你懷有敵意,早在你失神落魄之際便下手啦!”

繼光眉頭一皺道:“芳駕什麽人?是否沖着在下來的?”

“也許你是被人打怕了吧?怎麽見了人,便吓成那個樣子,我‘霧美人’羅翠黛雖然往常出手辣一點,但也分什麽人呀!象你這般老老實的小兄弟,我怎忍心欺負呢?”

武繼光入江湖時日太短,根本不知“霧美人”是誰?仍然皺着眉頭道:“芳駕既然沒有什麽大事,在下便要告辭,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武某也并不是那般好欺負的人。”

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真不願和這種蛇蠍似的婦人多打交道。哪知剛剛移步,突然一陣香風過處,霧美人又閃身把池去路擋住,神秘地一笑道:“你可是最近江湖上大出風頭的魔崽子武繼光?”

“是又怎樣?芳駕這叫明知故問。”

“就算我明知故問吧!我可以坦誠地對你說,這次羅翠黛入江湖有兩個願望,一個願望是會會那位以一輛香車把江湖鬧得滿城風雨的香車主人,另一個願望則是見見你這位人稱魔崽子的少俠,并行論交,我要結識這麽一位極富熱情的小弟弟。”

“芳架太看得起在下啦!只是在下卻無意高攀。”

“你不答應?”她實對這個回答感到萬分意外。

這位霧美人乃是近廿年來蜚聲江湖的一代魔姬,沒有人知她來歷和門派,也絕無一個和她合得來的朋友。但她武功卻是高絕,凡是冒犯了她的人,休想安靜,尤其是對犯有淫行的人下手更是又辣又黑。

也因為這緣故,江湖人多敬而遠之,無人敢惹。

武繼光哪裏知道這些,仍然把頭連搖道:“彼此素昧平生,這訂交之事,容後再說吧!

在下還有事呢。”

雙手一拱,又大步往前沖去,這次霧美人意外地竟沒有攔阻,微微把身形一閃,讓出路來,任由他昂首大步走去。

武繼光為免去無謂的糾纏,放開腳步大步往前走,耳畔隐隐可聞霧美人低低的喟嘆聲,心裏不禁冷笑道:“又不知在打什麽鬼主意,武某人上一次當已經夠了,今後再不會上你們這些人的當啦!”

為了不甘示弱,這一段路,他始終未把輕功身法展開,不料,走不到三五十步,驀然,一陣森森怪笑倏告傳來。

太岳莊主穆天虹、峨嵋派掌門人羅浮子、飛雲堡主王強,由路旁閃身而出,沉聲地道:

“站住?”

武繼光一怔之下,倏然縱身狂笑道:“原來是你們三位,真是好極,武某正要找尋你們呢。”

穆天虹這時已一張往昔那副謙恭有禮的僞善面孔,滿面兇狠地向他喝道:“你近來也太過得意啦!穆某直到如今,才知你也是地靈門中的人。”

“其實,你應該早就明白啦!峨嵋山的暗中伏擊,岳麓山趁我和大師兄久戰脫力時,乘機下毒手,這不都是你的傑作嗎?老實說,我也早知道你就是那位不肖的二師兄,你既會自稱已經脫離地靈門,武某只有順從先師遺旨,為師門清理門戶了。”

穆天虹倏地一聲大喊道:“住口!你竊取了本門的‘地靈真經’,又盜用教主的信物白玉簫,穆某未予追究,已屬恩施法外,竟敢當着本莊主之面,大言不慚,你好大的膽,還不與我把真經與玉簫即速交出來!”

倏又踏前二步,陰恻恻地道:“你以為有符風那老魔替你撐腰,便可穩登救主寶座麽?

你別做夢吧?那叛徒早經先師當衆宣布逐出門牆,此事尚有幾位前輩可證,同時,你該知道,長幼有序,即令你真的得到先師遣命,列入門牆,須知還在我穆某在,哪容你僭越?”

武繼光不僅身懷白玉簫,但更有邯鄲老人的遺柬在身,聽完穆天虹這席話後,并不着惱,仍然面色平和,談談地道:“你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倘若你是一個正人君子,縱令先師沒有遺命,武某也将把持掌門戶之責拱手相讓,只是象你以往所作所為,已令武某無法再容你活下去,今晚也許就是你惡貫滿盈之時。”

說完臉上已是一片凜然之色,雙目精芒隐射,直盯着穆天虹。

穆天虹目光—經和他接觸,心裏竟然咚地一跳,有恃無恐,突然仰面一陣狂笑道:“好個目無尊長的畜生,居然當着老夫之面,如此大言不慚,看來老夫只有代表先師,誅此叛逆徒子。”

繼光冷冷地一笑,道:“究竟誰是叛逆,将來自有公論,你今天打算用什麽手段對付武某,盡管使出來吧!反正象你這虎作伥的兇徒,除了一個,江湖便少一個禍害。”

穆天虹早已領教過他的厲害,但今天他卻有忖無恐,因為羅浮子和飛雲堡主這二位使劍名家,在他不敵時,可以上前幫助外,另外還有一位穩跡多年的前輩,已被蠱惑說動,不久便可到。

他原準備俟那位老前輩到達後再行動手,但此時話已說滿,不得不提前動手,立時暗中提氣,緩緩把真氣調勻,一步一步向前逼近。

繼光久就有心除去這個為虎作伥的兇徒,穆天虹準備動手,倒正中他的心懷,暗中也把真氣調勻,表面則仍是一派優閑的樣子,冷傲地屹立場中。

一番唇槍舌戰驟然停止,場中倒忽然靜了下來,羅浮子和飛雲堡主互換了一瞥眼色,緩-暖把身形往前湊近,表面看來,是關心穆天虹的安危,實際,他倆別具一番用心。

想當日野狐禪寺廣場之上太岳莊主假裝香車主人行兇之事已是昭然若揭,以羅浮子及飛雲堡主的江湖閱歷,豈有看不出之理?更何況還有綠林聖者與三光神尼兩位武林前輩力加指證呢!

只是他倆十分貪婪,頗想得到武繼光的玉魄劍和地靈真經,才故意和穆天虹合作,企圖趁他和武繼光兩敗俱傷之時,就從中得利。

正當武繼光和穆天虹兩人劍拔弩張,即将展開搏鬥之時,驀然——

剛才那位意圖和武繼光論交的霧美人彩霧一般由林中飄來,對着羅浮子咯咯嬌笑道:

“你們兩位擠眉弄眼的,是準備為太岳莊主助拳,抑是想趁火打劫?”

一語道破了他兩人的心事,不禁使羅浮子和王強大感吃驚,尤其發現此人,竟是堆惹難纏的女魔星時,更感不安。當下羅浮子強頗一笑道:“羅女俠休要取笑。”

心裏卻暗暗奇怪,這個小魔崽子真是神通廣大,何以盡交上一些性情怪誕、武功高絕的人物?

他上次既惹不起百毒尊者和四海神偷,這次照樣不太願惹這個女魔星,當然他也并非完全怕事,而是因為自己執掌了一派門戶,能不惹事,自以不惹麻煩為妙。

霧美人聽後,又是一陣咯咯嬌笑道:“別女俠長女俠短的叫啦!我羅翠黛消受不起,只要你們暗地裏少罵幾聲女魔星就行啦!兩位大掌門,你說是麽?”

又轉頭對繼光一笑道:“弟弟,要不要我這老姐姐替你代勞呀?須知,鬥一鬥久負盛名的太岳莊主,也是我願望之一呢。”

武繼光倒真怕她從中插手,失去了他清理門戶的機會,倏喝一聲道:“不勞費神!”

呼地一掌,直向穆天虹劈去。

穆天虹勁敵當前,也早已蓄勢以待。掌到立時挪身圈掌,展開反擊,掌影紛飛中,攻出七掌之多。

七掌攻出,頓使繼光大吃一驚。他絕料不到,穆天虹所攻出的七掌,竟無一式是地靈門的功夫,而且所走的路子,詭奧異常,竟未能把他逼退半步。

穆天虹冷冷哼了一聲,倏然趨身進步,骈指如戟,疾向繼光’“膻中穴”上點去,指未沾衣,一股銳風已直透肌膚,繼光不由暗吃一驚,翻掌一式“拔草尋蛇”,斜斜削去,跟着凹胸旋身,以攻還攻,左肘已向穆天虹“志堂穴”上撞去。

穆天虹這式乃是虛招,指到半途,猛地塌腰丢肩,雙手電出,頃刻之間,連攻上身十二處大穴,腳下更車輪般攻出五腳,幾式一氣呵成,迅猛快速之極,繼光一時不及拆解,竟被攻得連退五步。

霧美人一急之下,縱身上前道:“弟弟,還是讓我來吧!”

飛雲堡主铮地一聲,長劍出鞘,青光閃耀,挾着一陣蝕骨寒風,橫在她面前,冷笑道:

“這是人家的家務事,羅女俠何必自行插手。”

這種含有挑戰意味的攔阻,若在平時,霧美人怕早已出手了,只因她此時關心繼光的安危,竟強行把一腔怒火忍下,身形一窒,又放眼向場中看去。

只見繼光就在這瞬刻時間,已反守為攻,呼呼的掌風直震得遍地沙石亂飛,草木盡偃,每一掌的力道都勁疾異常,複又把穆天虹逼回了原地。

他們倆師兄弟,一個是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一個則是深藏不露的一代好漢,此時已盡量地把全身功夫施展開來,但見兩條人影時分時合,團團亂轉,不時發出嘣嘣之聲,震耳欲聾。

到這時為止,羅浮子和王強,才見到太岳莊主的真實功夫,過去,他們一致認為,赤地千裏符風是一位可怕的危險人物,刻才覺得穆天虹這身莫測功夫,較之符風還要來得可怕。

他兩人以極迅捷的手法和招式,瞬間功夫,便對拆了四五十招,仍是個勝負不分。

武繼光曾經和赤地千裏府風交過一次手,覺得符風僅僅在內力方面較之穆天虹略為勝之一籌,但穆有許多詭奧的招式,卻非符風所能及,如果二人拼起來,真不知鹿死誰手。

兩人又繼續對拆了十餘招,穆天虹心裏已有些着急起來,那位老前輩至今沒有來,而羅浮子和飛雲堡主又被霧美人擋住,勢必無法上前聯手合攻,時間一久,自己是必敗無疑。

就這時刻,一條纖細人影,激箭般射到,嬌喝一聲道:“住手!”

嘶,嘶,劍光如練,硬向兩人中間隔去,繼光只得收掌撤身,卻發現來者竟是那個綠襖女郎,只見她一臉怒容地對着太岳莊主喝道:“誰叫你對他輕啓争端的?”

穆天虹一愣之下,厲聲道:“此是穆某的家務事,鴻姑娘最好不要過問。”

綠襖姑娘冷笑道:“既入金蜈宮,豈容你私自行動,還不與我滾!要不然莫怪我羅鴻英反臉無情。”

誰知,今天的穆天虹竟一反常态,也反唇相譏道:“鴻姑娘,今日來此是奉了金蜈牌令,抑是玉蜈牌令?”

綠襖女郎羅鴻英倒被他問住了,伸手向懷中一摸,半天伸不出手來,穆天虹不禁又是一陣嘿嘿冷笑。

羅鴻英大怒,翻手拔出長劍,嘶的一劍劈去,同時怒喝道:“姑娘就憑這個。”

穆天虹雖明欺她失去了玉娛令牌,倒也不敢公然和她勁手,撤身避過長劍,大聲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

羅鴻英一劍攻出,身随劍轉,劍光如練,眨眨眼又連攻了七劍之多,穆天虹怒極,高聲道:“穆某不過敬你是魏姑娘身畔的大姐,你以為我真的怕你麽?”

羅鴻英仍是那般不聲不哼,揮劍猛攻,穆天虹此刻已再也不能忍受,冷哼一聲,呼呼兩掌劈出一股其寒蝕骨的陰風,匝地卷起,劈空如輪,直向羅鴻英卷去。

這二掌是他含怒出手,猛不可當,羅鴻英絕未想到他敢于出手還擊,一時之間,竟被攻得連退五六步,一支長劍幾乎脫手。

羅浮子、飛雲堡主怕他們真個打起來,誤了大事,忙雙雙縱身上前,勸阻道:“穆兄,有話好說,何必動手。”

羅鴻英急怒之下,眼淚都幾乎流了出來,嬌喝一聲,揮劍再度攻上。

驀然——

風聲飒飒,一陣香氣襲人,但見紫影一閃,穆天虹等三人一聲悶哼,踉踉跄跄,一齊向後倒退。

羅鴻英也被—股紫氣驚得掣電般往後倒撤,隐約似聞一聲喝道:“馬上随我走!”

武繼光、霧美人都算得江湖上的第一流高手,也僅不過發現兩條纖細人影,矯夭空際,剎那不見,原來突來的那條紫影,把羅鴻英領走。

再看穆天虹等三人時,一個個神色沮喪,口角沁血,竟都受到極重的內傷。這真是一樁難于思議的事情,穆天虹乃是依附金蜈宮,而且是建有功績的人,何以反被金蜈宮的人所傷,豈非怪事?

經這一來,穆天虹等已無力再向繼光進攻了,繼光也不屑趁人之危去攻擊受傷的穆天虹,場中立時變得十分沉寂。

霧美人突然一陣咯咯嬌笑道:“我以為太岳莊主是個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原來也不過是仰人鼻息的走狗之流,哼!這叫做自取其辱。”

穆天虹此刻已被“鴻蒙紫氣”震傷內腑,心中雖是氣極,卻故意充耳不聞,仍然閉目暗中運氣療傷,驀覺微風一陣,一個黃衫老者已到了他身畔,手中旱煙鬥,吧叭,吧叭猛吸了兩口,冷冷地道:“老夫遲到一步,難道你竟然傷在那小子手裏了?”

這倒叫他實在難于回答,他暗中聽命于金蜈宮之事絕不能公開說出,受了紫衣女郎的莫名其妙一掌,也絕不敢說是金蜈宮的人傷了他,老者問起,竟然—時無法回答。

黃衫老者以為他無顏答話,氣得颔下山羊胡子一翹,倏地向前一跨身,手中旱煙鬥一指道:“你就叫武繼光吧?膽敢目無尊長,打傷師兄,這還得了,你就以為地靈教再沒有主持公道的人麽?”

繼光細聽他的口吻恃大,似乎也是地靈教的人,忙抱拳一揖,道:“晚輩正是武繼光,但不知老前輩上下如何稱呼?”

“老夫白善,當年蒙教主慈悲,執掌內三堂之職,不想教主忽爾隐居,教內諸友遂多星散,老夫便也隐跡江湖,不問外事。”

說完喟然一嘆,大有不勝今昔之感,舉起煙鬥,猛吸了兩口,又複道:“近聞教主突有衣缽傳人出現,并持有教主之信物白玉簫,聲言重整地靈教,此事實難令人置信。據老夫所知,教主僅收了二個弟子,大弟子符風早巳逐出門牆,二弟子即是太岳莊主穆天虹,倘必欲重整地靈教,教主自然天經地義由其持掌。想不到你竟敢恃強,用武力對付師兄,老夫添為教內長老,斷難緘默。”

繼光知道這位當年地靈教的前輩必是受穆天虹的蠱惑而來,當下輕嘆一聲道:“前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晚輩得傳教主衣缽,實是仙緣巧合,并非得自教主親傳,但卻有教主親筆遣墨可證。至于重整本教之事,将來自當廣邀教內前輩及地靈四姬到場,取決于大衆。”

說到這裏,倏然聲色俱厲,又複大聲道:“只是太岳莊主穆天虹兇殘成性,竟然受人支使,肆意殘殺江湖同道,實屬罪無可恕,武某今天定要代表教主清理門戶。”

白善別聽繼光提到地靈四姬,不禁詫然道:“你見過地靈四姬了?”

“曾見過一面,她們現居稻香村。”

“想不到她們也還健在。”

白善無限感慨地道:“既然地靈門尚有許多長輩健在,此事容後再談吧,老夫實在也無權擅奪今天之事,無論你對他不對,均望看老夫薄面,暫時容忍一番,況且你已傷了他。”

霧美人倏然在旁接口道:“哪裏是他傷的呢,那是他所伺候的主子給他的懲誡呀!”

白善冷冷瞥了她一眼,沒有做聲,轉過聲來,對着穆天虹道:“今日之事究竟如何,老夫一時難于判別,容見了地靈四姬再說.你回去吧!”

太岳莊主穆天虹今天原已打好了如意算盤,并另行埋伏了一批高手,必欲置繼光于死地,不料,中途情況大變,自己不僅傷在“鴻蒙紫氣”之下,而那位地靈門的前輩也被武繼光三言兩語說服,知道如不趁機下臺,白善一走,自己必定遭殃,當下,假裝萬分無奈地跟随白善縱身躍去。

羅浮子與飛雲堡主平白遭殃,挨了一記重的,此時,見太岳莊主已走,也無精打采轉身奔去,幌眼消失不見。

這時,場中只剩下了武繼光和霧美人,但武繼光卻仍陷在一片沉思狀态中,他對紫衣女郎魏紫娟今天的舉動感到十分奇怪,穆天虹既是金蜈宮的走狗,有她出面喝斥一番,必不敢再對羅鴻英公然反抗,何以竟—聲不哼将其打傷,并且還波及到羅浮子和飛雲堡主,這舉動頗令人難理解。

霧美人見他一味沉思,不禁緩步上前,極其柔和地道:“弟弟,人家已經走啦!你還呆在這裏想些什麽?莫非那紫衣姑娘只驚鴻一瞥,便着了迷?”

繼光把眉一皺道:“你不要亂說好不好?我所想的事,你怎麽能猜着呢?”

“好吧!就算姐姐說錯了好不好?現在我出來的兩個目的已達到,我該走了。”

“你準備去哪裏呀,”

繼光這話原是順口說的,傳入霧美入耳中,卻甚是受用,當然關心她的行止,無異默認了他們的訂交,于是含笑道:“姐姐四海為家,行蹤一時難定,你呢?”

“去武漢會晤青城劫魂劍徐帆。”

“好吧,咱們姊弟以後武漢再見。”縱身一躍而去。

于是,他也漫步登程,直向武漢奔去。

自經上次野狐禪寺前廣場一場激辯,綠林聖者揭穿了太岳莊主穆天虹的假面具後,江湖情勢大變,若幹受害的門派,又複把注意力轉向了太岳莊主穆天虹。

但,太岳莊究竟在什麽地方?穆天虹又到哪裏去了?沒有人知道。

最近,突又傳出太岳莊主穆天虹偕同峨嵋派掌門人羅浮子以及飛雲堡主王強在武漢近郊出現的消息。

于是,這一消息迅速在江湖傳播開來,遠近追蹤的武林人物又紛紛趕到了武漢。

最使大家不解的是,上次香車事件受害最探的乃是峨嵋派與飛雲堡,何以羅浮子與飛雲堡主王強竟會和大岳莊主打成一片?以他們的經驗和閱歷,對穆天虹的陰謀早應了然于心,何以會這樣做?實在是一樁令人費解之事。

武繼光趕到武漢之日,也正是風雲最緊之時,但他并沒去注意這些,一徑向徐帆所約定會晤的招賢客棧走去。

踏進客寓,不僅徐帆與石逸都在座,另行還有武當派掌門人淩風道長竟也在座,繼光對這位老道長頗具幾分好感,忙上前行禮道:“想不到道長的鶴駕也已莅臨武漢。”

淩風道長含笑稽首道:“少俠一路風塵仆仆,快請坐吧。”

徐帆接口哈哈一笑道:“那位金蜈宮的紫衣姑娘何以沒有同來?”

武繼光面上一紅,讪讪一笑道:“她已走了。”

提起金蜈宮,淩風道長不禁十分注意,立時插嘴道:“武少俠與金蜈宮有交往?”

繼光搖頭道:“談不上交往,不過偶爾邂逅而已,不知道對金蜈宮的底細摸清楚沒有?

據在下推斷,太岳莊主穆天虹的一切行為,多系出自金蜈宮授意呢。”

随即從穆天虹謀奪野狐禪寺昧靈和尚的黑名單起,直到紫衣女郎出面,以及途遇紫髯伯等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淩風道長沉吟了一會,驀然開口道:“照這般說來,問題中心可能發生于黑名單,想當年莫郡王在日,對武林同道甚是倚重,差不多武林知名之士都與他有交往,故征苗之日,參與随行的同道甚多,這保奏旌揚之事,便是由此而來。貧道之意,認為莫郡王之被刺必定也與這名單有關。”

劫魂劍徐帆突然由旁接口道:“莫非名單上遺漏了什麽,因此懷恨?”

淩風道長搖頭道:“遺漏姓名,暗恨莫郡王,事情或有可能,但與随征的武林同道,有什麽關系呢?也犯不着遷怒大家呀!”

石逸插言道:“武兄可知金蜈宮在什麽地方?如在南方,就有八成是苗民企圖報複。”

繼光搖頭表示不知,淩風撚着長須慢慢地道:“據貧道推測,金蜈宮似在漠北,而且說不定就是當年邀請楚水長鯨陳子亮、青城淩霄劍客,本派鐵木師叔等三人去漠北之約的那個神秘門派。”

武繼光忿然道:“無論是與不是,兄弟定必要去漠北,探查一番家師萬裏雲煙陸通的下落。”

石逸、徐帆齊聲接口道:“武兄若去,弟等願附骥尾。”

淩風道長急忙搖手道:“你等暫時冷靜一番,此事還應考慮為是。想那金蜈宮既對黑名單勢在必得,則必定到處追蹤武少俠,同時,武少俠身懷玉魄劍及地靈真經,多易引人觊觎寶物,況且武林各派已派出若幹高手追蹤太岳莊主,不如待太岳莊主的事得一頭緒後,再行去漠北不遲。”

“道長的意思,是讓我們先在武漢呆幾天,再去漠北?”

淩風道長點頭道:“正是!武少俠—路風霜,還是先行歇息,明天再談吧!”

自從與離魂妃子發生那件事後,他确有兩天兩夜沒有好好睡過。經淩風提起,立即起身告別,回到徐帆等預先替他訂好的房間,小二端來洗臉水,匆匆擦了一把臉,他正端起一杯茶,緩緩呷着。

驀然,人影一閃,那位曾在春花別野和他交過手的妙筆書生文宇屏,紙扇輕搖,笑容可掬地走了進來,雙手抱拳,哈哈一笑道:“久違!久違!武兄一向可好?”

武繼光心裏一動,暗道:“又不知要耍什麽花槍?”

随也哈哈一笑道:“托福,托福,不知尊駕來此,有何見教?”

文字屏正容道:“實不相瞞,在下今日來此,乃是奉了敝宮主人之命,特來探望閣下,并轉達仰慕之意。”

略頓一頓,繼光又道:“金蜈宮主人對閣下之武功道德,均甚仰慕,若閣下有意與金蜈宮結盟,她将助你于下屆黃山論劍之時奪得天下第一高手的尊號。”

繼光心中暗暗盤算道:“現在正愁找不到金蜈宮的地址,我何不試探他一番呢?”

當下,哈哈一笑道:“兄弟何德何能,敢勞貴宮主人如此垂愛,只恐年輕力微,難符貴宮主人之望。”

文字屏見他口風似有答應之意,不由大喜,忙道:“武兄神功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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