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部車揚長而去
到客廳。管家看到他臉上飛紅,擔憂地問他:“是不是感冒了?有沒有量體溫?”
“嗯,感冒了!”說着就抱住他,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是感冒了。”
門邊進來的沈駿,手裏的公文包“啪”地一聲落在地上。
管家已經很久沒被人輕薄過了,他久久不能回神,老半天才回神:“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從沙發擡頭:“我現在是不是在作夢?”
“作夢?”
沈駿走過來:“孩子,你沒作夢。”
“不是在作夢?”
“不是。”
他轉過身去,盯着手機吃吃地笑起來。
沈駿和管家同時彎下腰想偷窺,不料九歌已經把手機一收,轉身撫額往房間走。
沈駿:“喂,你剛才都親他了,怎麽不親我?”
管家微微一笑。
那笑明顯是很得意,沈駿皺眉:“到底是什麽事?”腦子一轉,他露出八卦的表情,“難道是……”
夜已經深了,九歌卻還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這個時間,她應該是睡着了,手機也關機了,他只好拿着照片聊解相思。
照片上的她紅唇黑發,白雪之中,她看起來又寂寞又美麗,他親了親照片上的人,一會安靜一會笑,最後才慢慢地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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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又拿起手機确認了一遍,這才安了心。
我好像喜歡上另一個人了……那句話被他反複看了幾遍,他又開始思索起她說的日期,床上還放着一個相框,他伸手才要拿起來,卻突然發現相框後好像有一個記號,拿在手中一看,是一個水筆畫上去的小太陽!
他翻來覆去地看了看,最後直接把相框拆了,把照片取出來。然後就看到相片反面的那句話:
6月30日晚8點,芳草園。
如果她沒有對他傾訴,如果他沒有整天對着她的照片道“晚安”,如果他對她的想念少一點,如果她沒有來過他的房間,她還會留下這句話嗎?
她給了彼此一次機會,她是不是也很不安,才會把僅有的機會留在誰也看不見的相框裏?
她自己無法決定,是不是想讓這一切交由命運來安排?
沉默之後,他露出淡淡的笑。
不會太早,也不會太遲,正好在明白她的心之後,他看到了這句話。
對,就像那場初雪一樣,這是命運。
是我、和你,都無法逃離的命運。
期末考結束後,百裏和朝朝說要聚一下,來人還有陳楠等人。
陳楠和禾紅玫、駱奇峰等人對視一眼,說:“樂小霞,以前的事——”
他還沒說完,她就舉着酒說:“都過去的事了,再說,你又沒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這樣吧,咱們把酒喝了,來一個‘杯酒釋前嫌’吧?”
百裏笑道:“不是杯酒釋兵權嗎?”
暮朝朝也笑着說:“都一樣。大家都來杯酒釋前嫌吧!”
“好!”
“好!”
不需要什麽解釋,許多人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作為旁觀者就是錯的,那麽全國人民有多少人在犯錯?
愉快地聚完之後,朝朝又約她:“你是後天回去吧?要不咱三個明天找個地方玩玩?”
樂小霞猶豫地說:“明天有點事……”
“什麽事啊?能比我們還重要?”
“都很重要。”
“這答案沒有說服力。”
“好吧,都非常的重要!”
“勉強過關。”
第二天,6月30日,她用了半天去收拾行李,到下午的時候心裏開始有點焦躁起來。沒有約會的驚喜,也沒有不安、沒有心跳加快,對,是莫名的焦躁。
但她還是換了幾身衣服,最後穿的是一件淺灰色的碎花裙,裙擺到膝蓋下面三公分,領口是系帶的,是辛小美給她做的夏裝。想到布料是九歌買的,她又想換下來,但只有這件是自己覺得最好看的,灰色也不會很惹眼,所以她又把解開的帶子系好,又對着鏡子把頭發編成辮子再盤起來,然後就沒事做了,她只好坐在沙發上,正覺得有些莫名的無措,她就抽出書架上的那兩本《戀愛手冊》,看了一會兒心情才沒那麽焦慮,時間一到,她就穿上涼鞋出了門。
同一天,九歌就難得地跑了一趟商場,讓幾個朋友幫忙挑衣服,最後選了件白色的手繪的T恤,深藍色的牛仔褲,一雙棕黃色的休閑皮鞋。
回家的時候,沈駿還稱他是陽光美男、容城少帥,所以,其實這網名就是他爸取的,早前他升大學的時候,沈駿就這麽說他了,于是他直接給用上了。
九歌七點半就在芳草園了,他本來想這裏離她宿舍挺近,幹脆直接去宿舍接她好了,可是又覺得那樣做有點奇怪,又忍下來了。站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銅色的胸針,上面還鑲着幾顆水晶,他将它別在胸口,又開始愉悅的等待。
樂小霞出門走了一段,天邊的霞光漸漸掃去心頭的焦躁,她的腳步開始平穩下來,也少了許多猶豫。但沒多久,她就站住了。
看着朝她走來的人,她只覺得上天好像又對她開起玩笑了。
“聞人?你……”
聞人玉景走向她:“我回來了。”
他臉上透露出明顯的疲憊,她不由說道:“你還好嗎?”
“有點累。”他朝她走近一些,“我可以,抱抱你嗎?”
樂小霞才往後退了一步,他已經上前抱住她。
心裏的內疚感讓她無法伸手推開他,頭頂傳來他熟悉而又遙遠的聲音:“抱着你,就不累了。”
“聞人,我今天——”
“我有事想跟你說。”
“要是不是很重要的事,改天再說可以嗎?我——”
“很重要!”聞人玉景的語氣有點重,他看着正從不遠處朝這裏跑來的九歌,“今天一定要告訴你。”
“可是——”
“小霞,答應我,就現在,可以嗎?很重要,非常重要!”
樂小霞背對着九歌,而聞人玉景一直打斷她的話,她只能說:“那好吧,半個小時,可以嗎?”
“嗯。”
說着,他就拉住她的手,朝外走去。
不遠處,百裏行舟正要朝這邊走來,暮朝朝拉住他:“你過去做什麽?”
“我看不慣他結婚了又來煩她!”
“你不是看不慣,你是還喜歡她,對不對?”
百裏止住腳步,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暮朝朝指着那邊的三個人,輕聲道:“你看,那是他們的事情,誰也無法幹涉進去,你不覺得嗎?”
百裏聽着她的話,只覺得他永遠只能像個旁觀者一樣,站在那三人外面,只有做為最好的朋友,她才會說,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非常重要。
“原來,小霞說的重要的事情,就是見九歌。”暮朝朝感嘆道,“可是聞人偏偏在這時候出現了,感覺老天總是在找她的不自在。”
“嗯,她一定會幸福的。”百裏突然拉住她的手,“确實是他們的事,這種事,誰也幫不了,我們走吧。”
暮朝朝眼睛已經濕潤了,她點點頭:“好。”
而九歌已經走上前,他急道:“聞人你放開她!”
樂小霞回頭一看,心裏就慌了,她從沒見過九歌如此冰冷的表情:“九歌,我不是,我只是,不,是聞人他——”
“你又要跟他走嗎?”他憂傷地看着她。
“不,不是這樣的,你先——”
聞人玉景卻在這時候朝她耳語了一句,她頓時就愣住了。他朝九歌說道:“謝謝你一直照顧她。”
九歌氣道:“憑什麽?你現在憑什麽?”
樂小霞張了張口:“九歌對不起,我——”
聞人玉景拉着樂小霞轉身就走,身後是九歌帶着哭腔和憤怒的聲音:
“別跟他走!”
“你給我回來!你不可以跟他走!”
“你回來!別走!你別走……”
☆、三、命運之約(2)
? 三、命運之約(2)
九歌的呼喊聲像無數尖銳的刺一樣,一道一道地紮進她的心裏。她從沒想到,看他難過,她會如此心疼、如此痛苦……
坐上車的時候,聞人又替她系好安全帶,他雖然看起來像是在笑,卻皺着眉:“你現在,很難過嗎?”
“啊?”她慌亂地點頭又搖頭,最後才說,“他一定很傷心……”她的腦海裏全是九歌絕望的表情,還有他連聲的呼喚。
“那你呢?”
“我……”
聞人沒再追問,只坐直身體,手緩緩地轉動方向盤。
“今天是我約了他,聞人,我不想瞞着你,雖然……”她看向窗外,“雖然,你已經結婚了。”
“呵……”
這次的笑聲,聽起來有點嘲諷,其實他只是在嘲笑自己的婚姻,樂小霞下意識地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他低聲重複了一句,才說,“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
“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原來是這種感覺。”
這句話像刺到了她的痛處一樣,她頓時低下頭去。
“以後,我不會再傷你的心了。”他看着前方,低低地說道。
車上只有他們,那句話清晰地傳進她的耳裏。但從他訂婚後的一年來,許多似乎都在慢慢地變化。
這次他帶她去的不是荷風曲,而是熟悉的游樂場,沒想到夜晚的時候還會這麽熱鬧,燈光也出奇的夢幻。
“怎麽來這裏?”這時候游樂場人很多,實在不适合交談。
他往前走了一段,才說:“以前,我對你說過,你是我的理想,現在,也一樣。”
樂小霞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呢?”
“我?”她四處看了看,才把視線轉移到他身上,“聞人,你真的要跟她離婚嗎?”
“嗯。從一開始,我跟她結婚就是為了那件事。”
“為了初月的事?”
“嗯。”
兩人在兒童區的地方坐下來,看着在小城堡玩在一處的孩子們。
“我一直在做一個夢。”
“什麽夢?”
“我夢到她臨死前,一直對我說,不要忘記她,永遠也不要忘記她,其實,那句話是她前一天說的。”
“聞人,你都記起來了?”
“嗯。”
出事前一天,李初月被陷害再次吸毒,她那時候就對他說:“阿景,永遠、不要忘記、李初月,也永遠、不要、抛棄我。”
出事後,她對他說的卻是:“永遠不要忘記我,但是、我愛你,我那麽愛你,我、我只要你過得幸福!”
他當時卻胡亂地親着她的臉:“不,你不會有事的,如果真的出事,你一個人在那裏太孤單了,我去陪你!”
“不,你要是不答應我,我會、我會死不瞑目!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
他像發狂了一樣,抱着那具逐漸冰冷的身體:“你給我醒過來!你他媽給我醒過來!你再睡試試?再不睜開眼睛我就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
整整一天一夜,他一直抱着她的屍體不肯松開,最後被打了藥,他的雙手還是緊緊抱着她。
聞人玉景搖搖頭,朝樂小霞笑一笑,又伸手摸摸她的臉:“其實,我的夢裏不只有初月。”
樂小霞只覺得靈魂幾乎要被吸進那雙如海般寧靜而憂郁的眼睛裏:“還有誰?”
“還有你,”他松松地抱住她,用只有她才能聽到的聲音對她說,“經常夢到你。”
樂小霞從他懷裏出來,想了想才說:“你真要那樣做嗎?”
“嗯。”
“那你爸爸怎麽辦?”
“呵……”
“聞人?”
他依舊帶着一抹笑:“那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
樂小霞不自覺地握住他的手:“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其實……其實她對你真的很好,她對你是、是真心的。”
“你知不知道,你對我說這種話,真的很不合适?”他淡淡一笑,“她對我真心?呵……”那你呢?還留着對我的真心嗎?
“嗯……因愛才生妒,我想,她過得也不太好。”
“妒?她又對你做什麽了?”
“沒有,”她搖頭道,“都是以前的事了。”
“那你呢?”他深深地看着她,“為什麽一直在回避我的問題?”
“回避什麽?”
他握住她的肩:“你對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嗎?”
她猶豫起來,最後才說:“聞人,對不起。”
“呵……對不起?”他松開手,“你這是在報複我嗎?”
“不……不是。”
“那我知道了。”
“我——唔……”唇上一涼,聞人玉景已經深深地吻上她。
他最後又抱了抱她:“無論你的心在哪裏,這次,換我來等你。”
樂小霞回到宿舍後一直坐立不安,在想了許久之後,她還是決定管好自己,無論九歌有沒有在芳草園,她都不能再出去那個地方了!她不能!
沈駿說得對,長痛不如短痛,當斷則斷!
沒有見到聞人的時候,她或許還不會動搖,但他卻突然出現了,而且還說要等她……
她該怎麽辦?怎麽辦?
時間異常的難熬,在熬到十二點的時候,一通電話打進來。
“小霞,你們還在一起嗎?”
“你是?”
“我是沈叔叔呀,聽不出來啊?”他的聲音有點興味。
“哦,是沈叔叔啊。”
“對呀,你讓他接一下電話,他手機關機了。”
“沈叔叔,我現在、在宿舍裏,他——”
“不是吧?你們——”
“不是的沈叔叔,我現在一個人。”
“那他在哪裏?”
“他……他還沒回家嗎?”
“沒有啊!”那頭的沈駿同管家搖了搖頭,才繼續說道,“那你們今天見面了?”
“嗯,見到了……”
“那就好。那我先挂了,困死了。”
“哦……”
他沒有回家嗎?都十二點了,他還在等嗎?
她愣愣地挂了電話,腦子裏卻混亂一片,枯坐了好一會兒,她才走向卧室,緊緊地關上門,想想又把門反鎖了才把自己扔到床上。
沈駿挂了電話,管家投來疑問的眼神。
“只能這樣了。”
“嗯。”
“希望她、不會讓我太失望。”
九歌一級一級地朝上走去,最後在臺階上坐下來,他一直看着那句話,她說,我好像喜歡上另一個人了……
那句話一直強撐着他等下去,等下去。
她一直很信守承諾,她一定會來的,無論她會給他什麽答案,她一定會來的。
手機到後來已經沒電了,他只能落寞地坐在臺階上,有人朝他打招呼也沒有發覺,只剛開始有幾次,他以為是她來了……
我好像喜歡上另一個人了……
憑什麽他會覺得那個所謂的“另一個人”會是自己?憑什麽他會覺得“另一個人”能贏過以前的“那個人”?
除了絕望,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在等待中,他慢慢地冷下臉,眼神像結了千年寒冰一樣,因為一種莫名的恨已經悄悄地湧上心頭,他甚至想到直接去找到她,然後囚禁她……
淩晨一點半,樂小霞帶着一壺熱水從芳草園的牌樓慢慢往上走。
她時不時地往四處看去,路燈在這個時間基本都關了,只留着零星的幾盞是徹夜沒關的。她沒有看見他,但沒有把所有的路走一遍她又不放心,所以,雖然有點害怕,她還是一直朝上走,在徐徐的、有點冰涼的夜風中,到處尋找他的身影。
九歌就坐在最高處的亭子裏,他看着她宿舍的燈亮起來,又在最後暗下去,如同他的心一樣,一片灰暗。
多少次了?他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了,因為一點希望而興奮難眠,又因為看不到希望而心灰意冷,但他卻還是固執地等着她,在悲喜變換的單戀裏等着她能驀然回首,看看他的心。
他不想回去,他只想一直等下去,直到徹底讓自己心死、直到讓自己恨她、直到讓絕望逼着他徹底地放手!
所以,當樂小霞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近的時候,他沒有半絲愉悅,只是覺得痛苦。他知道聞人會對她說什麽,他知道她對聞人的感情有多深。因為聞人是她的初戀,而她,是他的初戀。
他放不下她,就如同她放不下聞人一樣。
他知道她很善良,只是想來安慰他。
樂小霞看到他的時候,眼底帶上濃濃的心疼。站在夜裏的他,孤單得像個半夜走失的孩子,他的眼神一直看着她,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神情。
她往前走了幾步才開始看清他清冷的眼神,像是一種無聲的嘲笑一樣,她又停住腳步。
時間像是被凝固了一樣忘記了走動,而他們也在凝視中靜靜伫立。
最後,還是她先朝他走去,她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眼睛只看向他胸口的那枚胸針。最後,她輕輕地喊道——
“九歌。”
看他不語,她又問:“你看到相片後的字了?”
他冷冷地開口:“為什麽你還要來?”
她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好找一個借口:“沈叔叔打電話給我,說你——”
“夠了!”
樂小霞驚得身體晃了一下,她穩住身形,心底似乎有個地方,碎了。
“你回去吧,以後,我再也不會纏着你了。”他直視她的眼睛,“也不想再見到你!”
“九歌……”她下意識地撫住胸口,只覺得喘不過氣來。
“祝你幸福。”他冷冷一笑,轉身就走。
樂小霞突然就慌了,但聞人玉景的臉卻突然竄進腦海,他說,這次換我來等你。腳下卻像被釘住了一樣,怎麽也沒法邁開腳步。
可是,為什麽她會覺得那麽難過?難過得就像身體上的一部分被生生剝離了一樣……
是了,他對自己從來都是有求必應,也從沒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她總是那麽理所當然的承受着他所有的好,他總是無處不在地關心着她、保護着她……
沈懿曾經對她說,他愛你愛得都要發瘋了,然而她呢?她總是那麽理所當然……
☆、四、命運之約(3)
? 四、命運之約(3)
她總是,那麽理所當然地得到他所有的好,好到她以為這一切永遠都會是她的?是不是這樣?
直到那抹清冷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她才邁開腳步,用盡全力地追上去。身體似乎已經不受大腦控制,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
一定要追上他!一定不能讓他就這樣走了!
他是往木棧道下去的,樂小霞從上往下看去,他已經離她兩個休息亭的距離了,她顧不得多看,只匆匆地往下跑去。雖然她穿的不是高跟鞋,但涼鞋還是有三公分的跟,沒多久她就崴一下,好在也沒有摔倒,她又扶着樓梯下了幾步,覺得可以了,咬咬牙又加快腳步往下跑。
臺階都是芬蘭防腐木,踩下去會有悶悶的聲音,九歌大概是聽到了,腳步滞了滞,忍着回頭的欲望繼續往下走,但速度明顯放緩了許多。
只是沒多久,上面的腳步聲突然就亂了,他心裏一緊,回頭看去,正看到樂小霞直直地從上面滾下來!
他想也不想就朝上跑去,沒多久就跑到她面前,想伸手扶起她,又突然猶豫起來:“沒事吧?”
樂小霞擡起頭,怔怔地看着他。到這時候,她才看清,他的眼睛竟然布滿血絲,在昏暗的燈光下,像吸血鬼一樣美麗而驚心!
“九歌,你別走。”
樂小霞還沒站起來,就直直撲進他懷裏。
九歌腦子頓時一片空白,所有的思想似乎都已經被抽離,唯有懷裏的人是真實存在的。他又眷念起她的擁抱,許久都不敢動一下,直到之前的絕望重新湧進心裏,他突然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将她推開一些:“你是來道歉的嗎?”他微微側過臉,“不需要。”
“不,”她反握住他的胳膊,“我、我是來赴約的。”
臉上的寒冰因着她的一句話而碎開了一角,他有點難以置信,大概是因為慣性,他心裏又竄出一線希望的火花,“你再說一遍。”
“我是來赴約的。”膝蓋一陣疼痛,她微微皺起眉。
九歌這才意識到她還是摔下來的姿勢,忙把她扶起來、到旁邊的椅子坐下。
他突然想起有一次,就是看她在這裏睡着的,睡得毫無防備,他還替她擦口水……看着她的眼睛,他站起來,轉過身去。
“你要回去了嗎?”
他的聲音就算是生了很大的氣也是悅耳的,但他已經不再生氣,而是淡淡地問她:“他打算離婚了,對不對?”
“嗯……”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和他——”
“不,”她伸手扯扯他的衣角,“不是的。”
九歌心裏一顫,頓時不知所措起來。
“你一直對我那麽好……”她看着他T恤上的那一支梅花,那是她最喜歡的花,“對不起。”
他身體又是一僵,幾乎要失去控制:“對不起?你到底還要折磨我多久?不,不對!是我自作自受!”
“九歌,我不是——”
他往前走了兩步,聲音森冷入骨:“你不是以為我會一直喜歡你?你是不是以為除了你我就無法喜歡上別的女人?樂小霞,你好好記着,我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多看你一眼!我再也不會再做那些傻事!再也不會!我真是——”
“九歌!”樂小霞顧不上疼痛,她踉跄着從後面抱住他,“對不起,我一直在傷你的心!是我的錯,我錯了。”
“你現在這樣,是什麽意思?”
“我喜歡你。”她顫聲道,“我喜歡你啊,九歌。”
“喜歡?你說——”他身體一緊,陡然放低聲音,“什麽?”
“我、我喜歡你……”
他眨了眨眼睛,将淚水逼回眼裏,壓下難言的心痛:“你再說一遍。”
“我、我、我已經說了三遍了……”
“我沒聽見……”他低聲道,手卻慢慢伸起來,握住她的手。
她心裏一疼:“我看你分明是聽見了。”
他低下頭,看着兩個握在一起的手,輕聲問道:“那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我知道。”
“你知道?”他眨了眨眼睛,眼淚還是流下來了,他故作生氣地說,“你知道什麽?你什麽也不知道!”
“我知道。”
“我才不信……你竟然會知道我喜歡你?”
她好笑地說道:“我真的知道……”
夜風吹在他們身上,卻已經絲毫沒有寒意。她依舊從後面抱着她,而他依舊沒有回頭,但雙手卻緊緊交纏在一起。
“那你知道我……”他輕聲問道:“有多愛你嗎?”
“我知道。”
“那你證明給我看。”
“怎麽證明?”
“你、你把那句話再說一遍……”
“我喜歡你。”
“沒騙我?”
“沒騙你。”
“我不相信,你太會騙人了。”
樂小霞哭笑不得:“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你一直都在騙我,雖然是無意的。”
“那,”她把臉慢慢貼在他的背上,“你要怎樣才肯信我?”
“只要你……親我一下。”
“好。”樂小霞想抽、出手,但他卻握着她的手轉過身來,直到這時候,她才看到他竟然淚流滿面,才碰到她的視線,他已經別開頭。她心底一顫,眼淚不斷地往外流:“你看看我,九歌,”等他對上她的視線,她才說,“我喜歡你。”說着就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吻上去。
兩個人頓時都泣不成聲。
沒有什麽比這個吻來得更悲傷的了,也沒有什麽比這個吻來得更幸福的了。
他緊緊地抱着她,幾乎要讓她窒息,他深深地凝視着她:“你再也不能離開我了,再也不行!”
“嗯。”
九歌将她的頭壓向自己的心口,只覺得渾身都充滿幸福,幸福得要發疼!他從未想過愛情竟然會有這樣的感覺,他似乎得到了全世界一樣,只覺得要暈過去!
那天晚上兩個人都呆在芳草園裏,除了說話就是接吻,到最後她竟然在親吻中睡過去了……
第二天的太陽照在他們身上,兩人相擁着,睡得正酣……
沒多久,樂小霞在他的懷裏的人動了動,慢慢地睜開眼睛,然後就看到頭上一張安靜的睡臉,昨夜的記憶慢慢湧進腦海,她紅着臉稍稍離開他的胸口,仔細地看着他紅潤的嘴唇、柔和的鼻梁、長長的睫毛……
沒多久,他的睫毛就顫了顫,樂小霞忙閉上眼睛,掩飾性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他一醒來就被她的小動作給整得心都要化了,等再次确認不是夢的時候,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想去吻她。
還沒親上,就有個聲音像河東獅吼一樣在耳邊炸起:“你們在幹什麽?”
樂小霞被這聲音驚得像只兔子一樣竄起來!
是教務處主任的趙捕頭!他一張鐵面無私的臉把九歌也吓得不輕:“你們一個晚上都沒有回去?都呆在這裏?”
九歌忙說:“沒有,我們來看日出的!”
“對對,我們看日出呢!趙捕——趙主任,您跑步啊?”
“看日出?”他拉下臉,“在這看日出?簡直是胡說八道!我看你一直在睡覺!還看日出?”
九歌朝樂小霞眨眨眼,才說:“好了,我們錯了,下次看日出絕對不會睡着了。”
“你這小子,”他也是認識九歌的,臉上雖然兇,其實心裏也知道拿他沒辦法,當下只冷着臉說,“回頭我打個電話給你父親,讓他好好教訓你。”
“不要吧?”那最好了……
家裏那兩個,哪個不是天天盼着他娶媳婦……
九歌被她趕回家的時候,一臉的依依不舍,樂小霞也有點不忍心,陪着他吃了早飯,才叫他回去。
沈駿和管家看到他回來,這才安了心。不料兩人卻看到他少見地冷着一張臉,心裏不由皆是一沉。
兩人對視一眼,卻支支吾吾地找不到一句安慰的話。
不料九歌卻突然憋不住,傻傻地笑了。
兩人同時開口:“成了?”
他笑着點點頭。
像生意場上一樣,沈駿同連管家默契地擊了一掌。
九歌正想宣洩一下自己的幸福感想,不料卻半天說不出話來,只一個勁地笑,笑着笑着,臉就紅了。
“看這傻樣!”沈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眉眼卻盡是喜氣,他拉着管家說道:“別理他了,我們來談談他們的婚事……”
☆、五、小別……
? 五、小別……
樂小霞是怕沈駿擔心才把九歌趕回去的,不,應該是勸回去。九歌只在家洗個澡就出門了,他拿了沈駿的車鑰匙就往外走,要送樂小霞去車站。
沈駿不樂意了:“你說,他幹嘛老用我的車?”
管家略一思索:“比較成熟穩重?”
想想兒子那部風騷的跑車,他點點頭:“有道理。”又說,“可是……”
“可是什麽?”
“哦……沒什麽……”
可是每次九歌把車開回來,車上藏的全國各地搜羅來的零食就都不見了,管家冷笑着看他一眼:“明知故問。”
樂小霞回到宿舍的時候,才知道早上“看日出”那一幕究竟有多可笑。看着鏡子中明顯腫起來的雙唇,她真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九歌很快就打電話過來:“我在樓下了。”
他才挂了電話,沒多久敲門聲就響了。
樂小霞打開門,讓他進來。
現在是男朋友的身份了,他紅着臉眼神躲閃,卻始終不敢去看她,只問:“收拾好了嗎?”
“嗯。”她也有點不好意思,指着地上的行李,“就這些了。”
九歌拎起箱子和一個行李袋:“挺重的,是不是有帶東西回家?”
“嗯。”
“那怎麽辦?你到時候哪有力氣提?”
“我有力氣啊。”
“不是啊,我那還有帶給爺爺的酒,要不快遞過去吧,到時候我讓思敏去鎮上取。”
“哪裏要這麽麻煩?”
“聽話。”他笑道。
他雖然看起來笑眯眯的很好商量,但他覺得對的事,一般是不會讓步的。這點跟他的父親還挺像的。
只是,車卻不是開往火車站,而是機場。
下車後,他把車上的零食找出來,拿出一小袋讓她裝進行李袋裏,樂小霞好奇地問:“是什麽?”
“零食,大多是甜的,你車上要是餓了,就吃一點。剩下的東西我會寄過去,最遲兩天後就能到。”
“嗯。”她笑着說,“謝謝你。”
“傻姑娘。”
兩人找個休閑吧坐下來,九歌幾次想去牽她的手,可好像老天故意要捉弄他似的,每次快要牽到了,她就正好避開了,要麽是去拿引料,要麽就是把手放在桌上。明明昨晚那麽親密無間,怎麽今天名正言順了,卻突然覺得做什麽都很難為情呢?
直到她要登機的時候,他才如願地将她抱進懷裏,低聲道:“到家了,要馬上給我打電話。”
“嗯。”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樂小霞哭笑不得。
九歌迅速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這才不舍地放開她:“記得打電話。”
“嗯,我會的,你回去吧。”
一下飛機,樂小寶就已經等在外面了。她一陣驚喜:“爸,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阿九說的,怎麽樣,累了嗎?”
樂小霞就笑了,搖頭道:“不累。”
“考試怎麽樣?還行嗎?”
“爸,這次考試……”
她有段時間情緒又很低落,又發生那些事情……
樂小寶也知道聞人玉景結婚的事,他摸摸她的頭,露出不贊同的神情:“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