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仗義出手教訓了她,腦洞大開的職業八卦愛好者還在猜測孩子究竟是誰的,說不定不是他們兩個,而是另有其人……
那個人就是是百裏行舟。
為什麽會提到百裏行舟呢?因為第二天百裏行舟找到學生會去了,他把樂小霞被打的事情跟聞人玉景說了一遍,當時樂小霞剛好在學生會兼職,他朝聞人發火的時候,整個五層樓的人都出來“圍觀”,她自然也聽到了,于是焦急地把他從會長室拉出來,一邊還直跟聞人玉景道歉。
百裏扔下一句話就被樂小霞拉走了。他說:“自己的女人在眼皮底下被人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保護不了她,還好意思做人家的男朋友!”
說的話非常嚴重,他真是太沖動了,沖動到把聞人玉景那樣的人也得罪了。不僅如此,樂小霞還多了他這個“奸夫”,肚子裏的“孩子”也多了個爸爸人選……
事情變得很複雜,複雜到走到哪裏都有白眼和流言,甚至還有人朝她吐口水,她好像幾天之內變成了人民公敵,連暮朝朝也表現得很疏離。
她确實應該怪她,因為她已經是百裏行舟的女朋友,那天她是跟在他後面去學生會的,百裏的一言一行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班裏的人雖然不至于對她怎麽樣,但進入容城的人都把名聲看得很重,大家都對她敬而遠之,連從辛小美那定做的衣服也不再穿了。無數的流言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從未像現在般不知所措,好像全世界都站在她的對立面,她就像被孤立在一個人人唾棄的監牢裏。
中文系的訪客也增加了,大家都想來瞻仰一下這位容城建校以來最傑出的“才女”,像自己班裏的同學,尤其是男同學,像平時接觸得比較多的陳楠、駱奇峰也不再跟她說話,生怕自己也變成這個“才女”的又一個“奸夫”。
專教的座位大多是固定的,樂小霞心神有些恍惚,來到教室就坐下去,不想下面不知道被誰放了碎開的生雞蛋,那腥臭的液體一下子沾上碎花裙子,濕黃一片。
她下意識地往四周看了看,只看到同班同學躲閃的眼神、若無其事的表情……百裏的位置是空的,暮朝朝只低着頭看書。
教室裏一片安靜,只有窗外傳來幾陣笑聲。班長走過來站在她面前,她忙站起來說道:“我馬上清理,不會留下味道的。”
崔明真沉默地站了一會兒才說:“不用管別人說什麽。”
樂小霞幾乎要落下淚來。
下課後她正回到宿舍樓,才擡腿要爬樓梯,有幾個陌生的男女就從後面叫住他,聲音裏帶着嘲諷:“喂!樂小霞是吧?”
又是來找她逗樂的,樂小霞腳步滞了滞,邁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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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真懷孕了?”
“就是啊,那孩子到底是誰的?都成未解之謎了!”
樂小霞轉過身,默默地看着他們。
“跟我們說說嘛,好奇死了!”
“如果我說我沒有懷孕,你們會停止誣蔑嗎?”聲音很冷,她說完就轉身繼續往上爬,再也不管別人在身後說什麽。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就被眼前的一幕感動得濕了眼眶。樓下的阿叔正拿着抹布彎着腰幫她擦洗宿舍的門,那門上被塗了好些紅紅黑黑的東西,隐約可以看到一些罵人的詞語,門縫處還有未擦完的不明物,像化掉的冰淇淋。
她走過去:“阿叔,謝謝你,我來吧。”
“快擦完了。”
他力氣大,攥着抹布沾上桶裏的藥水,那上面的字跡就被幾下擦幹淨了。
“好了。”說着提着桶轉身就要走。
“阿叔,謝……謝謝你。”她哽咽道。
“傻孩子,進屋去吧。”
“嗯!”
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只坐着發了會呆,電話就響了,她一看又是一個陌生號碼,這幾天經常接到這種電話,頭一晚是在淩晨的時候,電話裏傳來“滋滋滋”的聲音,很快就有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來:“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的……”樂小霞當即吓得扔了電話,許久才想到那是鬼片裏的聲音,還有陰森森的背景音樂,是別人打電話惡作劇。除了鬼片,還有一些類似警匪片的,比如要求她跟誰斷絕關系,甚至威脅她退學,最後是昨天晚上,竟然是三級片……
這回又是什麽片呢?要是喜劇片那該多好……她本來是想,要是晚上還有陌生來電,她就幹脆把電話線拔了,但她一直在等電話,等聞人玉景的電話。
她心裏真的有點怨他了,那件事情以後,即使他生氣了,按平常的樣子,他也決計不會對她不理不睬的,可是事實上,他又像上次那樣,消失了。
她心裏漸漸不安,李初月那三個字又鑽進她的腦海。
狠狠地晃了晃腦袋,拿起書來看,沒多久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她只好打開手機上線,九歌和百裏的頭像跳了出來,暮朝朝是離線狀态。
千帆(百裏行舟):對不起。
千帆:這兩天家裏有事,不能去學校。我那天有點……對不起。
容城少帥:晚安。
容城少帥:在?
容城少帥:晚安。
容城少帥:好夢,晚安。
都是之前的信息。
她突然很想找人說說話,反正九歌不知道是她,而且他還向自己道晚安……空蕩蕩的心湧進一點暖意,她把清蒸黃花魚改回原來的梧桐疏雨,給九歌回複了一個難過的表情,他沒幾分鐘就回複了。
容城少帥:為什麽難過?
梧桐疏雨:我覺得我要失戀了。
容城少帥:他說的?
梧桐疏雨:沒有,我自己胡思亂想。這幾天發生很多事,不知道該怎麽辦。
容城少帥:你可以告訴我。
梧桐疏雨:為什麽喜歡一個人這麽難?
容城少帥:是挺難的……現在很難過嗎?
梧桐疏雨:嗯。
容城少帥:睡不着嗎?
梧桐疏雨:嗯。最近經常有奇怪的電話。
容城少帥:什麽電話?
梧桐疏雨:恐怖、威脅、還有那個……十八禁……[笑]
容城少帥:誰打的?
梧桐疏雨:不知道,可能不認識。
容城少帥:把電話線拔了,用手機。
梧桐疏雨:不行……
容城少帥:為什麽?
容城少帥:等他的電話?
梧桐疏雨:嗯。
容城少帥:傻姑娘。
容城少帥:我想,如果他也希望你能睡個好覺。
梧桐疏雨:是嗎?
容城少帥: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向你保證,乖,去把電話線拔了。
梧桐疏雨:那好。
樂小霞果然拔了電話線,握着線頭,她突然松了一口氣。
容城少帥:拔了?
梧桐疏雨:是的。謝謝你,我覺得好像輕松了許多。
容城少帥:真聽話,如果睡不着,你還可以聽聽歌。
梧桐疏雨:好。
樂小霞把耳機線□□手機裏,歡快的兒歌立刻清澈地流淌出來:“阿門阿前一顆葡萄樹,阿阿嫩阿嫩綠地剛發芽,蝸牛背着那重重的殼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容城少帥:在聽什麽?
梧桐疏雨:蝸牛與黃鹂鳥
容城少帥:[笑]我也去聽聽。
“阿樹阿上兩只黃鹂鳥,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葡萄成熟還早地很哪,現在上來幹什麽……阿黃阿黃鹂兒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梧桐疏雨: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奮鬥]
容城少帥:回血了?
要不是“鐵三角”裏經常在讨論游戲,她還真不知道回血是什麽意思。
梧桐疏雨:嗯,滿血複活。只要我堅持下去,一定可以的。
容城少帥:嗯,我相信你。
梧桐疏雨:謝謝!蝸牛就蝸牛,等我慢慢爬上去葡萄就成熟了,對了,你喜歡吃葡萄不?
容城少帥:[笑]喜歡。
梧桐疏雨:我也很喜歡,我家有種葡萄,等到了十月就可以摘了。
容城少帥:[笑]
梧桐疏雨:笑什麽?
容城少帥:[笑]
兩個人聊了很久,話題從一開始的委屈難過到後來的葡萄和各種美食……樂小霞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着的,不過這天晚上,兩個人都難得能睡個好覺。
阿黃阿黃鹂兒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四、訂婚?
? 四、訂婚?
“自己的女人在眼皮底下被人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保護不了她,還好意思做人家的男朋友!”
“她在你面前挨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保護不了她,還有什麽資格做她的未婚夫?!”
“有什麽資格做她的未婚夫?”
無數的質問盤旋在腦海,聞人玉景又從夢中驚醒,他睡前已經服了安眠藥,卻仍舊被夢境驚醒!
這質問聲竟然是韓修。他曾經說他追求李初月,原來是真的嗎?看來他什麽都知道。
為什麽他想忘記的還讓他一直記起來?時間指向四點三刻,他雖然疲勞卻再也不想入睡,拿了床頭的書看,看了一會兒,白天百裏行舟說的話又一遍遍地在耳邊響起,還有樂小霞忙不疊的道歉。
她為什麽要跟他道歉?
第二天,聞人家來了一對訪客,是百裏行舟和他的父親。
他們是為昨天的事來道歉的,百裏行舟的臉色并不好,很明顯的沒有幾分誠意。聞人玉景只說是同學間的一點誤會,這事就這麽雲淡風輕地過去了。為了表達謝意,百裏的父親執意要請大家吃飯,聞人淩有事要忙,飯局就由聞人玉景去了。這事有個規則,只要大家肯坐下來好好吃頓飯,事情才真算是圓滿解決了。
當天晚上,聞人淩回來問他:“百裏家那小子鬧事,就是為個女孩?”
“嗯。”
“你女朋友?”
“嗯。”
“琉香?她被打了?”
他搖頭,但聞人淩并沒有看到,手機一響,就走到陽臺去接電話了。
聞人玉景是猜到學校可能會有流言非語,卻決計不會想到竟然會扯上莫須有的“孩子”,更不會想到樂小霞為此受了多少罪。一直以來,他們都知道兩個人在一起多少會有一些不好聽的傳言,他也明确地表明過立場,而且樂小霞心态也好,性子也招人喜歡,所以對她還是比較放心的,只是那天她……
該道歉的人原本是他,是他沒有好好保護她。
他更沒想到百琉香會動手打她!正要去找她的時候,百家正好登門拜訪,連同百明耀和妻子呂芬也來了。兩家關系一直要好,但因為某些原因,明裏走得并不勤。
聞人淩也在,他讓聞人玉景也在邊上坐下。
兩家只寒暄了幾句就馬上進入正題。
百明耀飲了茶就笑呵呵地說:“孩子們過了今年也都二十二歲了,下個月正好是琉香生日,”他笑着與呂芬對視一眼,“我們想着不如真生日那天,把他們的婚事定下來。”
“訂婚?”聞人玉景跟百琉香幾乎同時擡頭、同時出聲,一臉驚訝!
“瞧這倆孩子,多默契呀,”呂芬也笑道:“這就叫,喜上加喜,親上加親嘛。”
聞人淩并沒有出聲反對,大概在他們眼裏,兩個年輕人将來結婚生子是必然的,不在一起那是違背科學規律,所以他點點頭:“也好,是該——”
“爸!”
“爸!”
又是異口同聲。百琉香對他一笑,就埋怨道:“爸,伯父,你們怎麽也不先問問我們同不同意呀?”
百明耀嗔怪地看她一眼:“這還用問?在一起這麽久了!”
聞人玉景淡淡地開口:“我不同意,我有女朋友了。”
呂芬驚詫:“啊?你女朋友不就是我們琉香嗎?”
聞人淩冷下臉:“說什麽糊塗話?”又朝百明耀笑道,“我看這事就這麽定了吧。”
百琉香突然坐直了身子,認真道:“我也不同意。”
“傻女兒你說什麽呢!”百明耀沉着臉,“別再說這種傻話!”
“爸、伯父,感情這事怎麽能勉強呢?景他真的有女朋友了。”
聞人玉景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聞人淩便問:“琉香,你呢?有男朋友了?”
“呃……”她低下頭,“我哪有心思交男朋友。”
她這話說得有點巧妙,聽着很矜持內斂,其實在坐的長輩多少能聽出點委屈來,也明白她是願意跟聞人玉景訂婚的,不過是男的不願意罷了。
兩家人不歡而散,不過話裏還是留着餘地。
百明耀臨走前問道:“琉香生日還有一個月,這事既然……咱也不用催得太急。”
聞人淩點點頭,等送走百家三口後就徹底冷下臉:“昨天那事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女的是誰?”
聞人玉景把兩人交往的事情簡單地跟他說了一遍,越說到最後,聞人淩的臉色就越不好看。
“把她帶回來給我看看。”
聞人淩的想法向來很深,他也不知道帶樂小霞回家是出于什麽原因,他想了想,只好先答應下來。
當晚他給她打了電話,可是電話卻打不通,又撥了她的手機號,卻沒打出去。
樂小霞好好地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仍舊把電話線重新接回去。走到違者門口的時候她有些不安,生怕座位上又被人扔雞蛋灑牛奶,只是走近的時候,那不安就沒了,桌椅幹幹淨淨,連着書本也似乎比昨天整齊了許多,書桌一角上甚至還畫了一個小小的笑臉。她朝暮朝朝那看了一眼,想着一定是她在默默地關心自己,不由對她一笑,暮朝朝卻好像沒見到一樣別開視線。
樂小霞也不介意,甚至心裏還挺開心的。這節課上的是文學史,那書就放在最上面,她伸手拿下來——
“啊——”
這聲音不是她發出來的,是剛好從她身邊經過的一個男同學。
樂小霞轉頭一看,頓時驚叫着跳開——赫然是一本赤條條的色|情雜志,封面上兩具赤|裸的交纏的身體!她迅速從桌底下抽了一本書扔在上面,對着四下的同學直擺手:“不是我!不是我!”
“還以為她挺單純的……”
“看來那些流言是真的……”
除了之前的冷眼旁觀,現在大家看她的眼光又多了鄙夷、嘲諷……
“不是我!書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
她無力地辯解,一直到老師抱着書走進來。
如坐針氈地熬到下課,她匆匆地抱起書連同那本雜志低頭走出去,看到垃圾筒正要把書扔進去,結果突然就有幾個人圍上來攔住她,看起來并不是校內的人。
其中一個矮肥圓的拿着一個話筒走上前:“你好,我是新尚傳媒的李岩。”
下課的時間,許多人一見是樂小霞,都圍上來看熱鬧。
她匆匆把書別在身後,說了句“你好”就要走。
“樂小姐,能留五分鐘說話嗎?”
“對不起,我還有事。”
“樂小姐,我聽說你在做勤工儉學,不如來我們公司吧,待遇從優!”
胳膊被人抓住,樂小霞似乎能感受到對方的惡意:“不用,讓我過去,我要去圖書館。”
“樂小姐,我們這工作很輕松的,只要每星期錄一個節目,一個月就能有上萬的收入。”
“放開我!我要去圖書館,我不想兼職!”
“唉呀,你不是缺錢嘛,這大好的機會——”
“你們放手!幹嘛纏着我!”
“咦……你還不知道呀,樂小姐,你已經是容城學院的大紅人了,聽說容城頂尖那幾個都圍着你團團轉哩,要是你能給我們透露一下你的‘秘訣’,這節目做起來肯定火!”
旁邊傳來一陣哄笑聲,樂小霞只覺得臉要燒起來一般,她擡頭忽然在人群後面看到一個熟悉的人,于是喊道:“宇塵,幫幫我!”
“宇塵?宇塵又是誰呀?不會是哪個富商的新貴子弟吧?樂小姐,我果然沒看錯人啊,你真是個人才啊,不來我們節目真的太可惜了……”
鄭宇塵往前邁了一步,看到有人把視線轉到他身上,又低下頭匆匆離去。
樂小霞求助無望,突然安靜下來:“放開我吧,我知道你們是故意的。”
“唉呀,樂小霞同學!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們也是為你好啊!”
手上一空,那本雜志被別人搶了過去。
他一看就像被吓到了一樣,卻故意把雜志舉得高高的:“樂小霞,你還研究這個啊?天啊,這……”
“啊……我們新尚可不敢拍這種,算了算了……”
嘲笑、唾棄、不屑一顧……所有的聲音都慢慢遠去,好像只是站在菜市場裏面一樣變成一種綜合性的噪音。別人說什麽她似乎聽不進去了,只低着頭閉上眼睛。
人流漸漸消散,只餘幾個人站在邊上。樂小霞遙遙看向遠處,許久才把對面的暮朝朝看清楚,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又靜靜地離去。
朝朝,仍是怨她的吧?
☆、五、駕……
? 五、駕……
最後的三個人走過來,一個男孩開口問道:“樂小霞,孩子是誰的?我覺得——”
樂小霞轉身定定地看着他:“不是你的嗎?”
旁邊兩個人始哈哈大笑起來,男孩漲紅了臉:“好心當成驢肝肺……”
哦,這個竟然是要來幫她的嗎?
眼淚早風幹了,腿也站得僵了,才邁開腳步就搖晃了一下,臉上發出古怪的笑容。
她一邊走一邊語不成調地唱着:“阿黃阿黃鹂兒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阿黃阿黃你們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九歌趕來的時候,只看到躺在地上的一本□□雜志,他幾下就将雜志撕了扔進垃圾筒裏,拿手機撥了電話,響了幾聲就斷了,再打過去已經關機。他跑去宿舍找她、又去芳草園找了一遍也沒找到人,直到下午上課的時間到了她也沒出現……
電話依舊關機,他正焦急的時候人已經走到大門口。大門的門衛因為上次撿了他的手機,看到他就跟他打招呼,九歌忙問他有沒有見到樂小霞,又胡亂地把她的形象描述了一遍,那門衛不等他說完就說,樂小霞中午的時候出去了。九歌先去了田園飯店,老板告訴他樂小霞來買了兩瓶米酒就走了,問去哪裏了,他卻搖頭說不知。
九歌把美食街一家一家找過去,最後在一家“阿芳拉面館”找到了她。
樂小霞的桌子前面放着兩碗牛肉面,她正從對面那碗挑牛肉吃,自己碗裏的面條還剩一大半,但兩瓶米酒已經被她喝完了,眼下喝的是——二鍋頭!
樂小霞一邊喝一邊轉頭對後面的老板娘道:“阿芳姐,我肚子裏真的沒寶寶!”
“曉得曉得,你少喝一點哈!慢點喝!”
“放心吧,我酒量好!阿芳姐,書真的不是我的!我還沒看過那種書哩!”
九歌心髒一縮,出聲喚道:“樂小霞!”
樂小霞回頭一看,踉跄着站起來:“怎麽又是你啊!”
“是我,你先坐着。”
“那你過來。坐下來,”又朝裏頭喊,“阿芳姐,再給我一個牛肉面!”
老板娘瞧着他們是熟識的,依舊問道:“你是小霞什麽人喲?”
樂小霞擡頭對她笑:“他就是孩子的爸!”流言中的爸爸之一。
九歌笑道:“我是她的朋友,麻煩你了。”
“不麻煩哩!”老板娘不僅把牛肉面端上來,還送了一碟海帶絲、一個拌黃瓜、還有一小碟花米,樂小霞一把抱住她的手:“還是你對我好!”
門口有幾個認出他們的還圍上來看熱鬧,九歌讓老板娘把店門關了,她果然去把門給關了。
樂小霞酒德是很周到的,她幫九歌倒了一杯二鍋頭才說:“九歌,我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呃……不是,你哪有什麽孩子……”
“不是?不是你的是誰的?聞人的?”
“好好,是我的,你別喝了,這酒太烈了。”
“那,孩子他爹,你先把你那杯喝了。”
她眼睛直直盯着看,九歌沒辦法只好喝了一小口,又故伎重演地把酒換成開水,為了不被她發覺,就在裏頭加了一點酒。
“來,試試這個,老板娘送的,不要錢!”
“不要錢?”
“嗯。”
她興沖沖地嘗了一口,撇了撇嘴:“太淡了,天上沒自己掉下來的餡餅,就是掉了,也是沒餡兒的……”
老板娘在後面笑彎了腰。
樂小霞再嫌棄酒不好,依舊是喝了許多下去,好在後面喝的都是開水。只是酒勁一上來,她就開始昏昏欲睡,一顆腦袋直直地就要砸到桌上。九歌伸手接住,掏出一千塊錢給老板娘作包場費,她馬上就推辭,他就說以後還要麻煩她多關照樂小霞,還留下自己的電話。她只拿了兩百塊,又把剩下的塞進他手裏。
兩人合力将樂小霞弄到背上,一出門就發現門口還站着人,“奶茶二人組”也在其中。
“九學長!你怎麽背她?這女人——”
“讓開!”
“九學長……”
“以後要是再找她麻煩有你們好受的!”
“他爹,跟誰說話呢?”
“沒人,我們回去。”
“嗯。”
留下一行人面面相觑,她剛才叫他什麽來着……
不知道為什麽,她這次喝了酒沒像以前一樣安靜,而是不停地動來動去。
“阿霞,你能不能安生一點?”
“駕——”
“你別動來動去的,再這樣就要掉下來了。”
“駕——駕——”
當自己在策馬奔騰嗎?九歌被她一路折騰着回去,頭發都被抓亂了,好不容易到了宿舍門口,他松了口氣:“到了到了,鑰匙呢?”
“駕……到了?”
“到了,鑰匙呢?”
“籲……”
“噗——鑰匙呢?”
“……”
她已經睡着了。九歌只好小心放下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從書包裏找到鑰匙,打橫抱起她,将她弄到床上去。
樂小霞陷入沉睡中,甚至輕聲打起呼嚕。九歌守了一會兒,見她睡得沉就起身離開,只是才走到門口,客廳的電話就突然響起來,想到她說過的騷擾電話,于是幾步走過去接起來,電話裏頭傳來陰森森的女聲,連他都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果然是恐怖片裏的聲音。他氣得想立刻鑽到電話那頭把人揍一頓,氣歸氣,他只拿着電話一會兒了就挂了,順便拔了電話線。
樂小霞桌子上有放便箋,他把電話記錄一一抄寫下來才輕輕帶上門出去。
沈駿浏覽着報紙上的新聞,猛地就睜大眼睛,忙招呼管家過來:“看看這個!民俗村建設項目被查出工程出現嚴重質量問題——”他擡頭,“這項目是不是聞人淩管的?”
管家點點頭。
“這報紙都出來了,聞人淩不是正好要升官?”
“是,那位置……就他跟姓辛的那個,現在出了這事……”
“你說,出了這事,聞人淩還能上位嗎?”
“這個……”
“百家一直态度模糊,不過一直還是比較傾向聞人家的,這兩家本來就……哼哼!”
“辛家的小少爺前不久才回來,這次還難說,聽說一回來就約了百琉香見面。”
“那丫頭看着就是向着聞人的。聞人淩那僞君子故意拖着不給百家一個明确的答複,這次估計裝不下去了。”
“這工程問題,現在就只有百家能找得住。”
沈駿露出一臉陰笑:“我看這回,咱兒——我兒子有希望了!”
“……”管家也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九歌一進來就看到他們臉上古怪的表情,他只瞥了一眼就從沙發後面走過去。
沈駿心情大好,一看到他就伸手抓住他,繞到他跟前:“兒子,咱這回複國有望了!”
“什麽?”
沈駿眨眨眼:“秘密!”
九歌:“……”
管家:“……”
沈駿突然扯扯他皺巴巴的襯衫,從他肩膀的扣子上扯下一根長長的頭發,他睜大眼睛:“你不會是去——去那什麽地方了吧?”
管家白了他一眼。
“胡說什麽?”
“開個玩笑嘛!”沈駿又從頭到腳将他打量一遍,最後目光停留在他的頭上:“兒子,今天怎麽這麽……這麽酷,剛做的新發型?”
管家:“……”
“不許吃夜宵。”九歌警告一句就繞開他往卧室走去。
酷吧?樂小霞抓的……
☆、六、實物比照片帥
? 六、實物比照片帥
中文系專業教室,時間是晚上十點半。
九歌正沉默地盯着黑板上的那排字:“樂小霞你個賤人,滾出容城去!”
高子語戴着口罩握着抹布:“這都是些什麽人啊!怎麽這麽缺德!真是累死我了!”
教室裏傳出刺鼻的味道,啤酒味、牛奶味、還有食物殘渣……
“啊——什麽東西!”
“怎麽了?”
“是膠水啊,哇靠!”
九歌拎着抹布過來:“我來吧。”
“那我去提水,靠啊,太缺德了,都等着看樂小霞笑話呢!”
這背後恐怕是有人指使的,目的無非就是要讓她在容城呆不下去。九歌神情有些冷淡,一邊把桌子擦好,一邊把沒弄髒的書疊好放回原處。
兩人收拾好,九歌把髒書放袋子裏:“明天去弄套新書。”
高子語看着他:“老實說,你能做到這樣,我真是服了你。”
“還不是照樣被欺負。”他說的是樂小霞。
“這事會不會是有人指使的?”
“嗯。”又說,“你那邊的事怎麽樣了?”
“什麽?”
“上回不是去範家了嗎?範鐘鈴還好吧?”
“還好,範興國總算把訂婚時間延後了……”
“你真答應你爸回去做事了?”
“不然能怎麽樣?畢業後就回去。”
“抱歉。”
“唉,你跟我道什麽歉啊。”
“有什麽困難就跟我說吧,我現在雖然幫不了你什麽,不過可以找我爸商量。”
“多謝啊,老大!”
“不過我倒也想問問你,需要做到這個地步嗎?喜歡她?”
“呃……也許吧。”高子語看着遠處,“我吧,就覺得她挺可憐的,想起她自殺心裏就悶得很……”他瞥了他一眼,“要是你……你看吧,反正人家心也不在你這,鐘鈴又正好對你那麽認真,要是你的話,範家肯定同意。”
九歌将書扔進垃圾筒裏:“代我向她道歉。”
“又道什麽歉,你也不容易……其實,那林墨聰對她還不錯,就是人狠了點,聽說以前混黑的。”
“黑道。聽說幾年前還跟聞人幹過架!”
“跟聞人?哦……”是為了李初月,原來都是認識的,只是太久沒見面一時想不起來。
“對了,我們明天早點過來吧,來個人髒并獲!”
民俗村的項目才登報幾天,學校裏就有人在讨論,樂小霞也聽到班裏人提起,她看到別人時不是看向她,只當作是之前的事情,并沒有把它與聞人玉景聯系到一起。
她又怎麽可能知道那個項目跟聞人淩有關?報紙上也沒有提到聞人淩,高官高官,高官那麽多哪裏知道是哪一個?就算知道了,她又能聯想到哪裏去?
樂小霞翻着桌上的新書,心裏一暖。這次她抱着書走到她面前:“是你買的嗎?”
她擡頭不解地看着她。
“啊呵呵,我是說這個,新書!”
“不是我。”她淡淡道。
不是她?她問了百裏,他也說不是。
那是誰呢?九歌?
無論是不是他,反正也不知道是誰,就當作是跟他說說自己的心情吧。她拿出手機,給容城少帥發了一條信息:“[笑臉]今天收到了新書,覺得很感動,很感激那個送我書的人。”
他沒有回複。
樂小霞特地掐着準點去學生會的,本來就是為了少見閑人少聽嫌話,不料百琉香正坐在開水間裏,看着像是專門等她的。她旁邊帶坐着韓文。
韓文已經沒再兼職了,沒想到她會跟那人坐在這裏,樂小霞只朝她點點頭。她以為自己已經和她冰釋前嫌了,卻沒想到她的臉色看着比以前更冷漠。
好在她已經習慣了別人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徑自去更衣室換了衣服,然後提着桶就要出去。
韓文站起來,堵住她的去路,她一擡起手,就被樂小霞抓住了,她看了眼百琉香,才問她:“你也想打我嗎?”
韓文力氣大不過她,又擡起另一只手說道:“樂小霞,你讓我太失望了!”不料那個耳光還是沒能打下去,因為手被人抓住了。
樂小霞擡頭就見到多日不見的聞人玉景,一時竟然怔住了,手裏還依舊抓着韓文的手。
聞人玉景扔了韓文的手,将樂小霞拉進懷裏:“不知道她哪裏得罪了兩位。”
百琉香原來只站在旁邊看着,不料聞人說的是“兩位”,這是把她也劃進“敵人”的範疇了。
她扯開話題:“景,剛來的嗎?校長正找你呢。”
“是嗎?”
“對啊,”她朝他笑着,好像眼前的事情和她毫無關系,“剛才在辦公室沒見到你,就想着你可能是來找女朋友了。”
“是嗎?”他握了握樂小霞的手,“你先去我辦公室等我。”
樂小霞依言低頭出去。
百琉香也道:“我還得去趟教務處,先走了,回見。”
她是個很聰明的人,如果沒有那天打人的事情,大概他這次也會被她掩飾過去。聞人玉景只淡笑了下也不攔她,見她們離開了,才問韓文:“說說看,對小霞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