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生氣，聽她說，你跟九歌在交往——”
“不！聞人，她誤會了，不是那樣的，我——”
“呵……我知道。好了，我跟她說清楚了，這點事都能煩惱？”
“嗯，我怕你們誤會。”
“真傻，別人說什麽有什麽關系。去好好睡覺，明天好好上課。”
“嗯。”
他是相信她的，都不需要她費心去解釋。她甜蜜地挂了電話。又想起一件事，又打了一個電話給鄭宇塵，把今天跟聞人說的事告訴他。
他淡淡地說道：“謝謝你。”
“宇塵，你還好嗎？”
“嗯……還好。”身上到處貼着OK繃，還好沒有內傷。
“那……你早點休息。”
“好。”
像他說的一樣，轉校對聞人玉景來說并不是難事，事情幾天之後就得到答複，只要辦一下手續很快就可以轉過來了。
除了他，還有一個人也回到學校上課。樂小霞盯着眼前清水出芙蓉的一張臉，呵呵直笑。
“佳佳，沒想到你也是容城的，能回來真的太好了。”
“樂小霞，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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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搖搖頭：“我又沒幫你什麽。對了，你住學校嗎？”
“沒，我在外面有套公寓，周末去看看？”
“好啊。”
“正好，能幫我搬家……”
“啊？那行！”
徐佳佳的公寓離學校并不遠，走路十幾分鐘就能到了。公寓很大，有間卧室和一個小小的書房，還有個不小的陽臺，裝修的風格也很清新，跟她現在的樣子倒是很搭調。說是要來幫她搬家，其實早叫了搬家公司搬好了，也整理得差不多了。她還想叫人來再打掃一遍，樂小霞看也不髒，就拿抹布幫她清理一下。徐佳佳也跟着一起擦桌子。
“怎麽樣？我把家具都換了，窗簾也換了。”
“很漂亮啊。”
“你喜歡啊？有沒有感覺和你家有點像？”
樂小霞頓悟，總算明白為什麽會有點親切感。她點頭：“我就挺喜歡你家那樣的，就是買不到你家那種茶具。”
“哦，那茶具是我爺爺自己做的。”
“你爺爺？他一個人做的，包括在上面雕刻、作畫？”
“嗯，偶爾我爸媽會幫忙，但我爸畫得沒我爺爺好。”
徐佳佳若有所思。
布置房間大概是女孩子的共同愛好，兩人一邊做清潔，一邊讨論如何擺設更好。
門鈴響了，樂小霞正要去開門，徐佳佳卻拉住她，拿起搖控器按了下，門就“唰”地自己開了。
樂小霞目瞪口呆：“還能這樣啊？”
徐佳佳對她一笑，朝門口道：“好笑了，說好來幫忙，到現在才來。”
九歌一臉愉悅地走進來，手上提着一個大盒子，樂小霞幫他倒了開水。
徐佳佳站起來說：“先等着，我出去買菜。”
“要做飯嗎？”樂小霞站起來：“一起去吧。”
“不，你們聊聊天，樓下附近就有超市。”
“這樣啊……”她只好坐下。
九歌轉着水杯，一會兒便悄悄把手臂放在她後面的沙發上，看着就像她在他懷裏。
“你——”
“你——”
樂小霞低頭笑道：“你先說吧。”
“我？嗯……你……”他眼睛盯着沒開機的液晶電視，“你喜歡我嗎？”
“啊？”
九歌坐直身體，看着她認真道：“你喜歡我嗎？”
“九學長，你知道的，昨天是誤會。我們——”
“我知道，但是，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我——”
“算了，我不問了，你別這麽緊張。”
她确實很緊張，就像那次他突然吻她一樣，緊張得窒息了般，想回答不喜歡，卻遲遲不忍開口。她調整好自己的呼吸，許久才道：“九學長，我喜歡的人是聞人。”
九歌愣愣地轉過頭來，轉身的時候，水杯“啪”的一聲摔在地上，他下意識地去看去，水晶一樣的玻璃在地上碎成最美的圖案，在光線的折射下有種出離的殘缺美。
“九學長……對不起。”樂小霞見許多碎片在他腳邊，怕他會踩到，忙蹲下來，伸手去撿。
九歌彎下腰，一把抓住她的手，許久也不說話。
四目相對，樂小霞見到他眼中似乎有淚要落下，怔然道：“九歌……”
他安靜地看着她，好一會才淡淡地開口：“你坐着，我來撿。”
她蹲着沒動，他就一把撈起她坐在沙發上，自己彎腰去撿。他靜靜地收拾碎片，眼中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滴在玻璃上，樂小霞心裏一痛，別過頭去。
“小心點紮到手……我先去廚房看看。”
徐佳佳很快就回來了，吃飯的時候樂小霞才知道她原來不是休學，而是直接退學了，是九歌幫忙讓她順利回到學校，這飯也當是致謝了。
一直到晚飯結束九歌才起身告辭，樂小霞知道他心裏不好受，良好的修養讓他挨到吃完飯才走。
徐佳佳對她說：“去送送他。”
“……好。”
跟在他後面，兩人一前一後，有時候他停下來，她也跟着停下，沉默的空氣好像流淌着無形的悲傷。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孤獨而冷清，這是她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
快到停車場的時候，他突然轉身，把脖子上的紅色圍巾取下來，走到她身邊：“這個，很抱歉，一直沒還給你。”
樂小霞下意識地摸了摸肩上的綠色圍巾，道：“這麽冷，你留着吧，如果不嫌棄它醜……”
他轉身不再看她：“你可曾……喜歡過我？”
身後久久沒有回答，他悵然道：“我知道了，就當作你喜歡過的，可以嗎？”
“嗯……”
九歌打開車門鑽進去，依舊沒再看她，臉色蒼白、平靜。他不能再回頭，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會傷害她……
到家的時候，沈駿也剛好回來。
管家打開門：“都回來了，快進去，外邊冷。”
沈駿：“九歌，幹嘛站我家門口？”
管家：“……”
“怎麽？”沈駿退後一步：“欠您的錢不是都還清了嘛？怎麽還天天來？”
管家：“……”
“啊？哭了？你別哭啊，我錯了兒子！別哭，啊？”
“不應該回來的……”
“不是啊！兒子，你——”
管家給沈駿使了個眼色讓他住口，才溫聲道：“外邊冷，咱先進去，啊？”
“我應該先送她回去……”
“他？Or，她？”沈駿嘟哝着跟上去。
☆、三（下）一切因你而開始
? 三（下）一切因你而開始
我的一切，似乎因你而開始。
不，也許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九歌很長時間沒有再出現，學生會也沒見過他。
一個多月，樂小霞唯有見過他，是那次是班裏要演話劇，班長讓她去西邊的圖書館找一些場地和燈光的資料，她也不知道哪些書合适，就挑了一摞抱在懷裏，結果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因為踩空了臺階整個人摔了下去，撞到的又正好是之前撞過的膝蓋，樂小霞疼得差點沒哭出來。
“啧啧，真是報應！”
她擡頭看去，并不是認識的人，只丢下那句話轉身走了。好在這種事她已經不去介意了，她好笑地坐在那，揉了揉腳踝，趕緊收拾散落的書本，恰在那時一雙咖啡色的系帶休閑皮鞋出現在視線裏，鞋子的主人彎腰拾起遠處的那本書才猶豫着走過來。
他蹲下來，好一會才問：“疼嗎？”
似乎已經預感到是他，樂小霞依舊低着頭：“沒關系的，不疼。”
九歌就站起身，越過她身邊。
她正嘆了口氣，有人卻扶住她的肩：“我帶你去看看。”
“真的沒關系。你……去忙吧。”
他沒有放開她，堅持地扶住她，直到百裏跟朝朝看到他們的時候才放開手。
樂小霞才說一句“謝謝”，他就沉默着走了，她甚至還來不及看看他。
那一次，百裏并沒有覺得不對，朝朝卻覺得怪異，屢次問她是不是跟九歌發生了什麽，樂小霞每每不肯作答。
想來那事之後，也有半個多月沒見到他了。她不由跑去問高子語：“九學長他辭職了？”
高子語古怪地看她一眼：“你不知道？”
樂小霞搖搖頭。
“我以為你知道的。”他一笑，“不過你放心，他本來就沒怎麽來學生會。”
“怎麽會？”
“樂小霞，你真的不知道？”
“我……”
“對了！就是因為你。現在嘛，他不過是回到正常狀态。”
她心中一亂，高子語突然肅然道：“樂小霞，他有什麽不好？這容城多少女孩喜歡他？還有J大的美女們——我看你數都數不來，怎麽你非要——啊，抱歉，我好像多管閑事了。”
“不不，怎麽會，是我……”
“雖然這樣說可能不好，但是有空你還是去看看他吧，咱部長第一次談個戀愛就失敗，打擊不小。”
“他怎麽了？”
“他——”
林靜走過來，警告地看他一眼：“高同學，你再亂說話，小心部長揍你。”
樂小霞走到開水間，下意識地打開消毒櫃，那個綠色的杯子就這麽擺在一堆白色的杯子裏面，雖然在最角落裏，卻格外顯眼。她胡亂關上門，拿着水壺沖開水，直到水快滿出來才記得要去擰開關。
有人先一步把水關上，冷然道：“小心點，很燙的。”
聽聲音就知道是百琉香，她道：“謝謝……”
“我倒應該對你刮目相看了，別人倒罷了，真沒想到他會這樣。”
“什麽？”
“你不知道嗎？他怕女人跟怕鬼似的。”
“你說九學長？他……到底是怎麽了？”
“呵！明知故問。”
樂小霞一個晚上都心神不寧，跟聞人玉景走樓梯的時候都差點摔下去。
“怎麽？想讓我背你嗎？”
“啊？不，不是的……”
“那就好好走路。”拍了下手，感應燈又亮起來，他笑道，“來，我牽着你。”
她再無心思多想，所有思緒似乎都被攥進他溫暖的手心裏。
他一路送她到門口。
“其實，有件事……”
聞人玉景笑道：“說吧，憋壞了吧？”
“哦……是這樣的，聞人，我想去看看九學長，聽好多人說，他好像生病了。”她擡起頭，神情坦然。
他沉默了一會，神情還算柔和：“去吧。要不要我陪你？”
“哦……可是你那麽忙，這樣好嗎？”
“那你知道他住哪嗎？”
“我……不知道。”
“呵……打算什麽時候去？”
第二天樂小霞下午一下課就去大門口跟他彙合，本來炖了湯，已經裝在保溫盒裏，想想還是放下了。
聞人玉景準時在門口等她，開了半個小時的車才到。聞人玉景按了門鈴，只報了名字，門“叮”的一聲就自動打開了。一走進去，她心裏就有點拘謹。跟範鐘鈴家有點相似，他的家也有一個院子，院子很大，風格卻顯得有點随性，并沒有精心的造景，還寒冷的天裏，植物竟然不見枯敗之色，樂小霞注意到院子東邊的防腐欄杆後面有個玻璃房，裏面竟然種滿了粉玫瑰……
“好看嗎？”管家突然出現在她身邊，“我家少爺種的。”
“啊——”她吓了一跳，回頭見是個相貌嚴肅卻不顯冷漠的中年男子，樂小霞暗道自己失禮，又想到自己也收到過一束粉玫瑰，不由道：“好看……”
“喜歡可以叫他送給你。”
“他——九學長呢？他還好嗎？”
管家：“你可以到處看看，不用急。對了，我是這裏的管家。很高興見到你。”
“哦，我也很高興能見到您……這裏真美，那我就再看看？”她到了這裏，其實是有點“近鄉情怯”之意，知道他有人照顧，便覺得能再拖一會兒也是好的。便真的随意走了會，管家就慢慢跟着她，樂小霞忽地指着牆角一處笑了：“你們家也種菜呀？”
“嗯。這些是我種的，那些是他種的——”他指了指門口的沈駿，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站在門口跟聞人玉景閑聊了。
“管家叔叔，你種的比他好。他是……”
管家滿意地點頭：“是他父親。”
仿佛感覺到樂小霞的視線，門口兩人都朝她看來。
沈駿悄悄對她指了指樓上，樂小霞擡起頭，就看到九歌正趴在二樓的欄杆上往下看。四目相對，她竟一時無法移開眼。
九歌早知她會來，只是電話是聞人打過來的，管家一問，他露出一副複雜的表情，并沒有拒絕。精明的兩個長輩腦子拐個彎就大概明白了一點，不由也有些期待。沈駿當時就悄悄地說：“不知道是何方妖孽，把我兒子折騰成這樣，再不來，我兒子都快成木乃伊了……”管家狠狠白了他一眼。
樂小霞烏黑頭發盤在腦後，溫暖的陽光下幾乎可以看到她額前的細發，她一身暗紅色的棉服，肩上披着墨綠色的圍巾，裏面是件中長的碎花尼絨裙子，她站的地方離陽光房并不遠，旁邊是各種各樣的植物，除去管家，那個畫面還是非常養眼的，九歌看着她的一颦一笑，蒼白的臉上帶上一絲血色，他看得眼睛都覺得酸了，胸口處又熱又疼。
樂小霞也看着他：他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紅色的圍巾把他的臉衫得更加蒼白虛弱，連着平時粉嫩得讓女孩子嫉妒的雙唇也沒了血色。他神情疲憊，靠在欄杆上，眼睛始終看着她。樂小霞皺起眉，才一個多月沒見，他竟然消瘦許多……
聞人這時候朝她看來，管家忙閃身擋住他的目光，并伸手扯了扯她示意跟上。
沈駿仿佛才看到她：“唉呀，你看我，把這位美麗的小姐給忘了。小姑娘叫什麽名字呀？”
“九叔叔好，我叫樂小霞。”
頭頂上似乎有人“噗嗤”笑了一聲。
沈駿抽了抽嘴角：“同學啊，我姓沈，不姓九，九是他娘的姓。”
“他娘的？”
沈駿：“呃……”
樓上：“噗……”
聞人：“呵……”
管家：“咳……”
樂小霞羞窘地低下頭：“沈叔叔好。”
“哦，進去坐吧。我叫他下來。”
“沈叔叔，他要是身體不好，就別叫他下來了。”
“那你——你們上去？”
“啊？”她看聞人。
沈駿嘆了口氣：“哦，我是說可能真得麻煩你們自己上去了，昨天才送他去醫院洗胃……”
“啊！”
聞人牽起她的手：“我帶你上去吧。”
沈駿一看額頭都要冒煙了，不過臉上卻很誠懇：“不陪沈叔叔再聊會兒，你多久沒來了都？”
管家忙瞪他一眼。
沈駿只好眼巴馬地看着他們手牽手上去，略一思索：“我看這小姑娘生得淳樸可愛，對咱兒子也不是全沒感情——”他默了默，變臉似的換上一副陰險的表情，“你看，有沒有辦法可以拆散他們？”
管家：“……”
九歌正斜斜坐在沙發上，手上随意地翻着一本畫冊。兩人在他對面坐下來，隔着一張長長的桌子。
離得近了，樂小霞才發現他真的是生病了，看起來非常的不好，嘴唇都在脫皮。
“怎麽這樣了？”
“九學長……”
好好的探望，他非要跟着來，還坐得那麽近……九歌不看他們，身體動沒動一下，只随意說道：“失戀了呗。”
樂小霞低下頭。
“呵……”
“很好笑嗎？”
聞人也不生氣：“你爸說，你把他珍藏的洋酒都喝光了？”
樂小霞一怔。
九歌忽地扔下書站起來：“你當初能比我好到哪去？”
“我？什麽？”
“沒什麽，”九歌自知失言，吶吶地坐下：“想喝點什麽？”
“茶吧，”他望了眼身邊的人，“比較暖和。”
管家正好端着茶壺上來，拿了杯子給大家倒上，坐在一邊“服侍”……聞人玉景喝了幾杯看了樂小霞一眼就先下樓去了，管家自然也沒再久坐，留兩人在上面好一陣沉默。
樂小霞喝了很多茶，終于忍不住道：“九學長，那個……”
“什麽？哦……”他想了想便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別擔心，我很快就沒事了……”
“不是，是——”
“我知道你們已經在交往了，我只是一直在欺騙自己——”
“九學長——”
“你不必覺得愧疚，樂小霞，你已經知道我……我會喜歡上你，真的很開心，我從沒那麽開心過……”也沒有這麽痛苦過，就像将心髒生生剝離一般……
“我……”
“我不會怎麽樣的，我知道該怎麽做——”
“不是，九歌，廁所在哪裏？”
“我不會——”他擡頭：“啥？”
“廁所……”
九歌羞得想鑿坑，指了指起居室後面的過道，樂小霞狂奔而去……
為什麽？為什麽你連抒發一下悲傷的機會都不肯給？
樂小霞生理上的壓力得到釋放，精神狀态也輕松了不少。不得不承認，她不僅僅是急于上廁所……這個不夠成熟穩重的年紀，她無法承受的感情和重量，就像兒時的“鐵三角”，就像那次看着青青突兀地跳進水裏、看着思敏跳進水裏，她不會游泳，感覺就像是自己溺水了一樣，竟沒有想到青青原是會游泳的……
她回到坐位上，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
氣溫太低，桌上的茶水已經涼了。樂小霞看到旁邊有電磁爐，就把茶壺放在上面加熱。
“我……我剛才說的，都是認真的。”
樂小霞一頓，低聲道：“我知道……”
“所以，你別擔心。今天能來看我，我很高興。”
“九歌，謝謝你。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不。”他淡淡地笑了。
“那你會好好吃飯……會好好的嗎？”
“嗯。”
“會像以前一樣嗎？高子語說，喜歡你的女孩子特別多，我都數不過來的。”
“可是你不喜歡我呀。”九歌笑了，彎彎的眼睛就像從前一樣清澈明亮，看着他的笑容，她突然有說不出的感動，還有悲傷。
“是我沒那個運氣。”她笑着低下頭，給他倒上一杯滾燙的茶。
九歌端起來握進手心裏，淡笑着說：“等我們都老了，要是也能像這樣，坐在一起聊聊天，喝着你泡的茶，那也是很開心的。”
樂小霞看着他說道：“會的，一定會的。”
九歌會心一笑，想起什麽就說：“你等我一下。”他走進房間拿出一個盒子，盒子上重新被系上蝴蝶結。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把盒子放在她面前。
“這是什麽？”
“禮物。”他笑着卻沒看她，“買很久了，一直沒送出去，上回……你生日那天，本來已經弄丢了，門衛撿到又拿回來。”
“哦。”
“你不會拒絕吧？你可別說不要！”
她想了想，拿起盒子看了看笑道：“我又要債臺高築了……謝謝你的禮物。”
他松了口氣，低聲道：“我寧可你永遠還不清……”
她把盒子放進包包裏，拿起桌上的畫冊看，本來只随意地翻了幾頁，但很快就被吸引了。
“怎麽樣？”
“好看。這是哪裏？”
“我就知道你也喜歡，這是阿爾卑斯山，”他又翻開幾頁為她介紹，“這是巴西的森林……這裏是非洲……”
不知不覺間，九歌已經挨着她坐下，他繼續說道：“Pery，這個攝影師在國內并不知名，但他拍的都是大自然，你看最後這個……”
“大自然是我的歸屬……”
“對，這是個熱愛自然的人，拍的大部分作品都追求回複到最原始的狀态，你看這個狼群，當時為了拍這個Pery他在……”
樂小霞津津有味地聽他介紹，只覺得生命的驚險與神奇，腦海裏好像看到一個人正在叢林裏自由自在地奔跑，沒有約束，只有廣闊的天地，世間只得一個本我……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自由的談論在對上視線的時候，兩個人都不再說話，靜靜地看着對方。樂小霞放下相冊打算離開，九歌抱住她。
她沒有動，第一次沒有任何反抗地任他抱着。
牆上的時鐘慢慢地走了一段距離，緩慢卻始終往前走，沒有人能把指針撥回原來的位置。
返程的時候，她顯得比平時沉默。
☆、四 禮物
? 四禮物
暮朝朝支着頭，有點迷茫：“說真的啊，到現在我還沒法相信，你會跟聞人交往。”
樂小霞笑着說：“這不是挺正常嘛，我們是同事呀，那個日久生情嘛……”
“日久生情……”暮朝朝突然嘆了口氣，又說，“你覺得正常，那怎麽會招那麽多人嫉妒？我都覺得不可思議，更別提別人那樣了。”
“除了財富，我也沒覺得有多大區別呀。”
“可是樂小霞，這社會就是用財富衡量人的，你不知道這個嗎？”
“呃……我倒沒想那麽多。不過是讓人多說幾句，我也習慣了。”
“你覺得習慣就好嗎？誰不希望被肯定啊？說起來，這女人的嫉妒心真的是有點可怕，明明跟她們八杆子打不着的關系，就像你在學生會賣茶葉，人家就說你利用會長的感情，要是換成韓文呢？別人只會說是互惠互利、互相幫助，這多現實的事！”
“唉……好像你說的也有道理。”
“可不是嘛！你看啊，一樣的事情，窮人做了就是可恥，富人做了就是機智，唉，我這人總是一不小心就能說出真理。”
“噗——”
“不過話說回來……你說，為什麽我老覺得九歌才是你男朋友啊？”
樂小霞怔了怔，才說：“別瞎說啊，多操心操心你的期末考吧。”
“說起這個我就真擔心了，怎麽我英語可以，法語就不行？”
“說起這個我就更郁悶了，法語我一竅不通，怎麽連英語也不行？”
百裏行舟從後面走過來，悶聲道：“比起你們，我才是最郁悶的，你們說的那些，再加上中文，我是通通都不行。”
樂小霞笑道：“你忙得沒空念書，怎麽可能行嘛。”
“怎麽說話的啊，臭丫頭！”
“我可說了，按年紀我可是你姐。”
暮朝朝在一邊笑。
百裏氣道：“你也別笑，你比我們都小！來，叫哥哥。”
“哥哥！”
“好妹妹，放學後帶你去吃冰淇淋。”
“這麽冷吃冰淇淋啊？”
“情調，懂嗎？”
樂小霞笑道：“好妹子，記得帶上我這家眷啊。”
駱奇峰在一邊聽到也湊過來：“好哥哥，我也要吃。”
“你惡不惡心啊？閃邊去！”
放學後，大家一起去吃了晚飯，同行的還有莫煙和禾紅玫。百裏果然去買冰淇淋，他一時興起，就叫服務員打包好了帶到樂小霞家裏去吃，莫煙也起了興致，拉着紅玫去超市買零食。
到樂小霞宿舍也不算晚，大家也都來過，沒什麽拘束。
百裏笑道：“好像很久沒這麽圍着喝茶了。”
“對啊，”莫煙捧着茶杯，“都很想念你泡的茶了。”
“那以後你們經常來啊。”
“好啊。”
“下次再來你家聚餐，上回都是去年的事了。”
大家說着話，電話就響了。樂小霞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來：“喂，聞人啊……”屋裏幾人開始起哄。
“啊？在我家……嗯，我同學……那你上來嗎？嗯，好。”
電話一挂，屋子突然安靜下來，暮朝朝捅捅她：“他要上來？”
“嗯。”
禾紅玫問：“原來是真的啊？”
“什麽？哦，嗯……”
門口傳來敲門聲，樂小霞忙跑去開門。說真的，他願意上來，她心情也有些複雜，有點高興，又好像有點緊張。
聞人玉景一進來，大家都站起來客氣地跟他打招呼，聞人玉景笑着點頭：“打擾你們了”。
樂小霞洗了杯子回來，他就在她身邊坐下，氣氛突然安靜下來。
他笑道：“剛才在樓下就聽到聲音，聊什麽這麽開心？”
“就說些班級的事呗。”
“對了，會長，我們會不會占用你們的時間呀？”
“呵呵……樂意之至。”
大家沒想到他開口竟然那麽随和，都慢慢不再拘謹。
暮朝朝扯了扯百裏，小聲道：“怎麽突然不說話了？嫉妒了？”
“嫉妒？我嫉妒什麽？”
暮朝朝指指邊上那對小情侶。
“切……你覺得他們合适嗎？”
“我也說不來……好像有點怪怪的。”
“哪裏怪？”
“不知道。不過現在這樣看着嘛，還好。”又說，“聽說在一起久了，就會越來越有夫妻相。”
“什麽夫妻相，我看他們根本就不合适。”
“那九歌呢？”
“他？怎麽說他了？”百裏行舟低下頭，“那你覺得我怎麽樣？”
“你？”暮朝朝盯着他的眼睛，“百裏，你是不是喜歡樂小霞？”
他一口茶噴出來，卻沒有回答。
禾紅玫順手給他抽了張紙：“說什麽呢，喝茶都會嗆到？”
樂小霞也忙說：“你沒事吧？”
他讷讷地搖頭。
到散場的時候，暮朝朝跟在他旁邊，依舊問道：“你還沒回答我呢。”
他心不在焉地問：“回答什麽？”
“你是不是喜歡樂小霞？”
百裏行舟腳下一頓，兀自向前走。
“你真喜歡上她了？”
“你說呀。”
他轉身道：“你讓我說什麽？我喜歡誰就那麽重要？”
“是！很重要！告訴我，你是不是——”
他本來心情就不好，當下冷聲道：“暮朝朝！你也管得太寬了吧！”
“你——”暮朝朝氣得眼淚在眶裏打轉，“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他是誰你不知道嗎？聞人玉景！”
“怎樣？”
“……”
百裏行舟轉身大步離去。
暮朝朝擦掉眼淚，喊道：“喂！你就這樣把我丢下啊？”
又喊：“我沒開車啊！”
他猛地轉身，氣急敗壞地說道：“你不會打車啊！”
暮朝朝不吭聲。
他無奈地走回來，看到她哭了，只好軟聲道：“走吧。”
聞人玉景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他從大衣裏拿出一個小袋子放進她手裏。
“是什麽？”
“打開看看。”
樂小霞笑着打開袋子：“是……手套？”她取出一看，米色的手套，薄薄的，拿在手裏柔軟又暖和，她有見朝朝戴過羊絨的圍巾，一樣的質地，“是羊絨的？聽說很貴的。”
“以後出門就戴着，手總是那麽冰。”
“我也就是手冰了點，其實也不冷。”
“聽話，我會檢查的。”
“好。”樂小霞紅着臉笑呵呵地點頭。
“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傻。”
他沒讓她送，樂小霞就把屋子收拾了一下，洗漱完躺進被窩裏看書。視線所及，書桌上靜靜地放着一個未拆封的禮物。那是九歌的禮物，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她還是沒有打開那個蝴蝶結。
裏面是什麽呢？每次看到了她都會猜一次。吃的嗎？不可能吧，還不早過期了？可也許是巧克力呢？或者，也是手套？
為什麽不拆開看看？
他說，一直沒有送出去……
樂小霞最終走下床，把盒子拿到床上去。為什麽連個禮物也不敢拆？她沒有再猶豫，伸手抽開粉色的蝴蝶結，拆開紙盒，然後是——白色的盒子……
到底是什麽啊，她咧着嘴繼續拆——
手機！原來是手機……按下開機鍵，手機很快就開機了，樂小霞盯着屏幕，冏……
為啥送人手機還設了密碼？為啥？她試着輸入6個8，錯誤，還有4次機會，冏……
難道打電話去問？她無語地拿起盒子下面的說明書：“咦……”有一排字。
“4位數？”什麽4位數？
她小心地輸入4個8，結果——還有3次機會……
正暗自無語間，突然福至心靈，她又大着膽子輸入0118……
“噢買糕的！”總算對了……
手機是新的，樂小霞研究了一陣，試着撥出自己宿舍的號碼，電話鈴一響她就趕緊按掉，又跑出去看來電顯示，把自己的號碼記起來。短信裏有1條信息，發件人是九歌，日期是去年1月17日，信息只有三個字：明天見……
她點開通話記錄，裏面竟然有許多來電，已接的還有未接的，一排下來，全是顯示九歌……她翻閱了一下，發現日期是在更久以前，比她的生日還早了許多。樂小霞拿着手機，心似乎縮了一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搖了搖頭，就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打算睡覺。可是沒多久，她又伸手拿進被子裏，手機上預裝了Q，點進去的時候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應該是他的吧，她拿筆抄下來，才按了更換賬號，輸進自己的Q，這還是劉思敏幫她找回來的，密碼早就忘了。
大概太久沒上線了，Q上消息一直閃爍不停，不過大多是廣告或者新聞，好友欄裏就只有思敏、青青和幾個高中同學，數量不到兩位數。
思敏跟青青是有給她打過電話的，Q上也只是問問她在不在線、冷不冷、五一去哪玩之類的，樂小霞就給每人發個笑臉的表情，又拿着抄下的號碼去查找賬戶，找到的人網名叫“容城少帥”，呵，□□不離十就是九歌本人了。她點開他的個人信息，上面基本是空的，只有簽名上寫了一句話：一切，因你而開始，後面還有個可愛的笑臉。
看到那個笑臉，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