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程閱聽見這句話的一瞬間就怔住，過了兩秒她眨了眨眼睛，緩了過來。
眼神透露着些許絕望，她看向趙羅薇，想要重新确定一遍地問：“阿姨真的這麽說的嗎？”
“嗯……”趙羅薇拉着她的手臂往後門走，嘴裏也在說着，“我其實不太清楚，就是吃飯的時候我媽順口說的。”她側頭看着自己雙眼似乎沒有聚焦的好友，想了想說，“今天中午放學後你回去問問阿姨吧。”
程閱任由對方拉着手臂，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她抿了抿唇，掩住自己心裏的驚慌失措，點了下頭說：“嗯，我回去問問。”
進了教室，程閱的心還沒有安定下來。
剛剛趙羅薇說的這個消息就好像是個重磅炸/彈，在她的心裏炸出了翻天的巨浪。
問江聽寒願不願意給自己補課？或者說……讓江聽寒給自己補課？
程閱捏着筆，凝視着自己的指尖漸漸因為使力而泛白。
不行。
回了家，程閱本打算耐着性子先跟自己媽媽吃完飯再說，結果今天的午飯是她爸燒的，她媽媽在外面吃飯。
程世安的廚藝比起馮慧只好不爛，燒的土豆排骨堪稱一絕。
程閱咬了塊排骨吞下以後，心思動了動，看着對面拿着杯子喝酒的父親，試探性地問：“爸，你還記得我之前的一個朋友嗎？高一的時候。”
程閱說出這話的時候不禁想到了昨晚，她有種畫面重現的感覺。
程世安喝的是白酒，酒精度有點高，一個小小的透明玻璃杯裏裝滿了，他剛剛一口下去，嘴裏被辣地忍不住砸了咂嘴。聽見女兒這麽問，他細細地想了下，問：“哪個？”
“江聽寒。”
“還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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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沒印象呢？她媽媽記得她爸爸不可能不記得。
之前高一的時候，江聽寒就來過程閱家好幾次，程世安在私底下還跟馮慧一起說如果可以把江聽寒認為幹女兒就好了。
這些程閱都聽過，她父母親在她面前講這些也根本也不避諱她這個親生女兒。
只是，後來程閱跟江聽寒關系惡化了直至冰凍，兩個長輩才在她面前閉口不提江聽寒。
“那什麽…”程閱撓了撓自己的耳廓，她姿态有點扭捏，一看就是有話要說的模樣。
程世安又把杯子舉了起來，喝了一口酒，酒氣在他身上又濃烈了一些。他慢悠悠喝着酒，也同時在等着自己女兒繼續往下說。
“我今天聽薇薇說，媽她打算去問問江聽寒願不願意給我補課。”程閱鼓足了勇氣說了出來，“可惜媽剛好不在，電話裏又說不清楚。”
“嗯…”程世安酒量其實一般，這一杯酒下去，他覺得自己臉在發燙了。但是思緒還是很清楚的，他重新拿起筷子夾着菜，問道，“所以，你是不想讓她幫你補課，是不是？”
“是啊是啊。”程閱狂點了幾下頭，“你們也應該能夠理解，我跟她現在關系連話都不能說對吧？那還強行補什麽課啊？我不願意。”她想了想又說，“而且人家平時好好學習就好了，為什麽要讓我這個拖後腿的拉低她速度，萬一她被我帶偏了成績下滑了，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程世安笑了笑，又聽見女兒還在繼續講：“而且不尴尬嗎？還想要去問她媽媽…”她說着還癟了癟嘴，說完就低頭扒拉自己的飯了。
程世安作為一個中年人，保養的還算不錯，皮膚看起來挺好的，現在更是因為喝酒了看起來還有點紅。
他自己拿過酒瓶又往杯子裏倒酒，清脆的倒酒聲很快收了尾。
他把酒瓶放在一邊，指腹摩挲着杯口，笑了下，道：“閱閱啊，現在有可能來不及了。”
程閱擡起頭，一臉茫然：“什麽？什麽來不及？”
“你媽沒在家吃飯就是去找小江媽媽去了…”他擡起手腕看了看表，“我估摸着，現在正在跟小江吃飯？事情可能已經談妥了。”
程世安說完還笑了下，有種計劃得逞的既視感。
“……我日。”
程世安眉頭一皺，嚴肅道：“剛剛說什麽？”
家裏不允許說粗話，程閱在這方面一直都被管的很嚴。
“沒什麽，我吃飽了，先回卧室了，爸你少喝點。”
“兩點的時候叫你起床。”
“好。”
到了卧室，程閱倒在了床上，閉上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熬了夜的原因，她感到眼皮有點刺痛，她擡起手揉了揉，接着又嘆氣。
願不願意讓江聽寒給自己補課呢？
程閱知道，自己表面不樂意甚至是抗拒，但是其實在暗自喜悅着。
她記得，上次月考的時候，江聽寒的成績是在年級第十一，班級第八；再往前就是上學期期末考試，江聽寒是年級第十，在班上排名第七。火箭班的威力不可小觑，年級前十名要占七個以上。
程閱拉過一旁的枕頭墊在腦後，望着燈飾，輕輕揚了揚唇角。
她知道，就算江聽寒同意了願意了給她補課，她自己也會堅持拒絕的，但不妨礙着她此刻幻想一下如果江聽寒同意了的話，那是怎樣的場景。
可能是跟一年前一樣，在路口彙合然後江聽寒坐上她的後座去教室上課，亦或是牽着她的手腕去小賣部買奶茶。
但是，也僅僅是幻想了，而且也只能想到這裏了。
程閱自己是一定要拒絕的，原因很簡單：相處容易露餡。
程閱很害怕，害怕自己喜歡她的心思被發現，那樣的話……她倆的關系可能會比現在更加的“凍人”。
只是令程閱有點“不适”的是，她媽媽居然背着她來這一套。
昨晚她洗了澡以後，跟她媽媽明明達成了共識，只需要她一模的時候在班上前二十五她就不需要家教了。她媽媽表情認真，答應地也很幹脆利落。
現在想想，真是信了她媽的邪。
她怎麽就忘了，她媽媽是個人精呢？能夠那麽輕易妥協才怪了。
起床後又要去學校上課，程閱嘴裏咬着糖蹬着自行車，路上還遇到了同樣騎車的王逸。
王逸也是通校生，只是他的生活習慣跟程閱不一樣，所以放學也沒有約過一起。程閱一般放學就回家，王逸大多數都是去玩的。
“烏龜嗎你？”王逸輕松地騎着踏板，毫不掩飾的嘲笑，但是他們都知道這是開玩笑的。
程閱沒說話，只是贈送了對方一個白眼，然後加快了速度。
王逸聳了下自己的單肩包，大聲說：“诶！程閱，你慢點。”他追上了程閱，笑着又問，“今晚打游戲嗎？”
程閱仍然拒絕了：“沒時間，要學習。”
“嘁——”
要到兩點半的時候，兩人進了教室。
第一二節課是數學，數學老師是個年逾五十的老頭。他頭發泛着白，而且有點稀少，但也每次都梳的一絲不茍。面部表情單一，除了嚴肅就是嚴肅，程閱當他學生一年多了，也沒怎麽見他笑過。
雖然自己在高一結束後就怠惰于學習了，不過在數學這科，程閱還算得上勤快，因此六科成績裏，也就數學可以說是班級拔尖的。
時間走的總是很快，身在其中的時候不一定能夠體會到，但是回頭看就會深感驚奇。
似乎才過了沒多久而已，結果還剩最後半小時的自習了。
程閱側着頭望了望湛藍的天空，又把頭扭回來，筆下畫着今天要畫的內容。
是她幻想出來的那些景象，兩個火柴人和好了，0.5毫米的中性筆勾勒出來的手臂相互牽連着。
晚飯時間到了，程閱跟往常一樣在教室坐着不動，偷偷地用書遮住手機，用小號給江聽寒發消息過去。
因為江聽寒收不到消息，她就會肆無忌憚地發送想要發送的內容。
不論是羞恥的還是令人傷感的，她的各類心事都發給了對方。
【你呢，要是迫于你媽媽和我媽媽的求情同意了幫我補課的話，那請放心，我是不會同意的。】
【為什麽不同意呢？因為我喜歡你啊，我寧願就這樣偷偷發着你收不到的消息，也不想把自己的秘密被你發現。】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父母親又把江聽寒在她面前提起的原因，程閱發現自己現在想要發的話特別多。
她低着頭不動，背後的馬尾也跟着沒動。
過了一會兒，她終于發好了今天想要說的所有的話。
看了看時間，已經要六點四十五了，程閱又準備去走廊上等着江聽寒吃完飯然後出現了。
教室裏的味道還是那麽難聞，程閱在走廊上把窗子打開的很滿，讓空氣可以大面積地流動。
手上沾了一些灰塵，正當她就在窗口扯了張自己桌上的紙巾低頭擦手的間隙，旁邊就傳來了一道她熟悉的聲音。
“我沒有同意。”江聽寒抿了抿嘴角，停頓了兩秒後，又輕聲道，“你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少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