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七只小狐貍幼崽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狐貍,擠作一堆,好奇又害怕地東張西望。
狐貍親媽把秦鳶叼到幼崽堆,剛把她放下,旁邊的大樹後面突然蹿出一只狐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它撲來。
狐貍親媽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縱身一躍,剛躲開,旁邊又蹿出兩只狐貍,呈左右夾攻的姿勢朝它撲去。
狐貍親爹見狀,發出聲尖叫,飛撲過去,将一只撲向狐貍親媽的公狐貍按翻。那只公狐貍有五條尾巴,油光水亮,非常壯實,滿身肌肉不比狐貍親爹差,但因為多條尾巴,多出百年道行,力氣更大,在将狐貍親爹掀飛出去的同時,還用尾巴掃了他一圈。
狐貍親爹在地上打個滾爬起來,發出聲怒吼,身上浮現起一層白朦朦的微光,額間、四肢的白毛更是亮得耀眼,身上的氣勢爆漲,奔跑時掀起風雷之聲,直接朝着那條五尾公狐撲過去。
五尾公狐也不示弱,張嘴吐出一團雷球,電得狐貍親爹身上的毛都炸了起來,但下一刻就被狐貍親爹一口咬在後頸上,它又回頭,一口咬在狐貍親爹的大腿上,兩只狐貍在滾作一團,順着斜坡滾下去好幾米遠,撞在岩石上。它倆相互撕咬,爪子飛蹬,打得狐貍毛亂飛。
秦鳶跟便宜親爹沒什麽感情,關注點全在一打二的親媽那。那兩只狐貍,全是五尾,體形不比狐貍親媽弱,打得狐貍親媽的毛亂飛,身上一道道爪印,血珠子四散飛濺。
七只小幼崽吓壞了,一個勁地往石頭縫裏鑽,要躲起來。
秦鳶急得大喊:“幫忙啊!”她飛快地奔過去,還沒跑到,就被它們打鬥掀起的風卷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七只小家夥見狀,吓得擠成團瑟瑟發抖。
秦鳶爬起來,發出凄厲的慘叫,又用狐語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殺幼崽啦——”
原本在山林間嬉戲打鬧的狐貍見到打起來了,紛紛圍過來,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圍觀。它們聽到幼崽的求救,循聲望去,正要去撲救,便看到一只滾得滿身落葉雜草的狐貍崽子在那伸長脖子幹嚎,紛紛收起想要邁出的腿,繼續看熱鬧,還向其它圍觀的狐貍打聽,怎麽打起來了。
秦鳶的喊聲,把更遠處的狐貍引來。
突然,白日青天的,平空生出幾道雷電劈在打鬥的兩夥狐貍身側,吓得它們立即分開,躲閃。
狐貍親爹和狐貍親媽身上的毛掉禿了好幾塊,身上有許多咬傷和抓傷,血線珠子直往下掉。那三只狐貍也好不到哪裏去,身上被撓得皮翻肉綻,其中一只後頸的皮都沒了,露出血淋淋的肉。
五只狐貍齊刷刷地扭頭,朝旁邊飛蹿過來的一頭七條尾巴的紫色狐貍看去,紛紛彎曲前腿,俯身,做出臣服的姿勢。
Advertisement
這紫色狐貍的毛比鍛子還要光滑,通體看不到一絲雜色,皮毛間不時泛起絲絲電芒,周身的氣勢,瞬間把周圍的狐貍都壓了下去。
秦鳶一看,肯定是做主的來了。嗷嗷哭着跑過去,想蹿上大石頭,個子小,沒蹿上去,于是變成小嬰兒模樣,坐在大石頭底下哭嚎:“它們伏擊暗算我娘,它們以多欺少,我娘要是沒了,我們八個都活不了了,嗚嗚嗚嗚……”
所有狐貍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秦鳶身上。
原本威風凜凜的紫毛狐貍呆滞了好幾息時間,回過神來,問:“這是誰的崽?”
狐貍親媽上前幾步,“回紫三長老,這是我的崽。”又喊:“小幺,回來。”
秦鳶跑到狐貍親媽身邊,去給她舔了舔爪子上的傷口,又回頭沖躲在石頭縫裏的七個小慫包小聲喊:“過來!”
七個小慫包看到打完了,再看小幺抱着親媽的大腿縮在後面,立即有樣學樣,紛紛跑過去,跑得快的直接躲到肚皮底下去,跑得慢的則縮在親媽的身子後面。
它們第一次見到親媽打架,也是第一次見到親媽受傷,吓得直打哆嗦。
紫三長老看到一下子鑽出八只幼崽,驚聲問:“全是你的崽?”
狐貍親媽說:“回紫三長老,全是我的崽。”
紫三長老又問:“你這一窩生了幾只,死了幾只?”
狐貍親媽又說:“生了八只,一只沒死。”
旁邊的狐貍們也小聲地議論開,對于養活八只,一只沒死都感到不可思議和震驚。
旁邊蹿出一只三花母狐貍,氣憤地叫道:“紫三長老,你要為我作主。我辛苦守着開竅果,好不容易果子熟了,卻叫胡花花跟胡小白搶走了,還把我打傷了。”
狐貍親爹變成人形,說:“我搶你的果子是在野外,你們卻是在狐山伏擊我跟花花。”
三花母狐貍見到胡小白化成人形,氣得渾身發抖:“你居然能化形成人了!你吃了我的開竅果!”
胡小白說:“什麽叫你的開竅果?野外的果子,誰吃到肚子裏才是誰的。你要是沒本事,別說果子讓我們搶走,你被吃了,也得認!”
三花母狐貍氣得撲上去,又要撕咬胡小白,卻叫一道突然落在身前的雷吓得生生剎住步子。
紫三長老的眼裏迸出怒意,喝斥道:“反了你們,還敢在我跟前動手!”
三只狐貍吓得齊齊縮頭。
五尾公狐貍說:“紫三長老明鑒。開竅果能開竅明智有助于化形,胡花花和胡小白此次欺狐太甚,屬實令我等氣不過。我們尋了它們三年,才在這裏碰到它,一時按捺不住,方才襲擊它們。”
紫三長老說:“在狐山外結的仇,在狐山外鬥去,生死勝負,各憑本事。既然進了狐山,就得守狐山的規矩。在入口處伏擊打鬥,好大的膽子!”身上的毛皮有紫色的電弧閃爍,釋放出三道雷電精準地劈在三只狐貍的一條尾巴上。
它們仨被雷劈中的尾巴當場沒了,齊齊發出聲慘嚎,皮肉都焦了,渾身猛抽搐,另外四條尾巴被電得高高立起,過了大概足有十幾秒時間才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低嚎。
紫三長老說:“不殺你們,已經是我額外開恩,念你們初犯,廢你們百年道行。若誰敢再犯,扒了皮,挂在樹上做旗。”說罷,掃了眼它們,轉身蹿入山林中迅速遠去。
秦鳶縮在狐貍親媽身後,看着地上的三只狐貍,突然覺得它們有點慘。可再看到狐貍爹媽的傷痕累累的凄慘模樣,又同情不起來了。
胡小白滿身的傷,疼得直咝咝,又化成狐貍形狀,去舔舔傷口流出來的血,看到胡花花傷得比它還狠,又湊過去給它舔,說:“你留在這,我去找藥。”拖着被咬掉一塊肉的腿,蹿到林子裏,找藥去了。
三只狐貍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踉踉跄跄地爬起來,滿眼怨毒地盯着一大八小好一會兒,把它們的樣子毛色記得牢牢的,這才一起調頭離開。
秦鳶心說:“這是結死仇了呀。”她問:“媽,它們是什麽人……什麽狐?”
狐貍親媽無語地看向秦鳶,說:“沒看見毛色花花的嗎,跟我們一樣,花狐貍,又稱雜毛狐貍。”
秦鳶說:“我……不是我問這個。我是問它們是幹什麽的,哪來的……”
狐貍親媽也很無語,說:“狐貍還能是幹什麽的?山林那麽大,又都行蹤不定的,我哪知道它們是從哪裏來的。”
它想到剛才打架,小幺又是撲過來幫忙,又是求救,還會告狀,心中感動又欣慰。它舔舔小幺的毛,告訴她:“以後再遇到打架,你要躲開,遇到危險,趕緊跑。你這麽小,誰要是給你一爪子,你就沒了。”
秦鳶心說:“打架當然要全家一起上啦。”不過,親媽講得有道理,它撲上去是真幫不了忙,是送菜,于是應道:“知道了。”
狐貍親媽又給她舔舔毛。
一家幾口待了好一會兒,周圍的狐貍都散了,狐貍親爹才叼着止血草回來。
狐貍親媽吃了止血草,趴在樹旁歇息。
狐貍親爹守在旁邊,蔫蔫的,不時咝咝幾聲,舔舔傷口。
秦鳶跟幾只受到驚吓的小崽子趴在親媽的身旁,誰都沒敢再蹦達,更不敢亂跑。
前面的森林裏憑空出現一公一母兩只三尾狐貍,它們進來就聞到血腥味,吓了一大跳,再看到受傷的竟然是一條五尾、一條四尾狐貍,身邊還有好多小崽子,吓得趕緊飛奔離開,待跑遠後,又回頭看去,眼裏寫滿好奇。
秦鳶心說:看什麽看?沒見過搶人東西被報複打傷的呀!
到傍晚時分,又來了一大三小四只狐貍。
三只小狐貍都只有兩條尾巴,但通體雪白泛着朦朦亮光,一只勝一只漂亮。
母狐貍是四尾的,毛色純白沒有一絲雜質,優雅得像狐貍中的貴族。
一家四口跟之前進來的狐貍一樣,聞到血腥味吓了一跳,待看清楚大樹底下凄慘的一家狐貍,沒見到別的傷亡,小崽子也好好的,便明白估計又是狐貍樣打架,看了幾眼,便往前走。
秦鳶是第一次見到毛色這麽純這麽白的狐貍,激動地跳起來,喊:“媽,快看,是白狐貍,雪白的狐貍,跟我修煉時在腦海裏看到的白狐貍一模一樣。”
狐貍親媽擡起爪子把秦鳶按住。
原本帶着孩子走遠的白狐貍聽到嚷嚷聲,回頭盯着秦鳶看了好幾眼,這才離開。
狐貍親爹說:“那是月狐族,它們是靈狐,生來就可以化成人形。狐山是月狐族的,只在每年的這個時候放開出入口,供我們進來待半年避難。”
避難?秦鳶問:“避什麽難?”
狐貍親爹說:“以前這裏叫蒼山宗,原本是個洞天福地,每隔五年會開山收徒。蒼山宗滅了後,這裏變成了仙門弟子進來尋找藥材獵殺妖獸的地方。它們在山門開啓時進來,在關閉前出去,每隔五年來一次。我們如果不躲起來,會被殺死或抓走。”
秦鳶問:“要待半年這麽久嗎?”
狐貍親爹說:“為了避免狐山被發現,我們要在冬天大雪封山時進來。等到大雪封山後,進入狐山的入口就會消失,直到山門關閉後,狐山的出入口才會再次開啓。我娘捕獵受傷,在大雪封山前,沒來得及趕到狐山,被一群仙門弟子圍攻而亡。我那時候因為小,長得又醜,逃過一劫。”它說到醜字,瞥了眼更醜的狐小幺,安慰它:“說不定褪完胎毛就好看了。”
秦鳶心說:“我褪過一次毛了。”讓雷給劈的。仙門弟子?這裏還有修仙者進來嗎?
狐貍親媽站起身,說:“走吧,我們還要趕去山巅的大殿。”
狐貍親爹起身,把貼在狐貍親媽身邊的胡大、胡二擠開,自己貼到狐貍親媽身邊去。
狐貍親媽朝它眦牙。
狐貍親爹又挪開幾步,把貼貼位置還回給小崽子,慢悠悠地跟在它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