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再也回不去了
進了病房，手裏的行李早已經被她拖得淩亂不堪，散落了一地。
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吓到了辜羽寒。
但看着她手上的東西，幾乎是一秒鐘，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他知道，這一次，她真的沒了退路。
這一次，她真的回到了自己身邊
“念念，別為他傷心。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心裏的喜悅，因為她的凄楚而沉在了心底。
走過去，将木偶一般的她，深深的納進懷裏。
喬念咬唇，忍着蝕心蝕骨的痛在他胸前搖頭
一直以為，只要封閉了自己的心，便再也不怕被人遺棄，便再也不會心痛，不會受傷
直到季揚，一點點走進她的生命，用盡耐心敲開了她的心門，她才清楚，原來愛情已經不着痕跡的漸漸滲進了她心底。
而且
已經占據了那麽重要的位置
只是，一切，都已經無法再挽回
病房的地上，淩亂的散落着喬念掉落的東西。
她蹲下身，默然的，将那些東西一點點重新拾起塞進行李箱內。
眼角的淚，已經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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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住我那去吧。”辜羽寒蹲在她面前，提議。
她拾掇的手頓了頓，下一秒，睫毛微動，輕搖頭，“還是住老房子裏吧，一年多沒住，真的挺想念的。”
辜羽寒看她一眼，并沒有強迫她，只點頭說：“好，等我身體好了，我陪你一起住過去。”
喬念只是細微的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低下頭繼續她的動作。
明明沒有多少東西，她卻仿佛拾掇了很久
收拾完，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無力的在沙發上坐下，掏出手機打爸爸的電話，卻始終無法接通。
她突然想到什麽，轉頭看向辜羽寒，小臉上露出幾分焦慮，“憶北哥哥，爸爸今天有來過這兒嗎？”
“喬叔叔？”他搖頭，順手幫她理了理發絲，“沒見過他。怎麽？他說要來醫院嗎？”
喬念心一驚，“不會又摔倒了吧？”
她起身，往窗戶邊走，手上也不閑着，立刻撥宅裏的電話。
電話裏，嘟嘟的聲音，讓她一顆心緊緊擰着
有些期盼，卻又泛滿苦澀
這個時間點，季揚應該已經不在家裏了吧？他又怎麽會接電話？
苦澀一笑，搖搖頭，想拂去心頭的胡思亂想，電話卻适時想了起來。
“喂。”吳媽的聲音從那端傳來。
失落伴着巨大的苦澀，一起襲進心頭
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機會聽到吳媽的聲音嘗嘗她做的菜
咬着唇，好半晌都說不出話。
吳媽聽着那端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連忙問：“是夫人嗎？”
‘夫人’這個稱呼，仍是不可避免的讓喬念心一顫
勾唇，深吸了口氣才開口：“吳媽，爸爸在嗎？”
“喬老先生剛剛被先生給送走了，先生說最近這裏不太安全，過了這陣子的風頭就會将老先生接回來。”
喬念愣了愣。
什麽叫不太安全？
或許是
憂心的斂眉，她微微側目，看向身後的辜羽寒。
雖然她從不關心季揚組織裏的事，但隐隐她也知道，‘山也’和‘和田’，一向勢不兩立。
而現在憶北哥哥很顯然是在幫和田做事
他和季揚真的再也做不成兄弟了吧？
或許，會有彼此傷害的一天
想到這個，心裏的郁結越發深起來。
真的、真的，很不想看到那樣的場面
沒有多問，她只是輕咬了咬下唇，低聲說：“爸爸沒和我說。”
季揚，也從沒有和她商量過
回想起來，和季揚在一起這一年多來，無論大小事他們之間似乎都鮮少有商量的時候。
往往，都是他直接做了決定
也許，在他眼裏，她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
而他，也總會給她做出最合适的安排
不由得苦笑。
現在再回憶這些，已經沒有半點意義。
“先生安排得太突然了，根本來不及通電話。喬老先生說到了會馬上和夫人聯系。”吳媽解釋。
喬念點點頭，“好的。”
季揚的安排，總有他的道理
這個話題告一段落，吳媽突然轉了話鋒，語氣一下子也略低了幾分，“夫人打算什麽時候再回來？”
喬念怔然立在那。
視線落到窗外，冬季的景色，早已是一片荒蕪，一如，她此刻的心
“以後有機會會回去看吳媽的。”盡量說得輕松，卻掩不住胸口的艱澀。
吳媽在那邊，眼眶有些紅，長嘆了口氣，“你們這又是何苦”
喬念垂下眸子，“他還在家嗎？”
昨晚，在泳池裏泡了一夜，今天也只是上午淺眠了一會而已，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休息，身體是不是沒關系。
“沒，回來過一趟，又去了公司。”吳媽的語氣裏，不無擔憂，“折騰了一整夜，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喬念緊了緊手機，硬生生壓下心底更多的擔心，再說了幾句，在嗓音暗啞得過于明顯前，匆匆挂斷了電話。
回頭，辜羽寒的眸子，複雜而深刻的緊緊凝着她。
她提不起多餘的精神去安撫，只能無力的靠在玻璃上，呆愣的看着窗外的一切。
突然，腰間微微一緊。
一襲不算陌生的味道從後湧上來，幾乎是下意識的，纖細的身子僵愣住。
早已，無從适應這個懷抱
“別這樣”她試圖掙開。
卻被他一下子從後更緊的擁住，他的下颔，壓制性的抵在喬念頭頂，“別動，念念，我不會對你怎麽樣。”
所以，不需要這樣警惕他，更不需要這樣排斥他？
“我不習慣這樣。”
他笑，笑容有艱澀，有不甘，“我不會逼你。念念，只要你願意回到我身邊，我什麽都不會再強迫你。我也可以為了你，重新做回過去的顧憶北。”
喬念閉了閉眼。
其實，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這一年多來，變化的，不只只是他那張臉
他的下颔，輕輕在她頭頂上蹭了蹭，他垂了垂眼，看到她不斷顫抖睫毛，“你呢？變了這麽多的你，什麽時候會再變回屬于憶北哥哥的念念？”
以前的喬念，總是笑得陽光明媚。
以前的喬念，天不怕地不怕，嚣張得無法無天。
以前的喬念，不開心時，會叉腰、跺腳、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而不像現在這樣，刻意的壓抑着自己所有的情緒。
喬念緊抿唇，緘默了許久，半晌，手還是徐徐上移，将辜羽寒落在他腰間的手，拉下來。
她轉身，視線直視他的臉。
他皺着眉，不解的看着她。
“憶北哥哥，喬念真的再也回不去過去那個喬念。時間沒法倒流，而這一年多來的記憶，誰也無從抹去。”
“行了！”辜羽寒眸子陰沉下去，突然打斷了她的話，“不用把話再說下去。念念，即使你不再是過去的喬念，我也要你！只要你！”
他頓了頓，眼底閃着近乎偏執的光，“過兩天，等你情緒穩定了，我們就結婚。你放心，我準備的婚禮，一定會比季揚的隆重幾百倍。”
一番話，幾乎不給人反對的機會。
喬念身形不支的晃了晃。
他不知道，再隆重的婚禮，新郎換了人，她便真的不再有所期待。再隆重又如何？沒有感情為基礎的婚禮，還有什麽意義？
可是
即便如此，她有得選擇嗎？
“念念，你沒事吧？”見她臉色蒼白得恐怖，辜羽寒上前一步扶住她。
她卻猛然縮了一下身子，大喘口氣，才找到聲音：“你先休息，我我想出去透透氣”
不等辜羽寒說話，她側了側身子，避開他轉身往外走。
視線，始終只是凝着地板
看着她有些虛浮的腳步，辜羽寒森寒的眸子緊了緊。
沉郁的嗓音，幽幽的，在她身後響起，“你要去找季揚？！”
幾乎是質問的語氣。
喬念微微怔然，只是抿了抿沒有血色的唇角，沒有回答他，終究默然的走出病房
推開醫院厚重的玻璃門，一陣冷風迎來刮來。
喬念皺了皺被凍紅的小鼻子，茫然的看着街道旁已經燃起的昏暗路燈，竟有些不知該何去何從
現在的她，真的真的把家丢了
連爸爸和晴姨，都不再自己身邊了
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手機依然沒有動靜。
半天過去了，爸爸的也不曾給自己打過電話
胸口微微發澀
難道
爸爸已經知道自己和季揚的事了嗎？
或許，他也在生自己的氣，于是，和季揚一樣，打算再也不理她了？
眼眶微微發緊。
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她茫然的走上大街，順着車流，毫無目的的往前走。
腿，幾乎麻木了，依舊沒有停下。
寒風像一把把淩厲的刀，灌進衣領，讓她冷得瑟縮。
身邊那個總會第一時間，用寬大的外套将自己罩住的人，已經不在了
也不會再有人，将她團團裹進溫暖的懷裏
意識到這點，喬念用力捧住胸口，那裏，有什麽東西在慢慢裂開，一點一點碎成碎片
好痛
痛得她停下步子，只能靠着街邊的燈杆支撐住步子
周圍，霓虹燈漸漸升起來了。
車水馬龍的喧鬧聲，來往人群的噪雜聲，像一根根細針一般插進她耳裏，她卻麻木得什麽都聽不清楚，只覺得鑽心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