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點都不幸福
最終
一夜未睡的她，累了。
被他抱到床上後，她閉着眼，一下子就睡着了。
季揚和她一樣，一夜未睡。
所以，他躺上床，抱着她一起睡去。
她蜷縮了下身子，在他懷裏蹭了蹭，似乎找到了更合适的位置，她将腦袋枕在他手臂上，小手箍着他的腰，繼續睡去。
再醒來，喬念是被一陣噪雜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唔”她不耐煩的拉高被子，很不想去接電話。
季揚已經醒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還很亮。
顯然，他們并沒有睡太久
“季揚，幫我看一下電話”她迷糊的嘟囔着，纖柔的手指懶懶的爬着他的胸膛。
他挑挑眉，吻她迷糊中皺起的眉，才探手去拿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電話，讓他輕蹙眉。
“誰打的？”她沒有睜眼，還在迷糊的問。
沉默了一會，他開口：“顧憶北。”
這三個字，讓她所有的睡意，一下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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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倏然睜大，視線下意識看向季揚，有些慌。
他卻只是若無其事的将手機放到她手上，閉上了眼，似乎又重新睡了過去。
看着屏幕上閃爍的名字，她遲疑了下，還是接起來。
“喬小姐嗎？”對方不是憶北哥哥的聲音，因為太焦慮，而提高了嗓音，以至于聲音沒有被聽筒盡數收納，而散落在了空氣裏。
“是我。”
“麻煩你快來醫院一趟吧，我們門主情緒已經失控，我們都拿他沒辦法。”
喬念一顆心擰了起來，不由得握緊了手機，“怎麽會這樣？”
“有什麽事喬小姐來了再說吧！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喬念咬了咬唇，才鼓起勇氣面對季揚。
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還是醒的，他只是閉着眼。
喬念雙臂攬過他的脖子，有些讨好的湊過去，試探的低聲喚他：“季揚”
“嗯？”沒有睜眼，只是從鼻腔中應她一聲。
“我去一趟醫院，好不好？”
他沉默着，薄唇緊緊抿着。
沒有答應，卻也沒有反對。
她在他唇上輕輕印下一個吻，“你好好休息，我盡量早些回來。”
他這才有了反應。
“嗯。”輕輕的回吻她，她這才掀開被子下床。
從之前賭氣收好的行李箱裏，翻出被自己揪得一團亂的毛衣出來套在身上，又回頭看了眼季揚，才轉身下樓。
“夫人現在要出去嗎？才10點鐘，吃了午飯再走吧。”吳媽見喬念匆匆從樓上下來，出聲挽留。
“不了，我得趕緊去醫院一趟。”
“看那個年輕人？不用這麽急，你爸和晴姨一大早就趕過去了。”
“爸爸腿不是還沒好嗎？還是我去代替他吧。”喬念邊說着，已經換鞋推開門出去。
路上，她打了個爸爸的電話，想叮囑他一路小心些，卻發現電話沒有打通。
也許是沒電了吧！
沒有多想，她将手機收進包裏，趕車往醫院裏走。
出了電梯，還沒走到病房，只聽到一陣喧鬧聲從辜羽寒住的病房裏傳來。
“走，都給我出去！！誰也不許進來！”受傷而痛苦的咆哮聲傳來，一個穿着長袍白大褂的醫生被他從病房裏推了出來，狼狽的跌倒在地上。
緊接着，病房門被用力甩上。
和田的衆多手下，都戰戰兢兢的立在門外，一聲不敢吭。
喬念連忙扶起醫生，焦急的問：“怎麽回事？他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是身體情況又有變化嗎？？”
醫生心有餘悸的擺手，只說：“只是和他說了一下，他的身體對孩子那方面的影響”
喬念的神情暗下去。
徐徐的，松開醫生的手。聽到一旁‘和田’的人像抓到救星一般，懇請她，“喬小姐，只有你才能阻止我們門主自虐的行為了！拜托你，幫幫他吧！”
自虐？
喬念聽得一陣心驚，她踮起腳尖，透過病房的門往裏看，被裏面的場景吓了一跳。
病房裏，不知道誰送來的花，被他胡亂的擲在地上。
椅子幾乎是已經被砸成碎塊。
他似乎猶不解氣，手上有什麽就丢什麽，手機，水杯，花瓶
一個個都被摔得四分五裂
那神情，絕望，灰暗，甚至是自暴自棄
喬念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只能呆愣愣的看着他。
始終，難以将現在的他和以前那個笑得比陽光還燦爛的男子疊合在一起。
若換做是過去，她一定早已不顧一切的沖進去，狠狠扇他一耳光，順便兇他，“顧憶北，你敢這麽對自己，找死嗎？！”
可是，現在已經不再是過去
她只能痛苦的靠在門上，懊惱的、痛心的落淚
都怪她都是她不好
“喬小姐，幫幫我們門主吧！他快瘋了！”有人在她耳邊大叫，喚醒了她的意識。
她再朝病房看去，心驚的發現辜羽寒瘋狂的用拳頭砸着窗戶在洩憤。
喬念胸口仿佛被一個鐵錘狠狠砸中，她不顧一切的沖進去，一把抓住了他又要繼續砸上窗戶的拳頭。
鋼化玻璃很結實。
他的手，卻已經是傷痕累累。
喬念握着他的手，又心疼又懊惱的直掉眼淚。
被忽然止住了動作，幾乎是下意識的，辜羽寒要甩開對方，但一回身，就見到喬念挂着淚的眸子，閃爍的凝着他。
他眸子緊縮了下，“念念，你出去！出去！！”
喬念知道，他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讓她看到這樣狼狽的他。
但她不走，只是站在他身後，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握住他受傷的手，似乎生怕他繼續自虐。
“憶北哥哥，你別這樣傷害自己”
他愣了愣，下一秒，用力甩開她。
一頭狠狠砸在玻璃上，額頭一下子滲出血來，喬念驚得整個人都呆了，他卻像麻木了沒有感覺似地，痛苦的低喃：“念念，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就是個廢人我連孩子都不能有了孩子都不能有”
他雙眼空洞着，毫無焦距，流着血的額頭，一下一下磕在厚重的玻璃上。
那心灰意冷的模樣，就像被挖了心的孤魂，慘不忍賭
喬念咬着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只是顫抖着，旋身走到他跟前，隔開他和窗戶。
她抱着他受傷的頭，痛苦的勸慰他，“憶北哥哥，你冷靜點求你別這樣傷害自己你打我罵我都好，只要你別這麽對自己”
“念念”他的頭，痛苦而無助的栽倒在她肩上，他嗚咽着，用力的狠狠抱緊了她，“我這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我不想當廢人！”
喬念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他，心裏又驚又心疼，忍着泛酸的鼻子，抽噎着：“憶北哥哥，我要怎麽幫你？要怎麽做，你才能好過一點？”
辜羽寒埋在她肩上的臉，怔了怔，好半晌才開口：“念念，為了我你真的還什麽都願意做嗎？”
“恩。”他為她，為爸爸付出了這麽多，她又還有什麽不能為他付出的？
“你和季揚離婚！我們結婚！”
他脫口而出的要求，讓喬念整個人都愣住。
她是可以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命都可以，可她從沒想過要去犧牲季揚
她的沉默，傷到了辜羽寒。
“還是舍不得？”他冷笑一聲，将喬念推開，“念念，何必把話說得這麽好聽，讓我存有一絲希望，又讓我從這絲希望中跌進深淵裏！”
“我”喬念想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知道，我現在不過就是個廢人，你怎麽會要我！怎麽還會要我！現在只要是個女人，嫌棄我都來不及吧！”他自嘲、苦澀的仰頭大笑，笑出了眼淚，也讓喬念終于忍不住哭起來。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嫌棄你！”喬念大吼着，希望他聽見。
他卻恍然未覺，只到窗邊，動手去開窗。那絕望的樣子，吓到了喬念，她一點也不懷疑，下一秒，他會縱身跳下去。
“啊——”她慘烈的大叫一聲，奔過去，幾乎是用全身的力氣用力抱住他。
似乎是做了什麽痛到幾乎讓她死去的決定，她突然像個受了重傷的孩子一般，大哭起來，“不要！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我答應你，什麽要求，什麽條件，我統統都答應你”
哪怕是為了報恩，哪怕不再愛，既然他沒有了幸福，那她就只用下半生來補償他
即使，這樣的生活，一點都不幸福
喬念走後，季揚從床上起來，淋了個澡。
剛換上整潔的襯衫，房間的門卻被驀地從外推開，莫琦光一臉驚慌的站在門外。
“怎麽回事？”季揚微微皺眉，停下扣袖扣的動作。
“據潛在‘和田’的人說，這兩天‘和田’又進了大批新型武器，目标已經鎖定了我們‘山也’。而且，現在上上下下所有的軍火都由辜羽寒在掌握，他若是要報複的話，目标一定是夫人，或者喬老先生。”他會想盡辦法讓季揚失去一切，讓整個世界都抛棄他
季揚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
“爸爸在哪？”
“我送他去醫院時，幸好被藍先生攔下，現在在總部。”
季揚略微沉吟了一會。
顯然，山也和和田的一場惡戰，已經避免不了，他不想把無辜的他們卷進這種血腥裏來。
他沉聲吩咐：“領幾十個兄弟護送他和晴姨去安全的地方。”
“是，先生。”莫琦光點頭承應，便退了出去。
季揚随手扯過外套，套在自己身上，匆忙出門。
喬念去了醫院
他沒辦法，再讓她一個人獨自呆在辜羽寒身邊。
現在的辜羽寒，完全就是個定時炸彈，誰也料不定什麽時候他就會引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