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思緒渾渾噩噩
附在他耳邊,夏然不住的喃喃着,紅唇微微顫抖。
胸口,因為他的難受而隐痛。
這麽多年
從來,她就不曾見過這樣子的付易琛。
在她的記憶裏,付易琛就是個毫無弱點的鐵人,不會生病,不會疲倦,永遠都那樣子意氣風發,讓人輕易折服。
此時
卧室的門被從外面轟然推開。
有人伸手将房間裏的燈打開了。
夏然這才看清楚付易琛的樣子。
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此時的他,薄唇蒼白得像紙,有些幹裂。兩頰卻又透着一種不正常的暈紅。
雙眼痛苦的緊閉,睫毛無力的垂着,有着細微的顫抖。似乎很冷的樣子,他渾身都在打着寒戰。
她下意識,将他抱得更緊
襯衫包裹着他的手臂,很顯然,他的傷口并沒有仔細處理,已經有血滲出來,連襯衫都染上了血跡。
“醫生,趕緊過來看看!”她的嗓音竟然哽咽起來,顧不得什麽,她已經動手解他身上的襯衫。
“先讓他到床上躺好。”比起她的又急又慌,醫生顯得很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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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助理連忙将沙發上的他,扛了起來。
“小心一點別碰到他傷口”她在一邊,擔心的提醒。
放到床上後,她連忙扯過被子,将戰栗的他裹住。
醫生動作熟練的撬開他的牙關,将體溫計放了進去。
夏然則繞到浴室裏,擰了條熱毛巾來蹲在床邊替他擦額上的汗。等到量完體溫,做完一些常溫檢查後,她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醫生,情況怎麽樣了?”
“傷口導致發高燒。今晚好好照顧,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聽他這麽說,夏然和慕雅鈞都長松了口氣。
醫生給他吊上點滴,他仍舊沒有醒。
要處理傷口時,夏然動手給他解身上汗濕的襯衫。
寬厚性感的胸膛毫無遮蔽的袒露在自己眼前時,夏然只覺得心底砰砰亂跳。
他又似醒來了,微微眯起眼看了她一眼,眸光忽明忽暗,讓正解到第5顆扣子的她,頓時窘迫得臉都紅了。
好在,他很快的又閉上眼睡了過去。
呼了口氣,順利的替他脫下襯衫,下一秒,卻因為他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而倒抽了口氣。
慕雅鈞也被這傷口驚到,“這是怎麽回事?”
成片的燙傷,傷口又紅又腫,周邊一圈已經出現了腐爛,滲出血來。
她捂着唇,說不出話,只能別過臉去,不忍再去看一眼那傷口。
醫生幫他處理傷口。
一定很痛
可,即便昏厥的他,仍舊咬着牙,只是悶哼。
“這幾天傷口一定不能再沾到水了,不然會更嚴重。”包紮完,醫生叮囑。
夏然這才終于回過身來,眼眶有些發紅。
她點頭保證,“我一定會好好看着他。”
有她這句話,慕雅鈞才放心不少。有連小姐在,付總哪怕是塊石頭都會被軟化。
“喝點中藥,會好得比較快。”醫生将幾包中藥遞到放在一邊的桌上,“最好馬上就煎了,晚點他醒了就讓他喝。”
“那我現在就去煎。”她拿過藥。
“嗯。我就不多逗留了。等藥水吊完,記得幫他把針頭拔掉就行了。明天我會再來做個檢查。”
“好,麻煩你了。”慕雅鈞禮貌的比了個請的手勢,“我送你出去。”
慕雅鈞領着醫生率先出去,房間裏一下子只剩下昏睡的他和夏然。
立在床邊,她怔忡的望着此刻虛弱的他。
第一次發覺,原來這個表面上像鐵金剛的男人,也會痛,也會生病,也會變得脆弱
心,越發的軟了。
微微勾唇,調皮的掰了掰他探出被子的手指,“原來,你和我也沒什麽不同”
心裏竟然因為這個獨特的發現,而莫名覺得滿足。
淡笑着将他的熱乎乎的大掌,重新放回了被子裏。
掙開的那一刻,他有些像孩子一樣曲了曲指勾住了她的手指。
心頭,因為這細微的動作,變得微甜。
拿起藥離開/房間回頭的那一剎那,連自己都不曾注意到此刻,她的眼底有多少濃到化不開的柔情和疼惜
夏然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時候又見到她。
那一刻的感覺,就好像被人悶頭打了一棍。
讓她心底剛剛才聚集的一點點甜味兒,頓時化作了苦澀和酸澀
而談談,顯然,也沒料到會見到她。
微微驚訝後,兩個人是尴尬而澀然的笑。
“他有些不舒服,所以”雖然正面遇過好幾次,可夏然還是有些不知所措。她握緊樓梯的扶欄,解釋。
面對他的正牌女友,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搶奪她的。
而且,她的出現也顯得那樣多餘。
“我知道”談談垂了垂眼睫,“和劇組臨時請假,才能趕過來。我這個女朋友,做得很不稱職。”
她的語氣裏,有許多自責。
身上甚至還是那身戲服,臉上的濃妝都沒有來得及洗掉——看得出來,她真的很在乎很在乎他。
這個意識,讓夏然握着藥的手,不由得收緊。
此刻,她又語塞了,不知道是不是該為自己的出現而道歉。
“今天一早我和他鬧了場脾氣,所以他心情不太好,才喝了這麽多酒。”談談還在繼續說着,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擡起來,望着她,有一絲勉強的笑意,“夏然,謝謝你替我照顧他。”
原來如此
原來,他會喝那麽酒,是因為談談
她卻還傻傻的以為,有可能是因為自己
心擰作了一團,直到談談的身影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上了樓,她才漸漸回過神來。
有些木然的俯望着樓下。
慕助理進來了,一眼就看到樓梯上呆呆站着的夏然。
“連小姐,你怎麽了?”
“沒什麽”她輕答。搖搖頭,一步步往下走。
慕雅鈞望着那往廚房走的纖瘦背影,很有些不解。
夏然将藥送進廚房,交到離香手裏,叮囑了兩句,心事重重的想就此離開。
可是,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往樓上走。
她不知道多餘的自己還要上去。
正牌女友已經出現,病情也在控制中,她就應該很有骨氣的退場。
可是
她發現自己居然做不到
付易琛只覺得喉嚨間有火在燒。
額頭上,有一雙手在輕輕的流連。很輕柔,像羽毛一樣。
夏夏
夏夏
他思緒并不清晰,卻還記得先前他被她摟着靠在她肩頭。
心緒一動
他探臂,動情的将身邊的人摟進懷裏。
胸口上的人,微微一震。
一股香味,滲進他的鼻息裏,因為思緒渾渾噩噩,他有些後知後覺。
這香味
不是她!
手臂松開,他緊緊皺着眉,努力睜開眼來,這才看清楚身邊的女人。
夏然僵在門口。
房間裏,那相擁的美好畫面,讓她終于忍不住,落下了淚。
頭,頓時像裂開一樣的痛
雙腿,那樣無力。
她只能将自己軟軟的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才不至于就這樣倒下去。
她真的好傻
明明知道此刻的自己是那樣的多餘,為什麽還要跑上來,親眼看到這一幕才死心?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站起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下樓的。
如果她沖動一點,她真的會沖進去拉開他們兩人,可是她有什麽立場?
說到底,她和付易琛之間,不過算是一段已經過了的暧昧游戲。
而這場游戲裏,她把自己陷進去了,也不由得變得貪心了,想要的變得更多了
“是你?”付易琛的眸子不甚清晰。
談談受傷的一震,“不是我,你以為是誰?”
他抿了抿幹澀的唇,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将她推開,“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你以為是夏然?”她深覺難堪。
為什麽,他的心裏眼裏,永遠都只能看到那個女人?!
答案,已經很顯然。付易琛不覺得自己應該說出來。
他下意識環顧了下四周,沒有看到那想要見到的身影,心頭微微有些失落。
她去哪了?走了嗎?
慕雅鈞此時正好推門進來。
“她人呢?”不等他先說話,付易琛先開口問。
談談眉心間的痛,更深了幾分。
她緊捏着雙手,默然的坐在一邊。垂着的眼睫,擋住了她此時深切的情緒。
“連小姐剛從樓上下去,看臉色好像不太好。”
剛從樓上下去?
所以說,剛剛自己擁着談談的畫面她看到了?
莫名的,腦海裏閃過先前她因為談談和他大鬧的畫面,他眸子沉了沉。
掀開被子,取過點滴瓶,準備下床。
但實在燒得太厲害,雙腿使不上一點力氣。
“琛,你幹什麽?”談談被他驚到,“你現在還在發燒,別亂動!”
付易琛知道自己狀态不行,不得不退到床邊坐下,吩咐慕雅鈞,“把她攔住,讓她上來,我有話要和她說。”
“是。”慕雅鈞哪裏敢怠慢,連忙出去了。
慕雅鈞追到樓下的時候,夏然已經離開了。
他連忙追出去,見到那暗夜裏正等着車的身影,這才松口氣。
快步追過去,邊大聲嚷着:“連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