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從海上遠眺矗立的冰山與冰原,更顯壯觀、巍峨,遼闊的冰原,遠方點綴幾許汪藍色彩,襯映銀白世界,再加上此地獨特的海洋,海面少波濤,明如鏡面,幽幽收斂天地一景,船身劃過,深恐破開這份獨特的屏息美景。
“天梁的事,還有什麽其他狀況嗎?”甲板上,蘭飛問陪伴在旁的廉貞。
“破軍護送他的遺體回聖院,按照他身前所願,葬在聖院的神将墓園內。”
無論光城聖使或四季司聖,接職位時,都要先寫下身後歸處的遺願。
“回聖院後,我會過去看看。”她閉緊了眸片刻,才再睜開。“其他人……澔星,還是翔有什麽動作嗎?不,應該要小心若雁,大家都以為他最沉穩,連大司聖都這麽想,其實他的平靜下,有不下于澔星的瘋狂,真刺痛他,他的行動是會忽然沖出去的。”
廉貞冷汗暗淌,蘭飛不愧是四季之首,對其他三個聖使同伴有超乎他人的敏銳了解,看來魂神之軀雖未完全相容于她的身軀,但回到她身上後,确實讓她的心性漸複往昔。
“這……我不清楚,畢竟我人在【航界船】上,聖院那邊傳來的,大多是北方近況,回報的也是你和月帝的情況,還不知太多關于他們的事。”廉貞怕她以帶傷之身再出狀況,只能選擇一個中肯回答。
“那黑魍古魔的情況如何了?”她連着數天昏睡養傷,不知北方到底變化成何種形勢。
“情況不明。”廉貞将轉裁庭內,日帝和天相對上黑魍古魔之事一一敘述。
“只是十天之期已過,還是沒有找到黑魍古魔封印處,卻也沒再見到他的魔意識或實體掙脫禁锢出現。”
“這……可說不上好狀況。”蘭飛皺眉。“隐于暗處的敵人最是可怕!”
“這些事由上父、大司聖和神祭司操勞,你能做的,就是盡快恢複身為春之聖使的能力。你可是四季之首,該把你真正的能力找回來了。”廉貞橫眼道。“這次別再搞任何狀況了,上回從銀月古都逃婚,又在大海搞丢半副身軀,差點小命不保;這回在深北極地又和死亡擦身,你沒看到月帝臉色嗎?不要以為這幾天養傷,月帝神态正常就代表沒事了,你最好想想怎麽安撫月帝。”
“有這麽嚴重嗎?”她一派自若,漫走甲板,遠眺前方冰山各種樣貌。
“你當然不覺得嚴重,被玩弄、欺騙的又不是你,月帝可狂風暴積壓心頭,人家說愛恨一線間,你就是有辦法把月帝撩撥到愛恨交織在他心中各占一半!”
“愛恨交織各占一半!”蘭飛忽停步。
“記住,別再挑戰朕,更別在擅作任何決定,尤其離開朕這種事,只要再發生,把你吞噬殆盡,朕絕會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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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月帝的威脅,她壓低聲問:“你不覺得月帝有時候比妖魔可怕?面對鏡魅這樣的古老魔物,我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但面對月帝,我經常不是說錯話就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連這種感覺都有了,可見月帝在你心裏生根了,還不想辦法改善你們之間的關系!我警告你,在這艘船上,發生任何情況,沒人能幫你的。”生怕她不夠了解般,廉貞以堅定的力道再說清楚。
“【航界船】唯有四大聖君可驅使,哪位聖君入航界船,整艘船便為聖君的力量所掌握,船內也因入住的聖君而改變,宛如聖君在大海上的行宮,想在航界船內反抗月帝,就跟在銀月古都反抗月帝一樣,毫無機會可言!”
“我什麽時候有過機會。”蘭飛嘀咕。“無論在哪,對上月帝,聖院、大司聖和同伴都不幫忙。”真悶。
“前幾日你傷勢不輕,又受打擊,月帝沒發作,不代表你漸漸恢複之後,他不發作!”
“他已經發作過了!”蘭飛悶嚷扁唇。“還講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恐吓我。”
“那叫警告,聖君撂下的話,一律叫警告。”廉貞糾正她。“月帝說什麽?”
“說我奪他的心,竊他的情,再發生就要折磨我,把我吞噬殆盡!”嗟,又不是吞人妖魔,難不成真能把她煮了吃掉。
“天呀!”廉貞可聽得抱頭又搗頰。“月帝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我勸你這一路上,為自己好,不要再和月帝杠上了,他是聖君,身份尊貴,哪容得你一再玩弄、欺騙,說到這個……”
廉貞忽想到什麽似的,求證問:“我聽說你曾經在荒漠鬼蜃被困住,月帝救了你,沒想到你趁機欺騙月帝,承諾十天內會回銀月古都,還诓騙他兩縷月輝長發下守護力量,最後你拿來反陰月帝,讓他失去你的行蹤,有這事嗎?”
蘭飛與她對望,眨了眨眼,轉而再看向海面。“有時候事情的發生,在當下的決定,是因應環境、局勢,聽起仿佛很可惡,但事實上不代表真的很可惡,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作下這個決定,事後我也很內疚。”蘭飛努力說得輕松,冷汗卻已經緩淌下她的額發。
“真的有,你死定了,怎麽能欺玩月帝到那種地步!”廉貞幾乎要跳腳,來回地踱步,苦思主意。“不行,要想辦法,你要主動對月帝表達情意,讓他心中的怒慢慢放下。”
“哇,這裏的冰山,顆顆像碩大的寶石一樣,能鏟一顆回【春櫻殿】好了,夏天泡水一定超舒服。”就不用勞煩她的老弟冬,每至炎夏就要替她的宮殿飄些雪花。
“再轉移焦點,也不能改變你的處境呀!”
“就是不能改變處境,只好先改變心境嘛!”蘭飛受不了地回道:“說真的,這些事都發生了,月帝氣也氣過,在夢裏也重罰過我了,枉他身為聖君,胸襟肚量這麽小,真小氣!”
“你說那什麽話!是你一開始先設局月帝,還玩弄聖君軀體,不,是羞辱聖君尊貴的軀體,任他無助的……袒露在床上,就不負責任地走人,最後還用感情欺騙他貢獻能力,這要發生在你身上,吞都別想吞得下去。” 廉貞為月帝不平地道。“何況是聖君之尊,從小就是高高在上,哪可能讓你随便玩弄不計較的。”
“事情到現在這種地步,我終歸逃不過他的手掌,都已經……淪落到人任他宰割了,還要怎麽樣!”
話才說完,廉貞忽扳過她的臉捧住地認真打量。
“我看你一臉朝氣,紅潤滿面,這麽精神,是不是月帝……”
“還沒有,但看月帝的神态,今晚不會放過我。”蘭飛直接回應她的求證。
瞬間,廉貞整個松口氣,一副太好了,臉色比她還燦爛。
“看你一臉春風朝氣站在這,就知道月帝沒對你……太狠,表示前仇舊恨月帝不計較,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地享受聖君丈夫貢獻的靈氣,彌補你犯下的錯事,順便學習當你未來的銀月古都之後。”
她多怕飛飛這一路再杠上月帝,也怕月帝會因氣怒傷害飛飛,到時她左右都幫忙,提心吊膽了好幾天。
“可是月帝陰陽怪氣地恐吓我耶!”
“就跟你說月帝身為聖君,他說的話叫警告,你敢再玩弄聖君,就會有他說的那種下場。”
“廉貞大人,伊爾貝大人帶來了極多的文件,需要你協助整理。”一名侍者來到甲板請示她。
“我等會兒再過來。”廉貞拍拍蘭飛,跟着侍者前去。
船艙內,立地的水晶光鏡內,是大司聖的傳影,月帝坐在王位上,伊爾貝候在一旁。
“要沿着北方邊界設下防守的【稜界光】?!”月帝沉吟。“這将耗去上父與神祭司相當大的靈能。”
“為防在鏡魅蠱惑下的幾個北方大妖魔,傾出北方為禍,目前聖院整個重心,打算以稜界光做為困魔之法,就待天尊将天穹罡氣煉制完成。”大司聖一頭灰白發下,一雙沉睿的眼:“荒魁之原的主人,賀格公爵能在這方面協助,上父盼請天尊、地皇、日、月雙帝,在稜界光割出時,以四位聖君的力量,注入聖氣,加強此界光的力量。”
“此事,朕當盡力相助,相信其他三位聖君也當同此心意。”
“光城聖院謝過月帝傾助之恩,另外,【誅魔印光】以此時情況看來,鏡魅是最明顯的對象。”
“另一道誅魔印光在下任地皇身上,對方既已在北方,該一同合議進行之法。”
“此事會請老地皇出面,誠邀下任地皇往荒魁之原商議。”
“大司聖與紫薇大人等也要往荒魁之原一敘,此事可要知會蘭飛大人?”一旁伊爾貝問到,“還有,其他三位聖使的事,也要繼續瞞着嗎?”
在蘭飛養傷期間,夏、秋、冬共同消失行蹤的事,衆人全對她封口。
“此行其一的目的,是要從春的枷鎖卷咒內知道其他三人的行蹤,春對這些向來敏銳,到荒魁之原前,任何事都別讓她知道。”大司聖沉吟。“屆時,真有必要,春是四季之首,只要她透過枷鎖卷咒開口,夏、秋、冬會聽的。”
就怕春最後是跟着其他人三人行動,因此這趟荒魁之原的動作,該如何說動蘭飛丫頭,讓大司聖苦思不已!
“朕也深感如此。”王位上的月帝道:“此時此刻,對春,朕不想多生波折。”
重要事一一落定,光鏡內的大司聖虛咳幾聲,決定該為愛徒說些話。
“關于春……咳,我這個徒弟對男女之情不如她擒妖魔那般有成就,這一輩子她沒碰過感情事,更是從來也沒想過,未來的感情對象是聖君,她的一切不成熟,望請月帝多方包容。”
“看着傷重的她,大司聖可知,朕曾有過一個想法?”
“想必是讓月帝沉重的決定。”聽月帝口吻,不難想像。
“此去【東方城堡】,朕想借荒魁之原,夜有雙月的力量,以月華聖氣改變蘭飛的靈力體,讓春之印放棄她!”
來到廳外的身形停頓住。
“聖使的封印是一輩子,除非意外或者死亡,歷任聖使,不乏受到魔重創,身軀無法恢複,或者靈力因魔氣襲身難以淨化,為怕污染封印,封印選擇離體,再尋承印者。”大司聖毫不意外般,認真思考此方式。
“魔氣能有此威力,反之,以月華聖氣,在一次次的互動中,慢慢改變靈力體,讓她一輩子都無法再蓄靈力,春之印自動離體,月帝之思,确實可行。”
“月帝,您……不是說真的吧!”反倒是一旁的少相伊爾貝驚訝地問。
“面對春,朕何時有過玩笑!”
廳外身形斷然轉身,踩着沉重的步伐離開。
“能改變光城聖使的靈力體,也唯有身懷大自然運行聖氣的聖君能辦到。”水晶光鏡內的大司聖,撫着蓋了快半張臉的灰白長發道:“真這麽做,想必光城聖院的反應,也在月帝您的料想中了?”
“大司聖是想說,朕這麽做,哪怕朕是聖君,光城聖院也不會坐視,是嗎?”月帝悠坐大椅,金發下的美麗俊容揚唇道。
“月帝言重了,此事若真發生,對聖院、對聖君的立場,确實都是一種考驗。但事情的發展又何必走到這種極端呢!”
“事實上,朕還真沒想到聖院将有何動作,當下只想,只要她不再是春之聖使,便不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的事。”月帝慨嘆。“最後,朕清楚知道,朕愛的就是這樣的她,春之聖使的她,以大事、大局為重,但遇上自己的事,便輕率妄為。朕雖身為聖君,但這個世界和她,朕的選擇是她,但飛飛的選擇定然是這個世界。”
“朕不會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事,那麽朕希望成為她心中最在乎的人,朕要她的信任,未來,她希望什麽、在乎什麽,朕都會為她完成。”
“陛下,相信蘭飛大人遲早會知道您對她付出的深情厚意。”伊爾貝為主子動容。
“月帝看重春的一切,是春之幸,但春并非是個願受安排的人,任何事,一旦她心有定見,即使是聖院出面,也攔不住她。”
“大司聖話中有話。”
“蘭飛的父親是上任春之聖使蘭紫佑,紫佑身亡,換他女兒承接春之印,我視紫佑如子,所以春也算我的孫女,相較他人少年時才承接封印,春是從小便被封印選中,注定她和一般孩子的童年不同,責任從小就扛上她的肩,身為長輩,我只希望這孫女的未來一切幸福美滿,而這一切須在她意願之下。”
“朕明了大司聖對春的疼惜了,朕當不會辜負一個長輩的慈恩情分。”月帝狀似苦惱地支着頸側。“當初的【碧玉壺】和【玉脂泉杯】真是侮辱了大司聖關愛晚輩的立場,朕原意在大婚後再送上的奇珍,現在,當知趣收斂。”
“月帝說這什麽話呢——現在要收斂的當然是飛飛丫頭的性格,這麽頑劣、頑抗,屢次頂撞月帝,讓月帝尊貴的聖君威嚴展露不悅,是本司聖調教失敗,但是——”大司聖當仁不讓地表達他身為長輩的功能與立場。
“大司聖既為春的長輩,收她未來丈夫聘禮才有正當的名目,協助這樁偉大而神聖的聖君大婚,讓飛飛丫頭這頑抗的性格懂得收斂。”
“但她的意願若生變,豈非有違大司聖對她的疼惜,朕怎好讓大司聖你為難。”
“只要想到月帝您對飛飛丫頭的深情,本司聖這點為難何足挂齒,倒是這後續奇珍就很重要了,它能坐實本司聖身為長輩為晚輩打點的立場。”呵呵。
“這也得朕真成為了她的丈夫,她也确實是銀月古都之後才行。”
“有本司聖親自照顧,飛飛丫頭的意願絕不生變,月帝您得到心愛的皇後,指日可待。”
“光城聖院有大司聖和大神官席斯,真是聖院之福,總是能适時給朕一個好方向 ,把倔強的家夥,後路堵得插翅難飛。”
月帝笑,燦然金發映着無暇俊容,讓這份絕色增添一份懾人威凜。
“也望大司聖明白,這次春的事若再生變,朕出手絕不再留情,哪怕就此讓她出不了銀月古都,屆時就算上父出馬,朕也不再對光城聖院買賬!”
“少相帶來不少銀月古都的公文,看來今晚,我會相當忙碌了。”再來到蘭飛身邊的廉貞道。“氣候太嚴寒,你的傷才好,還是快些進房,以免生病。”
“月帝很愛我,對嗎?”看着遠方的蘭飛忽問。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月帝為你癡狂!”
“真愛我,為什麽不能了解我最在乎的是什麽?”
廉貞對她忽來的悵惘神态不解,只能苦心說着;“我倒覺得月帝很了解你,只是從小的君王環境,讓他言行盡是帝王之威,若你能更信任他,別懷抱身份的戒心,你會知道,身為聖君,他為你已放下太多身段。”
“包括安排他自認的一切嗎?”蘭飛茫然道。“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這樣的愛?”
“發生什麽事了?”廉貞這才發現她眉目中的沉重,剛剛還一臉開朗的。
蘭飛深深吸了口氣,搖頭道:“沒什麽,我只是一時感慨。”
“你既然都不怕得罪聖君了,對月帝有什麽疑惑,為何不直接問他,別因他的身份,先設定了他的态度,兩顆心要締結在一起,是靠了解,要了解就一定要對他好好說話,不是靠猜測和回避。”
“那如果……不想締結在一起嗎?”
“還是靠了解,總要了解才知道為什麽不想締結在一起。”随即廉貞倒抽一口氣,訝問:“你……不會到現在才說不想和月帝在一起吧!你想解除和月帝的婚事?”
“此時船身忽傳來一沉,停住了行進的航行,船頭一陣異光橫揚至船尾,整艘紫白大船于海上現身,随即在數道環光由船尾繞掃至船頭,瞬間,船身顏色一變,成了深褐色調,連船的外貌都随之改變,蘭飛看得出,這是短暫的掩飾術。
“【天虹鎮】到了,”廉貞看向遠方岸上,一個地理位置獨特的小鎮。
天虹鎮!“可是【星墜之地】旁的小鎮?”蘭飛記憶中這個小鎮地質特別,海天光華在此鎮盡攬無疑。
廉貞颔首。“要在這采購一些糧水,航界船要先化身普通商船才行。”
四大聖君的航界船,船形與氣息都太獨特,未免洩露行蹤,停泊或在海上要與他船接觸時,必都先以術法掩去形貌。
“飛飛,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這個時候不要跟月帝對上,否則這艘船不會往荒魁之原,而是直接轉往銀月古都,到時春之聖使走不出銀月古都,光城聖院和月帝之間會是一發不可收拾!”廉貞趕忙叮囑蘭飛。
這時,月影武士從船艙中走出,少相伊爾貝和其他聖君派出的随行保護者,也伴随月帝從船艙內出來,來到船頭。
只見船上的一些侍者開始放下小船,一些人準備就緒,要往岸上去。
“蘭飛大人,好久不見。”伊爾貝對未來的銀月古都之後行禮。“這一路聽說你面對無數險關,能安然脫險,陛下高懸的心終于可以放下。”
“多謝少相關懷,倒是你家陛下的心一懸,只怕也是我的險關。”
“只要蘭飛大人有心,陛下從來不會是你的險關。”伊爾貝對她的話中話,向來微笑以應。
“你的臉色不好?”月帝忽輕握住她的下颚,端詳她異樣的神色。
“月帝多心了。”蘭飛推開他關心的手,哪怕這個舉動引得月帝雙目一眯。
“月帝,飛飛近日養傷幾乎悶壞了,既然要上岸,不如讓她和我一起去走走,瞧瞧天虹鎮的景色。”廉貞請示月帝。
“未到東方城堡前,朕不準她離開航界船。”
此時,蘭飛忽一陣暈眩般的搗着額,身形踉跄地落進月帝伸來的手臂內。
“飛飛?”
“蘭飛大人!”
一旁廉貞和伊爾貝也急忙上前關切。
“上頭好冷……頭忽然好痛。”她靠在月帝懷中以難受的聲道。
“朕帶你回房吧。”月帝橫抱起她,往船後寝室而去。
埋在月帝頸窩內的蘭飛,紫瞳餘光從他的肩上斜睨,有數名整裝好的侍者與月影武士,過一會兒他們要随着廉貞搭小船上岸,往天虹鎮采買物資。
直到廉貞領着這群人回來前,航界船的結界都将消失,唯有這段時間內船的出入是自由的。
甲板上,廉貞若有所思地瞧着被月帝抱往寝室的蘭飛,心中很清楚,春分明在玩把戲,她到底想做什麽?
廉貞只能祈禱她适可而止,千萬別玩火***!
“飛飛,現在覺得如何?”将她放到床上的月帝,伸掌撫着她的臉頰。
蘭飛卻再隔開他的手,翻過身!
“你到底在跟朕鬧什麽別扭?”月帝伸掌攫住她的下颚,扳過她的臉龐。
“看着朕,說清楚!“
一雙怒瞠的紫瞳對上他,就在月帝皺眉時,她忽然環住他的頸項拉下他,用力吻住他!
倒在床褥上的兩具身軀,紅唇激切地吻着他,回應的是與她同樣火烈的激吮,不知誰的舌先探入,只知彼此舌辯的舔舐,吮纏,越漸宣洩出一股壓抑的欲潮,
當纏吻轉為互噬的輕咬,而至唇舌深深的纏捲,交融的熱息,幾乎融為一體。
蘭飛先離開他的唇,唇齒還留有他的熾熱,她顫喘地看着他,就在月帝撫着她的臉頰要再俯蠢時,她卻抗拒地推開他覆來的身軀,翻過身想離開她,健臂攬上她的腰,制止她的離去!
“此去東方城堡,朕想借荒魁之原,夜有雙月的力量,以月華聖氣改變蘭飛的靈力體,讓春之印放棄她!”
想起月帝對大司聖說的話,蘭飛劇烈掙紮起,卻掙脫不了月帝鐵箍似的環纏,發現此時自己所做的都只是白費力氣後,她幹脆停下反抗,轉身埋入他懷中。
床褥上,月帝看着蜷在他胸懷內的人兒,他長聲一嘆,手指漫撫着梳理她的白發。
“你到底怎麽了?現在又玩什麽把戲?”
“我讨厭你的霸道,讨厭你的威脅,更讨厭自己現在的無能為力。”
“只是如此?“
“還有,就是再多感覺一點你的月華聖氣,也許很快就會好起來。“
“你在誘惑朕?“
“我只想有你相伴,會比較好入睡。“蘭飛以鬧脾氣的口吻道:”誰叫你有月華聖氣,在你懷中特別舒服,可以安心入睡。“
她很清楚,養傷昏睡那幾天,都有月帝在身側相伴入眠。
“你安心,朕可折磨,你的肉體活生生折磨朕的意志力。”
“那我要更折磨你!”懷中的人兒忽伸臂環住他的腰,整個面容埋入他胸懷內。“月帝,你說過,因為我在乎這個世界,在乎這個父親曾經身為春之聖使,付出性命也要守護的人界,從此守護人界,對你有了不同的意義,是嗎?”
“對你的事,朕從無戲言。”
“那……”那你就該知道,身為光城聖使守護人界,對她意義深重,為何要用聖君的氣量讓她失去聖使封印!
“對月帝有什麽疑惑,為何不直接問他?”
蘭飛想開口,想問他——是否真的要改變她的靈力體,讓春之印離棄她?卻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到時,又該如何?
她知道如今的自己,同樣愛着月帝,但月帝的專斷讓她難過,一路以來聖使的身份是她的驕傲,如今月帝卻想拔掉了她的驕傲!
“月帝,身為光城聖使遇上危險是必然,但我從不被危險擊倒。”
“如能将你隔絕在一切危險之外,朕自當不擇手段,代價不論。”哪怕要付出朕的生命,雖然聖君的身亡會危及人界守護平衡,朕亦望你一切安然,月帝吻着她的白發,在心中道。
在他懷中的蘭飛只是閉緊眼,将他抱得更緊。
“你心中有事?要對朕說嗎?”
“我現在不想說,什麽都不想說!”蘭飛有些任性般地喊,接着扯開他的衣襟,将面頰貼到他露出的裸膚上,感覺他帶給她的一切溫暖氣息。“月帝、月帝……月帝……”
面對她喃喃低喚,卻什麽事都不說,讓向來沉定的月帝,一時有些心疼地慌亂了。
“飛飛,朕不逼你說,朕會一直在你身邊,你何時想說都行。”他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我沒事了,只是覺得好累,現在……想睡一覺。”她幽聲道。
“朕等會兒要再和大司聖與紫薇開會,讨論【誅魔印光】一事,你就乖乖在房內睡一覺,現在,你以恢複靈氣與身體為主。”
“廉貞說誅魔印光在你和下任地皇身上?”
“以目前黑魍古魔行蹤未定來看,以此印光制住鏡魅應是首要。”
“陛下,日帝傳來訊息,要與您一談。”門外,是少相伊爾貝來禀。
“朕立即前去。”
“月帝,今天別下【月輝紗界】的結界,陽光折射海水所照射進來的光很美,我想讓這片光華伴着入睡。”見月帝起身就要揚手下結界,蘭飛道。
月帝略一思忖,再次低頭啄吻她的唇與閉上的眼。“聽你的,安心休息吧,朕就在船廳。”
當房內歸于平靜,片刻後,蘭飛睜開眼,确認房內無任何月輝紗界後,她起身,一旦月帝下月輝紗界,她就很難走出房門。
蘭飛閉眸凝運身體氣息,确認眉心封印與淨琉光,和月帝的接近與肌膚之親,是最快得到月華聖氣的方式,今日整個白天的連番互動,她确定自己得到一程度的靈氣。
她将床上的枕被調整好,再拉上大被覆住,看起來像有人沉睡其中,這樣應該能掩護她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