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季霖:如果是因為我,就放棄吧
穆應秉不知道季霖心中的想法,他把摩托車檢查了一遍,确定沒什麽問題後,長腿一伸,跨坐在摩托上。
腿微微用力,蹬了幾下腳蹬,摩托車響起轟隆聲。
與此同時,坐在石頭上的季霖也憋不住,笑了出來。
實在是……太搞笑了,穆應秉還穿着一身昂貴的西裝,和破舊的摩托車格格不入,畫風簡直清奇。
穆應秉扭頭的一瞬間,季霖立刻表演了什麽叫笑容消失術。
穆應秉,“……上來吧。”
季霖輕咳一聲,慢騰騰的站起身,由于腿上有傷,他随着站起來的東西,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穆應秉微微皺眉,握着車把手的手指微微用力,“你側着身子坐。”
現在季霖腿上有傷,不管是受傷的腿支撐,還是受傷的腿往另一邊跨,顯然都會加劇傷口的疼痛,他光是從石頭邊走到車前這麽一點點距離,已經被疼的出了一身冷汗,萬萬是不能接受更疼的選擇。
雖然側着身子坐怪怪的,但只要不疼就行。
穆應秉長腿撐着地面,讓車子微微傾斜,方便季霖上車。
要發動車子的時候,他才想起一件事,皺眉道,“沒有頭盔?”
“昂……沒有。”季霖騎車的時候壓根沒想到頭盔這個問題,倒不是他安全意識多大貓,主要是他很少騎車,一不小心就忘了。
穆應秉頓了頓,沒有說什麽,對着身後的人道,“抓緊了。”
他說完,等了半天,也沒感覺到季霖抱住自己的腰,他扭頭看向身後,季霖的手正緊緊的抓着摩托車的後方。
穆應秉抿了抿唇,到底是沒有說什麽,發動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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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季霖就發現摩托車就跟卡碟了一樣,一停一停的,每次都讓他身體被迫前傾,撞上穆應秉的背,季霖感覺自己腦漿子都快被搖勻了。
他以為穆應秉這樣,純純是技術問題和道路問題,壓根沒想過對方可能是故意的。
穆應秉的性格就是如此,但凡換個人,季霖可能都有這樣的懷疑,但是穆應秉……不會。
這樣太沒有安全感了,季霖實在沒辦法,只好抓着穆應秉的衣服。
然而神奇的是,他抓住穆應秉的衣服後,摩托車竟然神奇的平穩了不少。
季霖,“?”
他看着面前的柏油路,心想,可能是路面變得平了的緣故的,畢竟剛剛都是土路。
由于沒帶頭盔,穆應秉很注意安全,騎車騎的很慢,兩人花了比平時兩倍多的時間,慢騰騰的到了一個小診所門口。
下了車,跟醫生說明情況後,對方就讓季霖坐着,給他處理傷口。
季霖穿的是長褲,膝蓋那裏的褲子都被擦破了一塊,為了方便處理傷口,醫生用剪刀把他褲子剪掉了一半,裏面的傷口露了出來。
雖然看起來只是破皮了,但血淋淋的,有雞蛋那麽大一塊的擦傷面積,季霖原本就覺得已經夠疼了,看到傷口的那一刻,他更疼了。
季霖很怕疼。
醫生準備用碘酒給他擦傷口,穆應秉伸出手,對着季霖道,“疼了就抓住我。”
季霖沒有說話,他只是咬着牙,沉默的握緊了手,即便他疼的一身冷汗,也沒有去抓穆應秉的手。
穆應秉垂眸,望着空蕩蕩的手心,手指微微蜷縮,眼神晦暗不明。
沒事,只要他告訴季霖,他們就會恢複到從前。
穆應秉鼓噪的內心勉強平靜下來,眉頭卻久久沒有松開。
傷口很快就處理好了,季霖渾身冷汗的舒了一口氣,太疼了。
季霖這種情況是不用包紮了,這個季節要是捂着還容易感染,不過需要打破傷風,醫生先給他做了皮試,要等半個小時。
季霖手機用不了,有些無聊,垂眸不知道想着什麽,面前突然多了一張紙巾。
他擡頭,穆應秉拿着紙巾道,“擦擦汗。”
其實他想替季霖擦,但穆應秉猜到對方多半會拒絕……
“謝謝。”季霖接過了紙巾,擦擦額頭上的汗。
穆應秉不說為什麽來這裏,季霖也不問,兩人沉默着相對而坐,氣氛一時間有些凝結。
“要喝水嗎?”穆應秉突然問。
季霖嘴角翹了翹,像是要笑,最後笑不出來,又無奈的垂下,“不用了,謝謝。”
穆應秉捏緊手指,沉默的站起身,去了外面,沒一會兒,對方拿着兩瓶水,一瓶遞給季霖,“喝吧,嘴巴幹了。”
季霖抿了抿有些幹的嘴巴,心情複雜的接過水,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穆應秉突然搶先道,“別再說謝謝了。”
季霖,“……嗯。”
他拿着礦泉水,想要擰開,穆應秉問,“我幫你擰。”
季霖動作頓了頓,略有些無語,“我受傷的是腿,不是手。”
穆應秉笑了笑,“嗯。”
季霖不懂他為什麽笑,也不問,擰開礦泉水瓶,一口一口的喝着水。
不知道為什麽,他又想起了自己最近喝的山泉水,心想,還是山泉水好喝,礦泉水他喝着覺得苦苦的,完全不明白某品牌說自己的水是甜的,是怎麽驗證出來的。
不過人在口渴的時候,也不怎麽在乎水的滋味了,季霖喝了大半瓶水,覺得嘴巴不那麽幹了。
半小時很快過去,醫生确定季霖對破傷風沒有過敏的情況,這才拿着針管,要給他打針。
季霖看着針管,咽了咽口水,說實話,他有點害怕,但是如果他是一個小孩子,可能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表達自己的恐懼,偏偏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為了不被人笑話,他只好假裝鎮定。
然而,下一刻,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季霖眼前紅紅的,确切的來說,是陽光照在了穆應秉的手指上,才會讓季霖看到這樣的顏色。
他聽到穆應秉說,“捂住眼睛就不疼了。”
季霖一下子笑了,“你這屬于掩耳盜鈴。”
說完,他又想到什麽,立刻道,“誰說我怕疼了?紮個針而已,有什麽好怕的?”
穆應秉沒有說話,也沒有把手放開。
直到醫生說,“好了。”
對方溫熱的大掌才從他的眼前移開,季霖神色有點複雜,別說,剛剛可能注意力都在穆應秉手上的緣故,他還真沒什麽感覺。
傷口處理好後沒什麽問題,兩人離開了診所,季霖見穆應秉推着車看向某個方向,問道,“你要幹什麽?”
穆應秉率先跨坐在車上,随後讓季霖上車,“去買頭盔。”
無論什麽時候,穆總總是很有安全意識的。
季霖點點頭,上了車後說道,“我手機壞了,要去銀行取點錢,一會兒去修手機。”
“行。”穆應秉已經熟練的掌握了發動老式摩托的訣竅,即便騎着破舊的摩托車,依舊帥的突出,路人紛紛側目。
穆應秉本人跟沒看見一樣,騎着老式摩托車,先在一家店門口停下,由于季霖現在行動不便,讓季霖在門口等,自己去買頭盔。
片刻後,季霖手裏被遞來一個小恐龍頭盔,他眨了眨眼睛,“……”
穆應秉可能是被小恐龍頭盔可愛的有些不自然,主動解釋,“店裏只有這種了。”
“嗷。”季霖努力忍住不笑,卻沒想過,自己也是需要戴頭盔的。
他将小恐龍頭盔戴到頭上,剛好合适,系上頭盔繩後擡頭,不知為何,穆應秉把頭撇向了一邊。
季霖,“?”
穆應秉扭過頭來的時候,眼中還有未散盡的笑意,季霖明白了,穆應秉竟然在笑話他。
他有些想掐對方,轉念一想,他們都分手了,只好收回了手。
啧,算了,愛笑就笑吧。
穆應秉可能也注意到了季霖微小的動作,唇往下壓了壓。
他面無表情的戴上了小恐龍頭盔,沖擊力比季霖戴小恐龍頭盔來的更大,冰塊臉和頭盔上可可愛愛的小恐龍簡直是兩個極端。
季霖努力抿唇,控制住面部表情。
車子緩緩停下,穆應秉,“銀行到了。”
季霖,“噗……嗯。”
穆應秉,“……”
傷口處理過,好像沒有剛剛疼的那麽上頭了,季霖宛如八十歲老人一般,慢騰騰的進了自動取款機,取了一萬塊錢出來。
他原本只是準備去一兩千的,但這次的受傷對他是一個警醒,——來鎮上一次真是太不容易了,儲備資金還是要準備好,以免再發生意外。
季霖走到穆應秉跟前,從一萬塊錢裏抽出一張出來,遞給穆應秉,“藥錢。”
穆應秉抿了抿唇,別過頭,上了車,冷淡的臉看着更加冷了,只不過在小恐龍頭盔的襯托下有點奇怪,他道,“不需要。”
季霖擡眼看了穆應秉一眼,沒有說話。
穆應秉握緊把手的手微微松了一些,舒了一口氣。
兩人又去了手機店,季霖跟修理手機的大叔說明情況,“昨天掉水裏了,剛開始手機還能用,結果今天一早起來就開不了機了。”
大叔大概看了一下,說道,“你太沒有經驗了,手機進水第一時間應該關機,然後放大米裏,你這估計裏面線路板都燒了。”
季霖,“?”
他應該有經驗嗎?而且為什麽要放大米裏,大米是什麽神奇的可以修手機的東西嗎?
面對季霖充滿求知欲的目光,大叔表示,“我也不知道,反正你按我說的做,手機就不會壞。”
季霖,“……好吧。”
大叔問道,“你線路板都燒了,還要修嗎?”
季霖手機裏還有不少重要的東西,他聞言點點頭,“要修。”
“行,你那邊看看有沒有備用機。”大叔道,“修好得後天了,後天來拿。”
季霖自然是沒有備用機的,他感慨幸好剛剛取的錢多,把手機卡拔·出來後,他又買了個新手機暫時用。
最後兩人又去了超市,季霖除了買一些王大媽開的超市那裏沒有的生活用品,還買了保鮮膜,畢竟現在他腿受傷了,洗澡不方便。
忙碌了一上午,兩人都餓了,他們又順便在鎮上吃了飯,回去後季霖把車子還給王大媽。
王大媽見季霖一瘸一拐的,再看到他腿上的傷口,當即吓了一跳,“哎呦,這怎麽回事呀。”
季霖有些不好意思道,“騎車摔了一下,沒什麽事,就是蹭破了一點皮,倒是您的車……”
“沒事沒事,只要人沒事就好。”王大媽擺擺手,“你這個車不知道被我摔了多少次了,都破的不行了,我也不是沒錢換,就是用的時間長了,也有感情了,摔了沒事的,只要能騎就行。”
季霖給王大媽道了謝,又給了對方一袋買的水果,王大媽嘴上說着不要,她家地裏有種的,臉上倒是笑眯眯的。
“這是……”王大媽目光落向穆應秉,剛剛她一眼就看到穆應秉了,畢竟對方不管穿着還是長相,都和這個小村莊格格不入的。
穆應秉禮貌的點點頭,“我是……”
季霖,“這是我朋友,來這邊……應該是有事。”
穆應秉抿了抿唇,臉上那點禮貌的笑也緩緩消失。
告別了王大媽,季霖提着東西來到了他的小屋裏,由于東西有點多,穆應秉還幫忙提了一些。
季霖道了謝,然後說道,“你不是有重要的事嗎?快去處理吧。”
他說着,坐到沙發上,呼出一口氣,腿上的傷口太疼了,他現在光是站着,對他來說都是一種負擔。
穆應秉微微皺眉,目光從季霖腿上的傷口上移開,說道,“我說的重要的事,是有關于你的。”
季霖擡眼,神色頓了頓,“嗷,你說吧,什麽事?”
穆應秉緩緩在季霖面前單膝蹲下,目光和對方平視,認真道,“季霖,抱歉,我才意識到我喜歡你,我們和好吧。”
穆應秉目光滿是小心翼翼,他緊張的握着手指,等待着季霖的反應,然而,季霖只是緩緩看向了他,扯了扯嘴角,“穆應秉,你在開什麽玩笑?”
“不是……開玩笑。”穆應秉神色有些無措,一向驕傲的男人此時格外的卑微,可惜……
季霖嘆了口氣,說道,“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喜歡應該是相互的,可惜,我現在不喜歡你了。”
穆應秉微微睜大眼睛,看着季霖,片刻後,他別開眼睛,季霖隐隐看到他眼圈有些發紅。
男人背對着季霖站起身,季霖看不到他的表情,對方就這麽站着,過了許久。
季霖呼出一口氣,提醒道,“穆應秉,你要一直站在這裏嗎?回去吧,回京市,穆氏不能沒有你。”
季霖說的話,像一根根尖刺,紮進了穆應秉的心髒,他呼吸有些急促,“抱歉,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如果季霖腿沒受傷的話,可能會起身去給他接水,但現在他腿疼,他揚了揚下巴,指向櫃子的方向,“水杯在那邊,你去接吧,水龍頭的水可以……”
不等他解釋,穆應秉已經快步接了水,喝了一口,冰涼的水讓他冷靜了下來,他像是回答季霖剛剛的問題,緩緩說道,“工作太累,暫時不回去了。”
季霖覺得有些稀奇,挑了挑眉道,“你這是在逃避工作?”
“算是吧。”穆應秉笑了笑,眼底隐隐有紅血絲,讓他看起來狀态不太好。
季霖收斂了笑意,移開視線看向遠處蔚藍的天空,“不想回就不回吧,這裏的壞境挺不錯,适合放松心情。”
另一邊,王大媽回到家裏,跟王坤念叨起來,“你說小季也太不小心了,還把自己給摔了,小坤,你以後出門可得注意點,我那摩托你別騎了,騎自行車。”
王坤,“?”
“媽,你說季霖摔了?”王坤從沙發上站起來,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就急匆匆的跑了。
王大媽有些疑惑的望着王坤離開方向,嘴裏念叨,“這孩子,什麽時候這麽熱心腸了?”
沒一會兒,王坤又跑了回來,不等王大媽說話,就跑進廚房裏,提了個保溫桶出來。
王大媽疑惑,“你拿了什麽東西?”
王坤有些心虛的跑了,沒一會兒,廚房裏傳來王大媽的喊聲,“王坤你個小兔崽子,我的雞湯!”
王坤提着雞湯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季霖房間門口站着一個身材高大,氣質冷肅,長相就跟建模一樣的男人。
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随後一想,對方可能是季霖的朋友,畢竟季霖看着就不像普通人。
王坤也不糾結,走到門口,見穆應秉還站在原地,撓了撓頭,“這位……大哥?能不能讓讓?”
穆應秉抿唇看着突然出現在季霖門口的小子,身後傳來季霖的聲音,“王坤,你怎麽來了?”
王坤立刻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媽說你受傷了,讓我給你送雞湯。”
說着,揚了揚保溫桶。
“謝謝。”季霖笑了笑,站起身說道,“你進來吧。”
王坤倒是想進來,只不過……他用眼神瘋狂示意,擋在他面前的穆應秉。
季霖皺了皺眉,“穆應秉你讓一讓。”
穆應秉扭頭看了眼兇巴巴的季霖,失落的低頭側了側身子,季霖因為一個外人兇他。
穆應秉本來心情足夠難受,随後又想到,自己現在也是外人……
穆應秉,“……”
他扭頭,果然看到季霖眼神都沒分給他半個,反而跟王坤說說笑笑。
如果剛剛只是被劍穿心,那現在就是萬劍穿心了。
好在王坤可能是被穆應秉看的後背發涼,在這裏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季霖看着還站在他門口的男人,提醒道,“天快黑了,你還不去找住的地方?提前說好,我是不會收留你的。”
穆應秉垂下眼睛,過了片刻後終于離開了。
季霖本以為對方說不走,只是氣話,畢竟穆應秉有多在乎他的工作季霖還能不清楚?但沒想到,半個小時後,他聽到了王大媽的聲音。
彼時季霖在彈琴,他現在去看風景都不方便,為此還emo了一會兒,最後又重新打起精神,——emo根本沒有用,有這時間還不如練練鋼琴。
聽到動靜後,季霖透着窗戶往外看了看,果然見到王大媽,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王大媽身後還跟着一個熟悉的人,——剛剛從他這裏離開的穆應秉。
季霖,“?”
什麽情況?
王大媽看到了季霖,季霖對着她揮揮手,“王大媽,這是……”
王大媽心情很好的樣子,笑呵呵道,“你朋友呀,要租房子,租一個月,就住你旁邊,這下好了,你們倆想去附近哪裏玩。還能約着一起,也不孤單。”
王大媽這麽開心的緣故當然不是因為季霖有人陪了,完全是因為她空置的房間租出去了。
雖然這房子是自家的,但誰會嫌錢多啊?而且就算沒有人住,她隔一段時間還要過來打掃一下衛生,驅驅蟲,麻煩的很,現在好了,穆應秉跟季霖一樣,一租就是一個月,一個月都不需要她管了,還有錢拿,能不開心嗎?
季霖驚訝的看着穆應秉,心想這人還真不管他的公司了?
穆應秉也看向了他,見他看過來的時候笑了笑,季霖收回視線,說了一句,“我彈琴了”,就把窗戶放了下來。
聽着從房間裏傳來的悠揚的琴聲,王大媽感慨道,“我當時見到小季的時候就覺得他不一般,我果然沒猜錯,小季還是個藝術家!”
“嗯。”穆應秉緩緩從緊閉的窗戶上收回視線,說道,“他很厲害,經常會去各地演出,有特別多的粉絲。”
穆總說這話的時候,帶着淡淡的驕傲,仿佛說的是自己的一般。
王大媽感嘆道,“那是真厲害啊。”
穆應秉贊同的“嗯”了一聲。
王大媽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跟穆應秉打聽,“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說起自己的事,穆應秉反而沒那麽多話了,“開了家公司。”
王大媽一拍手,驚喜道,“哎呦,那你更厲害!”
穆應秉沒有說話,王大媽見他好像并不怎麽喜歡追捧,是個務實的年輕人,也不再說這些,說起民宿的問題,說的話也跟之前跟季霖說的一樣。
穆應秉聽着不遠處傳來的琴聲,有一搭沒一搭的應着。
——
一直到天黑,隔壁傳來的琴聲才停下,緊接着穆應秉聽到了開門聲。
季霖剛慢騰騰的沿着樓梯走下來,就聽到開門聲,一扭頭,發現是穆應秉。
對方邁步朝他走來,男人手長腳長,三兩步便走到了他跟前。
季霖一只手扶着樓梯旁的欄杆,即便腿上帶着上,他也絲毫不狼狽,倒顯的有幾分脆弱。
季霖偏頭道,“做什麽?”
“要去吃飯嗎?”穆應秉說道,“這邊我不太熟悉,可以帶我去嗎?”
季霖,“……”
穆應秉繼續道,“你腿不方便長時間走路,我扶着你。”
季霖可恥的心動了,多了一秒後,朝穆應秉伸手,“好吧。”
穆應秉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他垂下眼睛,伸出手扶住季霖的胳膊,兩人走的格外的慢。
由于季霖膝蓋上有傷,不能穿長褲,所以他穿的是一件短褲,原本他是準備用來當沙灘褲的,沒想到現在倒是用上了。
但是,前面說了,橙縣這邊因為臨海,白天沒那麽燥熱,到了夜晚空氣就有些滲人了,在外面走了這麽一會兒,季霖腿都凍的快沒有知覺了,他懷疑再這樣下去,自己會得老寒腿。
季霖默默往穆應秉跟前靠了靠,試圖借助對方的身高優勢,給自己擋一點風。
但顯然什麽用都沒有,因為這裏的冷不是被風吹的冷,而是空氣本身就冷的滲人,除非季霖隔絕周圍的空氣,否則什麽用都沒有。
穆應秉側目,注意到季霖在夜色下微微哆嗦的嘴唇,皺眉,“冷麽?”
說冷也沒有用。季霖嘴特別硬,“不冷。”
穆應秉沒說話,也不知道信沒信。
很快季霖就确定對方沒相信,因為穆應秉忽然放開了他,季霖還沒來得及疑惑,對方就在他身前蹲下。
季霖,“?”
夜色中,只能看到穆應秉的背影,以及聽到對方淡淡的嗓音,“上來,我背你。”
季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讓穆應秉備,一方面他确實想快點到,按照他一瘸一拐的速度不知道要走到什麽時候,可另一方面,他應該跟穆應秉保持距離的。
身前的男人半天沒有得到回應,他猜到了季霖的想法,心裏有些悶,“季霖,你走的太慢了,上來。”
季霖,“……”
嫌慢就別跟我一起啊,真是!
這次他不糾結了,直接避開腿上的傷口用力趴到穆應秉的背上,壓死你。
穆應秉猜到了季霖的想法,仗着對方看不到他的臉,緩緩露出一個清淺的笑。
可能是靠近了穆應秉的緣故,季霖竟覺得沒有那麽冷了。
季霖想快點到飯店,就選了最近的一家,一到飯店裏面,他被穆應秉放下,同時屋子裏的溫暖讓他身體漫漫回溫,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
季霖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命回來了。
這家店是一家米線店,但是當地的叫法不叫“米線”,季霖跟着老板娘學了半天的叫法,結果嘴就跟剛借的一樣,半天音都說不對。
季霖聽到旁邊傳來一聲輕笑聲,他立刻扭頭,就看到了穆應秉還未收斂的笑意。
他立刻不服氣了,“笑什麽笑,你學的會嗎?”
穆應秉重複了一遍老板娘剛剛說的名字,立刻得到老板娘贊賞的大拇指,不得不說,穆應秉音準什麽的都特別對,但是……季霖還是有點想笑。
穆應秉那張臉一本正經的說季霖沒聽過的方言,實在有些好笑。
他見穆應秉看自己,也不心虛,“你也笑我了,現在我笑你,扯平了。”
季霖從老板娘口中得知,對方是少數民族,身上穿的是他們民族的傳統服飾。
季霖驚嘆道,“真好看。”
他随口道,“有機會我也買來試試。”
穆應秉扭頭看了季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香噴噴的米線很快被端了上來,季霖喜歡吃辣,放了一大勺辣椒油,熱乎乎的米線湯,搭配着白色的米線,在這有些冷的夜晚,簡直是最合适不過的食物。
旁邊幾桌三三兩兩的有人聊着天,季霖喝了一口熱乎乎的湯,覺得渾身都舒服多了。
吃完飯,付了錢,兩人告別老板娘離開了小飯館,回去的路上依舊是穆應秉背着季霖。
季霖不是矯情的人,到了家門口,對着穆應秉道,“謝了。”
穆應秉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麽,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直到季霖的房門關上,穆應秉才離開。
季霖回到房間,把傷口用保鮮膜纏住,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才躺到床上。
由于時間還早,他又不想玩手機,便靠在床邊,拿了一本新買的小說,聽着外面的蛐蛐的叫聲,看的入迷。
不知不覺看了很久,直到眼睛有些疲勞,季霖才合上書,依依不舍的閉上了眼睛。
隔壁穆應秉換衣服的時候,在口袋裏摸到一張紙,拿出來一看,是一張一百塊。
他神色晦澀不明,過了許久,他将被捏皺的一百塊撫平,放在了行李箱的夾層裏。
收拾完,他打開手機,看到了助理發來的消息,對方表示已經定好了明天一早的機票,問他需不需要安排人去接機。
【穆應秉】:不需要。
【助理】:那好,我在公司随時等您吩咐。
【穆應秉】:我暫時在這邊呆一個月,明天開始,把需要處理的工作發我郵箱,會議和應酬都改成線上。
助理,“!!!”
什麽情況,公司要倒閉了嗎?老板您從來不曠班,一曠就曠個大的啊!
但不管助理在心裏如何進行全方位一百八十度的吐槽,最後也只能含淚發了個“好”。
本以為千裏追妻是結束,沒想到竟然是開始!
穆應秉不管助理心裏如何想,看到回複後,就把手機扔在了一邊。
二十多年近三十年的人生裏,穆應秉從來沒有這麽任性過。
他躺在床上,看着身側的牆壁,這裏和季霖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他的手指指尖輕輕按上這面牆壁,一直鼓噪不安的心髒終于勉強安穩下來。
——
季霖這一覺和往常一樣,睡的特別好,一覺睡醒來已經快十點了,他也不着急,慢騰騰的坐起身,發了會呆,起身去外面洗漱。
沒錯,就是外面,雖然這裏有洗手間,但季霖來的這幾天發現,這裏的村民好像都習慣在外面洗漱,季霖試過幾次,覺得……嗯,還挺新奇的。
洗臉的水還能澆一澆門口的菜,當然,季霖的小房子門口沒有菜,不過他可以澆草。
他來了快十天時間,門口的草都比之前茂盛了不少。
但在門口洗漱也有一個壞處,門口不停的有人來來往往,看到季霖就笑,“小季,剛起來啊。”
季霖尴尬的揮揮手,“啊……是啊。”
有已經下地回來的村民,順手塞給季霖幾個桃子,甚至還有給西瓜的。
由于這邊旅游經濟還不錯,村民基本不以種地為生,但是種花家骨子裏帶的血脈,讓他們沒辦法放棄種田,雖然現在不以種田為主業,但家家戶戶也種着幾畝地。
這些水果就是他們地裏長出來的,一個個聽到季霖道謝,都笑着說,“一兩個的不值錢。”
雖然這麽說,但從小在城市裏長大的季霖卻覺得這份溫暖難能可貴。
他在自己家住了那麽久,連左鄰右坊都認不全,可來這裏才不到十天,附近的人都快認識一半了。
季霖正刷着牙感慨,就見穆應秉提着大包小包回來了,看到季霖站在門口刷牙,男人動作頓了頓。
他沒說話,季霖倒是吐了嘴裏的泡沫,忍不住炫耀了,他指了指放在門口的水果,“看到沒有,叔叔阿姨們送的。”
穆應秉看着他驕傲的小表情,說道,“你在這裏很受歡迎。”
季霖被誇的身心愉悅,揚了揚下巴,“當然。”
還是這裏的人有眼光。
為了感謝穆應秉昨天背自己,季霖指了指自己一個人吃不完的大西瓜,大發慈悲道,“一會兒我給你分一半。”
說完他又補充道,“作為昨晚的感謝。”
穆應秉眼中剛亮起的光芒又迅速暗淡下來,他側了側身子,擋住左手袋子裏的西瓜,“好,一會兒你過來。”
還要他送啊?季霖在心裏嘆了口氣,算了,本來也是他感謝穆應秉。
見他答應了,穆應秉點點頭,回了自己那間房。
季霖也快速沖洗完,回房間擦幹淨臉,又給臉上抹了點防曬,——他倒是不擔心曬黑,但這裏的紫外線太強了,很容易把人曬傷,所以該做的防曬還是要做的。
季霖哼哧哼哧把門口的西瓜抱回來,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這裏好像沒有刀,而且連勺子都沒有。
幻想中的用勺子挖西瓜吃立刻破滅,季霖不信邪的翻找,發現他真的沒有買。
沒辦法,他只好又出門,哼哧哼哧走到穆應秉門前,敲了敲,“穆應秉,你這裏有沒有刀和勺子。”
得到肯定得答複後,季霖又走回房間去抱自己的大西瓜。
他到了穆應秉的屋子門口,看了眼手裏的大西瓜,想了想,還是一只手艱難的抱着瓜,另一只手敲了敲門。
聽到穆應秉讓他進後,季霖才推開門走進去,把瓜放在桌子上後,他呼出一口氣。
往四周一看,發現穆應秉不在客廳,聽到廚房傳來的聲音,季霖緩步走過去,果然看到穆應秉在切菜。
不會做飯的季霖很震驚,“你要做飯啊?”
穆應秉“嗯”了一聲,又道,“切瓜的話你可能要等一會兒,我把這個菜切完。”
季霖點點頭,“行,我在外面客廳等。”
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穆應秉就很快把刀送了出來,季霖切西瓜的功夫,穆應秉又進去炒菜了,簡直忙的不行。
季霖切好自己那一半,又去廚房給穆應秉要勺子。
穆應秉一只手端着炒勺,另一只手用鍋鏟把菜撥到盤子裏。
由于手臂在用力,他胳膊上的肌肉盡數顯現,季霖知道穆應秉的胳膊很有力量此時看着對方胳膊上的肌肉,也覺得流暢漂亮,而且絲毫不誇張。
他回過神來,皺了皺眉,決定自己去抽屜拿勺子。
但穆應秉比他動作更快點,早他一步把勺子遞給了季霖,說道,“別回去了,留下來吃飯。”
季霖拿着勺子的手頓了頓,看着穆應秉剛炒好的幾樣才,偷偷咽了咽口水,但還是拒絕道,“不用了。”
他想轉身離開,就聽到穆應秉說,“你确定要走近一公裏去吃飯?腿不要了?”
季霖剛剛還沒感覺,被他這麽一說,突然覺得他的腿隐隐作痛。
但凡他腿是好的,也不可能留下來,但……不管什麽情況下,都不要虐待自己。
幾分鐘後,季霖和穆應秉相對而坐,桌子上放着三盤菜,不多不少,每人跟前還放了半個西瓜。
穆應秉挽着袖子,将筷子遞給季霖,“今天時間緊,就随便做了點。”
季霖笑笑,“挺好了。”
穆應秉看了季霖一眼,沒再說話,兩人沉默着吃着飯。
過了許久,飯都快吃完了,穆應秉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