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累了
醒來的時候,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當做昨天一切都沒發生過。
謝家像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姐姐、姐夫難得給程禮批了幾天假，讓他好好陪陪徐楠。
“你明天想做什麽？”
把人送到家門口，程禮停下來，拉住不打算剎車的女人。
“明天？”
她擡頭望着天上皎白的月亮, 哈出一口氣化作一團白霧。
“我做什麽都可以，你看你自己吧。”
沒有提前準備, 這個時候最多去就近的旅游景點轉轉, 但是她嫌人多，又不太想去看人山人海。
“我平常沒什麽娛樂活動, 最多和他們喝喝酒、吃吃飯。”
雖然他也算是個富二代, 卻沒怎麽享受過奢靡的生活，在國外那幾年最自由，最多也就是去拉斯維加斯的賭桌上坐一坐。
“我也沒有啊, 我這個人很懶, 又怕和人擠，出國玩的話太倉促了, 國內的話哪裏都是人。”
假期來得太突然，讓她完全沒有準備，如果提前知道，他們可能就不會吵那一架。
“那…不能什麽都不做吧。”
徐楠撇撇嘴轉頭看向他, “随便, 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懶得出門咱們就在家看電影。”
兩個人在大門口争論了一會兒, 也沒商量出個結果，怕把她凍壞，程禮松手放她回家。
回家後，徐楠去找媽媽求經驗，卻沒得到什麽有用的建議，吃飯、看電影、逛街……對她來說都沒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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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天倆人出門逛街，程禮打算給她買些禮物，彌補自己的虧欠。
結果徐楠在商場一樓，和一臺抓娃娃機杠上了。
“你真想要娃娃，我去給你買，沒必要在這裏浪費時間。”
抓了十多次，一次都沒重，他都不知道該說她運氣不好 ，還是該說她準度不夠。
“不行，買的和抓的怎麽能一樣？我今天一定要把那個藍胖子抓出來帶回去給天天。”
前幾把，她是圖個樂子，現在單純是想争口氣，死也要把那個藍胖子抓出來。
看着周圍走過的路人，他嘆了口氣，想去找商場的負責人，想辦法幫她做個弊。
第不知道多少次後，徐楠氣得用力拍了下機子，把他拽過來。
“那個藍胖子看見了嗎，把它抓出來，我今晚去你那兒。”
這句話的信息量可以說非常大，他挑挑眉眼裏燃起鬥志。
“我試試。”
第一次沒成功，第二次依舊失敗，弄得程禮也有些惱火。
大概是老天都看他最近太慘，第三次的時候竟然神奇的把徐楠要的娃娃抓出來了。
拿着比自己包大一點的藍胖子，徐楠激動的原地打轉，揪着他的衣袖，踮起腳在程禮臉上親了一下。
“好啦，去逛別的地方。”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她其實也沒怎麽變，還和原來一樣，只要願望得到滿足，就會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
唯一的問題是，他現在不知道徐楠到底想要什麽，也不清楚她要的東西，自己給不給得起。
要不是看見打折兩個字，她可能一上午只會拿一個藍胖子，某家大品牌做活動，最高打四折。
她正好有張VIP卡，就趁機在裏面掃蕩了一番，出來的時候，他雙手滿載而歸。
吃完飯出來的時候，路過一家小的精品店，她把程禮拽進去逛了一圈。
買了兩個沙漏，幾個很漂亮的本子，還有幾個發卡。
“沙漏分你一個，本子用來記東西，以後有什麽話說不出口，就寫在本子上，然後拍下來發給我。”
她一向古靈精怪，他彎着唇把東西收下了，怕回家之後出不來，就直接跟他跑了。
這一住就是三天，要不是吃膩了外賣，徐楠估計自己能在他家待到程禮假期結束。
兩個人都懶得做飯，大過年的成天叫外賣，最後吃煩了，才收拾收拾準備回家蹭飯。
假期過完，她回學校上課，大四就剩下畢業設計，其他的都沒什麽，出國的事家裏早就打點妥當了。
“我出國的時候，你會送我嗎？”
五一的時候，她跑回去看他，臨睡前給了程禮一個考驗良心的問題。
“你想我去送你嗎？”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太有難度，所以聰明過人的程禮，把問題扔了回去。
殊不知，她就是不知道，才開口問他的。
“我也很矛盾，肯定是希望出國前見你一次，在機場和你說說話。但是又怕自己情緒失控。”
說着，她覺得哪裏不對勁，急忙改口。
“是怕你情緒失控，萬一你拉着我不讓我走怎麽辦？萬一你哭了怎麽辦？我這個人心軟，你要是不讓我走，我可能就真的走不掉了。”
雖然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但程禮的心思還是飄遠了，飄到了兩個月後。
“等到那個時候再說吧，将來的事我也說不好。”
徐楠畢業那天，他來了，陪她參加了畢業典禮，陪她和室友告別，陪她一起離開住了四年的宿舍。
“好快啊，我都畢業了。”
學校裏到處都是人，程禮騎着自行車，小心翼翼的陪她把校園轉了一圈。
“過兩年，可以結婚了。”
聽到他的話，徐楠探出腦袋看了他一眼，癟癟嘴傲嬌的說。
“急什麽，我原先可是想着27歲以後才結婚，現在才…才22呢。”
他握着車把手，在心裏算數。
“你二十七的時候，我三十四，會不會太晚了？”
她得意的扭着脖子，“不晚啊，又不是四十四，急什麽。”
願望得到滿足後，徐楠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車，把它留給班上一位保研的同學。
這車買回來，她就沒騎幾次，經常被班裏同學借着用，也就是今天突然想體驗一把坐在後座上的感覺，才拉着他過來騎車。
給他擦了汗，饒是心底萬千不舍，還是要和這裏說再見。
難得未來女婿來做客，一向不着調的徐文耀夫婦親自下廚，給程禮做了一桌家常菜。
他在這邊沒待多久，就回去了，徐楠開始看着日歷過日子，本來是打算去那邊陪陪他。
但又覺得這樣對家人不公平，還是留在這邊陪爸媽和弟弟。
出國的那天，突然接到他的電話說是臨時有事來不了，徐楠差點在機場破口大罵。
“我等你，你必須過來！”
看着女兒陰沉的表情，歐陽覺得太陽穴那裏突突的疼。
“我這邊走不開，你聽話，乖乖的上飛機，到了那邊給我打電話。”
她咬着牙努力把眼淚憋回去，徐楠真的想不到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狠心的人，她這次出國可能過年都不會回來，他卻不肯放下手裏的工作過來。
“程禮，你是認真的嗎？”
“我是，你抓緊時間上飛機，等過一陣子我去看你。”
又是這句話，這兩年她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句，收了這麽多沒屁用的承諾，她覺得自己現在看上去像個傻子。
“好，我不等你了，你和你的工作過日子去吧。”
她紅着眼挂了電話，下颚不停的顫動，也不敢眨眼，怕眼淚落下來吓到旁人。
“他是不是不能來了？”
“嗯，他說有事來不了。”
看着女兒倔強的表情，歐陽在心裏把程禮揍了一頓，拍拍孩子的頭。
“我們還在，你要是舍不得，我現在讓你爸去買機票，我們送你過去。”
“不用，我沒事，我過去了，你們回家的時候開車慢點，下了飛機我給你們打電話。”
“嗯，下了飛機給我們打電話。”
她握着背包帶子，不死心的往外看去，想着也許奇跡會發生，但是一直到廣播催促，也沒等到他的身影。
徹底死心的徐楠轉身去登機，一眨眼淚水就從眼角滾下來，落在地上碎成一片。
等她進去了，一家人才往外走，在一個垃圾桶旁邊，看見了躲在柱子後面的人。
“你……”
程禮急忙把煙掐滅扔進垃圾桶，紅着眼故作輕松的嘆了口氣。
“她罵我了沒？”
看着面前這個不比自己輕松的男人，歐陽輕輕搖頭。
“為什麽要躲着？”
他泯着嘴擡了擡頭，低頭的時候眼睛眨的很快，像是在掩飾什麽。
“我怕自己不讓她走。”
聞言，徐家的人都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們倆重逢的真太不是時候了，早幾年或者晚幾年都會比現在更好。
“她很生氣，你明天記得在電話裏和她好好解釋一下。”
“我會的。”
想到自己又要對她撒謊，程禮心裏壓了塊推不開的重石。
出來後，他把車停在路邊，看着天邊飛過的飛機，半天舍不得眨眼 。
徐楠在飛機上，心裏怎麽想都覺得憋屈，眼淚像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把空乘吓了一跳，對她噓寒問暖了好半天才敢離開。
下飛機後，她給家裏打了電話報平安，憂心忡忡的坐在車裏不想說話。
豆豆以為她是舍不得親人，只能把她攏過來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哄她。
“沒事了，有我陪着你呢，你高中同學裏，還有留在美國念書的。”
“你不是一個人，不用怕，我會陪着你。”
聽着閨蜜的安慰，徐楠的情緒徹底失控，轉頭抱着豆豆大哭起來，時至今日她真的有種愛錯人的感覺。
“我後悔了……”
豆豆以為她是說後悔出國，只能無奈的給她拍背順氣，畢竟這都是人之常情了。
“不哭了，沒事的，過一陣子你就習慣了……”
後來，程禮給她打電話，她都不接，發消息也不回，只是拍了張照片給他。
過年買的本子，她帶出國了，一直沒寫東西，寫的第一句話就讓人絕望。
“工作比我重要、家人比我重要，在你心裏我永遠都是排在最後的那個，程禮，我真的累了。”
看着寫在紙上的那句話，程禮坐在沙發上，抽了一夜的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