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蛻變
戀情剛轉向明處就成了異地, 徐楠也不明白這是什麽鬼運氣。
起初, 她每天都會給程禮發很多消息, 分享她的實時狀态，他要等到睡覺前才有時間處理和回複。
周末，她主動飛過去看他, 卻沒什麽相處的機會，他白天黑夜的忙，周末也在四處應酬。
後來，她遇到大事才給他發消息，周末寧願在家睡覺，也懶得去機場。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了。
尤其是她生日的時候，他送了禮物人卻沒來, 徐楠嘴上什麽都沒說，笑着給他拍了照片, 心卻冷了。
“你這個星期也不過去？”
周五，她放學直接回家, 倒是讓母親有些不适應，掐指一算她和程禮足足一個月沒見面了。
“不去了, 反正人家也不稀罕, 我去了還會影響他工作, 何必呢。”
她把包扔到一旁, 抓了把瓜子, 開啓養老模式。
“你爸當初剛進總部的時候, 也特別忙，你要體諒他。”
“我體諒他了啊，我都沒去給他找麻煩，沒打電話和他鬧，這還不夠嗎？”
說完，她盯着電視貝齒一嗑，咔嘣一聲，舌尖靈活的把瓜子仁卷出來。
“你…我是覺得，你可以去看看他。”
“不去，太浪費錢了。”
每次去了，也就是陪他睡一覺的機會，時間一長她都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身份。
Advertisement
“你…那好吧，反正暑假你有時間。”
“暑假我要去美國，護照還沒過期，正好謝弈明也要出去，我跟着過去看看豆豆。”
這下，歐陽女士是真的被吓到了，原本躺着的人急忙坐起來，定定的看着對什麽都不以為然的女兒。
“你認真的？”
“嗯，認真的，我出去看看，反正明年要去留學，先去做個實地考察。”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做不到一直像個太陽似的主動發熱，必須有來有往，現在她的能量耗盡，不想耗了。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打電話說不了幾分鐘，旁邊就有人找他，哪有機會吵架。”
她臉皮不夠厚，遇上有人找他，根本不好意思繼續聊，草草了事的挂了電話，把想說的話都憋回肚子裏。
“你們……”
本來想說女兒有些任性了，但是話到嘴邊，她這個親媽真的說不出口。
“随便你，你自己開心就好。出去看看也行，給自己選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學校，畢竟是要待三年。”
徐楠磕着瓜子沒吱聲，但是心裏沉甸甸的，也看不進去電視節目。
晚上，她打電話給程禮，難得他沒加班也沒再應酬，把她感動的都想說句謝天謝地了。
“我暑假去美國，去看看豆豆，去做個實地調查，給自己選個合适的學校。”
本以為他會挽留、會抗議、會求她到他身邊去，結果等了半天，男人沉默一陣子後點頭說好。
“嗯，這個計劃不錯，多去看看才能找到自己喜歡的。”
聽他說完這句話，徐楠瞬間想把手機砸了，有的時候，她真的不明白，程禮到底是太理智、太克制，還是根本就沒那麽喜歡她。
“你也贊同是吧，我媽媽也說好。你那邊工作怎麽樣，順利嗎？”
“還行，開始有起色了，那些一直在會上怼我的人，也開始閉嘴了。”
“那就好，剛開始肯定會有人不服你，尤其是那些頑固派，他們拼了十多年才擠到那個位置，你一下子空降到和他們平起平坐，心裏難免會有些意見。”
明明心裏難受得像是被一把鈍刀子來回割肉，可她還是能說出這種寬慰人的話，徐楠吸了口氣，自己都佩服自己。
“這陣子辛苦你了，等到這邊穩定下來，我會抽出時間去看你。”
如果是兩個月前他說這話，她估計能開心的跳起來，經歷了太多失望後，現在她反而沒什麽所謂了。
“不急，別太辛苦，我這邊都還好，等你真的有時間了再來找我。”
說完，她發現自己真的長大了，都能說出這麽違心的話了。
聊了幾句，她就勸他快點去休息，周末肯定還有事要做。
大三很快就走到了賽末點，考完試她把東西搬回家，準備出國旅游的事。
“你真的要出去？”
歐陽站在門口，看着女兒坐在行李箱旁邊，把衣服扔得滿屋子都是。
“這還能有假？我機票買好了和豆豆也打好招呼了，她特意把時間空出來，就是為了陪我到處逛逛。”
雖然她一直勾着嘴角，可當母親的歐陽能看出來女兒不開心，走進來在她面前蹲下。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你偶爾可以任性一下。”
“我不，我要等他自己發現，他要是發現不了，那就算了。”
說完，她把掉下來擋着視線的碎發撥到耳朵後面去，對着母親強顏歡笑。
“我一直懷疑，他沒那麽喜歡我，你們不也一直覺得我和他不合适嗎？現在我也開始懷疑了。”
“每次都是我主動，一次兩次我無所謂，但是多了我真的受不了。”
說着，見媽媽想開口，似乎是要幫程禮說話，徐楠又補了一句。
“我知道他是性格如此，可也不能總是這樣吧，一輩子都要我去遷就他，我比他還小七歲的好不好。”
她現在都不敢用別人的男朋友和程禮對比，只是用最低的标準線去衡量他，就這樣，他還是不及格。
“媽，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沒那麽喜歡我，還是把喜歡藏得太深了，人啊，真的太複雜了。”
說真的，即使半個月不聯系，她都不擔心程禮被別人的女人拐跑了。
橫在他們倆之間的問題，從來都和別人沒關系，是心态的問題，他的責任心太重，而這份責任心恰好不是針對她的。
見孩子把什麽都看明白了，她這個當媽的真的不知道怎麽開口。
程禮什麽性格，他們夫妻倆早就看透了，這種男人有個好處：永遠不會背叛家庭，哪怕他娶一個不喜歡的人，也不會出軌。
但他也有不好的地方，不懂什麽是浪漫，把生活過成教條主義，會很悶。
“你長大了，媽媽說不過你，你的事自己做主，只要将來不後悔就好。”
聽媽媽說到後悔兩個字，徐楠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卻故意笑得很開心。
“後悔？後什麽悔？我有什麽好後悔的。”
“唉，你們要是能把這個坎挺過去，将來不管遇到什麽問題，都不是問題。”
距離，對剛陷入愛情的人來說，是一道很大的難題。能攻克這一關，将來就不存在什麽問題。
“将來的事，将來在說吧，我才二十一，大學畢業還沒，将來有無數種可能。”
出國要轉機，她提前一天去了那邊，下飛機就看見站在人群中的程禮，兩個多月沒見面，她竟然不敢往前走了。
“你怎麽來了？”
他自然的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攬着徐楠的肩膀往外走，不慌不忙的給她扔了個晴天霹靂。
“我正好要出國，明天可以和你一起走，不過，下了飛機我就得去做自己的事，沒有多少時間陪你。”
她眼裏剛亮起來的光，瞬間又熄滅了，癟癟嘴淡淡的說了句。
“那你還告訴我做什麽？我可不是出國忙工作的。”
給了她希望，星星之火還沒燎原，就被他一盆冷水破滅了，涼的透透的。
“單純的想告訴你。”
即使她不說，他也知道徐楠心裏有怨氣，想盡可能的去補償她。
“今天住我那邊吧，明天我們一起去機場。”
知道他又是不安好心，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不要，我要住我爺爺家。”
“你覺得我為什麽會來機場接你。”
她嘟着嘴擡頭撇了他一眼，想明白怎麽回事後，擡手打了他一下。
“又算計我。”
只有他一個人來接機，不跟他走，她還能去哪兒？
“我沒有！”
“少裝蒜。”
她嘟着嘴，滿臉都寫着不開心，程禮搖搖頭，拉着她的手繼續往外走。
“我知道自己做得很差勁，是個不合格的男朋友，你生氣也是應該的。”
被他攥着手，徐楠不是滋味的偏過腦袋，依她幾年前的脾氣，見面的第一眼就得給他一頓拳打腳踢。
“我不懂怎麽哄人、不善表達，所以能騙到你，對我來說，可能是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她沒有接話，他也沒在意，壓着步子陪徐楠慢慢往外走。
“你後來不給我打電話了，也不怎麽發消息了，我知道你是生氣了，想過去看你，卻總是抽不開身。”
“有的時候，下班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調轉車頭來機場，買一張票，在飛機上睡一覺，下了飛機就能找到你，能抱抱你，和你說聲對不起。”
“這種想法出現過很多次，我也希望自己什麽時候可以任性一回。徐楠，我不是不夠喜歡你，我只是不知道怎麽任性，做不到不管不顧。”
“你要是想罵我，到家後慢慢罵，想打我也可以，我不會還手，這是我應得的。”
“你別把氣憋在心裏，會把自己憋壞，也不要強顏歡笑，我雖然不是絕頂聰明，但是我會看臉。”
在一起後，兩個人都成熟了一些，開始為對方考慮，他不是沒發現她的異樣，是真的找不到機會。
聽他說了一路，到車邊的時候，徐楠眼眶紅紅的，眼部周圍還有些潮濕。
程禮開車帶她回自己的單身公寓，進屋後放下東西，就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
“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她在車裏哭了一路，本以為沒淚了，現在聽到他的話，眼淚又忍不住了。
“你混蛋！不來看我，不給我打電話，我過生日你都在出差，我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你要是不喜歡我就直說啊！”
這些話，她憋了太久，今天終于有機會說了。
“我也沒要你個星期來看我，但是你一次都沒來，我來看你，結果碰到公司有事，你吃完飯就去忙了，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
“你以為我沒地方住跑來這裏蹭吃蹭喝嗎？我就想看看你，和你說說話，但是你整天都是在忙忙忙！”
“我說我暑假出國，你呢，你就不能勸我一句，就不能說句好話讓我過來？”
“有的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太好面子開不了口，還是壓根就無所謂，什麽都要我主動，憑什麽要我一個勁的往你身上貼，我欠你的嗎？”
在遇到程禮之前，她真的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和他談場戀愛，前期要偷偷摸摸、提心吊膽，好不容易轉正了，就隔的那麽遠，幾個月見不到一次面。
“你不欠我，是我欠了你。出國的事，我不勸你，是覺得你這個想法不錯。”
“明年你要出國留學，事先出去看看，對你來說有益無害，我怕自己開口挽留你，你就不去了。”
她狠不下心，但是他能，也只能他來做這個鐵石心腸的人。
“你哪裏來的自信，你勸我我就不去了？誰給你的臉！”
她真的煩程禮這一點，太理智！別人都說愛情是盲目的，還有的是飛蛾撲火般的。
可他倒好，把什麽問題都考慮到，今天不光要想明天的事，連明年的事都給她安排上了。
“你…你就當我自作多情。”
他不擅長這樣的争吵，尤其是和她吵，再加上心裏覺得虧欠，哪怕她說話傷人，他還是選擇退讓。
他說完話，轉身換鞋往裏走，徐楠站在門口，想把拖鞋扔過去，砸死他！
“你快點來洗手吃飯，怕你嫌我做的不好吃，特意找了鐘點工來幫忙，湯是我炖的，剩下的是她做的。”
他擺明了不想吵架，她心裏有火無處發，只好化怨氣為食量，吃到撐才停下筷子。
“我陪你下樓散散步？”
“不去！不和你一起散步！”
他點點頭，把她從沙發上扶起來，不顧她的反抗把徐楠推出門。
“我說了我不出來！”
“慢慢走，你吃的太撐了，我們在外面轉一轉，消化一下。”
論力氣，兩個她都不是程禮的對手，不情不願的被帶進電梯。
下樓後，怕徐楠被曬着，他盡量挑有綠蔭的地方，把她護在裏面。
“你今天為什麽沒忙工作？”
“昨晚加了個班，把手頭上的事都解決了。”
聽完他的答案，她覺得心塞的厲害，又把腦袋垂下去。
“別人異地戀，都沒咱們這麽辛苦。”
“熬過這一陣子就好了。”
“屁話，明年我就出國了，距離更遠了，哪裏好的起來。”
聞言，他也難得的嘆了口氣，“你還沒畢業，我就舍不得你出國留學了，怎麽辦？”
三年，那該是多少個日夜，隔着十多個小時的時差，他起床的時候，她剛要躺下，連幾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到一起。
“什麽怎麽辦，當然是忍着，我想的很清楚了，不能為了你這個臭男人放棄原來的計劃。”
“我必須要有自己喜歡的事業，不要當你的腿部挂件，你每天在外面招蜂引蝶，我在家當黃臉婆那是不可能的！”
她雖然懶，雖然想整天在家睡到自然醒，但她也知道女人得對自己狠點，惰性害人不淺。
見她激動的仿佛已經看見了他出軌似的，程禮撇撇嘴伸手去拍她的腦袋。
“我比你大七歲，你怎麽可能是黃臉婆？”
“那有什麽不可能的，男人的保質期很長，将來你有權有勢，勾勾手指什麽樣的女人都有，我呢？我都老了，青春不再了！”
發現她越說越來勁，程禮皺了皺眉。
“你最近都在看什麽劇，婆媳撕逼、丈夫出軌？”
“你怎麽知道？我媽在看，我無聊就跟着看了，不過不是國産劇。”
“我以後就算不能當你姐姐那樣的女強人，也不要當一個只會花錢和做飯的傻女人。”
“我有工作，有朋友、有同事，就不用整天圍着你打轉，不用待在家裏患得患失，不用擔心你回家晚了是不是在外面胡搞。”
雖然她說的道理沒有錯，但是她的舉的例子，真的讓他接受不了。
“為什麽你這麽不相信我？”
“你有哪裏值得我相信？臉嗎？長得好看的女人會騙人，長得帥的男人也是個撒謊精，都一樣！”
在她有理有據的抨擊下，程禮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只能在心裏暗喜：至少自己的臉，在她眼裏，算帥的。
她唠唠叨叨說了一路，倒是變相的發洩了積攢幾個月的火氣，跟他回家的時候，已經平和了不少。
“今晚你睡沙發，我不和你睡一起！”
他這公寓是畢業前買的，标準的單身公寓，只有一個卧室。
她不想給造成一種每次送上門給他睡的錯覺，所以今晚不想再和他做什麽親密的事。
“為什麽？”
雖說重逢不止是為了那件事，如果有的話，當然是最好。
“沒有為什麽！你睡沙發，我睡你卧室。”
“這怎麽可以？你不知道男人不能憋太久，萬一哪裏憋出毛病了，将來結婚後，吃虧的人還是你。”
“……”
看着面前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男人，徐楠皺着眉頭甩開他的爪子。
“壞了就壞了，大不了我将來找小狼狗！”
說完，一把撞開礙眼的人往卧室走，如果她不說最後一句話，程禮說不定真的會放過她。
回了卧室，她找衣服準備洗澡，剛打開箱子就被人抱起來扔在床上，接着背上落下千斤重擔。
“你起來，壓死我了！”
“你剛才說去找什麽？小狼狗？可以啊，徐楠你現在真的長本事了。”
很快，她就為自己的口不擇言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以前看小說，每每看見那句腿都合不攏，徐楠都是嗤之以鼻。
等她被某人壓在桌上的時候，她感覺腿可能真的要合不攏了。
“你、輕點、嗯、我…我錯了，啊！嗯……”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