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竹馬抵不過天降
城西積雲巷，拐角處的一間宅子。
“是這裏嗎？”沈清清和童才站在一扇木門前，她将手放在門環上。
童才點點頭，他眼裏滿是疑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姨夫人是想做什麽。他想起出來前公子的吩咐，暗道不管待會姨夫人讓他做什麽，他都要沖在最前頭。
沈清清叩了叩門，過了會兒裏頭傳來輕盈的腳步聲，那人似乎在門的另一邊停下。
“誰？”女子溫柔的聲音透過木門傳來。
沈清清輕咳一聲，道：“于姑娘，我是雲水街林家書坊的夥計。”
大概是以前書坊的人來過，于歆雪并未多猶豫就開了門，她看到沈清清的時候愣了下，下意識打量了一會兒。
沈清清依舊一身男裝，看着面前素色衣衫的女子，笑道：“于姑娘，我們受林公子之托來與姑娘商讨一事。”
于歆雪收回目光，彎起唇角，“二位小哥請進。”
童才與于歆雪是見過的，他一進去就同于歆雪偷偷地打了個招呼。
沈清清跟在後頭，暗自打量着四周。這間宅子處在巷子的拐角處，占地很小，前頭是個小庭院，再往裏頭是一個會客廳，中間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屋子很空蕩但也很幹淨，沈清清走到桌邊，手搭在上頭，一層不染。
“二位小哥，我這裏不常來人，所以不能好好招待二位，見諒。”于歆雪不好意思地開口。
沈清清明白她的窘境，一般的書在林家出售，都是印刷出版販賣一條龍服務，但是于歆雪不一樣，她只是托在林家書坊出售而已。她沒有什麽名氣，也是第一次出書，也因此她的那些書沒賣出去就罷了，自己的生活也因此愈加窘困。
“于姑娘客氣了，我們此次來也是有要事相讨，省下那些無所謂的環節。”沈清清将此前所列的“合同”紙遞給她，“公子看了姑娘的書，覺得這些書的價值被埋沒了，現在想同姑娘合作。”
于歆雪有些意外也有些困惑，皺着眉頭接過那兩張紙，低頭看着。
過了一會兒，她眼裏帶着新奇的意味，說：“林公子想讓我把話本改成唱戲班子用的劇本？”
“是。”沈清清指着其中一條，“我們會給一定的潤筆費還有生活上的補助。”
“生活上的補助？”
沈清清指了指椅子，“比如用得到的椅子還有冬日用的銀骨炭之類的。”
“可我的書賣得并不好……”于歆雪不理解。
“我……公子看過你的書，他說你的書很有戲劇沖突，只用文字陳述反而少了些趣味，若是能用戲曲的形式表現出來說不定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沈清清見于歆雪有些心動，她繼續說：“這還只是第一步，之後我們還會一系列的營銷。”
“營銷？”于歆雪一愣。
沈清清一頓，“呃，簡單來說就是經營銷售，将你的書也一并賣出去。”
于歆雪似懂非懂，她又問：“若是改成劇本後效果不好呢？”
“效果不好，結果也由我們林家書坊承擔，你只管放心寫。”沈清清承諾道，這些她都已經同林士筠說過，他只讓自己放手做。
于歆雪點點頭道：“好，有期限嗎？”
“大概內容并不需要改，只需要寫成劇本的形式即可，五日可以嗎？”沈清清預估了一下。
“好。”于歆雪凝視着沈清清，莫名也有些期待五日之後。
沈清清從積雲巷離開後就直接回了林宅，剛到大門，就被林江氏身邊的葉媽媽叫住。
“姨夫人，等等。”
“葉媽媽，怎麽了？”
葉媽媽笑道：“夫人說今日晚膳一起在正廳用，殊清苑也去通知過了，不用再過去了。”
“今日是什麽日子啊？”沈清清點點頭，跟着往前走。
“那柳家一家三口都來了，說是商量什麽商會的事，我也不懂，到了時辰夫人便留他們一起吃晚膳了。”
沈清清腳步一頓，看着自己的男裝，尴尬道：“既是外人在，那素琬還是先回殊清苑換身衣裳吧，不然有些失禮了，葉媽媽，你看這樣可好？”
葉媽媽笑眯了眼，“我們自家人是不在意，不過姨夫人考慮周到，那我便去回話，公子應該也在院裏，姨夫人便和公子一道來吧。”
“公子回來了？”沈清清沒去書坊，還以為林士筠沒回家。
“柳家來談事，公子今日便回來得早些。”
沈清清了然，她同葉媽媽分開，帶着阿環回殊清苑，剛到院子門口，就和林士筠碰了個面。
“你要走啦？”沈清清問道，其實她是想和他一起進去的，不然一個人有些尴尬。
林士筠見到她的時候就停住腳步，“我等你。”
沈清清聽聞立刻眉彎眼笑，說：“好，我很快的。”
她拉上阿環的手往卧房跑去，身後的視線一直到她進了屋才轉移開。
林士筠遠遠就看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走進了些，只見女子着淺綠修身長裙外罩明黃薄紗外衫，淺綠披帛繞于手臂之間，她的步伐有些急，鬓間一縷碎發悄悄滑落。
“走這麽急做什麽？”林士筠面色清淡，右手卻擡起将沈清清那縷碎發撥到耳後。
沈清清被他的動作吓到，面頰倏地一紅，語氣有些不自然，“怕你等急了。”
林士筠的手順勢下滑牽住沈清清，“時間尚早，慢慢走吧。”
這幾日放晴，寒意少了些，沈清清便穿得有些輕薄，林士筠見此問道：“冷嗎？”
“不冷，阿環也幫我帶着鬥篷了。”
兩個人就這麽一人一句地走到了正廳，遠遠就聽到裏頭的熱鬧，沈清清和林士筠一露面，衆人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素琬今日真好看。”祖母率先開了口，一邊說着一邊招手示意沈清清走過去，“來，坐祖母這兒。”
林士筠看着沈清清身邊和柳漪一身邊的位置，毫不猶豫地走向了前者，他道：“柳老爺，柳夫人，抱歉，有一筆賬算錯，來得遲了。”
沈清清訝異地朝他看去，明明是自己換衣服……
林士筠卻并沒有看向她，一句謊話說得面不改色，一點也不“林士筠”。
沈清清似乎明白了林士筠不經意的維護，不自覺低頭抿嘴笑着，複又擡頭跟桌上的人打招呼。
到和柳康也即柳漪一之父問好時，沈清清微微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其實素琬的眉眼同柳康有幾分相似。
柳康也愣住了，他暗暗打量沈清清許久，被一旁的柳吳氏戳了戳手臂才回過神，他将視線轉向林士筠，笑道：“前幾日士筠大喜事，我這做長輩忙得也沒有個表示，慚愧慚愧。”
“柳伯父客氣了。”林士筠恭敬道。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士筠的媳婦兒啊，生得好模樣。”柳康又将注意轉回到沈清清身上。
“爹！”柳漪一一臉歉意，道，“我爹不太知道外頭的事，還以為素琬妹妹是林哥哥的夫人，素琬妹妹莫要介意。”
“啊？”柳康看來是着實不知道，一臉驚訝地看着沈清清，眼裏似乎還有一些惋惜。
沈清清冷冷地看着柳漪一，正要說什麽，身旁的祖母卻突然笑道：“柳賢侄說得不錯，素琬這丫頭乖巧可人，偶爾還古靈精怪的，是士筠的福氣。”
“啊，哈哈哈，是是。”柳康尴尬地笑，磕磕絆絆地應和着。
林士筠夾了一塊姜汁魚片到沈清清面前的盤子上，“夜裏冷，吃完早些回院子。”
林江氏見着這一幕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欣慰兒子從商家女的過往裏的走出來，有心酸若只有素琬一人，自己兒子以後定是裏外都要顧。
柳漪一握着筷子的手青筋微露，她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今日來本想找素琬妹妹去外頭逛逛街，卻不想你不在，不知道素琬妹妹一整天去了哪兒？”
沈清清筷子一頓，擡眸看去。
